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要是不嫌棄,我請客。”凌威聲音不緊不慢,懶懶散散。 “你?”藍萍柳眉挑了挑,覺得這小子實在看不出有什么油水,泄氣地搖了搖頭:“算了吧?!?/br> 說完,她從書堆里抽出一本,放在桌上,攤開,看都沒看一眼,隨口說道:“明朝的記載,這是唯一有離心木的一本書,我找過其他書,都沒有。” 凌威急忙翻開書,看了一眼注解:離心木,奇毒無比,剛要繼續(xù)向下看,西門利劍一把合上書:“時間不早,帶回去看吧,藍萍放過你這個冤大頭,我可不愿意,你要請客?!?/br> “隨便?!绷柰掌饡?,毫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把你的弟兄帶上,藍天大酒店?!?/br> 那可是五星級,建寧一流的大酒店,隨便一點也要上千,藍萍瞪大著眼,有點不大相信。西門利劍笑著說道:“藍萍,別愣著,我們叫上其他人,這小子好像挺有錢,不吃白不吃?!?/br> 三個人走出房間,凌威順著一扇窗戶隨意向下看了一眼,一位少女扎著長辮子,正向刑警隊的大門走去,他微微一愣,好熟悉,那女孩這時回頭看了看刑警隊的大樓,眉宇竟然帶著一絲調(diào)皮,凌威脫口而出:“小雪。” 凌威一直不明白,那天在大游輪上,龜田慘死后,小雪到什么地方去了,這幾天心中也會不時為她擔憂一下,沒想到竟然在這里見到了她,不管怎樣,她是幸免于難了,值得欣慰。 “你認識她。”藍萍也望了望,輕聲說道:“她就是目睹那兩個罪犯慘死的女孩,我們一直在記錄她的口供,她堅持說看到了大怪獸,我們也沒辦法。” 慘死,西門利劍當然可以想象龜田死的時候五臟灑滿一地的情形,他奇怪的是,那次在場的就是凌威說的小雪姑娘,這次竟然又是她一個人在場,難道就這么巧合? 西門利劍猛然轉(zhuǎn)過臉,看著藍萍:“有化驗結(jié)果嗎,那兩個人是被什么利器所傷?!?/br> “不是利器?!彼{萍搖了搖頭,眼中有一絲詫異和微微的驚恐:“各種情況表明,就是人手造成的傷口?!?/br>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離心木(下) 藍天大酒店不愧是第一流,冷菜,小炒,大菜,點心,無一不是精美可口。價格自然也不菲,煙酒只是很少,中檔貨,但是一頓飯加起來竟然超過兩千。當然,這是凌威讓西門利劍等人放開手腳點菜的結(jié)果。 西門利劍等人隨時都會有公務,酒也只是淺嘗則止,并不像常見的那樣酒足飯飽之后面紅耳赤,呼朋喚友。但是,從大酒店出來,西門利劍的幾位手下已經(jīng)和凌威非常親密,不停說說笑笑,西門利劍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歷春柳讓他多多照應保和堂,成為朋友是最好的方法,刑警隊多數(shù)是熱血兒女,私下里照應當然這種關(guān)系好一點。 告別一群人回到保和堂已經(jīng)是下午兩三點,大廳的生意不多,后院卻十分熱鬧,師小燕站在正中間,指手畫腳,四周圍著的人有韓震天,孫笑天,梅花,陳雨軒,耿忠老夫婦也悠閑地站在一邊。見到凌威過來,梅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師傅,過來聽聽,師小燕在講劃龍舟呢?!?/br> “你們聽吧,我對劃龍舟不感興趣?!绷柰胗浿鴳牙镉嘘P(guān)離心木的那本書,心不在焉地敷衍著,抬腳就欲往自己的房間走。陳雨軒上前一步也攔住了他,滿臉溫和的笑,隨著保和堂生意的擴展,她活潑微微內(nèi)斂,多了一種沉穩(wěn)矜持,聲音輕柔:“這是孫笑天的主意,乘著這次太湖龍舟大賽的機會,宣傳一下保和堂?!?/br> “我沒意見?!