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jié)
夏侯玦弈緩緩的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面色清冷淡漠,讓人分毫看不出他現(xiàn)在在想什么。而這也讓本欲準備起身請罪的張尚書是退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卻更加焦灼難安。 顧家 繼彈琴之后,又重新開始了一輪的做詩比試。以花為題,每人即興來一首。 顧清苑坐在下面看著上首一張極大的宣紙上,一位小姐筆走猶龍,一首關(guān)于花兒的詩一會兒躍于紙上。放下筆,小姐面帶微笑轉(zhuǎn)身,對著下面眾人把自己的詩念出。 山間幽步不勝奇,正是深夜淺暮時。一枝梅花開一朵,惱人偏在最高枝! “好詩!” “溫小姐果然是才女,這詩句寫的很有意境!” “好…?!?/br> 下面的連續(xù)不斷的夸贊聲讓這位溫小姐不由的羞紅了臉頰,然,眼里卻是滿滿的興奮,開懷!還有一抹極力隱藏的驕傲! 顧清苑看著,贊嘆:確實不簡單。十幾歲的孩子竟然會做詩句很了不起。如果她們把詩句當成一種愛好的消遣,而不是把這么高端的東西用作打擊,恥笑她人的武器的話會更好! 溫小姐退下,張璇兒起身興致高昂道:“下一個該誰了?可不要害羞喲!” “下一位李大小姐了吧!”有人答應(yīng)道。 “李小姐的才藝那在京城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呀!” “是才女,呵呵!” 李雪緩緩起身,微俯身,輕笑道:“各位夫人太過夸贊,小女不敢當?!?/br> “李小姐就是太謙虛了?!?/br> “呵呵,不是謙虛,我這個女兒呀!也就是略懂一二而已,才女可是不敢當!吳夫人過譽了?!崩畲竽棠绦χ吞椎馈?/br> “李小姐快請吧!”張璇兒看她們一直客套,有些不耐道。 “好?!崩钛┖蒙膽?yīng)著,看著張璇兒眼里卻閃過冷意,一個尚書府小姐也敢指示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可笑!不過,在這么多人面前她不想跟她計較,省的讓人家覺得自己也跟她一樣,是給沒分寸,沒教養(yǎng)的。 李雪提腳,姿態(tài)優(yōu)雅,緩步上前。拿起案上面的毛筆,手移筆動。 秋光疊疊復(fù)重重,潛度偷移三徑中。窗隔疏燈描遠近,籬篩破月鎖玲瓏! 李雪筆落,沒等她自己念出來下面就是一陣叫好聲。聲聲夸贊讓李雪笑開了臉兒。不由的看了顧清苑一眼,卻見她臉上掛著自在的笑意,神色淡淡,不要說驚慌了連一點兒擔憂的神色都沒有。好像注意到自己的目光,顧清苑抬眸對著她看去,李雪迅速收回視線,她也不知道為何,反正就是不想跟顧清苑對視。 “李小姐果然好才藝,下面該那個了?”張璇兒又不安分的跳了出來,高聲道:“哦!該韋小姐了吧!韋小姐你請!” 韋柔兒起身,歉疚道:“抱歉,剛才琴弦忽斷,我不小心把手給劃破了,可能無法握筆,所以我就不上去獻丑了!” 韋柔兒這句話,在不經(jīng)意中解釋了琴弦是忽然斷掉的,她根本就沒防備,還為此傷了手,繼她絕對不會有心,故意弄斷琴弦的。而,她也不做詩,也顯示出沒有太多想出風頭的意思! 這樣的隱晦的解釋,也許不能全部解除人們心里的懷疑,可終歸會減緩一些吧! 韋柔兒打算的是好,可有人卻并不想讓她如意。 “那怎么可以?都要寫的,韋小姐這樣可是不好喲!”張璇兒笑道。 “抱歉……”韋柔兒還欲說,就被張璇兒給打斷了。 “不過,如果韋小姐因為手傷實無法寫。我們也不能勉強。可欣賞不到韋小姐絕妙的詩句,我們又會覺得遺憾呀!”張璇兒說著眼睛忽然一亮,拍手笑道:“要不這樣好了,你不用動手寫只要念出來就好!我們可以讓一個人替你寫上去不就可以了。”說著,不等韋柔兒開口,就看著顧清苑道:“顧小姐你可愿意,替韋小姐執(zhí)筆嗎?” 如果沒有韋柔兒差點成為伯爵府側(cè)妃的事情,那,顧清苑就是帶寫也沒什么,可就是有了那么一茬兒事情在,這就不由的變得有些微妙了。 在場的人不由的轉(zhuǎn)頭看向顧清苑。 