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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泉微微側(cè)身,道:夫人不必多禮。主人曾說此酒必不至làng費,看來不假。 君品玉轉(zhuǎn)身,也不理會堂中那些驚異賓客,目光掃向蕭雪空、皇雨、秋九霜三人,那眸中的欣喜與急切頓時令他們驚醒。 皇雨對一旁的太音大人使個眼色,太音馬上會意,高聲朗唱:儀式已成,新人向陛下敬酒! 君品玉與蕭雪空一左一右恭扶皇朝回座,馬上便有侍者搬來屏風(fēng)一面置于座前前,正堪堪遮住,令人無法窺看。 陛下,請盡飲此杯,然后運氣靜坐。 君品玉將玉杯遞與皇朝,接著拔下發(fā)上一枚玉釵,將釵頭輕輕一轉(zhuǎn)拔下來,釵身中空,裝著細(xì)細(xì)銀針數(shù)十枚。 蒼涯鳳衣百世難遇之靈藥,莫怪乎說當(dāng)世僅此一杯,想不到他們竟將之贈與陛下,實陛下之福,兩年之內(nèi)陛下之病無礙。君品玉輕聲說道。 皇朝金眸中光芒一閃,似感動似悵然,yù語又止,最后只是輕閉金眸,靜心運氣。 而屏風(fēng)外的眾官們正驚詫著,卻見昀王皇雨笑吟吟的走向掬泉,微微拱手道:掬泉公子,你代令主贈來美酒,新郎新娘再加皇兄他們都已喝過,卻不知皇雨是否有福,也能討得一杯呢? 九霜雖為女子,卻也極愛美酒,不知掬泉公子能否也賞我一杯呢?秋九霜也笑瞇瞇的問道。 當(dāng)下眾官注意力便全給這昀王及王妃吸過去了,目光皆注于掬泉或那鏤花木盒,不知那盒中還有何等仙釀,又有誰能有此口福。 那掬泉也不答話,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再開盒門,取出一高約六寸的水晶瓶,瓶身通透,眾人皆可視得瓶中碧色的美酒,瑩潤如水浸碧玉,煞是美觀。又見他再從盒中取出六個透色水晶杯,拔啟瓶塞,將碧色美酒均勻倒入六個杯中,清冽甘醇的酒香陣陣流溢,堂中眾人無不酒蟲翻動。 眾人正眼羨之時,掬泉卻取了原置于桌上的白玉托盤,將酒杯一一置于其中,然后移步,走至喬謹(jǐn)、齊恕、徐淵、賀棄殊、程知、端木文聲六人面前。 此酒名曰丹魄,乃主人賜予六位將軍。主人言,六位將軍忠肝義膽,仰可對天地,俯無愧于君王百姓,足可謂丹魄! 眾人正有些失望之時,卻見六位將軍齊齊屈膝,俯首于地:臣叩謝! 六位將軍請接酒。掬泉將玉盤捧至六人面前。 六人起身,恭敬的接過酒杯,高舉于頂,然后才仰首飲盡此杯。 堂中眾官皆愣愣的看著六將,他六人竟以此大禮接酒,敬謝皇帝陛下的恩賜也不過如此,這掬泉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此時已有人恨不得能出聲相問了,轉(zhuǎn)頭再看向昀王,卻發(fā)現(xiàn)他竟未有絲毫不悅。而有一些看著六將的尊敬之態(tài)再細(xì)思六將的來歷,隱約有些明白了。 主人可好?六將飲完酒后團團圍住掬泉齊齊問道。 主人現(xiàn)在在哪里?xing急的程知更是緊問一句。 幾位將軍放心,兩位主人一切安好,無憂自在,十分快活。掬泉微笑道。 六人還有許許多多的要說要問,屏風(fēng)后卻轉(zhuǎn)出皇朝。 替朕傳話,朕藏有一壇百年佳釀,一直想與你家兩位主人一起品嘗! 