绷柰χc了點頭,他對經(jīng)濟管理方面不在行,一切都是孫笑天安排,最近保和堂在開發(fā)區(qū)建了一個小企業(yè),專門生產(chǎn)中醫(yī)護膚產(chǎn)品以及保健品,剛剛開始運行,宣傳宣傳當然很有必要,不過,中醫(yī)界一直以穩(wěn)重扎實為立身之本,不知如此大張旗鼓是否會留下輕浮草率的議論。 見到凌威贊許,梅花高興得手舞足蹈,大聲叫著:“小燕jiejie,你就幫我們準備龍舟,訓練人手吧,我們說不定能拿個冠軍。” “冠軍哪來那么容易,短短十幾天,臨時抱佛腳,不是倒數(shù)第一就算老天保佑了。”師小燕咯咯嬌笑著:“劃龍舟不僅要有技巧,還要有很強的臂力,那可是一兩天訓練不出來的?!?/br> “臂力還不挺簡單?!泵坊摽诙觯骸熬拖耥n震天那樣,用大周天針法激發(fā)潛能,臂部自然會力大無窮,誰能與我們爭鋒。” 話音一落,一旁的耿忠老爺子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望了旁邊的老太太一眼,眼中多了一絲憂慮。與此同時,凌威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帶著寒霜,厲聲說道:“梅花,記住以后在任何地方都不要提大周天針法的名稱,除了治病救人,絕對不允許隨便運用,更不可作惡,不然,我就會愧對傳授給我針法的人,也不會饒過你。” 說完,凌威猛然一轉(zhuǎn)身走回自己的房間,的一聲把門重重關(guān)上。他脾氣有點古怪,但一向溫和,一些小事更不計較,忽然大發(fā)雷霆,大家都被鎮(zhèn)住了,站在院里面面相覷,梅花略顯尷尬地嘟囔著:“我不過說說而已,至于發(fā)這么大的火嗎?!?/br> 進入房間,凌威迫不及待地打開書,翻到有關(guān)離心木的那一頁,明朝的文字,半白話,凌威還算看得懂,講述的是古蘇州城外不遠處一個小村的案件,小村叫大牛村,風景幽雅,民風樸實,安居樂業(yè),有一天,村里出現(xiàn)了一種恐怖的現(xiàn)象,村民接二連三發(fā)生死亡和瘋癲,,有的神智全失殺人放火,許多人驚恐之下紛紛逃離,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少。這件事驚動了京城,下令蘇州知府調(diào)查,還委派了京城最好的提刑官舒同,舒同在村里觀察了七八天,召集四方名醫(yī)會診,結(jié)果是好像中毒,心經(jīng)為陽,居然被陰邪之氣包裹,與整體若即若離。 但是,至于中的什么毒,無人知曉,自然也談不上治療。舒同又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村子里同時飲用一口井里的水。水里放著一個吊桶,吊桶是木頭做成,顏色黑如鐵,堅硬無比,問了許多人,對木頭居然一無所知。只知道這種木頭是一個人從昆侖山嚴寒之地帶來的,覺得木質(zhì)好,不易腐爛,所以做成公用的設施,以便長久使用。 舒同立即換掉了吊桶,村里的病也不再蔓延,但已經(jīng)病了的人病情越來越重。正在愁眉不展的時候,來了一個游方郎中,用犀牛角和千年靈芝粉解除了村民中的毒,臨走時他就帶走了那個吊桶。 游方郎中的名字沒有記載,只記載了他對木頭的說明:離心木,奇毒,令人離心,手感木紋極為細密,顏色如黑漆,有靈氣氤氳,已絕跡。 凌威掩卷沉思,既然已絕跡,當年治療怪病的藥方又用到離心木,那么治病的就是拿走離心木的游方郎中,也就是建造南郊古墓的奇人。 關(guān)系理順,但凌威還是一籌莫展,井上正雄派人去古墓尋找離心木,說明他們沒有得到,很可能已經(jīng)隨著古墓沉入地下杳無蹤影。 找來找去,還是個絕路,凌威泄氣地仰臉躺在床上,暗暗擔憂,難道自己和馬長利等人一樣,要永遠不停服藥。受井上正雄和一春堂擺布,簡直生不如死。一邊想,他的手指一邊胡亂在床上摸索著,觸到一個放在枕邊的小木盒,無意識地撫摸著,心中默默念著離心木的說明,手感木紋極為細密,顏色如黑漆,有靈氣氤氳。 