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返鄉(xiāng)
車子一路朝著西北奔去,到達富民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五點多,在富民,陳泰文再次見到了一個熟人,說起來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倩倩,這么快又見面了?!笨粗驹谧约貉矍暗娜~倩倩,陳泰文心中百感交集。 葉倩倩倒是灑脫一笑,沖葉老師問了句好后便拍了拍陳泰文的肩膀,說道:“可以啊你,上次沒白救你,我那兄弟死也值了?!?/br> “我救葉老師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剛逃離昆明,要去延安的話還有九九八十一難要過啊,一定要小心?!标愄┪囊残χ鴮θ~倩倩說道,以前的一切不快都已經(jīng)煙消云散,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思考問題也會更加成熟。 此時脫離了牢籠,葉老師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和輕松,也走過來對葉倩倩他們說道:“是啊,咱們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路要走,這一路上我這個唐僧就要教給同志們了!” “滴滴!” 就在幾人還想多聊幾句的時候,負(fù)責(zé)開車的皮特按響了車子的喇叭,皮特雖然有時候會大大咧咧,但是他知道,今天他參與的事情太過重要,如果被國民黨知道了的話他自己是絕對沒問題的,因為他是美國人,但是陳泰文卻不一樣了,很有可能直接被國民黨當(dāng)局抓住直接審問至死。 聽到皮特的催促聲,葉老師和葉倩倩也知道皮特的意思,雙方人馬便直接選擇了分道揚鑣,自此,陳泰文的生命中或許又有一位重要人物離開了,讓陳泰文高興的是,葉老師是起碼是活著的,生逢亂世,活著就好,帶著一絲絲的期許,陳泰文跟著皮特的車子返回了昆明。 因為肩膀上的傷還沒好,在帶病養(yǎng)傷這段時間里,陳泰文的工作就是負(fù)責(zé)訓(xùn)練新人,在訓(xùn)練這一塊上,陳泰文沒有任何私藏,將自己從金先生那里學(xué)來的東西全都用在了這幫新學(xué)員身上。 除了室外訓(xùn)練之外,陳泰文還將孫子兵法和現(xiàn)代航空理論等課程引入了進來,擔(dān)任這些課程老師的,都是第十四航空聯(lián)隊的王牌飛行員,至于孫子兵法等戰(zhàn)術(shù)修養(yǎng)等問題,陳泰文則是親自cao刀,將當(dāng)年張正的感悟毫無保留地教了出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今天的陳泰文迎來人生歷史上最緊張的一天,在見慣了生離死別之后,陳泰文下定決心逛了一次昆明,然后提著滿滿的禮物就沖到了西南聯(lián)大,然后將宋澄從辦公室拉了出來,當(dāng)宋澄聽到陳泰文的話后已經(jīng)是捂著小嘴說不出話了,同時眼淚也奪眶而出。 陳泰文的這個決定絕對是他這一輩子做的大的兩個決定之一,第一個決定是舍棄學(xué)業(yè)參加康曉的招募,第二個決定就是現(xiàn)在,他要帶著宋澄去重慶!去見見宋澄的父母! 宋澄在聽到這個決定后淚崩了,但很快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陳泰文的這個決定代表著陳泰文對二人之間感情的重視。 這是陳泰文第一次來重慶,在飛機降落之后,陳泰文發(fā)現(xiàn)重慶這個地方似乎根本不存在黃包車,倒是人力轎子有很多,長長的竹竿中間穿著一把藤椅,人坐在上面一上一下的很有意思。 “這玩意叫我們叫滑竿,重慶是山城,所以到處爬坡上坎的,你看到那些肩膀上背著跟棒子的人沒,我們這里叫棒棒,專門幫人挑東西?!钡搅酥貞c,宋澄明顯開心了起來,一路上到處指指點點,給陳泰文講解著重慶的風(fēng)土人情。 “澄澄,走,把東西交給棒棒,我們坐滑竿吧?!标愄┪拇蛄苛艘魂嚢舭艉突秃螅晕⑺妓髁艘幌?,然后對宋澄說道。 宋澄還以為陳泰文是圖個新鮮,點點頭后說道:“行,要不你坐吧,我感覺有些不忍心,我在你旁邊走著就好?!?/br> “呵呵,你誤會了,你想到的不錯,這些貧苦力工們確實很辛苦,但是如果我們不把手中的行禮給他們挑,不坐他們的滑竿的話,你想想后果是什么?”陳泰文捏了捏宋澄的鼻子問道。 被陳泰文這么一問,宋澄到是一愣,他是個心腸極度善良的姑娘,他總是認(rèn)為人本來就是平等,自己如果去坐滑竿,讓棒棒幫忙提行李的話好像是在壓迫他們,因此,平時他看到一些有錢人坐滑竿或者讓力工背東西的時候,心里總是不太開心。 