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故人
或許是因為李海洋和前一天接連通過數(shù)人的消息飛傳,周一的招飛現(xiàn)場來報名的人明顯多了起來,軍方跟校方有過交涉,招飛七天,這七天內(nèi)學生們來這里應(yīng)征可以不用上課。 看著場上進行的如火如荼的征兵測試,陳泰文釋然一笑,緊了緊拳頭道:“海洋,你找到了你的信仰,接下來就該是我吧!無論如何,我不能再這么渾渾噩噩過下去了!” “同學!”就在陳泰文發(fā)愣的時候,他的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似乎是在叫著自己。 陳泰文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去,看著眼前穿著一身夾克,夾克上還戴著一個翅膀樣式標志的軍官,陳泰文感覺眼熟,但又一下子認不出來,看這打扮,應(yīng)該也是負責招飛的隊伍里面的軍官。 “你,你是....不好意思啊,我這人記性差,有點想不起來了。”陳泰文摸了摸后腦勺,有些尷尬地沖著這人笑了笑。 這軍官在見到陳泰文后已經(jīng)笑得合不攏嘴,在陳泰文的肩膀上拍了拍后說道:“還真是你,你忘了,上次我在那飯館吃飯正好沒帶錢,是你幫我結(jié)的賬,說起來,我還欠你一頓飯錢呢!” 被他這么一說,陳泰文立馬想起了起來,他還記得當初確實有這么一名軍官因為沒帶錢,老板還冷嘲熱諷地讓這名軍官用槍抵飯錢來著,當陳泰文替他買單之后,那名老板還很篤定,說陳泰文絕對是碰到了蹭吃蹭喝的騙子。 現(xiàn)在想來,當晚他感覺奇怪的軍裝,不正是現(xiàn)在他身上穿的夾克么? “你,你姓張!哈哈哈哈,想起來了,你確實欠我飯錢?!毕肫疬@事后,陳泰文也樂了。 軍官的全名叫張正,經(jīng)過這名軍官的介紹,陳泰文這才知道他正是這只招飛隊伍中的飛行教官,一聊過后,二人竟然還是同鄉(xiāng),都來自廣東梅縣,只是不在一個鎮(zhèn)上罷了,上次他從重慶來云南,為的就是籌備航校的事情。 “哦對了,長官,我有一個同窗昨天剛應(yīng)征上,飛行員到底怎么樣?就是,是不是很危險?”陳泰文內(nèi)心還是擔心李海洋,現(xiàn)在好歹有個認識的人了,索性抓住機會問一問。 張正轉(zhuǎn)頭看了看陳泰文,帶著一絲莫名地笑意說道:“你以為飛行員是大白菜呢?是誰都能開著飛機上天?先得學習理論知識,然后經(jīng)過特訓,最后才能開飛機上天,就這頂多算個菜鳥,不合格的我們還會剔除?!?/br> 看到陳泰文心中疑惑,張正便將飛行員培訓的一些東西講給了陳泰文聽,陳泰文也感覺自己太著急了,以為李海洋剛被招進航校就要開飛機上戰(zhàn)場,卻沒想到開飛機是個系統(tǒng)工程。 “不過既然是戰(zhàn)士,那么就有可能血灑長空,現(xiàn)在是國難,我們中國人必須團結(jié)一致,將日本人趕出中國!”張正跟陳泰文兩人在cao場上溜達著,說完之后眼睛一亮。 只見張正上下打探了一番陳泰文,眼睛卻是越來越亮,甚至動手捏了捏陳泰文身上的幾個關(guān)節(jié)點后一臉笑意地對陳泰文說道:“不錯不錯,天生就是個飛行員的好材料,你這么擔心你朋友,要不你自己進來不就得了?” “我看免了吧,要是我兄弟李海洋當官了我再考慮考慮,這樣進去了就不會被人欺負咯?!标愄┪拇蛄艘宦暪?,他不覺得張正是認真的。 剛才他也看過cao場上的那些測試項目,雖然之前他一直跟著李海洋在學習南拳,但是仍舊覺得很難,自己根本沒什么把握通過,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去丟那個丑了。 再看李海洋這邊,十來個從聯(lián)大征召來的飛行員新兵們被集中到了一處兵營,這處兵營全是木質(zhì)房子,顯然是臨時修建起來的,但在不遠處,一排排的小洋樓卻顯得很是扎眼,里面時不時地還有洋人進進出出。 但是此刻,兵營cao場的主席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讓他們議論紛紛的人物,可以說面對這個人,所有的聯(lián)大飛行員都有一種畏懼感,正是這個人親手將他們綁住,一個個往水坑里扔,讓他們從水里逃生,可以說在場的人基本上都喝過水坑里的泥巴水,當然,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李海洋。 “你們說那美國老頭是不是個啞巴?從當時測試到現(xiàn)在,都沒見他說過一句話?!闭驹陉犖橹校幻?lián)大的同學輕聲對他旁邊的人說道。 那名同學也搖搖頭,擺出一副苦瓜臉道:“啞不啞巴我不知道,我就感覺這人整天都是一幅表情,活脫脫一座冰山?!?