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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嵐撇嘴道:昨兒我吃了一簍櫻桃,也就那味兒。 張貴妃掩嘴笑,味道尋常,云嵐竟還吃下一簍?且坐則個(gè),請華匠師嘗嘗。 華琬很感激云嵐,若不是云嵐及時(shí)出現(xiàn)為她解圍,她的下巴極可能被張貴妃掐出個(gè)血窟窿,想到張貴妃漂亮的眼睛藏匿的暴虐,華琬一陣后怕。 云嵐并不懂宸陽殿發(fā)生的曲折事情,只靠近華琬,撩開繡金線袖口,阿琬瞧。 云嵐手腕上戴著華琬替她制的金累絲嵌寶鐲,卷草紋地子上鑲嵌的一圈細(xì)碎鴿血石仿若朝陽。 看完鐲子,云嵐又抬手摸發(fā)髻,哦,先才捉鳥,寶瓶簪被我摘下來了。 張貴妃見二人對著腦袋悄悄說話,笑問道:說什么神神秘秘的。 娘娘,兒在夸華匠師制的首飾。 是嗎?既然云嵐與華匠師是好友,有一件事云嵐要替我做做主。 云嵐疑惑地抬起頭。 華匠師要為葉昭儀制幾件首飾,我想請華匠師制好后與我瞧個(gè)新鮮,華匠師竟不肯。張貴妃微微顰眉,說的委屈。 云嵐想也不想,眉宇飛揚(yáng)地說道:這有甚了,阿琬,首飾制好就拿給娘娘看。 華琬扶額,云嵐公主被睿宗帝捧在手心里長大,不了解宮里的爾虞我詐,但這亦是云嵐公主最珍貴之處。 其實(shí)若不是陶嬸娘苦口婆心地教她,她也不會有警惕之心。 云嵐公主干凈如水晶,所以她不能反對也不便解釋,唯有先答應(yīng),回去再想其余法子。 云嵐公主挪來挪去坐不住了,張貴妃目的達(dá)到,也不再多留二人,只與華琬道:本宮亦要添兩件首飾,往常首飾皆是拜托羅坊主,這次麻煩你了,本宮不需像葉昭儀,要定甚蓮花、寶瓶花樣,你只照著今年時(shí)興的為本宮隨意制,華匠師說可行? 華琬躬身道:娘娘放心。 從宸陽殿出來已是巳時(shí)末刻,跟著云嵐公主的姑姑和宮婢們一直絮絮叨叨。 云嵐煩躁地尖叫一聲,但此時(shí)再請華琬去鳳陽閣確實(shí)不妥。 云嵐堅(jiān)持送華琬一段,一路上華琬就聽云嵐在說睿宗帝有多粘人。 華琬心里頗不是滋味,云嵐公主與殿下皆是睿宗帝的孩子,睿宗帝能將云嵐捧在手心,當(dāng)天下最好的慈父,為何又要將殿下送去北梁,不顧生死。 這皇上,究竟是怎樣一人了? 第158章 玩笑 一路上云嵐捏著華琬的手,不禁感慨,你的手比我纖細(xì),竟能有力氣制出那般好看的首飾,之前阿琬在六院競藝上制的金頂冠和鳳環(huán),被收入宮廷的藏寶閣了,現(xiàn)在就連我想多看幾眼都不容易。 技藝和首飾得皇上認(rèn)可,華琬心里還是歡喜的,由衷地笑道:承蒙皇上看中了。 二人走到內(nèi)宮的晨暉門附近,臨告別,華琬自荷囊取出一串青玉梅花形九連環(huán)。 每一環(huán)如戒指大小并雕刻了各不相同的花樣,尤其首尾兩環(huán)額外粘了金粉,仔細(xì)看是栩栩如生的玉兔搗藥和靈猴撈月紋。 華琬不好意思地說道:公主,下官只能用琢石坊制飾余下的料子,還請公主別嫌棄。 自不會嫌棄,云嵐見到新鮮玩意,兩眼放光,煩悶立時(shí)一掃而光,阿琬,這是什么玩意兒,竟如此精巧,還有,玉環(huán)為何要套銅桿,能不能解開取出來? 云嵐不顧一旁姑姑急白頭的催促,當(dāng)即把玩起來,越擺弄越覺得有趣和愛不釋手。 