忽然,他坐起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小木盒,這木頭的手感和記載的一模一樣,木盒是自己和楚韻在水上清韻餐廳撿到的,來自于兩個小偷刑家兄弟,而刑家兄弟就是從南郊古墓的文物中盜竊財物。 凌威欣喜地跳下床,手舞足蹈,那個小泉明志從木盒中取走了藥方,卻把最重要的藥材留了下來,現(xiàn)在只要再掌握一春堂藥液里的另外兩種藥,怪病就可以徹底治愈,永遠從世間消失。 想了一下,凌威抱著小木盒奪門而出,腳步匆匆,對著陳雨軒劈頭就問:“你二師兄呢?” 凌威興奮得兩眼發(fā)亮,陳雨軒嚇了一跳,指了指二樓:“還在書房研究神農(nóng)本草?!?/br> 書房的門幾乎是被凌威一腳踹開的,看著滿臉愕然的二師兄陰雨,凌威得意地把小木盒放在桌上:“怎么樣,我找到離心木了?!?/br> 陰雨臉色一變,猛然站起來,言語簡潔之極:“證據(jù)。” 凌威攤開帶來的書,打開,推到陰雨面前,陰雨看了看,又用手撫摸一會小木盒,激動得有點顫抖,好一會兒,臉色才平靜,指了指椅子讓凌威坐下,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小木盒,微笑著:“凌威,這個木盒能不能分一點讓我?guī)Щ厮幫鯉煾的沁吶?,也讓師兄弟們見識一下。” “當然可以?!绷柰敛华q豫的點了點頭:“不過,要等到所有的怪病治好了再說,還不知這點木頭夠不夠用?!?/br> “一定夠用?!标幱昕隙ǖ卣f道:“原來只是一個小吊桶,古代經(jīng)過一次怪病流行的治療,還剩下這么多,說明用量微乎其微,就是個藥引的作用?!?/br> “這個離心木的藥性也可以確定適用于怪病?!绷柰治鲋f道:“怪病最難除根的是心火一直旺,而離心木的毒性是陰邪之氣包裹心臟,陰陽調(diào)和恰好可以根除疾病?!?/br> 兩人情緒穩(wěn)定一些,凌威直接向陰雨說明了目前的情況,陰雨對于他訓練嘗百草的進步神速大加贊賞,高興地拍了拍凌威的肩膀:“好樣的,我原以為能夠嘗百草的除了神農(nóng)我是第一人,看來你的前途比我還要大,既然你把這本書給我研究又答應送我離心木,我也不能小氣,把這幾天的心得全部告訴你,助你一臂之力,估計三天之內(nèi),我們可以研究出一春堂的藥方,再掌握好離心木的藥性,成功指日可待,我要給他們一個意外的打擊,以解他們暗算我的心頭之恨?!?/br> 接下來的幾天,凌威差不多和陰雨形影不離,陳雨軒有了上次陰雨無緣無故受到對方傷害的教訓,凌威和陰雨研究什么一概保密,閉口不談,要什么藥材都是她自己送上去,包刮一日三餐,連梅花都不讓沾邊。 凌威推說身體不適謝絕了一切朋友,甚至楚韻來過幾次都是和陳雨軒聊一會就走開。一時間,二樓的書房在保和堂員工的心目中變得有點神秘莫測。 這樣的情況一直保持了五天,直到祝玉妍忽然到來,打破了凌威的安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溫柔(上) 賽龍舟在中國的南方十分流行,起源可能是古代越族為祭祀龍神和水神,多數(shù)在端午節(jié)舉行,也有傳說是為了祭祀大詩人屈原。漸漸發(fā)展成為傳統(tǒng)的一種比賽。太湖的龍舟大賽選在農(nóng)歷六月初六,一部分為了錯開各地的端午節(jié)節(jié)慶活動,另一部分原因是此時多數(shù)學校已經(jīng)放假,正是太湖優(yōu)美風景區(qū)度夏納涼的季節(jié),六月六又有六六大順的吉祥寓意。 離比賽還有好幾天,來建寧旅游的人數(shù)已經(jīng)倍增,各大旅店都是爆滿,街道上各種藝術(shù)品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一些小吃攤覆蓋著各式篷布也成為一道道風景。紫玉河上游玩的畫舫晝夜不斷,沿著河岸一直到太湖邊的圍欄上亮起彩燈,夜色下宛如游龍。 