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丞相尋來
那公公才稟報完,養(yǎng)心殿的門就開了,白謹和李溫書回過頭就看見了謝丞相謝辰南正站在門外。 不知是門外帶進來的寒氣還是這謝丞相的氣場太強,卻讓人忍不住打哆嗦,比起在白謹身邊小心伺候的張公公,在謝丞相旁邊更是硬著頭皮,專注了心神來伺候著。 “丞相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比起見到李溫書時的欣喜,白謹同樣迎上,不過只是礙于丞相的威壓,白謹就是帝王也不敢怠慢。 李溫書也跟著行了一禮,可見謝辰南的分量。 謝辰南是先皇封的太師,也是南國唯一的異性王,手握兵權,在朝中更是說一不二,就連帝位上的白謹也都得仰仗于他。 “看來臣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陛下與李將軍!”謝辰南這話雖說驚擾了他們的話,語氣卻冷淡,可一點沒有自己有錯的意思。 這冷質的音調落在李溫書和白謹耳中倒有種他們不識抬舉,偏要在他找來的時候談事兒,卻成了他們的不是。 何況謝丞相從進門來就沒有給白謹行禮,更是沒有行禮的意思。 白謹有幾分忌憚謝辰南,可又不愿意在他面前落了下乘,又撿起帝王的威嚴來,問道:“丞相這么急著趕來,不知道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兒嗎?” “倒沒什么要緊的,只是有幾封加急的折子要陛下過目!”謝辰南開口道。 聽見這話,一直忍著的白謹卻有些壓不住情緒,什么破折子還是加急的,這遞呈上來的折子,有哪一個不是過了他謝辰南的眼才能落到他這南國皇帝手里。 偏偏還趕在他召見溫書的節(jié)骨眼上,分明就是有意! “有什么加急的折子輪得上孤來處理的,丞相這里不就都代勞了!” 白謹忍不住出言諷刺。 聽見這話,謝辰南也沒半點慌亂,神色如常,回道:“陛下說得是哪里的話,這折子自然得殿下過目,臣又怎可代勞!” “不過,李將軍在殿里留得夠久的,是不是也該起身告辭,不然再留宿侍寢,傳出什么不干凈的言論,可就不好說了!” 謝辰南說話間便看向李溫書,他這眼神凌厲,即便是戰(zhàn)場上走過,李溫書也不得不承認他這氣場太足,就是他也壓不住得敗下陣來。 謝辰南十五歲就做了太師,他是白樓的老師,教得便是為君之道。 這謝辰南是先皇定下來給白樓繼位之后的助力! 雖然不是白樓繼位,但謝辰南的能力卻是有目共睹! 他年歲稍長,又是太師,李溫書他們又是皇子伴讀,也在謝辰南的課上聽過幾遭,他有多嚴苛,他們都是見識過的,從小就對他犯怵,就是白樓這浪蕩公子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錯處! 許是少時就落下陰影,如今年歲長了,到了謝辰南面前也是依舊不敢造次。 可見白謹在謝辰南面前被如此壓制,李溫書還是忍不住反駁道:“謝丞相話嚴重了,臣與陛下清白,這言論不實,丞相該清楚,又何必拿出來挑刺!” 聽見這話,謝辰南倒是轉過身來正臉瞧他,勾起一抹笑來道:“李將軍邊關數年,是長了本事呢!” “我是曉得你們清白,那旁的人又有誰曉得?朝中這么多雙眼睛,這么多張嘴,李將軍可管得過來?” “還是說李將軍就是故意要陷陛下于不義?” 謝辰南的訓斥,讓屋里的人都噤了聲。 而李溫書也有些回過神來,他只當自己留宿了一晚,與白謹敘舊,可如今身份不同,他這舉動早已經是出格,而他腦子那么聰明,又怎么允許做出這么蠢的事兒來,本是要護著白謹,可現下卻差點害了白謹。 李溫書倒是一句話也沒再反駁,直接行禮告退,而白謹更不敢攔他,殿內一下就只剩了他與謝辰南。 “丞相何必如此?孤不過是與溫書商討些事情罷了,還勞煩丞相拖著病體特地過來警告!” 