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老許!
父親對于許靈均而言是沉重的,是他心底怨恨的,也是他無法回避的命運(yùn)。 許靈均的前半生,父親一詞意味著無法逃遁的苦難,他因?yàn)榧彝コ錾肀环胖鸬侥翀觥?/br> 放牧?xí)r迎著刺骨的寒風(fēng),還要對于各種運(yùn)動提心吊膽,前途渺茫,希望黯淡。 在大時代的驚濤駭浪中如一葉扁舟一直在飄搖,被欺凌,被壓制,時間久了,人當(dāng)然會迷茫無助,惴惴不安,缺乏生氣。 程風(fēng)所詮釋的許靈均,老實(shí)木納,眼中都是絕望的虛無,他嚎啕大哭過,因?yàn)樗泵孢^人心。 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可以依賴的人,沒有他可以停歇依靠的地方。 當(dāng)你在黑暗中掙扎的時候,連你的影子都會離開你。 因?yàn)?,這個世界上,不可直視的除了太陽,還有人心! 他想過自盡,卻掙扎著放棄,依偎在同伴身邊哭泣,而他的同伴,就只有那些無法言語的馬匹。 時光如梭,轉(zhuǎn)瞬十年,青澀少年也已經(jīng)慢慢長大…… 咯咯嘔——!??! 清晨,許是霧氣還沒有消散,一個身材干瘦的男子,留著平頭,頭旋處,幾處發(fā)梢凌亂,想來是睡覺枕出來的模樣。 發(fā)黃的灰白毛衣,穿著破舊的布鞋,手里提著燒的發(fā)黑的水壺,這人有點(diǎn)彎腰駝背,這會的他,早起打算前往水井打水,也好喝杯熱水。 一路行去,途徑一處破舊的柵欄處,就看見一個面色焦黃的女孩,穿著碎花的衣服,一雙布鞋,布鞋上滿是泥濘留下的痕跡。 臉上還有風(fēng)塵仆仆抹上的灰塵,扎著一對麻花辮,披在自己雙肩上。 此時的她,坐在柵欄旁隨意丟棄的木樁上,頭歪在木頭上睡著了,懷里還緊緊抱著用花布包著的行囊。 路過的男子,起初不在意,只是經(jīng)過時,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踢開了女孩身邊刨食的公雞。 咯咯咯—— 一聲雞鳴聲響起! 公雞受驚,撲棱著翅膀,突然的響動嚇得女孩一個激靈。 女孩立刻醒了過來,下意識緊緊抱住自己的行囊,膽怯小心的看著眼前的人。 男子叫郭樸子,這人長的瘦小,看著人家女孩關(guān)心問到:“哪來的?” 女孩有點(diǎn)認(rèn)生,眼睛睜大怯懦的看著這人,怯生生的說了聲:“四川來的……” “噢……逃荒來的??!” 女孩聞言,坐在木樁上,抬眼看了看郭樸子,接著收回眼神,視線緩緩落到了自己的膝蓋上,輕抿唇角,默不作聲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郭樸子,聞言下意識的來到女孩跟前蹲下,詢問到:“你這沒親戚???” “有個表姐……”女孩抬頭看著郭樸子小聲回應(yīng)到,忽的又緩緩底下頭,小聲委屈到:“她捎信叫我來,說有個對象……可是……”說到這女孩眼睛濕潤:“那個人上個月翻車給砸死了?!?/br> 郭樸子聞言,也是無奈嘆息沉默不語,女孩又急忙說到:“就是你們這六隊的!” “噢!我知道……”郭樸子輕點(diǎn)了幾下頭,眼中都是悲憫,接著問到:“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安靜…… 忽的一聲抽泣,女孩抱著行囊,把頭埋在懷里哭泣到:“不知道!” 抽泣聲不斷響起,郭樸子無奈哀嘆一聲,他也想幫這個可憐的女娃娃,只是如今這個世道,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沉默著,郭樸子緩緩起身,挪動著腳步就要離開。 “大叔!”一聲呼喚響起。 郭樸子聞言一怔,轉(zhuǎn)過身來,女孩哭泣的哀求到:“哪有行好的人……”說著急忙起身來到近前乞求:“就不能給我找個吃飯的地方嗎?” 女孩怔怔看著郭樸子最后說到:“我能干活!” 唉……郭樸子眉頭緊鎖,緩緩低頭思索,這著實(shí)讓他為難,如今上哪去找干活的地方啊。 郭樸子為難的撓了撓額頭,忽的眼睛一亮,看著眼前稚氣未脫的女孩問到:“我要是給你再找一個家!行不行!” 家?家……?! 女孩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子,輕抿著嘴唇,一行熱淚,滾落下來,緩緩低頭,最后遲疑的點(diǎn)了一下頭,只一下,便不再說話。 這一刻千言萬語,都是道不清的命運(yùn),訴不完的無奈。 片刻后,郭樸子帶著自己的媳婦,媳婦抱著半歲大的小孩,從一行公房木門走了出來。 一個年長的女人,為難的送出二人,嘴里推諉到:“還是找別人吧,這女娃子,太瘦了,真的和我家兒子不合適……” 說完送走郭樸子兩口子,一把把自己兒子給推回了屋里。 郭樸子手里捏著煙,邊走邊搖頭跟自己一旁的媳婦說到:“你別說,還真難找!還嫌人家身子骨瘦! 嘁!那她從河南逃荒來的時候,上稱稱也沒八十斤呢!你看看現(xiàn)在,反倒嫌棄人家了!” 說著郭樸子一步一搖的打算回去告訴還在等他回信的女孩。 就在這時,郭樸子的媳婦,忽的眼前一亮,立刻一手抱著小孩,一手拉著郭樸子的衣服,高興到:“樸子!等等!” “嗯?”郭樸子回身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家媳婦,愣愣回了一句:“咋了?” “哎!你就不會跟靈均說說!人家都三十多了,還沒個老婆呢,這個頭啊,也般配!” 郭樸子聞言,隨后皺眉搖了搖頭,急忙擺手到:“個頭是小事,關(guān)鍵人家是……”說著舉了舉自己捏著煙的右手,隨后急忙搖頭到:“你說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的,這不是往火坑里推嗎?” 郭樸子的媳婦聞言,不悅的一把拍掉郭樸子的右手,翻著白眼,埋怨到:“你看看你這人,靈均是什么人關(guān)你什么事,怎么就不許人家娶個媳婦,有個家,就不準(zhǔn)人家娶妻生子了,就得打一輩子光棍啦?!” 郭樸子撇嘴搖頭就要轉(zhuǎn)身離開,這個時候媳婦一把扯過郭樸子,隨后說到:“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摘帽了,還有文化,你好好想想!” “哎!對??!你看我這腦子,還以為是原來呢,這下好了,這老許的確是該討個老婆了! 媳婦你先回去看好人家姑娘,我去去就來!” 說著郭樸子大步跑開,他的愛人看著郭樸子叫了一聲:“記得早點(diǎn)回來!別讓人家姑娘等急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