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里風情 佳人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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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天已然亮了。文冬睡覺向來就是這樣,閉上雙眼,排除雜念,于是很快入睡,一覺天明,睡眠質(zhì)量可說高了,因而每天的精神狀態(tài)非常好,精力旺盛、充滿活力。躺在溫暖的被窩里,還真不想起床,難得睡會兒懶覺,靜聽窗外-----似乎安靜了許多,只偶爾還能聽到陣陣不似昨夜那樣狂猛的寒風襲來,那每天清晨吵鬧的鳥雀聲卻不知去了哪里?世界忽然變得沉寂起來;不過還好,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賴床,樓外隱約有了說話聲,似是自言自語,后樓幾戶人家里還能聽到門口的潑水聲,只是那水聲不似往日清脆。 懶覺雖好,然而總是要起來的。起得床來,忽然想起昨夜下凍雨的事來,忙打開房門,出來一望,哇!好一派晶瑩透亮、白雪茫茫的銀色世界!只見那桔樹枝條都被一層層亮晶晶的薄冰包裹著,枝條不堪重負,都彎彎地曲著;片片桔林都成了凝固的滔天白浪。多么的壯闊!多么的奇美!天空依然下著雪,洋洋灑灑,飄向人間;不遠處忽然嘻嘻哈哈跑出小翠姐妹倆,她們在這風雪之中互相追打著、嬉鬧著,用悠揚的笑聲迎接著這漫天的飛雪,遠遠看著,真好似一幅“飛雪迎春·少女嬉鬧圖”! 不是說下小雪嗎?可眼前的雪竟越下越大,簡直都成鵝毛雪了!趁著天寒地凍,雪越積越厚,到處是白雪皚皚的樣子,放眼望去,迷迷濛濛,茫茫無際,這樣的天氣可踏冰賞雪,真叫人喜不自勝!可這樣的天氣,父親是不會來的,父親不在,文冬是自由的、無所顧忌的。 回到房中,文冬本想讀會兒書,可面對如此彌漫的大雪天,又怎能坐得住呢?看著漫天飛雪,文冬情不自禁歡呼:“好大的雪?。 币谜聵莵淼母缮事暫偷溃骸啊眹L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nèi)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彼诒痴b毛澤東的詩詞《沁園春·雪》,看著干生那充滿豪情與莊重的神彩,文冬深受感染,到最后,文冬與干生幾乎同時高聲誦道:“‘俱往矣,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眱扇说耐瑫r朗誦,聲音高亢,引得遠近行走的職工紛紛注目微笑,兩人更是相視而笑。誦畢,干生說道:“***的詩詞那是多么的有氣勢!”文冬笑道:“是啊!只可惜在我們這里,長城是看不到,桔林倒是遍地都是,那也是銀裝素裹,分外妖嬈!絲毫也不遜于北國風光呀。”干生微笑道:“說得有理!”正談笑著,小翠與母親曹玲各撐著傘,手里各提一桶剛洗好的衣服從下面走來了。干生見了,對文冬笑道:“‘丈母娘’來了!”雖然明知是戲言,但文冬聽起來心里還是美滋滋的,盡管如此,對干生的話卻沒有理會,只是淡然一笑。 上得樓來,見干生、文冬笑得神神秘秘,曹玲便笑問:“怎么?笑什么呢?”干生不便直說,只是笑道:“問文冬好了,他會說的。”說罷,看著文冬微微一笑,又看看正晾衣服的母女倆,似有局外人之嫌,于是說了聲:“下去啰?!北愫咧≌{(diào)走了;這里文冬笑意未消地走了過去。