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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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太靜了,仿佛將一切隔絕,又太黑,連一絲光亮都沒有的黑,仿佛死亡的黑。 好似沉入nongnong的黑水潭中,一點兒聲息與光亮都殆盡了。 他緩緩朝前走,每一步,悄無聲息,卻實實在在踩穩(wěn),若不是這腳下冰冷堅實的路,他大抵覺得自己已死去,這是通往黃泉的悠悠長路。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到了頭,前方一聲細微的試探,聲音弱弱的,是個男孩。 “……jiejie?” 他停□形,靜如一團空氣。 那邊聲音停了約半柱香,才復又說:“不,你不是jiejie?!?/br> 他往前走去。 雖瞧不見,從聲音回蕩來看,應是盡頭的房間了。 他是殺手,腳步聲息隱匿得極好,這孩子卻能輕易分出。 聲音從角落斜下方幽幽傳來,仿佛關(guān)了太久,稚嫩的聲音都是安靜而漆黑的, “你身上有jiejie的味道,jiejie血的味道?!蹦泻⑤p輕說,“jiejie把血喂給你,是不是?” “是?!?/br> 他又問:“你是來帶我走的么?!?/br> “是?!?/br> 無邊無際的、絕對的黑暗里,男孩靜默片刻,至始至終阿淵都未覺他的呼吸有片刻紊亂,他似乎連心跳都是靜的,靜靜地坐在墻角,仿佛一切早已知曉,只是在等待他的到來。 于是他冷冷道:“你可曉得,你自己是什么?” 顧瓷應了一聲。 既然如此,無需贅言。 傳說得先知者得天下,前幾代宮主一方霸主基業(yè)與上代先知離不開關(guān)系。 而眼下的男孩,據(jù)說是近千年最強大的修羅先知。 “我夜凝宮有一門心法,修煉者可減緩自己身體的自然生長。” 墻角無聲。 他湛湛道:“即便神女不自身獻祭,修羅滿十八歲之時便自動剝奪神女鮮血來完成自身對先知之力的覺醒。你若來夜凝宮,身體可數(shù)十年維持孩童模樣,不曾至十八。”他頓了頓,補充道,“你的jiejie也不會因你而死?!?/br> “條件?!?/br> “隨我走,助我完成大業(yè)?!?/br> “你將村里人如何了?!?/br> “殺了,朝廷的人也一并?!?/br> “好,我跟你走。” 阿淵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厚重的綢布掃過里面,他似乎是站起來,然后一步步朝他走來,他靜靜道:“且將我身上封印破開。” 他抽出腰間長刀,想必修煉《焚火碎光刀》之事顧瓷已經(jīng)看出,無須再問,“你倒是不憐惜你的族人?!?/br> 男孩過了片刻才輕輕笑了一聲,笑得如寒冰裂開一絲縫隙的崩碎,“除了jiejie,天下如何,他人如何,與我無關(guān)。” 阿淵不答,飽含銳氣的刀鋒在空氣中拂過,擦出細小火焰,隱隱綽綽,忽明忽暗,顯出顧瓷低頭的模樣來。 他的全身貼滿符咒,雙手也被符紙包裹,他極瘦,如一副勉強拼湊的骨架,全身慘白,銀白頭發(fā)長長地拖在地上,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真如妖魔鬼魅。 阿淵的手也只是停了一瞬。 顧瓷卻道:“你莫覺得我可憐,在我眼中,你們都比我可憐,我有jiejie,我所擁有的光芒比你們所見的陽光更加明亮溫暖?!?/br> 作者有話要說:楔子內(nèi)容出來了 谷中的其實是蕭斬帶來的官兵 _(:3」∠)_ ☆、第六十一章 常封望了眼山下濃重的黑煙,血腥味兒已經(jīng)傳到這邊,如同動物尸體腐爛的味道。風吹來,那些廝殺與□已經(jīng)聽不見了。 谷中死寂。 颯—— 黑衣人從山下折返,無聲立于常封身后,恭敬俯首道:“已解決完畢?!?/br> 他們的手上,雪白長刀一滴一滴淌下血來,滴在泥土里。 常封黑色的長衣隨風鼓動,他望著小木屋緊閉的木門,道:“可曾里有活口?” “已留下巫主一條性命,謹遵少宮主指令,廢去她雙腿,迷她心智,從此以后再無威脅?!?/br> 正此時,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阿淵走出來,常封定睛朝他身后看去,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定在原地。 這……便是修羅先知? 阿淵走到陽光下,他望了眼染了猩紅的天色,似乎又那么陰沉了些,淡淡的霧霾,陽光依舊穿透云層落下來。 他轉(zhuǎn)身道:“可還適應?!?/br> 男童立于木屋門口,長長的銀發(fā)折射出奪目如鉆的銀光。他低著頭,由生平第一抹陽光落滿他肩頭,他毫無喜怒地站了那么一會兒便抬起頭,說:“無礙?!?/br> 他頭發(fā)下的大半張臉也被符咒覆蓋,符咒上的朱砂描摹出詭譎陌生的文字,他伸出蒼白的指間一張一張撕去符咒,露出緊閉的雙眼,阿淵微微瞇眼,原來這修羅有著一張玩偶般精致漂亮的臉。 