顧清苑淡然一笑,溫和道:“如果韋小姐不嫌我筆墨不佳,我自然愿意效勞。”顧清苑一如既往的好脾氣道。 聞言,張璇兒用嘲弄的目光看了顧清苑一眼,一個世子妃為一個側(cè)妃效勞,她還真是那么無腦,活該她以后準被人給騎到頭上去,張璇兒冷冷一笑,道:“既然顧小姐答應(yīng)了,那就…?!?/br> “不,小女不敢驚勞顧小姐,其實,只是一點兒小傷并不是很很嚴重?!表f柔兒說著,抬腳上前,拿起筆,在宣紙上落墨。帶著一絲吃力,手也不自己的在顫抖。連小臉上都沁出了汗珠,那纖弱的模樣,讓人不由的想憐惜。 顧清苑感嘆:這就是女人的資本呀!運用的好,還真是男女通殺!可惜卻是一個蛇蝎美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能相處借刀殺人,現(xiàn)在卻在為了自己手指上的那點兒傷口,而痛徹心扉的摸樣,坦白說,顧清苑很是膩歪。看著嘴角溢出一絲莫測的笑意,手指微動,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某處。 顧清苑身邊的凌飛菲,嘴巴歪了一下,然,眼里卻溢出滿滿的笑意!既,手指微動,亮光閃過,飛速向前方某處飛過,速度之快讓人根本無法察覺。 “啊……”一聲痛呼響起,卻馬上被極力的壓了下去,可在場的人還是都清楚的聽到了??粗_上捂著手指,臉色蒼白的女子,緊咬著嘴唇極力忍耐疼痛,好似馬上就要暈過去的女子,心里微驚,隨即眼里閃過厭惡。 本來看到韋柔兒被張璇兒逼著不得不上去,心里對忍痛,卻不愿生事兒的摸樣心里還有些同情。可現(xiàn)在看她這模樣,那明顯就是在做戲。被琴弦劃傷了,有些痛她們可以理解,可痛成那個樣子,不用想那就是為了博得她們的同情在裝腔作勢。想著,在坐夫人眼里上過厭惡。以往看韋柔兒的舉止,做派,她們還以為她是個溫和,賢德的。沒想到她的內(nèi)里也是個做作,不安分的,看她那柔弱如扶柳,嬌弱不堪的樣子,要是不知內(nèi)情就是女子看了也不由的想憐惜一二。就更別提男人了。 想著,眾位夫人眼里的厭惡變成嫌惡,但凡會做戲,做作的女子都特別會勾引男人,這韋柔兒也是狐媚的妖精,不是什么好貨色。 看著韋柔兒疼痛難忍的樣子,小姐們沒有夫人們感觸那么深,只是在心里不由的懷疑真的就那么疼嗎?同是也為韋柔兒那忍痛之時魅惑的姿態(tài),感到心里有些不喜。不由的撇了撇嘴!怪不得京城那么多女子就她差點兒被選中成為側(cè)妃了!原來是個讓人憐惜,風情萬種的。 顧清苑看著眾人的反應(yīng),垂下眼眸緩緩一笑,人的心里就是如此。在痛苦中故作堅強,讓人憐惜。反之,在痛苦中哭天搶地想博取同情,那就讓人厭惡了。 韋夫人看到女兒竟然痛成你那個樣子,心里也有些不解,不過這個時候她管不了那么許多,趕緊起身上前,扶著搖搖欲墜的為韋柔兒,緊張道:“柔兒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嗎?” 韋柔兒搖了搖頭,強忍著那嗜心的痛,道:“娘不用擔心,女兒沒事兒?!?/br> “看你臉白成這個樣子,怎么會沒事兒呢?手很痛嗎?”韋大奶奶說著觸摸到韋柔兒涼如冰的手,急切道:“柔兒,你的手怎么會這么冰,柔兒…。” “娘,我沒事兒?!表f柔兒勉強揚起一抹笑意寬慰著韋大奶奶,眼睛不經(jīng)意的看向顧清苑,看著那個女子淡然無波,深不見的雙眸,心里猛縮。 注意到韋柔兒的視線,顧清苑揚起一抹淡笑,果然很敏銳!“凌菲,趕緊去請個大夫來韋小姐看看,是否傷到哪里了?”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br> “不,不用了顧小姐,我沒什么事兒一會兒就好?!表f柔兒趕緊阻止道。 “韋小姐都痛成那個樣子了,怎么能忍著?還是看看大夫吧!要不然我們心里怎么能過意的去!”顧清苑淡笑道,既然懷疑她做了什么手腳!那么,她也不介意為她消除懷疑,讓她心里踏實下來。 “是呀!清兒說的對,你來我顧家做客,可卻在我顧家受傷。如果我顧家連個大夫都不為韋小姐請的話,那可真是太說不過去了?!崩戏蛉穗S著附和道:“凌菲,你趕緊去吧!” “是,老夫人?!绷璺祁I(lǐng)命,不等韋柔兒推脫,就疾步走了出去。 