見文冬來,曹玲只是微笑著看了一眼,似乎明白怎么回事,并未深問;小翠此時真像個乖乖女,似乎對站在身旁的文冬沒正眼看上一眼,只是略帶笑意地晾了一件又一件,更似乎是沉浸在這種家務(wù)活的快樂之中。文冬說道:“看你昨天收了衣服,怎么今天又洗了這么多?這么冷的天,手都會凍僵。”小翠撩了一眼文冬,微笑道:“昨天是我自己的呀,今天是我媽她們的?!迸赃叺牟芰峁室庹f:“我家小翠多會做家務(wù)!將來不讓她嫁人,留在家中做養(yǎng)老女喲!”聽了這話,文冬笑看小翠,只見小翠側(cè)著身,邊晾著衣服,嘴角卻是微含著笑意! 晾完衣服,揉了揉兩只紅潤濕滑的手,待要下去時,小翠忽然笑著對曹玲說:“媽!我過會兒再下去,反正現(xiàn)在還早呢?!辈芰峥戳艘谎坌〈?,似乎已是習(xí)慣了的事,只是說道:“早點下去包餃子,晚了包不完的?!毙〈渌卮饝?yīng)了一聲,正要轉(zhuǎn)身時,曹玲又說道:“多包點,叫文冬也過去吃?!毙〈渲皇切次亩?,沒再答應(yīng),文冬趕緊說道:“我就不去了,多不好意思?!辈芰崧犃耍皇俏⑿α诵?,沒再說什么,就自顧下樓去了?;氐椒恐?,小翠笑道:“叫你去吃,你怎么說不去呢?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蔽亩悬c疑惑地看著小翠,說道:“你不是沒答應(yīng),----分明是不讓我去嗎?”小翠聽罷,抿嘴一笑,說道:“我是沒想到我媽會叫你去,一高興就看著你,想看看你是怎么樣的,來不及答應(yīng),你就先說了?!保ㄟ@一段話挺有意思的?。。┪亩腥恍Φ溃骸笆沁@么回事!不過要是答應(yīng)了,我還真不好意思去呢,被你家那里的鄰居看見了,又會笑的?!毙〈渎犃?,只是黙然一笑,然后說道:“不去也罷?!闭f著,走到穿衣鏡前,抿著嘴,左右照了照,自我欣賞起來。見小翠陶醉于自己的容貌與身姿,便走過去,握著她的馬尾辮,說道:“你的這個辮子似乎稍長了點,若是剪短點就好了。”小翠側(cè)身仔細看了看,笑道:“那你就幫我剪短點,可不要亂剪;剪得不好,我可不答應(yīng)?!蔽亩Φ溃骸皼]問題!這么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好嗎?”小翠聽了,輕輕一笑,只好由他去吧。于是,文冬找來一把剪子,左手握住辮梢,右手拿著剪子,看準了,一把剪下去,居然沒有剪下來,再剪,才勉強剪斷。這樣一來,就有點參差不齊,不大好看了。原來辮梢是自然下垂,且微帶弧線形,就像高山上奔瀉下一簾瀑布一般,飄灑自然;可經(jīng)這么一剪,就不一樣了,辮梢不見了,剩下的只能說是辮尾,可辮尾帶翹,且不齊整,就像是被斬斷了的狗尾巴似的。小翠見了,頓時嬌聲道:“哎---呀!怎么成這個樣了?我不肯!”說著,輕輕跺著腳,可憐樣地看著文冬,又說:“我這個樣子,怎么好出去見人呢?”文冬笑道:“我把它修整齊點,一樣沒關(guān)系的?!毙〈淇戳丝?,說:“那你要給我修整齊了,修得不齊,我真的不依你?!闭f完,仍是由著文冬去了。 文冬這下比初時要小心多了,一點一點修剪著,不敢隨意下剪,往往是比劃仔細了才動剪子。最后,文冬說道:“拿掉橡皮筋?!毙〈浯丝陶挥朴?、脈脈柔柔地看著鏡中的人兒,忽聽文冬如此說,鏡中四目相碰,驀地一窘,問:“干嘛?”文冬微微一笑,說:“讓頭發(fā)披散開,看看齊不齊。”小翠乖巧地伸出手,摘下了辮上的橡皮筋,煞時,烏黑的長發(fā)散了開來,飄飄灑灑,直落肩背,------文冬不止一次看過小翠頭發(fā)披散開的模樣,然而眼前這個樣卻更覺美,看上去似乎比先前更成熟、更有風韻,因而更迷人。文冬不覺看得出了神,小翠見了,笑問:“哎!怎么啦?