/br>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主席臺一邊的軍官方隊也突然炸起了鍋,更讓李海洋他們這群新兵蛋子詫異的是,那小洋樓里竟然還不斷有黃頭發(fā)白皮膚的外國人朝著這邊涌來。 而最終,他們的目光都投向了李海洋,將手指向李海洋的,正是當時負責幫李海洋登記的美國飛行員尼克。 “他就是唐中校點名要的李海洋?” “不會吧,唐老頭子怕是發(fā)燒了,這么多年,你見過他直接點名?” “直接點名就算了,還是直接點名進他的飛行支隊,也不知道該說這小子是運氣好還是背到家。” 他們議論的聲音并不小,甚至連站在臺下的新兵們都聽到了,原本李海洋的表現(xiàn)在聯(lián)大就傳的沸沸揚揚,或許剛才他們還不明白這個所謂的唐老頭子點名是什么意思,但是現(xiàn)在,他們的眼光也朝李海洋看去。 其實也難怪這幫美國飛行員們詫異,要說起這唐老頭子,其實也是個有個性的,現(xiàn)年49歲的他出生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平時有兩樣東西不離身,一樣是煙,一樣是酒,也有兩個毛病,不愛洗澡,不愛刮胡子。 但也就是這么一個人,在這里的老鳥卻沒有一個人敢小看他,他是一位優(yōu)秀的指揮官,有著極強的正義感,狂放不羈,甚至敢指著中國官僚主義者的鼻子一頓臭罵。 對于飛行員們來講,他是戰(zhàn)斗藝術(shù)家,他是一個放浪不羈的瘋子,是個嗜酒如命的酒鬼,無人敢撩他胡須,連飛行隊最厲害的摩爾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就在大家對著李海洋指指點點的時候,身為當事人的李海洋卻站在cao場上身姿如松,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好了菜鳥們,我來這里不是看你們出丑的,那個叫做李海洋的跟我走,你很榮幸,被選入了我的飛行支隊,其他人我可沒閑工夫搭理!” 等到大家都說的差不多了,唐老頭子才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指著李海洋說了這么一句話后,從腰上解開一個金屬酒瓶子喝了一口,直接跳下了主席臺,再也沒多說半句廢話。 李海洋看看左右,又看了看唐老頭子的背影,也干脆直接背著背包跟在了他的身后。 要說李海洋住的還不錯,作為飛行員,每人都有一個單間,李海洋也不例外,一室一廳一個衛(wèi)生間,唐老頭子帶著李海洋先將行李放下,才來到了作戰(zhàn)室,作戰(zhàn)室內(nèi),十幾個人黃頭發(fā)白皮膚藍眼睛的美國人已經(jīng)端正地坐在了長條桌邊,顯然是在等待唐老頭子他們的到來。 “ attention!” 唐老頭子剛進作戰(zhàn)室大門,便有一名美國軍官下了一聲命令,隨后十幾人便呼啦啦地站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唐老頭子只是揮揮手,等到這一動作做完,剛才還一臉嚴肅的美國大兵們便直接東倒西歪地坐在了一起,有的點起雪茄,跟邊上人聊天,有的則是哼著小曲,剃起了指甲。 “唐,唐長官,他們這是?我要不要自我介紹一下?”饒是李海洋再沉悶,這個時候也有些懵,不得已,開口問道。 唐老頭子卻好不在意,只是揮揮手,將手搭在了李海洋的肩膀上,對李海洋說道:“別在意,這是他們對待菜鳥的特別方式,現(xiàn)在他們還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也不想將自己的名字告訴菜鳥,至于如何稱呼,以后再說吧,他們有他們的辦法。” 按照唐老頭子的說法,剛才就算是給李海洋的迎接儀式了,稍微正經(jīng)一下,也算是給了李海洋相當?shù)闹匾暎o接著李海洋便被放了羊,是的,唐老頭子將他帶出作戰(zhàn)室后讓他回去先休息,而此時,跟他一同進來的新兵們卻開始站軍姿..... 中國人有中國人的處事方式,面對陌生的環(huán)境,李海洋在將自己關(guān)到房間一個小時候,便揣著自己的安家費出了門,在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jīng)提著幾個酒瓶子和一個荷葉包。 “哐當!” 唐老頭子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李海洋就這么扛著幾個酒瓶子沖了進來,此時,唐老頭子正在和尼克聊著天,看到大咧咧的李海洋,臉上都帶著一絲詫異。 “喝酒,吃rou,交朋友!” 李海洋進來之后,直接將手中的幾瓶白酒往唐老頭子辦公桌上一放,隨后便解開了荷葉包,露出了里面包裹著的一包鹵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