韋大奶奶和丫頭扶著韋柔兒走了下來,在各自的位置上做了下來。 “哎呀!我說韋夫人,韋小姐的這個身體也太虛弱了些吧!被琴弦花傷就能痛成這個樣子?韋夫人你這可要給韋小姐好好瞧瞧呀!”一位夫人十分關(guān)心道,說著關(guān)心之言,可眼里卻閃過譏諷,這可真是可笑,母女兩個一起做起戲來了。 “是呀!韋夫人,女兒家的身體嬌貴可千萬不能大意呀!而且,我看你家小姐不但怕痛,還好很畏冷呀!”鄰坐位的一個夫人輕觸了一下韋柔兒的手,驚訝道:“哎呀!這手涼的像寒鐵一樣,這可是更不能大意了,女兒家的可是最忌畏寒怕冷的,這到時候…?!闭f著,話頓住沒說下去。 不過在場的夫人都明白,畏寒怕冷的人可是不好生育子女呀! 韋大奶奶自然也明白,神色微變,臉色有些僵硬,眼里閃過惱意,她的女兒到底哪里惹到她們了,她們竟然如此詆毀她。如果這樣的話傳出去,要是讓京城的人都認定了自己女兒是個病弱之人,那,她們這是想毀了她的女兒嗎? 韋大奶奶心里冒火,可在這樣的場合卻不能輕易的發(fā)作,咬著牙道:“各位夫人有心了,我家柔兒的身體很好。可能就是昨晚受了些涼氣,所以才會如此的沒什么大礙,休息兩日就好了?!?/br> “那就好,只要不是底子虛就行呀!” “不過,韋小姐看著是有些太過嬌弱了?!?/br> 夫人們帶著熱切的關(guān)心,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開了。 可那些關(guān)心的話不但韋大奶奶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就是韋柔兒臉色也更加的蒼白起來,可心里卻是極致的冷寒!陰沉!到底是誰對她動的手腳? 大公主抬頭看著對面,靜默不言,神色淡淡的女子,眼睛微瞇。韋柔兒的過度的反應(yīng),直覺的讓她感到有些怪異!雖然才接觸沒多少日子,可韋柔兒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大公主還是多少清楚的。韋柔兒就算是要做戲,可卻絕對不會做到這個地步,到了被人病垢的地步!怎么想都感覺這其中有人不動聲色的做了些什么。而她敏感的覺得就是眼前這個女子。 如果真的是她,那這個女子可就不但是讓人忌憚了,這個絕對的威脅。 一場宴會下來,她什么都沒做,可卻差不多要毀了韋柔兒經(jīng)營了十幾年的好名聲。看眼前這些夫人的反應(yīng),韋柔兒想要重新挽回如初的名譽,什么話柄都不留下怕是很難吧! 不過,大公主也有些不明,如果真的是她做了些什么,為何她又如此淡然的讓人請大夫給韋柔兒呢?是真的沒做?還是做了可卻有絕對的把握沒人能看出什么呢? 在這些小聲的談?wù)撝校诖蠊餍乃疾欢ǖ牟乱芍?,一個明亮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顧小姐,你們家的琴弦不會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竟然害的韋小姐疼成那樣,還病了!這可是太過奇怪了,也有些不正常呀!”張璇兒趁機開口,挑釁道。 此話出,宴會上猛然一靜,這可是明目張膽的挑事兒呀!這個張小姐實在是膽子大的可以,不過也蠢到了極致。 顧老夫人的臉色沉了下來,張璇兒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兒,她都忍下來了,可現(xiàn)在她竟然說出這樣詆毀的之言來,顧老夫人無法忍受,聲音沉了下來,“張小姐,你這話說的可是有些過了。我顧家無緣無故的為何要害韋小姐?你這…。” 老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張璇兒就接了過去,“怎么會是無緣無故呢!在我看來可是很有原因的?!睆堣瘍狠p哼道。 “璇兒你給我閉嘴!”張夫人怒聲道。轉(zhuǎn)頭對著顧老夫人和顧清苑道:“老夫人,顧小姐,剛才的話你們別放在心上,都是小女胡說的,她亂講的…?!?/br> “娘,我哪里胡說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好不好!