到底修好了沒有?”文冬回過神,笑道:“我來仔細看看?!庇谑牵亩氈碌匦藜糁?,由從前的弧線形修成了直線形,雖然看上去沒有初時的自然秀美,但卻另有一番別致樣。修剪完畢,文冬說:“好了。你看看滿意不滿意?”小翠側(cè)身仔細看著,說道:“這個樣子!還問人家滿意不滿意呢?!弊焐线@樣說,可臉上卻露著笑意,又說:“再修,也修不出什么好樣。就這樣唄?!闭f著,把長發(fā)攏了攏,也沒扎橡皮筋,任其自由飄散。從此相當長一段時期,小翠在家?guī)缀醵枷矚g披散著秀發(fā),飄飄灑灑,走起路來總是一副挺拔樣。文冬也說:“你這個樣,我最喜歡看了?!倍〈湟部偸切Χ徽Z。 剪完發(fā),兩人又說笑了一陣??粗饷娴娘w雪,文冬忽然說道:“小翠!我們到平頂上踏雪賞景去?!毙〈涿济P,笑道:“平頂上風大,你不怕冷嗎?”文冬笑道:“無限風光在險處。平頂雖不是險處,卻也是站得高、看得遠,冒點風寒還是值得的?!闭f完,拉著小翠就要上樓。小翠急忙說道:“這么大的雪,總得帶把傘去呀?!闭f著,拿了自己的傘,跟著文冬興沖沖登上了平頂。 平頂上果然北風呼呼作響,乍一上來,還真覺有點寒冷的味道,令人自然而然就會做出勾肩縮背的樣,但這也就是初時的反應(yīng),很快就會適應(yīng),變得不怕寒冷了。此時已并非先前的鵝毛雪,而是變成了密密麻麻、鋪天蓋地、零零碎碎的小雪片了,在寒風的吹動下,更是扯天扯地、傾瀉飛舞,極目四望,朦朦朧朧、蒼茫無際。平頂上的積雪已經(jīng)很厚了,光潔耀目,沒有一絲痕跡。文冬踏在這平整的雪地上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嘴中不停地“哦!哦!”地狂呼亂叫著;小翠受其感染,笑瞇瞇地望著他,不去欣賞高樓下的遠景風光,倒似乎更愛欣賞文冬的樂。見小翠站在樓道口,只是一味地看自己,就說:“快過來呀!你看,多美的大自然風光呀!”小翠凝目望了望,便微笑著撐著傘,慢慢地踏雪走來,披散的長發(fā)不時被寒風吹得飄飄揚揚。風雪中,小翠遠遠地笑道:“這樣的雪天,就不怕雪打在你的身上弄濕你的頭嗎?”文冬快人快語地說道:“不怕!”說著,蹲身抓了一把雪,舉手朝小翠扔去。小翠恰微低了頭在踏雪,剛要抬頭,忽見白光一閃,一團雪球飛來,正砸了個猝不及防,所砸部位又偏巧是已然鼓起來的那個地方!小翠低頭看了一眼,然后是含羞帶俏地嬌嗔道:“你這個壞家伙,我不肯!”說著,也蹲身抓了一團雪朝文冬扔去,只可惜女孩子勁小,扔不中文冬。扔完之后,臉上卻露著燦爛的笑容,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俏麗。來到文冬身旁,還不時羞笑著瞟著文冬,臉上依然露著未退盡的紅潮。 見文冬頭發(fā)飄滿了雪,都快成雪人了,小翠嫣然一笑,說道:“看你這個樣!”說著,輕輕舉起傘示意文冬到傘下來。然而文冬還未來得及躲進去的時候,忽然一陣北風猛一吹,手中的傘東搖西晃的,差點沒脫手,小翠也是一陣驚聲叫道:“哎呀!”腦后的長發(fā)更是吹得翻飛亂舞的樣。文冬見狀,樂得大笑不止。好容易撐穩(wěn)傘,小翠嬌聲說道:“不來幫忙,你還笑!”說罷,噘嘴望了望文冬,回頭又望了望四周,又說道:“這么大的風,吹在身上怪不舒服的,還是下去吧?” 文冬笑道:“還沒盡興呢,怎么就下去?難得的機會?!闭f著,一彎腰滾起雪球來了。雖然覺得寒風刺骨的冷,但既然一同上來,就沒打算獨自下去,再怎么天寒地凍,自己也樂意陪伴??!在這風雪交加的天氣里,一個是熱情似火,像個孩子似得滾著雪球;一個是心甘情愿,傻乎乎地冒著風雪跟著、看著,笑瞇瞇地欣賞著。 