華琬哪知道云嵐公主竟未見過九連環(huán),眼中的驚訝很快散去,笑道:公主可曾聽過這首詩,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huán)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詩中的九連環(huán),就是云嵐公主手中的小玩意兒。 云嵐咦一聲,不滿地說道:甚七弦琴,八行書的,居然還要將銅環(huán)從中折斷才算解開,不成不成,九連環(huán)要壞了,實(shí)是可惜。 不是的公主,華琬連忙解釋,梅花環(huán)可以逐個(gè)取下來,不過要費(fèi)些功夫。 說著華琬手把手地教云嵐解開兩環(huán),又逆勢套了回去。 云嵐公主興趣是越來越濃了,自個(gè)兒又將第一環(huán)解開,咯咯大笑起來,阿琬,你還有什么好玩的、有趣的,都制了與我,若缺料子,我可以下牒到少府監(jiān),要什么有什么。 華琬笑道:只要公主不嫌棄是余料,就不缺,將來若有需要,下官會與云嵐公主說的,對了,御膳房該傳飯了,云嵐公主快去陪皇上用午膳吧。 是啊,公主該回去了。云嵐公主身邊的姑姑感激地看了華琬一眼。 罷,原想多留你一會的,不過三日后慶國公府辦宴,我們又能聚一塊了。 華琬愣了愣,下官并未收到慶國公府帖子,況且下官只是凝光院匠師,往慶國公府參宴恐怕不妥,要不公主替下官在菡娘跟前解釋一二,那日宴席下官不去了。 云嵐一彈華琬腦門,這會菡娘的帖子一定送到凝光院,有甚妥當(dāng)不妥當(dāng),你可是六品金匠師,將來我父皇再頒一塊金牌匾與你,成為御賜金匠師,到那時(shí),京城里除了我和菡娘,哪個(gè)女娘都比不上你,所以慶國公府宴席必須去,不許整日地躲在凝光院,大不了我去接你。 別,別,下官去就是,再大面子也不能您來接。華琬被云嵐逗笑,心想不知殿下是否有受邀。 這才對,好了,我回去了。云嵐轉(zhuǎn)身往宮里走,回頭見華琬站在原地目送她,戲謔道:阿琬,此次慶國公府宴席我讓大哥、二哥也去,是以與二哥交好的貴家郎君都在,到時(shí)我悄悄帶你和菡娘去見上一二,若有瞧見如意的,我向大哥、二哥他們要。 華琬驚得跳腳,羞紅了臉,公主莫要同下官玩笑,真這般,下官豈還敢去。 哈哈,膽小鬼。云嵐笑的前仰后合,怪道菡娘說華琬傻乎乎的,別人說什么都要當(dāng)真,有趣有趣,待到慶國公府宴席那日,她再好好逗弄華琬一番。 云嵐與華琬先才皆未留意宮門外駛進(jìn)了一輛宮車。 宮車停在不遠(yuǎn)處的樹蔭下,馬車簾子留有一絲縫,車?yán)锶苏每匆娫茘构骱腿A琬親密無間地說話。 直到華琬和云嵐分開,馬車簾子才掀起,一位年約十五六的娘子婀娜地落了馬車。 她本想追上云嵐公主請安的,無奈云嵐腳下生風(fēng)。 娘子自知追不上,干脆慢悠悠的一步三搖。 她是齊家宗族嫡出三女齊月嬋,父親為中書省中書侍郎,是齊淑妃堂兄,今兒她奉父親之命進(jìn)宮,除了陪同齊淑妃用午膳,還有看望剛被皇上解禁的二皇子。 齊三娘貝齒輕咬紅唇,照族里和姑母的安排,她是要嫁給表哥當(dāng)二王妃的。 思及此,齊三娘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澀,不禁執(zhí)帕子擋住了半邊臉。 齊三娘往前走兩步,想到什么又回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