這是每年建寧旅游業(yè)收獲的一個高峰時間段,商家賺錢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門,各盡所能,有的打折優(yōu)惠,有點高喊跳樓大甩賣,有的沿街用彩車鑼鼓喧天地宣傳,有的在商場門前搞起了有獎問答伴隨歌舞的喜慶活動。更有一家出格的竟然讓一些小姐在門前舞臺上跳起了艷舞,搔首弄姿,立即被有關(guān)單位當場取締,傳為笑談。 按照正常思維,這一切和中藥鋪關(guān)系不大,就算病號也多不了多少,因為旅游的人慢性病都會自備藥物,臨時發(fā)病的都很急,自然選擇各大醫(yī)院的西醫(yī)治療,畢竟大多數(shù)人還是抵觸中藥的苦澀味。就拿藿香正氣水來說,是夏季解暑的良藥,散寒化濕、和中祛暑,對于治療脘腹脹痛、嘔吐腹瀉以及胃腸型感冒有奇效,但是那種味道大多數(shù)人領略過都會敬而遠之。 然而,保和堂這次卻不甘平淡,在孫笑天的策劃下,一種消暑飲料綠豆酸梅湯立即上市,而且申請了專利。包裝是卡通人物的塑料瓶,飲料顏色淡綠色,看起來如湖水般清涼,入口酸甜,在中醫(yī)保健慢慢被人接受的時代,這種飲料一上市就受到許多關(guān)心孩子健康的家長喜愛,產(chǎn)品好幾天都脫銷,陳雨軒不得不讓哥哥陳云宇出面買下一家小的食品廠,加班加點生產(chǎn)。 生意的紅火讓陳雨軒喜笑顏開,辦了一個龍舟,請師小燕幫著訓練人手,打算到龍舟大賽上瀟灑一把。還有一個更加讓她高興的事,西門利劍通知她整理好保和堂的材料,準備評選優(yōu)秀中藥鋪,并且暗中透露厲春柳副市長大力支持。她把保和堂的歷史和一些貢獻詳細寫了一遍,把對紅斑狼瘡的治療作為一個典型。字斟句酌寫了大半夜,第二天上班坐在桌子前又仔細看了看,她暗暗慶幸自己遇到了凌威,雖然看起來這小子懶懶散散,但骨子里的號召力是一般人無法相比的,孫笑天對保和堂的忠誠大半為了他這樣的朋友。 眼前浮現(xiàn)出凌威淡淡微笑的臉頰,有點凌亂的胡須,陳雨軒的心亂了一下,暗暗思索,是不是請他吃頓飯或者用別的方式犒勞一下,可是凌威喜歡什么呢?她忽然發(fā)現(xiàn)對凌威竟然一無所知。 祝玉妍一身白底小碎花短袖裙,顯得大方淡雅,臉色平靜,但掩飾不住眉宇間淡淡的笑意,,走進大廳,用手指在陳雨軒面前的桌子上輕輕敲了敲:“陳老板,低頭想什么呢?” 陳雨軒微微一驚,正了正身體,舉手下意識拂了一下鬢角的劉海,抬頭笑了笑:“祝姑娘,看你笑容滿面,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br> 陳雨軒語氣調(diào)侃,當然是聽了孫笑天的敘說,江上舍命相陪的一幕實在令人感動。祝玉妍俏臉上立即掠過一絲紅暈。還好,孫笑天很慎重,畢竟是殺人放火的事,沒什么好炫耀的,只和陳雨軒一個人提起過,不然保和堂上上下下都用曖昧的目光看著祝玉妍,她還不紅到腳后跟去。 “我找凌威。”祝玉妍聲音很輕,但還是引起大廳里其他坐堂醫(yī)師以及實習生們詫異的目光,不久前也在這個大廳,祝玉妍和凌威可是一副仇人相見的樣子,什么時候又變得溫柔了。z朱珠站在一旁,狠狠掃了大家一眼,皺了皺鼻子,意思很明顯,你們管得著嗎。 “凌威最近有點事,不見客?!标愑贶幝燥@為難,補充了一句:“這是他自己的意思,和我們保和堂無關(guān)。” 祝玉妍略微停頓了一下,小聲問:“他說不見我嗎?” “這倒沒有,只是說不見任何人。” 祝玉妍臉色放松了很多:“他在哪,我去瞧瞧,我在蘇州游玩的,有人通知我爹的病有點加重,我想請他過去看看?!?/br> “真的假的?!标愑贶幮α似饋?,如果說別的借口還可以,她是知道祝子期裝病的幾個人其中之一,打死也不相信會病重,這小丫頭是不是想人想瘋了,拿父親開玩笑。 “你要是不信可以和我一起去?!弊S皴荒樈辜?,模樣倒不像是說假話,陳雨軒柳眉動了動,無暇細想,笑著說道:“在樓上,一般人我是擋駕的,你特殊,自己上去?!?