雪球越滾越大,文冬身上也是越來越白,見文冬身上飄了這么多雪,小翠只是笑,笑意中分明是說“看你成個什么樣子!” 又見文冬手觸著冰冷的雪球,于是說道:“怎么樣,手指僵了吧?”文冬舉起手,在小翠眼前握了握,笑道:“像凍僵了的樣嗎?都凍熱了!”小翠抿嘴笑道:“真的嗎?我也來滾滾。” 說著,抬起右腿用力一蹬,只見雪球沒怎么動,自己反差點摔倒!-----真是有趣!看來女孩子就是不一樣,做起事來總是有別于男孩子。文冬看著只覺好笑,說道:“用力推呀,腳怎么滾得動?”話才出口,小翠便縮手說道:“我可不敢用手!”那說話的神情分明透露出一副嬌弱女子不沾風霜的可人模樣。文冬笑道:“你洗衣服的時候不怕冷,現(xiàn)在玩的時候反倒怕起冷來了?”小翠把嘴一噘,說道:“洗衣服那是洗衣服,玩是玩,不一樣嘛!”文冬笑道:“你們女孩子就是叫人想不通。”小翠更是含嗔帶俏地笑道:“想不通就別想!”看著風雪中的小翠那醉人的零亂樣,文冬忽然說道:“會冷嗎?”小翠望著文冬,笑道:“你還會注意到人家呀?看著你這個樣,我早就冷過頭啦。”文冬不知怎的,忽然間有了一種憐香惜玉的感覺,停止了手中活,環(huán)顧了一下雪花翻飛的茫茫世界,說道:“高處不勝寒。上頭這么大的風,是夠冷的,還是下樓去吧?!毙〈湫Φ溃骸安粷L雪球了?”文冬笑道:“不滾了。” 小翠又說:“不賞雪景了?”文冬說道:“不賞了?!毙〈渫送亩?,又笑說:“難得的一次機會,可不要不盡興喲!”文冬笑道:“雪中自有風情。我已經(jīng)很盡興了!”小翠聽了,也沒有多想,于是笑說:“那我們就下樓去嘍。”說著,轉(zhuǎn)身就朝樓道口走去,那腳步早已是匆匆不等人的樣。 剛下樓,正要回房的時候,忽然小燕從樓下匆匆走來,見了小翠就說:“姐!還不快回去,媽要去上班,就等你去呢?!蔽亩室庑枺骸叭ジ陕锬??又沒什么事?!毙⊙嗫戳艘谎畚亩?,說:“當然有事啦,就是不告訴你!”文冬微笑著說:“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真是個‘小氣鬼’!”小燕噘著嘴,說:“你知道,還要問?”文冬戲虐道:“我不問,怎么會知道你是個‘小氣鬼’呢?”小燕的臉上微有顏色地說道:“我才不是‘小氣鬼’呢!”說完,轉(zhuǎn)身就又匆匆走了,揚著頭,走得是那樣堅定。小翠看著文冬,說道:“你把她說得不高興了?!蔽亩Φ溃骸皼]想到小小年紀竟也會不高興!”小翠白了一眼文冬,說:“她已經(jīng)不小了,說重了也會生氣的。”又說:“我該下去了?!闭f著,望了一眼文冬,便又說:“看你的頭上還是那么多雪,頭都弄白了,就像個小老頭似的。”說罷,“格格”笑著下樓去了。文冬也是微笑著目送小翠,望著那長發(fā)飄亂的她漸行漸遠。 小翠不在,文冬又是一人?;胤靠戳艘粫簳?,做了幾道數(shù)理習(xí)題,雖在室內(nèi),也是寒氣襲人,時不時呵著手指,真是個十年寒窗一副書生模樣!似乎過去許久,正當文冬覺著做了不少題、有了某種心得,準備擱筆休息的時候,那文錦找上門來說想切磋幾盤,文冬也是幾天沒下,一經(jīng)挑動,興致就來了。在房內(nèi)擺開小圓桌,開始了對弈。兩人棋逢對手、知己知彼,誰也別想輕易獲得先機、占到什么便宜,因而每戰(zhàn)幾乎是到最后才見分曉,也幾乎是靠兵卒殘馬立新功而獲勝。真?zhèn)€是棋場如戰(zhàn)場,硝煙滾滾,殘酷無情,可謂精彩激烈、引人入勝。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只可惜沒有觀眾,更沒有聽眾!由于凝神思索的緣故,文冬覺得整個大腦熱乎乎的,人的精、氣、神在悄悄地變化著,整個人也變得凝重、深沉而氣質(zhì)高雅;文冬還覺得,這種腦力運動要高于體力運動。