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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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臻想讓父皇看到自己, 悄悄爬上了旁邊一株虬曲低矮的梅樹,然后故意松手,從梅樹的樹枝上摔了下來。 雖然不怎么疼, 他卻故意大哭起來。 父皇牽著趙致的手,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直接吩咐侍衛(wèi)把嬤嬤拖下去打。 趙臻為了救嬤嬤,跪在地上承認(rèn)自己是故意的。 父皇放過了嬤嬤, 把他叫到御書房,當(dāng)著閣臣的面, 說他“小小年紀(jì)心眼忒多”“小時不擇手段, 長大必不是良善之輩”。 他漲紅著臉立在那里,身上白袍還沾著泥, 靜靜聽父皇一句句說著斥責(zé)的話。 是啊,他就是心眼多,就是不擇手段…… 甚至, 宋甜待他那樣好, 他還利用宋甜,用她做誘餌, 設(shè)計捕獲了耶律景深。 宋甜一定不喜歡他了。 宋甜沒聽到趙臻的回答, 抬頭看了過去。 趙臻看著宋甜的眼睛, 低聲道:“三舅舅麾下有一員猛將, 名叫李耀慶,是從高麗回歸的漢人。李耀慶作戰(zhàn)中戰(zhàn)馬踏空,落入陷坑, 被遼人俘虜。他作戰(zhàn)勇猛,有勇有謀,手下六萬李家軍,唯他馬首是瞻?!?/br> 他雙手交叉:“我想用耶律景深換回李耀慶。” 宋甜依舊看著他,杏眼清澈。 她知道趙臻還沒說完。 前世她就知道,一般聰明人行事是走一步看三步;趙臻行事,卻是走一步看十步二十步三十步。 他總是看得很遠(yuǎn),想得很深,布置得很早。 以至于前世趙臻中毒而亡,宋甜一直不能接受——如此深謀遠(yuǎn)慮智計百出的趙臻,居然會死于最低級的投毒? 趙臻忽然覺得有些狼狽,移開視線,有些賭氣地道:“我想得到李耀慶及其麾下李家軍的支持?!?/br> 把心底深處的實話對著宋甜說出來之后,趙臻忽然有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放松感,類似于向宋甜表明——我就是這樣的人,你看著辦吧! 宋甜笑了:“原來如此?!?/br> 她看著趙臻:“你若是提前和我說,我會更好地配合你的?!?/br> 前世李耀慶就是趙臻麾下一員猛將,在抵御遼人侵略中立下汗馬功勞。 只是此人桀驁不馴,趙臻去了后,薊遼總督沈介也不明不白死去,再也沒了能夠控制他的人,李耀慶與接替趙臻的韓王趙致發(fā)生沖突,帶著手底下的軍隊叛逃,投奔了女真人…… 趙臻抬瞟了她一眼:“我倒是不擔(dān)心你,我只是怕你手底下的人露出破綻?!?/br> 宋甜知道他嘴硬,當(dāng)下道:“反正你要知道,我總會支持你的?!?/br> 她想起前世之事,忙道:“我聽說那個李耀慶一向桀驁不馴,你有控制他的法子么?” 趙臻看了看她,垂下眼簾:“我自有計較?!?/br> 宋甜早習(xí)慣他什么都不說,也沒再追問。 待趙臻用罷飯,夜已經(jīng)深了。 趙臻要回金云澤的外書房休息。 宋甜送趙臻離開。 夜色中,小廝打著燈籠,引著趙臻往前去了。 外書房東廂房收拾得潔凈溫暖,衾枕都是嶄新的,散發(fā)著薄荷香胰子特有的清新氣息。 趙臻洗漱后穿著中衣躺在床上,疲憊極了,卻無法入睡。 他一直以為宋甜是喜歡自己的,所以才愿意為自己付出那么多。 經(jīng)歷了今夜之事,趙臻忽然不自信了。 他用宋甜做誘餌,捉住了耶律景深,宋甜卻絲毫不生氣,還覺得他做的很好,這說明什么? 說明宋甜很理智。 為什么宋甜會這么理智? 