/br> 按照陳雨軒的想法,凌威是不大可能相信祝玉妍父親病重的借口,他這幾天和陰雨廢寢忘食研究治療怪病的配方,就連陳雨軒進去他們有時候都不搭理。祝玉妍去了馬上就會被搪塞回來,凌威對醫(yī)學的癡迷是沒有東西可以代替的。 祝玉妍下來得確實很快,但不像陳雨軒預料的那樣垂頭喪氣,而是滿臉歡欣的微笑,因為她身邊緊跟著的居然是凌威。幾天閉門不出,胡子拉碴,神色疲倦,臉頰消瘦顯得眼更大,目光明亮。 “完成了?!标愑贶幭蛑柰α诵Α?/br> 凌威沒有回答,把手腕伸到陳雨軒面前,陳雨軒抬手搭在凌威的脈搏上,凝神觀察,片刻,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凌威體內(nèi)心火旺的病癥消失了,也就是說怪病已經(jīng)徹底消除。她激動得剛要說什么,凌威緩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先不要聲張,二師兄說還要研究一下,你先讓馬長利和益仁堂的那幾個小子過來,治好他們的病再說?!?/br> ‘好,我馬上親自去辦?!瓣愑贶帓咭曇谎燮渌?,倒不是不信任,人多嘴雜,難免出現(xiàn)什么意外,二師兄剛到就受到別人算計,再笨的人也知道吃一塹長一智。 出了保和堂的大門,祝玉妍迫不及待地給父親打了個電話,交談一兩分鐘,緩緩收起手機,柳眉微蹙:“奇怪,不是說病的很重嗎,怎么又沒什么大事了?!傲柰稽c也不感覺到意外,微笑著說道:“現(xiàn)在用不著我去了吧?!啊爱斎灰??!弊S皴榱艘谎哿柰凑Z氣一轉(zhuǎn):“你是不是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不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绷柰f得有點油滑,但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想起江中那一個吻,忍不住看了看祝玉妍紅顏的臉頰。 “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要不是因為我爹的病,才懶得理你?!弊S皴倭肃僮欤荒槤M不在乎的樣子,嬌羞可愛。站在一旁的朱珠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小姐在蘇州游玩,一直惦記著凌威,難得找到一個借口,迫不及待地趕過來,現(xiàn)在居然裝得跟凌威求她一樣,真是有趣。 朱珠這一笑,祝玉妍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大聲說道:“朱珠,你笑什么,再這樣下次就不用你跟著我了?!?/br> “是,小姐?!敝熘檎f得嚴肅認真,畢恭畢敬,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祝玉妍啼笑皆非,她的眼睛瞥著凌威:“我看用不了多久,也不需要我陪了?!?/br> 祝玉妍一時語塞,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盯著朱珠,凌威在一邊恍如未聞,這種女孩子斗嘴,最好就是冷眼旁觀,見祝玉妍尷尬,心中有點好笑還有點溫馨,淡淡笑了笑,轉(zhuǎn)個話題解圍:“祝姑娘,你們永春島那么有錢,為什么不配輛轎車?!?/br> “我不太喜歡開車,喜歡步行逛街。這幾年一直生病在家,也用不著私人轎車。”祝玉妍望了一眼繁華的街道,脫口而出:“你要是喜歡,我送一輛給你?!?/br> 語氣自然,毫無做作,已經(jīng)把凌威當著自己人了,凌威心中一陣發(fā)熱,他的心一直鎖在可可身上,但也不是對其他女孩全無所動,只是不容易動而已,祝玉妍的意思他當然早就知曉,只是還沒有到一定地步,隨著可可的事越來越渺茫,生活卻越來越多姿多彩,他孤寂的心也渴求著一種安慰,可可暫時被埋入心底。