一個人的活力取決于腦力運動的多少,這種運動決定著人的衰老進程;而體力運動則僅僅影響著人的軀體健康。文冬覺得自己的這點切身體驗很是正確的,至少在自己身上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正酣戰(zhàn)時,忽然小翠拉開了紗門進得房來,然而在探身欲進的剎那,先是一愣,爾后是微帶笑意地緩步走來,那披散的長發(fā)卻又被扎成一根馬尾辮,清麗之樣甚于披發(fā)!文冬見小翠又來了,笑說:“怎么?這么快就做完啦?”小翠說道:“還沒呢,他們兩個要搶著做,就由著他們吧,待會兒再過去?!蔽腻\覺著文冬二人似乎在打著什么啞謎,就笑問:“做什么呢?”小翠微笑著說:“沒做什么,還不是吃飯的事?!闭f著,與文冬相視笑著。文錦見二人這樣的表情,也就不便多問,憨笑著看了看他倆,然后低頭繼續(xù)下自己的棋。文冬忙于應(yīng)付,也就沒與小翠說話,而小翠也只好坐在一旁默默觀看。但對于象棋,小翠看不懂,也沒興趣,只默默坐了一會兒,看了一會兒熱鬧,就又默默起身輕輕兒走了。 兩人真是殺得難解難分、昏天黑地,一時興頭正濃。午飯鈴聲響起,兩人相約飯后再戰(zhàn),定要分出個高低上下、鹿死誰手。文冬拿起碗筷走出房門,直奔食堂,此時文冬渾身熱乎乎、暖融融的,雖然外面依然下著小雪花,但文冬已然不覺著冷為何物了。來到食堂又正好與小翠相遇,見了文冬,小翠嫣然一笑,說道:“還知道要吃飯吶!”文冬笑道:“吃了飯,我們還要下呢?!毙〈渎犃T,微張了張嘴,欲說還休的樣子,然后是默默回轉(zhuǎn)身正要走開,忽然文冬又說道:“餃子煮好了嗎?”小翠臉上重又掛上了笑容,轉(zhuǎn)過臉來說道:“還沒呢。怎么?嘴饞啦?”顧忌到周圍有人,文冬便說道:“哪能呢!我只不過想問問你們吃過了沒有?!毙〈湟娢亩把圆粚笳Z的樣子,抿嘴笑道:“剛到中午,哪里就吃了呢?”說罷,滿臉嘻嘻笑地走了。望著小翠的背影,文冬微微一笑,心想:“既然知道我想吃,也不叫我;你不叫,我偏自己去?!敝饕獯蚨?,文冬原本吃四兩飯,今天卻只打了三兩,留了一點肚子準備享受美餐呢!其實食堂的伙食本就很好,并不缺葷少素的,今天就是美味可口的紅燒豬rou。要知道,那時的豬rou可不比現(xiàn)時的豬rou,那可是貨真價實、rou美味鮮??!盡管食堂生活很好,但餃子這東西畢竟很少吃到,文冬偏又愛吃,想象著餃子的鮮香美味,也就顧不了先前說過不去的話了,興沖沖端著手中的飯,邊吃邊朝小翠家走來。 外面的雪小了許多,僅是零散的雪花而已,地面上的足印卻是深深淺淺越來越多,都是這棟樓到那棟樓的,很少有到外面去的,倒似乎有外面到里面來的,也只很少。文冬踏雪走去,這時屋里也有人出來,見了文冬只是笑笑,平常心而已,然而文冬卻覺不好意思起來,-----去人家女孩子家里,是何道理?正當文冬準備拾級而進的時候,忽然傳出小翠父親的聲音,文冬嘎然止步,不敢去了!小翠的父親在別處工作,今天又怎么冒雪回來了呢?其實,文冬向來對她的父親有著一種敬畏的心緒,別看每次向他打招呼的時候,他總是滿臉笑容,可轉(zhuǎn)身他的笑容就會立刻收斂,仿佛那笑容是勉強擠出來似的,叫人覺著不舒服。文冬常想,是否他不知道自己正與他的女兒戀愛,或者根本就不贊成?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只是隱約看得出,但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想在心中,不露聲色而已。