因為宋甜是把他當(dāng)做王爺,當(dāng)做上司,當(dāng)做合作伙伴,卻沒有把他當(dāng)做喜歡的人…… 想到這里,趙臻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他翻了個身,臉朝里側(cè)身躺著。 宋甜如今還沒遇到喜歡的人,若是她以后遇到了喜歡的人呢? 宋甜那樣聰明,又熱愛自由,她會不會跟著她喜歡的人遠(yuǎn)走高飛? 到了那時候,即使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皇位,把趙致踩在了腳底下,可是沒了宋甜的陪伴,他日日面對著空蕩蕩的宮殿,滿眼的陌路人,又有什么趣味? 想到這里,趙臻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宋甜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他的生活,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覺得有些怕。 怕自己有了軟肋,怕自己被宋甜輕易舍棄,怕自己像母妃一樣付出一顆真心卻被無情踐踏…… 早上宋甜去上房給舅舅舅母請安。 金云澤已經(jīng)去守備衙門了,上房只有金太太。 金太太笑著道:“甜姐兒,你來得正好,陪舅母用早飯吧!” 宋甜自然是答應(yīng)了,卻問起趙臻的起居:“舅母,宋百戶昨夜來了,歇在了舅舅的外書房,他夜里睡得晚,早飯晚些時候再讓人送去。” 金太太瞅了宋甜一眼,笑了起來:“甜姐兒,你還不知道呢,宋百戶天不亮就走了。” 宋甜吃了一驚:“他夜里剛來,怎么走那么早?” 金太太見宋甜也不知內(nèi)情,便道:“像是有急事,要趕城門開的時間,急匆匆就帶著跟隨的人離開了,你舅舅也不知道原因?!?/br> 宋甜心中納悶,一直到用罷早飯,也沒猜出原因,便不再多想,帶著紫荊去了西偏院,送葛二叔他們運送從互市上換回的各種毛皮和人參等物回宛州。 伙計們裝車的時候,宋甜跟葛二叔商議這些貨物是運送到京城,還是直接運送回宛州。 宋甜擔(dān)心單是宛州城,根本消化不了這么多皮貨和山參。 她的意思是這些皮貨和山參在京城銷得更快,利潤更高,黃連在延慶坊有皮貨鋪和生藥鋪,這些皮貨和山參可以留一批在他那里,或者賣給他,或者寄賣,到底比在宛州利潤更高且不易積壓。 葛二叔沉吟了一下,道:“大姑娘您說的在理,可是沒有老爺?shù)姆愿溃R時求見黃太尉,黃太尉高高在上,我哪里能見得著呀!” 宋甜很了解黃連,微微一笑,道:“我有法子?!?/br> 她把提前寫好的一封信和隨身帶在身邊的她爹的拜帖遞給葛二叔:“到了京城,你讓伙計在碼頭守著,你拿著這封信去太尉府,把我爹的拜帖給門房,黃太尉應(yīng)該會見你。待見了黃太尉,你把我這封信給他就是?!?/br> 葛二叔將信將疑,接過這封信,妥善地收了起來。 貨物很快都裝好了,葛二叔等人要出發(fā)了。 宋甜一直把葛二叔送到了大門外,再三叮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人命比什么都重要,錢可以再掙,人命卻只有一次?!?/br> 葛二叔會意:“大姑娘,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王慶在一邊聽了,心中感動,忍不住也開口道:“大姑娘,您放心,我和眾兄弟以后就認(rèn)定大姑娘了,一定會好好護(hù)著葛掌柜和貨物的?!?/br> 他不善言辭,說話慢慢的,極講義氣。 