但是當(dāng)陳泰文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宋澄明顯愣住了,是啊,如果我們都不坐他們的滑竿,都不讓他們挑東西會怎么樣?他們都是家里的頂梁柱,抬滑竿是他們的工作,如果不去支持他們的工作的話他們就賺不了錢,如果賺不到錢,那么一家子衣食都會沒有著落。 想通了這一點之后,宋澄內(nèi)心也是一緊,跟在陳泰文后面找了兩個滑竿坐了上去,怪只怪此時的中國太落后,人民群眾為了一口飽飯,只要是能做的工作都樂意接受,別說是抬滑竿了,在一切沒有壯勞力的家庭,抬滑竿都成了一種奢望,有滑竿抬起碼能少餓兩頓肚子。 “澄澄,我想先去一個地方,再去你家?!被鸵宦讽樦扉T碼頭往上走,走到半路之后,看著重慶狹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陳泰文突然對身邊的宋澄說道。 宋澄聽了一愣,隨后便明白了陳泰文的意思,沖著陳泰文點點頭后,宋澄的臉色也沒有了剛才的明朗,而是帶著一絲絲傷感,隨后便用地道地重慶話對抬滑竿的腳夫說道:“老師,先去湖廣會館嘛。” 聽到宋澄說是去湖廣會館,抬滑竿的腳夫們對視一眼后,其中一個領(lǐng)頭的腳夫問宋澄道:“有皮的海翅子嗎?” 哪怕宋澄是地道的本地人,在聽到這句話后也都愣了神,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腳夫口中說的什么,又聽腳夫連續(xù)說了兩具之后,宋澄只能歉意地對腳夫搖搖頭。 只不過一邊的陳泰文可就呆了,因為這種說話的方式他太熟悉了,當(dāng)初陳吉和自己被柳家派人堵在昆明電影院門口的時候,李海洋曾經(jīng)就用這種說話方式贏得了柳家的尊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名腳夫是在跟宋澄講切口,用以確認(rèn)是不是自己人呢,想到這里,陳泰文記得李海洋的江湖地位似乎不低,說不定這些腳夫還認(rèn)識才對。 “幾位兄弟,說實話的吧,我們不是江湖中人,不過我生死之交的兄弟曾經(jīng)在江湖行走,因此不懂切口,我們?nèi)ズV會館是找人的?!标愄┪男χ鴮孜荒_夫說道。 聽到這話,幾名腳夫再次對視了一眼后說道:“能否請教老師的兄弟伙是哪個?說不定我們還認(rèn)得到咧。” “it’s a wrong way to huguang 。”宋澄似乎并沒有意愿跟這幫腳夫說下去,只是將身子往藤椅上一靠,輕聲沖著陳泰文說了句英語。 聽到這句英語后,陳泰文的手已經(jīng)伸到了自己的腰間,那里別著一把他的配槍,如果一旦有意外情況發(fā)生,陳泰文將會第一時間將幾個腳夫格殺。 腳夫們的腳力很好,很快,四名腳夫一名棒棒便將陳泰文和宋澄二人,連帶著行禮帶到了一處僻靜所在,這是一處別致的小院子,小院子里面擺放著一些刀槍棍棒,顯然,主人家平時也習(xí)武,將二人和行禮放下之后,為頭的那名腳夫說道:“二位不要有別的心思,只是你們要找的人不在湖廣會館了,這里才是他們的落腳之處?!?/br> “嗯?你們是怎么知道我要找誰的?”腳夫的話讓陳泰文和宋澄徹底愣住了,剛才他們二人根本沒有跟這幾名腳夫說要找誰,現(xiàn)在腳夫們的話是什么意思?未必他們能未卜先知? 帶著這種疑問,陳泰文目光炯炯地盯著四名腳夫和兩名棒棒,自己的手始終放在腰間沒有放松警惕。 “你們是找李家的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二位是從云南來重慶的,一切都在這位女士脖子上的項鏈里。”那名腳夫笑著指了指宋澄脖子上的項鏈。 說起這條項鏈,宋澄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清明,這條項鏈當(dāng)初李海洋送給自己的,當(dāng)時他們鐵三角關(guān)系好的很,因此在接受了李海洋親手用刻刀刻出來的項鏈之后,宋澄就一直掛在了脖子上沒有丟棄過,這么多年過去了,特別是李海洋死后,宋澄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看看脖子上的項鏈,用來寄托對李海洋的思念。 其實宋澄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這條項鏈救了他們二人一命,陳泰文和宋澄二人的穿著已經(jīng)落入了幾名腳夫的眼中,而且陳泰文跟宋澄全程溝通都是用的官話,這讓幾名腳夫以為找到了肥羊,他們也不介意到僻靜的地方將二人給解決了,拿著錢財起碼能保證自己家一段時間的飲食。 當(dāng)然,這些話腳夫們肯定不會跟宋澄他們講,只是將將宋澄他們送到這里之后,幾人便直接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