倒是曹玲說過幾次還不知道的話,文冬只是不相信,認為這么大的事竟然會不知道,簡直不可思議。這真是個既簡單又費解的迷,這個迷直至后來文冬也沒能解開。 文冬只得折轉(zhuǎn)身,悻悻而回。飯已吃完,可肚子還沒怎么飽,這沒飽的肚子鬧起來還真叫文冬有點不舒服,想再去食堂,又怕別人笑話自己“飯桶”,殊不知就有那么一些人專愛無聊地找人的笑料,以滿足自己卑劣的談資;房中又無零食,因為文冬從不吃零食,無奈之下,只好端了滿滿一杯涼開水走出房門,站在走廊上面對著茫茫白色世界,仰著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個光,肚子總算是飽了!喝完水,文冬忽然有了一個感想:做什么事不能總是把結(jié)果想得太完美,否則,難以如愿。想到這里,文冬自嘲地笑了。正這時,陳文錦遢遢地走來,見了文冬,笑道:“老遠就看見你喝那么多水,這樣的冷天也會口渴得厲害嗎?”文冬不無爽朗地笑道:“飯后一杯水,能活九十九呀。”文錦嘿嘿笑道:“我只聽說‘飯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蓻]哪個說‘飯后一杯水,能活九十九’的。”文冬也是笑道:“既便沒哪個這樣說,‘飯后一杯水’也是有益健康的。不過我的這杯水另有妙處,天機不可泄露,這我就不告訴你啰。”說罷,一揚手,自己早已是滿臉的笑容。沒想到這時天橋上傳來了新蓮的聲音:“文冬又在高談闊論什么呀?這么興致高!”他倆抬眼看去,見新蓮一身嚴實,似是要出遠門的樣子,于是文冬笑道:“哪里什么高談闊論,只不過隨便說笑而已?!庇謫?“看你這個樣,是要出去呀?”新蓮說話總是愛笑,與人說話從來都是笑臉相對,雖是兩個孩子的mama,生活的負擔夠重的,但她并沒因此而感到疲倦,相反,更是容光煥發(fā),笑口常開。這不!她正笑瞇瞇地走來,聽文冬如此一問,便說道:“我家建剛打來電話,說他們單位今天下午開聯(lián)歡會,叫家屬一同參加。反正下午也沒什么事,閑也是閑著,去湊湊熱鬧也行。”文冬可喜歡和這位溫和的大姐說話了,于是笑道:“還是你家建剛好,有什么好事總不會忘了自己的老婆!”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新蓮更是笑道:“文冬你也會這樣說笑話!其實依我看,你將來對老婆才會真的好呢?!闭f得文冬只是一味地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新蓮說這話時,已走到臺階拐角處,轉(zhuǎn)臉見文冬一副欲說又說不出的樣,早已是留下一串長長的笑聲下樓去了。 文錦只是嘿嘿地笑看著,并沒怎么說話,待到最后才說了一句:“這樣的天氣也去聯(lián)什么歡,真不怕冷!”文冬只是笑了笑,說道:“我們還是下棋去吧。”于是,他倆又開始了車炮大戰(zhàn)。正當二人殺得昏天黑地不知還有周圍世界的時候,小翠竟然悄無聲息地進來了。見了小翠,本不覺怎么樣的文冬,此時又有了點饑餓感,看著小翠兩手空空的樣子,文冬還是看了又看,總希望她的手中能奇跡般的不空才好!見文冬表情怪怪的,小翠笑道:“怎么啦?老看我的手干嘛?”說著,已是移了椅子坐了下來。文冬笑道:“我滿以為你又會給我?guī)c什么上來,可還是沒成!”小翠知道文冬說得是什么,于是略看了一眼文錦,微笑道:“原本是想,可后來沒有了,沒辦法?!蔽腻\倒是一門心思下棋,只是偶爾抬頭笑看一眼,也不知他倆在說些什么,然后又低頭冥思苦想、無暇顧及其它;文冬聽著,手便不自覺地端起杯子又狠狠喝了兩口,喝罷,用手輕輕摸摸肚皮,然后又凝神下著棋。小翠看在眼里,默不作聲,只是暗暗偷笑著,眼睛卻看著別處。 