宋甜沒那么多花言巧語,卻真誠善良,把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當(dāng)自己人看。 江湖人講究以心換心,以真誠換真誠。 比圓滑世故的宋志遠(yuǎn)相比,他和兄弟們都更服氣聰明善良待他們真誠的宋甜,愿意跟著宋甜。 宋甜聞言開心極了:“那我等你們明年還過來!” 眾人應(yīng)了聲諾:“大姑娘放心吧,小的明年還護(hù)著葛二叔過來!” 金云澤擔(dān)心王慶和他帶來的那十二個排軍不夠用,又撥了二十個精壯士兵護(hù)送葛二叔他們?nèi)ネ鹬荨?/br> 宋甜目送車隊越行越遠(yuǎn),漸漸消失在街道盡頭,心里不免空落落的。 到了晚上,金守備在守備衙門值夜,晚上不回來了。 宋甜和謝丹在上房陪著金太太說話。 謝丹閑不住,拿了些白綾出來,裁剪成帕子,用繡繃繃著,預(yù)備在白綾上繡花。 宋甜在一邊看了一會兒,見謝丹繡的桂花甚是玲瓏可愛,便也裁剪了一方帕子:“嫂嫂,我也繡一方帕子?!?/br> 金太太笑著問她:“甜姐兒,你打算繡什么?” 小炕桌上鋪著紅氈條,宋甜把帕子攤開在紅氈條上,拿了粉餅在上面勾勒著,不知不覺就勾勒出了牡丹花的形狀。 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在京城豫王府時趙臻畫的那些牡丹,沉默了片刻,這才道:“我想繡牡丹?!?/br> 謝丹湊過來看:“并蒂牡丹么?” 宋甜想起趙臻,不由自主道:“不,不是并蒂牡丹,是一朵洛陽城的白雪塔,一朵宛州城的紅月季花?!?/br> 在京城豫王府,趙臻曾吩咐小廝送了幾盆牡丹花到她的住處,其中就有一盆白牡丹花,花名喚作白雪塔,又叫玉樓春。 白雪塔花盛開時潔白如雪,晶瑩剔透,層層堆積如玲瓏之塔,因此被稱為白雪塔,是宋甜見過的最美、最純凈、最華貴的牡丹花。 白雪塔盛開在王府花園,就像趙臻生長于皇宮大內(nèi)。 不管是白雪塔,還是趙臻,都是那樣好看,那樣潔凈,那樣高貴,那樣不容褻瀆高高在上…… 即使兩世為人,兩世親近,宋甜看趙臻,依舊像是在看高高在上的御園白雪塔,在仰視夜空中的明月。 過了半個多月,謝丹去宋甜住的東跨院做客,忽然想起宋甜繡的帕子,忙問宋甜:“甜姐兒,你繡的那個帕子呢?” 宋甜若無其事抽出了一方白綾帕子給了謝丹。 謝丹接過來一看,見上面繡的是柳間鸚鵡,便笑著道:“我怎么記得你繡的是白牡丹花和紅月季花呀!” 宋甜正要把話題引開,紫荊已經(jīng)從宋甜枕頭下面掏出了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綾帕子遞了過來:“大奶奶,您看看我們姑娘繡的帕子!” 謝丹接過來一看,卻見這白綾帕子是用淺綠絲線鎖邊,上面用白絲線加銀絲線繡著一朵碗大的白牡丹花,花瓣層層疊疊,花心透著些綠,極為好看;牡丹花旁邊,則繡著一朵小小的指甲蓋大的紅月季花。 謝丹:“……” 她忍著笑道:“甜姐兒,你不是說要繡一對白牡丹和紅月季么?一個這么大,一個如此小,如何能稱得上‘一對’?” 宋甜垂下眼簾:“對啊,京城白牡丹和宛州城紅月季,如何能做一對呢?” 謝丹聰慧得很,覺得宋甜這話說的有些怪。 她思來想去,想起那個天仙般的宋百戶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登門了,又憶起自己當(dāng)年在閨中時的一些女兒心態(tài),朦朦朧朧有點猜到了,便溫聲道:“有句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覺得京城白牡丹和宛州紅月季不搭配,可也許白牡丹覺得紅月季就是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