顧瓷朝青燈躺著的方向轉(zhuǎn)過頭。女孩躺在草地上,秀眉微蹙,還不知在她昏迷之時一切都天翻地覆,無法挽回。 顧瓷道:“你打算將她一并帶回去么?” 阿淵答:“你想如何?” “這兒戾氣滔天,天際猩紅,武林中人不久便會趕到,讓他們將jiejie帶走。”顧瓷靜靜道,“我且抹去她的記憶,她會在武林正派中活下來,即便是一介微不足道之人存于世上,也總比呆在夜凝宮要好?!?/br> “……” “怎么,”顧瓷微微歪過頭,眼睛依舊是閉著,“我舍得,你不舍得?” 阿淵黑眸中一絲薄光閃過,冷笑一聲,“何出此言?”他點點頭,“依你便是?!?/br> 顧瓷不再多言,徑直走到青燈身邊坐下,長長的銀發(fā)從肩頭落下來,如極好的銀色綢緞。 他遲疑了半晌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女孩的臉,仿佛是生平第一次觸探。摸索著用指尖描摹她的眉宇、鼻尖、嘴唇,小心翼翼,如落雪的點滴冰涼,一寸一寸滑到下巴,滯了一滯,最后復又抬手,將手掌蓋在她額上,催動咒法。 半晌,他收回手,低而柔地說:“從此以后,你的生命中再無神樞谷,再無小瓷?!?/br> 顧瓷嘴角牽起,“jiejie,愿你一生,平凡安康,自由快樂?!?/br> 阿淵沉默立在身后,赤紅衣袂輕揚,黑發(fā)隨風而動。他的身后,是山下數(shù)百口族人的葬身之地,沖天的濃煙與猩紅的戾氣。 顧瓷依舊背對著阿淵坐著,露出細瘦如柴的背,他握著青燈的手喃喃:“你可知道,jiejie與你們不一樣,她的生命需要她鮮血里力量的支撐,她每割一次血喂人,便是將自己生命分給那人,自己減一次壽命。你當真是以為自己命硬么?” 阿淵面無表情。 顧瓷等了等,撥了撥青燈臉上的碎發(fā),站起來道:“這一點,jiejie她自己明白?!?/br> 說著,他徑直離開。 “這般,便夠了?”阿淵道。 顧瓷回首,臉朝青燈的方向側(cè)了側(cè),似是在望她一眼,復又轉(zhuǎn)過身邁開腳步,“這般便夠了,走罷?!?/br> 常封緊隨而上,對身后手下道:“將她搬到山下廢墟里去?!?/br> “是?!?/br> ****** 云南即便在秋天,依舊是潮濕而溫暖的。 凈篁樓路邊的毒蟲倒是少了些,今日又少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快入冬了。 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會忘了時間。 青燈坐在窗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已經(jīng)看不見十一年前割腕的痕跡了。 如今想來,那年她剛?cè)胍鼓龑m,骨瓷天天喂藥與她,是以藥人之名,掩蓋她血液本可救人的秘密。 她終于想起為何蝶蝶叫做蝶蝶,為何蝶蝶的聲音稚嫩十分,像七八歲女孩的聲音。因為那是她兒時的聲音,因為她給他帶了蝴蝶。 他說,蝶蝶是他依著十年前死去的jiejie造出的,蝶蝶叫他小瓷。 她也知曉又為何母親見了他會驚恐十分,而他曾在月下說,一族因我而死,被稱為妖魔也不足為過。 一切是這個樣子的。 房門扣扣敲響,推門而入的是白衣男子,手里端著一碗粥,面帶笑容。 “小青燈?!彼p輕地喚,走到她身旁坐下,將粥擱在茶幾上,“你昏睡數(shù)天,如今醒了,侍女又說你不進食,這可不好。” 青燈過了好一會兒才將目光從手腕間挪到熱氣騰騰的粥上,最簡單的皮蛋瘦rou粥,香氣也最為誘人。青燈默默盯著那粥半晌,道:“遲早是死,吃與不吃有何區(qū)別?” 白澪看著女人那張小臉,近幾日一直是蒼白的,她模樣本就生得恬美乖巧,肌膚瓷白,這么一沉默倒像個玉做的人兒,不禁笑了笑,道:“在將修羅帶回來之前,師兄需將你好生養(yǎng)著,你是死是活,直到修羅先知覺醒后你才可自個兒決定。二則,你為何會覺自個兒會死?” 青燈抬眼,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師兄,我已經(jīng)死了。” “傀儡定魂術(shù)并未失效,即便定魂術(shù)松動,我大可以將宋岐山苦茶長老再請過來?!卑诐涡Φ?,將粥往她那兒推了推,“來,吃點兒,莫讓師兄擔心?!?/br> “是啊,‘大可以請過來’……”青燈目光定定落在粥上,嘴上喃喃,“師兄你以前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你現(xiàn)在是四皇子了。” 白澪臉色沉了一分,他嘆了聲,搖搖頭笑道:“小青燈,連你都如此說,師兄便不知如何是好了?!?/br> 青燈低著頭端過粥,用勺子慢慢攪著,“你現(xiàn)在打算如何?” 白澪笑:“從夜凝宮將修羅先知帶回,姐弟團聚。” “然后以我為祭,使小瓷覺醒,助你奪得天下?” 青燈慢慢反問,認真地看著他:“小瓷不會聽你的?!?/br> “可他會聽你的。” “你為何覺得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