雖無雅興觀棋,但也是耐著性子看了幾局。文冬若贏了,則也是喜上眉梢,不免要多看幾眼文冬;若輸了,就會輕輕說:“驕兵必敗!”然后,也要多看幾眼文冬,只是那眼里卻含著笑意。文冬覺得,身邊心愛的人陪著,更是樂在“棋”中,只是要專注于思考,也就沒怎么顧及,一味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小翠看了一會兒,感覺無趣,于是又把椅子移到書桌前,信手翻看桌上的閑書。外面的寒風依然凜冽地刮著,有時都能聽到風敲窗戶的啪啪聲,小翠獨坐桌前,倍覺冷意襲人,隨意看閱了一會,也覺無趣,于是站起身,緩步走到文冬身旁,稍稍看了看棋枰,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不似初時那么有興致,只站了一會,就黙黙地出去了。 也許是久未交手的緣故,二人竟然不知不覺又下了近一個下午,其間不乏精彩之處,妙手頻頻,緊張激烈之程度尤如諸葛、司馬排兵布陣、兵馬相爭,真是其樂融融,陶醉不已!正當二人也覺乏了,準備收場,只是還有一個兵馬殘局的時候,忽然房門外響起了小翠的聲音:“哎!出來一下?!蔽亩m然聽見了,只因忙于殘局的思考,沒有及時應(yīng)聲,依然低著頭,并未起身。門外的小翠見文冬毫無動靜,便提高了嗓子說道:“你聽沒聽見!”小翠還從沒有以這樣的口氣對文冬說話,今天不知為何?文冬聽了,倒是嚇了一跳,趕緊走出來。見了小翠,剛要說話,小翠卻轉(zhuǎn)身引著文冬走到偏僻處,輕聲而略帶緊張地說道:“今晚你不要到我那里去,我爸會上來的,他可能真的知道我倆的事了,也不知他會怎樣?”說罷,一臉愁容地望著文冬。聽了這話,文冬沉思著說道:“你爸說什么了沒有?”小翠說道:“倒是沒說什么,只是說晚上要過來看看。說這話時,一臉的嚴肅樣?!毕肫鹕洗?,文冬說:“別不是你又多心吧?”小翠說:“不管怎樣,你別過去,有什么事我會來告訴你的。知道嗎?”文冬點點頭,表示同意。小翠于是轉(zhuǎn)身又下樓去了。此時,文錦也已出來,憨笑著對文冬說道:“這盤棋應(yīng)該是和棋,我的象只要不與將在同一側(cè),你就將不死我。”說完話,還是憨笑著遢遢地走了。 要來的,終是要來。既然暴風雨就要來臨,那就讓它來吧!夜幕降臨了,文冬半是讀書,半是側(cè)耳細聽那邊的動靜,其實哪有心思讀書呀!總希望能聽到什么,可那邊總也是悄悄無聲息;越想聽到什么,偏越什么也聽不到,似是今夜沒事似的。室外的寒風有一陣沒一陣地刮著,窗外的桔林也時不時發(fā)出嘩啦啦的凄涼聲,滿耳的風敲之聲,除了風聲,就聽不到別的什么了,真叫人覺得今夜該有多么的不知深淺!正當文冬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聽那邊響起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很快又消失了,文冬心想,這樣的腳步聲不會是大人的,倒像是小姑娘似的,這是誰家的女孩在走動呢? 不知過了多久,文冬總算讀書已畢,可那邊依然是靜悄悄令人心緒難安,-----安坐不能,只好出來踱步。在燈光的映照下,文冬忽然發(fā)現(xiàn)天又在下雪了,而且還是鵝毛大雪。如此雪夜,文冬心想,幾年沒下雪,下起來沒個完!俗話說,瑞雪兆豐年。這好大的一場瑞雪,是否就一定預(yù)示著明年是個豐收年呢?不僅在農(nóng)業(yè)上,而且更在別的方面呢?想到此,文冬開始有點激動了,緊縮的心開始放松了,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寒氣,又長長呼出,看著眼前飄落的雪花,眉目間充滿了自信! 