白謹可不關心謝辰南到底有沒有病,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謝辰南為了不來上朝給他教訓的借口,為得就是讓他認清現實。 而謝辰南來時,白謹的第一句也是驚訝謝辰南為什么會來,顯然他一點也不樂意見到謝辰南,就算是在他面前裝得恭敬乖巧,話里話外,也透著厭惡抗拒。 “陛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是把臣教的都吞進狗肚子里面去了嗎?” “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處在這個位子上是什么樣兒,陛下心里難道不清楚嗎?”見白謹皺眉以對,謝辰南不見收斂,卻還添把火接著道: “你說我要是弄死他,是不是也不費吹灰之力,畢竟他是我一手扶持上去的,你也一樣?!?/br> 謝辰南最后一句說得輕且緩,讓白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近幾日實在是太急躁了些,就是李溫書回來了也無濟于事,他太弱了,他手里攥著的東西根本不足以與謝辰南抗衡。 謝辰南說得不錯,這位子他能坐得安穩(wěn),的確全靠謝辰南! 他根本不能與謝辰南作對,還不是時候,他得忍著,再忍一忍! 白謹緩了情緒,對著謝辰南也溫和了,軟了語調問道:“不知道是什么加急的折子?” 謝辰南聽見白謹說這話就明白,他這是妥協了! 謝辰南命人拿了折子,在明堂東暖閣里批閱。 謝辰南剛落塌,雖是跪坐身子坐得卻是筆直,謝家是世家大族,門第高貴,規(guī)矩更是良多,如謝辰南這樣的世家公子自小生于這樣的門庭,更是將禮教規(guī)矩刻在骨子里,一行一動都是賞心悅目的。 他雖然懼著謝辰南,可白謹卻還是湊到謝辰南跟前來,正坐在他旁邊,看著要與他一同看折子,卻偷偷伸了手過去牽謝辰南的衣袖。 攥得有些緊,而謝辰南才展了一張奏折,覺見了袖口的重量。 這是白謹在向他示弱。 謝辰南其實一直是白樓的老師,那白謹不受寵,先皇更沒有栽培的意思,謝辰南只認真教導著白樓,對那不起眼的白謹根本沒有多注意過。 而真的注意到時,是他看見白謹殺了白樓心愛的那只貓,透著惡毒的笑將那死相極為慘烈的貓丟進了宮里的太液湖! 而白謹轉身就看見了站在身后正看著他的謝辰南。 謝辰南記得他轉過來的臉煞白,似乎被他嚇到了! 白謹那時候才八歲,跟白樓一樣的年紀,可在宮里的待遇卻千差萬別。 他看著面前的謝辰南,似乎怕得很,嘴唇都失了血色,顫抖著喊道:“老,老師!” “我可不是你的老師,我并不教導你!” 謝辰南當時似乎是這樣說的,他只字未提那被丟進去的貓,而是指正了他的稱呼,看也沒看白謹就走了! 而等白樓從太液湖撈出來那只貓沒多久,白謹拿著自己寫的一篇文章來了謝辰南這里。 好像比這時候的天冷得多,他記得白謹回去后當晚就下了一場雪,白謹那時抱著文章,穿得單薄又可憐帶著懇求與忐忑開口問道:“老師,您能也教教我嗎?” “我會好好學的,會比白樓更聽話的!” 他記得白謹也是攥著他的衣袖,他十五歲時可比八歲的白謹身量高多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而白謹昂著頭,眼里帶著期許,實際上他攥著謝辰南衣袖的手早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 似乎很害怕他的拒絕。 而現在白謹依舊故技重施,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兒的樣子求饒道:“老師,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