前些日子韋小姐差點兒成為世子妃,現(xiàn)在顧小姐回來知道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所以才會設(shè)計害韋小姐,這有什么好意外的?!睆堣瘍豪碇睔鈮?,鏗鏘有力道。 “張璇兒你給我閉嘴…?!睆埛蛉寺犃瞬铧c兒沒昏過去,暗恨:今天真是不該帶她來。 “娘,我又沒說錯什么…” “好了你,別給我說了坐下…” “張夫人,張小姐說這話可就真的太過了,她無憑無據(jù)的完全憑著一張嘴就在這里亂說,這是在詆毀我家孫女的名譽。”顧老夫人捂著心口,沉怒道。 “老夫人你別氣,小孩在家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回去我一定好好的教訓她?!?/br> “如果張夫人真的有心教訓她,就在這里動手吧!正好也讓我們看看你的誠意,也看看張小姐是否有悔過之心!”顧清苑開口,臉上不見一絲怒氣,聲音也是輕輕淡淡的,可說出來的話,那可是絕對噎死人不償命。而顧清苑完全不顧及情面說出這樣冷厲之言,讓在場的夫人也是驚了一下。不過多少卻也能夠理解,張璇兒剛才說的話,還有一直的挑釁確實讓人惱火的很。 張夫人僵在哪里,一時不知該怎么接應(yīng)。 張璇兒可是直接多了立馬跳了起來,怒道:“顧清苑你說什么?” “怎么?我說錯什么了嗎?”顧清苑眼簾微抬疑惑道。 “你…。你讓我娘在這里教訓我?你這是讓我沒臉兒,你可真是夠毒的呀!”張璇兒怒不可歇道:“還有我做錯什么了?你有什么理由讓我母親教訓我?” “臉面?我以為臉面都是自己掙的,可張小姐你的臉面好像就是用來丟的。你,還有什么臉面可言嗎?”顧清苑挑眉,淡漠道。 “顧清苑你說什么,你竟然敢這么說我,你…?!睆堣瘍赫f著就要沖到顧清苑的身邊動手,張夫人急忙拉住,緊緊的拽子著她,捂著她的嘴巴,不讓她再說出什么更加無法挽回的話來。 可心里對于顧清苑如此不加掩飾的欺辱她的女兒心里也是惱意難忍,冷聲道:“顧小姐,小女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可顧小姐剛才那樣侮辱小女不覺得有些太過了嗎?” “過了嗎?”顧清苑清冷道:“張夫人,俗話的好,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我的話對你女兒是侮辱,那,你女兒剛才的言語可就是明目張膽的污蔑!你覺得孰輕孰重。而,我是只是你來我往而已?!?/br> 顧清苑說著緩緩起身,冷漠道:“而我從來不喜歡妄言之后,以一句無心之言帶過。既然說了此話,那就要負責!張小姐剛才說我用琴暗中害韋小姐!那,我現(xiàn)在就來證明一下,這琴是否有問題?” “如果有,該負什么樣責任我絕不逃避,也不會多說一句。反之,如果沒有,張夫人本小姐要問你女兒要一個交代。”顧清苑說完,張夫人神色微變。 張璇兒趁機扒開張夫人的手,滿聲叫器道:“好?。∧憔妥C明給我們看呀!如果你能證明,本小姐愿意給你一個交代?!?/br> “璇兒…”張夫人這個時候已然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 顧清苑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轉(zhuǎn)頭看著齊嬤嬤道:“齊嬤嬤把琴拿來。” “是,小姐?!饼R嬤嬤心里繃得緊緊的,拿著斷了一根琴弦的琴放在顧清苑的面前。心里驚異不定,小姐她不會是想用這個彈吧! 下面的人也都面面相覷,顧清苑她真的要彈嗎? ☆、第180章 鋒芒 顧清苑看著眼前的古琴,雙手輕觸,既感受到下面眾人各色探究不定的視線,淡淡一笑,緩緩閉上雙眸,腦海里迅速涌現(xiàn)出那激昂蔓延的曲子,微微撥動琴弦。琴聲起,手指亦忽然快速的翻轉(zhuǎn),移動,琴弦在手指下快速跳躍。 琴聲起的剎那,下面的人心口均居是一震,不是舒緩的高山流水,不是心神蕩漾的情意綿綿,也不是心曠神怡的天高地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