正想著,那邊樓里忽然響起了那熟悉的腳步聲-----哦,終于過來了!那腳步輕捷而大方,盈盈而悅耳!穿過天橋,因步履輕快,竟一下沒看見黑暗中的文冬,拉開紗門,煞時一愣,然后自言自語道:“咦!哪兒去了呢?”文冬不禁笑出了聲,小翠轉(zhuǎn)過身,定睛看去,微嗔道:“你這家伙!站在外面也不說一聲,叫人嚇一跳?!闭f完,微含笑意地走過來。見小翠一臉的輕松樣,文冬問道:“你爸說什么了呢?”小翠微微一笑,說道:“他沒上來。聽燕子說,也沒什么事,只不過想上來看看,不知怎的,又不來了。”文冬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于是說道:“沒事也不早點過來,害得我又擔了一場心呀!”小翠柔柔望了一眼文冬,說道:“本來是想早點過來,只是還有一些功課沒做完,也就弄到現(xiàn)在才來?!蔽亩瑩碇〈湓诤诎档淖呃壤锫馄鹆瞬?,說道:“其實你爸根本就沒什么意思,是你自己太多心,弄得緊張兮兮的。”小翠說道:“人家還不是怕嗎!萬一真有什么,還不得罵死!我爸發(fā)起火來,那真夠嚇人的?!蔽亩砬閲烂C地說:“早晚是要面對的?!毙〈鋭t微微著說:“這種事,早和晚是不一樣的。”說著,看了一眼文冬,然后自個兒輕輕笑著,也不管文冬有什么感受。沒想到文冬突然笑起來,說道:“一提起你爸,就想起中午的事來,真好笑!”小翠看著文冬,笑問:“怎么提起我爸,就會好笑呢?”文冬說道:“本來我是留了點肚子去你家吃餃子的,沒想到聽見你爸在家,就沒敢進去,回來之后,覺得肚子沒怎么飽,于是大口喝了一杯水,可水哪里當?shù)昧搜?!”小翠聽著,只是捂著嘴笑,末了說道:“你真是自作自受,怪誰呢?”又說:“本來是想給你留點,沒想到我爸回來了,這下哪里夠?只好沒你的份喲!”說罷,看一眼文冬,又格格地輕笑不已,聽上去仿佛這事原本就是好笑似的;然而文冬聽了,卻欣喜地問道:“真的給我留了嗎?”小翠點頭應(yīng)道:“嗯!真的呀,我還正要拿碗乘呢!”文冬高興地說道:“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早讓我知道,恐怕就不會那么餓了呢!”小翠白了一眼文冬,說:“你都在和人家下棋,我哪好意思說?只是看你那個樣,就知八九分,心里真覺好笑?!蔽亩犃T,說道:“好??!你既知道,卻還要笑,看我饒不了你!”說著,伸手就要捏小翠的鼻子;小翠則東躲西藏的,被文冬擁著格格地輕笑不止。樓層雖大,卻少有人住,每到夜晚,真是難得的寂靜;然而蟲鳴啾啾,卻又是靜中有鬧,其實這都是蟲子們在求歡作樂呢! 正當文冬擁著小翠在這靜悄悄的長廊里喁喁私語、悠閑踱步的時候,忽然樓下不遠處傳來了踏雪之聲,還有低低地說話聲,仔細傾聽,原來是新蓮兩口子從外面回來了。文冬告訴小翠,新蓮是去老公單位參加聯(lián)歡晚會呢。小翠輕聲說道:“人家都老夫老妻的還這么好,真讓人羨慕!”文冬聽了,只是笑了笑,并未說話;看著新蓮兩口子輕言細語地走過天橋,小翠脈脈柔柔地靠了靠文冬,也未說話,只是與文冬彼此握著的手暗暗地握得更緊了。長廊里雖然很冷,可這二人并不覺得;那披肩的長發(fā)里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聞著這熟悉親切的氣息,文冬的內(nèi)心總是暖洋洋、熱乎乎的。 黑暗中凝望著外面下著的雪,文冬說道:“你不是說沒有大雪,只是小雪嗎?”小翠燦然笑道:“我也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