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討杯酒來
“聽說李將軍將他釀得那幾壇子酒都挖了出來獻給陛下,不知道臣能不能來討上一杯呢?”謝辰南只拱了拱手當是行禮,很是敷衍。 剛拜完,沒看白謹就信步閑庭的進了內閣,落在矮塌上坐下,對著白謹就問上那酒。 聽到謝辰南提酒,白謹心里一凜。 他收下李溫書的酒也有日子了,他去過丞相府后,謝辰南就如往常一般忙于政事,更不曾缺席,只字未提這酒的事兒。 雖說前頭有謝辰南專門來警告,可只要他們不走得那么近,不過送個酒也落不著什么閑話,謝辰南自然懶得管,白謹也只稍思了片刻就拋之腦后。 不過就算是被謝辰南說道,這酒他也是要收的,溫書甚少如此明顯的表露對他的那份心,這酒的含義頗深,白謹心領更是寶貝,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謝辰南怎會這么突然的上門討酒? 白謹心里泛疑,可他不敢怠慢,他才跟過來還站著,雖是南國的皇帝,可在謝辰南面前卻伏低做小,倒像是他穿了不合適的衣裳,坐了不該坐的位子。 在謝辰南面前這樣的感覺尤為明顯,白謹袖中的手攥了攥,卻還掛著溫潤笑意回道:“丞相要喝自然是該拿出來的,哪里用討!” 白謹說罷就吩咐人擺酒,他也落座到了謝辰南對面。 雖說白謹做了七年的帝王,可與謝辰南面席而坐,他還是有種學生對著老師那份敬畏,君臣之禮在他與謝辰南之間著實拿不出來。 趁著酒沒端上來,白謹略思前傾了些身子還是開了口,略帶親近的語氣落下:“老師,您,您殿前為何會應下?” 不知是裝還是真怕,白謹模樣上稍顯忐忑,斟酌用詞,在謝辰南面前總矮上一頭,他問得自然是顧家的事兒,在朝堂之上會提起顧景清是刻意為之,可只要謝辰南否了,不過當是順嘴一提的話,并不是什么大事兒,白謹也心知肚明,不過是探探謝辰南的口風罷了,他到謝府也多有奔著這話的意思,不過沒來得及開口。 誰能料到謝辰南會來這么一招,白謹應對不及,自然存疑。 “你不是一直想給顧景清一個官職,順了你的意怎么還不高興?”對面的謝辰南輕笑出聲,又輕又短,而他正盯著對面的白謹。 白謹對上這視線很快就避開,顯然在謝辰南面前還是稍顯稚嫩,沒有謝辰南這樣的老成,一下子就亂了陣腳。 還好這時候張公公端了酒上來求見,這話頓時就岔開。 張公公小心伺候著,將酒擺上矮塌之上的小幾,他剛弓著身子恭敬地準備倒酒,卻被白謹擺手揮卻,張公公行了禮告退,不敢打擾。 桌上的骨瓷溫酒壺已經(jīng)燙好了酒,白謹拿過凈白的骨瓷酒盞傾身給謝辰南倒酒。 而謝辰南的視線也轉到那酒盞上來,那瑩白的酒盞落在白謹手中,不知是他的手更為漂亮還是酒盞更精致誘人。 酒液入杯,卻是一幅惑人的斟酒圖,而謝辰南盯著骨瓷杯有些失神。 不只是這千日醉,這喝酒的酒盞也是李溫書送得。 李溫書很久以前就和他關系極好,謝辰南也不記得從什么時候起,白謹開始疏遠了自己,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對他就不是親近,只是利用而已。 頓時那酒盞就變得礙眼極了! 白謹先給謝辰南倒了酒,他略起身拿著酒遞過去,謝辰南的視線在酒盞上,順勢就伸手過去接。 謝辰南的手不可避的碰上白謹?shù)氖直常X到那觸感,白謹端著酒的手一僵,他一直記得清楚,謝辰南不喜歡別人碰他。 而自他有過越矩的舉動,謝辰南對他的厭惡可見一斑。 果真謝辰南回神,那伸過去的手就抽了回去,白謹還僵著身子,本是討好的話卻也堵在嘴邊說不出,沉默著將酒放在謝辰南的面前。 謝辰南沒碰白謹遞過來的酒,反倒是從桌上拿過茶盞當酒杯來用,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沒顧忌白謹?shù)故亲约汉壬狭恕?/br> 白謹早收回了手,他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有些緊,指甲鉆進rou里,疼得厲害,可白謹盯著那杯始終沒被碰過的酒盞有些失神。 他原來這么討厭自己! 白謹壓抑著情緒不敢表露,卻是謝辰南先開口了。 “陛下,清河的疫情已經(jīng)是耽擱不起了!” 白謹聽見這話,看向謝辰南,早收了剛剛的心情,問道:“老師是有什么主意嗎?” 謝辰南放下酒盞,開口道:“那疫情早是瞞不住了,若是再像先前一般用那保守的政策根本行不通,遲早是要失了民心的!” “既然如此,就只能出力派人過去救治!” “不管是治不治得了?!?/br> 謝辰南最后一句話落,白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謝辰南考慮的不錯,最初初那疫情并不嚴重,為了不驚擾民眾才壓了下來,如今越發(fā)嚴重了,根本瞞不住,朝廷就算是做樣子也得盡心盡力。 如果真沒有法子,那清河遲早是要焚城的! 這是沒有法子的法子! 可白謹這位置想坐得安穩(wěn),就必然得給百姓交代。 “那丞相可有人選?”白謹知道謝辰南開口就一定是有了計較,如今怕不是與他商量,更多的是通知才對。 “李將軍不是才歸京,民心所向,派他過去賑災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敝x辰南一字一句緩緩道來,可白謹早是急了,根本顧不上什么忌憚,直接喊道: “不可!” “怎么不可?”謝辰南抬頭看向白謹問道。 他這決定分明是要李溫書去送死,整個清河還能活下來不能尚不可知,可只要李溫書去了,那他定然與清河共存亡了。 “丞相分明明白,他若是去了還能有什么活路?”白謹與謝辰南卻是撕破臉皮。 而謝辰南聽見白謹?shù)脑捄吡艘宦暤溃骸澳潜菹逻€有什么更合適的人選舉薦嗎?” 聽見這話,白謹張張口,卻真沒找到什么合適的人選,這疫情嚴重,最重要的就是穩(wěn)定人心,的確沒有比李溫書更合適的了! 謝辰南的權術人心一向玩弄得厲害,這些他都考究好了,白謹從來沒有能力反抗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