江上遇險,祝玉妍舍棄性命的熱情一吻,簡直可以驚天地泣鬼神,一下子讓他的心徹底敞開,慢慢接受了這位溫柔的姑娘。 凌威抬腳走上街道,輕聲對身邊的祝玉妍說道:“車就不用了,好幾天沒有出門了,難得有時間,街上又這么熱鬧,我們步行去湖邊,然后坐船去永春島?!?/br> 太陽慢慢變得炙熱,路邊商鋪有各式各樣的遮陽傘,朱珠隨手買了兩把,遞給祝玉妍和凌威:“小姐,遮一下陽光。” 祝玉妍拿過一把:“我們兩共用一個,你自己也拿一把吧,別把小臉蛋曬黑了?!?/br> “傘很小,兩個人用不行?!敝熘檎V?,有點調(diào)皮:“小姐,我可以再買一把的。” “那樣豈不是浪費?!弊S皴榱酥熘橐谎郏鋈话l(fā)現(xiàn)她臉色狡黠,原來死丫頭什么都懂,是在拿自己開心,嬌嗔地瞪了她一眼:“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收拾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溫柔(中) 天氣雖然熱,街上的行人卻很多,穿著五顏六色的夏裝,帶著遮陽帽或撐著遮陽傘,有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有的小情侶相依相偎,有的一群姑娘唧唧咋咋,有的一群小伙大聲談笑,還有許多外國人摻雜其中,用蹩腳的中文和商販交談著,竟然是在還價,看來是掌握了中國的一些精髓了。 祝玉妍緊靠著凌威慢慢在街道上走著,朱珠遠遠跟隨,三人沒有直接回永春島,經(jīng)過幾個繁華的街道,又在街心花園坐了一會,祝玉妍在一家精品服裝店替凌威挑選了一身夏裝,細心之處如一位體貼的小媳婦,凌威任由她擺布,享受著一種有人關(guān)心的溫柔。然后祝玉妍又帶著凌威進入一家美容院。祝玉妍也算富家千金,有病這幾年沒有出入美容院,以前可是???,老板娘一眼就認出了她,面帶微笑:“祝小姐幾年不見,越來越水靈了?!?/br> “李姐真會說話,我倒發(fā)覺越來越老了。”祝玉妍客氣地咯咯嬌笑著,指了指身邊的凌威:“小芳呢,幾年不見還在這里嗎?幫我朋友整理一下發(fā)型?!?/br> “她還在,不過心情不太好,要不換一位吧?!崩习迥飹咭曇谎燮渌窒拢骸笆炙嚩纪玫摹!?/br> “就小芳吧,我想見見她,以前我的發(fā)型都是她做的?!弊S皴α诵?。老板娘拿起電話,一會兒一位圓臉身材高挑留著齊眉短發(fā)的姑娘走了進來,見到祝玉妍,略感意外:“祝玉妍,幾年不見了?!?/br> “是啊。幾年不見我還記得你?!弊S皴S口說道:“你的手藝我最喜歡?!?/br> 小芳的手藝確實不錯,幾分鐘后,凌威變得容光煥發(fā),就連胡須也被整理得漂漂亮亮,多了一份韻味,祝玉妍接連點頭:“小芳,你的手藝越來越精純。” “手藝好有什么用?!毙》嘉⑽@息一聲:“這次化妝師大賽我可以拿第一的,但是自己的一點小缺陷可能要讓理想泡湯?!?/br> “什么缺陷?”祝玉妍好奇地說道:“我看你的人才也是一流啊?!?/br> “你看著?!毙》枷破鹩疫咁~頭的秀發(fā),露出一塊紅紅的傷疤,他和祝玉妍以前應該是好朋友,也不忌諱,語氣略帶傷感地說道:“為了一段感情,一時沖動留下了傷疤,現(xiàn)在想起來太不值了,化妝師大賽還要在自己頭上做發(fā)型,這個疤痕很難掩蓋,會影響美感,而且也會影響評委的情緒?!?/br> 這是個很現(xiàn)實的世界,無論怎么說得冠冕堂皇,手藝都很好的情況下,評委還是傾向于美女,愛美之心嗎,天經(jīng)地義。祝玉妍有過病痛得不愿見人的苦楚,很同情小芳,拍了拍她的胳膊,轉(zhuǎn)臉看了看正在對著鏡子觀望的凌威,忽然心中一動,笑了起來:“我怎么忘了,眼前不就有一個神醫(yī)嗎?!?/br> “神醫(yī)?”小芳狐疑地看了凌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