掬泉定將話帶到,只是兩位主人居無定所,行蹤縹緲,若不得召喚,便是掬泉也難見其面,最近聽聞夫人要去那碧涯海摛龍,想來難有空來帝都。掬泉垂首道。 好大的架子,皇帝陛下的邀酒不感恩戴德竟還說沒有空!堂中有人暗暗罵道。 莫非你家主人怕喝酒喝不過朕?皇朝輕輕一言威嚴(yán)盡顯,偏那金眸中卻是淡淡的笑意,還藏著一絲極淺的期望。 碧涯海去擒龍?也只有那人才會有這等奇思異想! 這一點恕掬泉難答。掬泉微微一笑,然后躬身,禮已送到,掬泉要回去復(fù)命,就此拜別。說罷即轉(zhuǎn)身離去。 他們都有酒,就沒有我的嗎?好偏心啊。一邊卻聽得皇雨喃喃念道,目光隱有些幽怨的盯著掬泉。 掬泉足下一頓,回身看看眼前這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皇弟,那一臉的似孩子吃不到糖的怨氣,當(dāng)下笑笑,從袖中取出一青花瓷瓶,手一拋,這是掬泉路上解渴的,昀王及王妃若是不嫌棄,便拿去罷。 皇雨手一伸,接住,拔開瓶塞,酒香撲鼻,熏熏yù醉,比之宮中那些佳釀不知勝過幾多,當(dāng)下連連贊道:好酒!好酒!謝啦。 掬泉淡笑擺手,飄身而去。 儀禮已成,眾賓入席! 太音大人嘹亮的嗓音遠(yuǎn)遠(yuǎn)傳開,將軍府中頓時人影匆匆,賓客按位就座,仆人侍女穿梭如花,大堂庭園,百席齊開。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yù斷魂。 今日是清明卻無雨,天氣倒是晴朗一片,只是行人斷魂倒是事實,那大街小巷阡陌小道上提著香燭祭品的無論男女老少皆面有黯色。 帝都昀王府百米外便是一片竹林,這竹林份屬昀王府,外人絕少來此。林中有竹屋一幢,于這鳳尾森森,翠碧如淵中分外雅靜,平日里只有昀王及王妃會來此靜坐呆上一日,也不知gān么。 繞過竹屋,其后便是一座墳?zāi)?,漢玉為碑,墓圍碧竹,簡樸大氣。 此時墓前立著四道人影,正是昀王、昀王妃、掃雪將軍及夫人。 瀛洲,又是一年了,不知你在那邊是如何景況?秋九霜斟滿酒杯。 唉,他先去了這么多年,等我們?nèi)r他已不知立了多少功勛,到時排起名來,他定又是首位?;视陞s是喃喃嘆道,將手中之酒盡傾于地。 蕭雪空、君品玉也同樣敬酒一杯。 不知他在那邊有沒有娶老婆,只是以他那木納內(nèi)向的xing子,怕是很難娶到呢。秋九霜忽又道。 說的也是,我們雨雪霜三人都成婚了,只余他一個孤家寡人實是說不過去,要不下次我們給他送個美人去?皇雨接口道。 蕭雪空冰眸冷冷一瞥皇雨,便不再理他。 君品玉倒是柔柔一笑:烈風(fēng)將軍生為豪杰死亦鬼雄,倒真該配那紅顏絕色。 紅顏絕色這詞卻rǔ了白風(fēng)夕那樣的人。秋九霜在一旁接口道,瀛洲生前念念不忘的可是她。說罷瞟一眼蕭雪空,隱有些笑謔。 蕭雪空對于她那一眼視而不見,只是抬首望向墓碑,碑上是皇帝的親筆:烈風(fēng)將軍燕瀛洲之墓。 這話倒有理,紅顏絕色本是美人難得的贊詞,但于白風(fēng)夕確是弱了些?;视觌y得的不反駁秋九霜的話。 白風(fēng)夕那樣的人世所無雙又豈能是一語說得?君品玉看看蕭雪空,眸中是淡然的笑意。 蕭雪空看看她,輕輕頷首,冰眸中柔光一閃。 四人正說著,忽一縷清音傳來,縹緲?biāo)七b遙天際,卻又清晰入耳,細(xì)細(xì)辨來,竟是一詩: 浮云終日行,游子久不至。 三夜頻夢君,qíng親見君意。 告歸常局促,苦道來不易: 江湖多風(fēng)波,舟楫恐先墜。 至此刻,那朗朗清音便已在竹林,輕淡又隱帶愁郁,四人不由一驚,舉目環(huán)視,竟不知人在何方,那聲音竟是從四面八方而來,便是皇雨、秋九霜、蕭雪空這等武功高qiáng之人也辨不出其立身之處。 出門搔白首,苦負(fù)平生志。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孰云網(wǎng)恢恢?將老身反累! 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后事。 那吟哦之聲終于止了,林中剎時便一片寂靜,四人默默對視一眼,彼此點頭。 何人敢擅闖本王屬地?皇雨揚聲問道,淡淡威嚴(yán)隱納其中。 蕭雪空將君品玉拉近,手環(huán)住其腰,護在身旁,她已有身孕,當(dāng)?shù)眯⌒摹?/br> 君品玉抬眸看他,盈盈一笑。 不過是小小竹林,本少爺若愿意,便是皇宮帝府照闖不誤,若是不愿意,你請我我還不來呢。那聲音淡淡道來,仿若鳴琴。 蒼翠竹影中忽有白云輕悠飄來,眨眼之間,墓前便立著一個白衣少年,四人望去,皆不由暗暗贊嘆。 那少年衣若潔云,豐神如玉,年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眉宇間卻是一派寫意無拘,神韻間說不盡的清靈俊秀,落落大方閑閑灑灑的站在四人面前,倒似是站在自家的后花園面對著闖園的四名不速之客。 白衣少年目光依次掃過皇雨、秋九霜、君品玉,至蕭雪空時稍作停留,倒非為他容色所懾,那模樣似是識得他,但也只是一頓,然后落向墓碑,移步上前,微微躬身,三揖方止。 這位公子乃瀛洲舊識嗎?等那白衣少年禮畢,秋九霜率先發(fā)問。 白衣少年禮畢回身,淡淡的道:我與他素不相識,不過我jiejie敬他為英雄,那我自也敬他三分。 令姐是?皇雨接著問道,心里卻是驚奇,不知那木頭人什么時候竟有了位紅顏知己。 白衣少年看一眼皇雨卻不他的話,反將目光移向一旁的蕭雪空,我來此就是想問你呢,你知不知道我jiejie現(xiàn)在哪里? 咦?聞得白衣少年此一言,皇雨、秋九霜、君品玉不由皆驚疑的看向蕭雪空。 蕭雪空一直凝眸看著白衣少年,只覺得似曾相識,卻憶不起何時見過,聽得這一言,猛然間醒起,脫口而道:你是韓樸? 白衣少年點頭,我jiejie哪去了? 蕭雪空此刻也是驚奇不已的盯著韓樸,眼前這白衣潔凈、容顏俊美、武藝高qiáng的少年竟是當(dāng)年那個臟兮兮的、直叫著jiejie救命的小孩? 喂,問你呢,啞了嗎?韓樸見蕭雪空只瞅著他瞧卻不答話不由沒好氣道。 你這小子真沒禮貌。一旁皇雨不由嗤道。這不知打哪冒出來的臭小子狂妄得很,自進林來正眼都沒瞧他們一眼,問他話也不理,倒只管追著人家問jiejie哪去了。 jiejie連酒都不肯請喝的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誰知韓樸卻反是諷言刺之。 噗哧!秋九霜聞言即笑,也不顧那人是她的丈夫,含笑瞅著這少年,這一刻她倒是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誰了。 這臭小子!皇雨口中惡狠狠的,眼中卻有了笑意。 我并不知道你jiejie在何處。蕭雪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