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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琬聽了也難過,抿了抿唇問道:現(xiàn)在孩子沒有了,他們還會為難你嗎? 林馨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他們不會讓我死的太容易,他們要慢慢折磨我,故能留下性命。 婢子端了熱茶和糕點(diǎn)上來,華琬遞給林馨,先暖暖手,來日方長。 凍得僵硬的手指碰到溫?zé)岵柰胧且魂囁致?,林馨露出凄婉的神情,阿琬,我哪里還敢指望什么來日,今日過來向你道歉,就是想了最后一樁心愿。 華琬心一緊,聽林馨話里意思,似是絕望了,遂試探地問道:你爹娘還好嗎? 他們早在幾月前離開了京城,我不知道他們在哪里。林馨憂傷地說著,反正我在這世上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 華琬坐到林馨身邊,她對林馨雖然心存芥蒂,不可能再視林馨為好友,但此時的林馨,她實(shí)在無法放任不管,馨jiejie,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既然惠王妃同意你出府,你一人無事時就來凝光院尋我,馨jiejie亦是有工巧技藝的,我忙時可能還需要馨jiejie幫忙。 林馨捏著手指,阿琬,我做了那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道完歉,我沒有臉面再來見你。 華琬握住林馨的手,繼續(xù)安慰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馨jiejie今日主動與我道歉,我兩就算冰釋前嫌了,馨jiejie有甚心事都可與我說。 林馨一臉感激,阿琬,謝謝你。 華琬松口氣,拍了拍林馨的手背。 林馨慢慢地喝完手中熱茶,又吃了一塊甜甜糯糯的棗糕,她后悔是真的,當(dāng)初在凝光院鑄造坊,事兒輕松容易,怎就不知道滿足,結(jié)果落到今日這番天地。 阿琬,我不能出來太久,下次,若有下次阿琬真的肯見我。林馨站起身,可憐兮兮地看著華琬。 華琬點(diǎn)點(diǎn)頭,馨jiejie來前遞個消息,別的不妨事,我只擔(dān)心馨jiejie到時我正好不在。 送走林馨,華琬回到工事房辛蒼和辛蕪立即圍上來,一聽來人是林馨,辛蕪嘟囔道:這人可真是不要臉。 華琬無奈道:她現(xiàn)在也是可憐人,未免她想不開做傻事,我答應(yīng)她常來尋我。 華娘子千般好萬般好,唯獨(dú)心腸太軟這一點(diǎn)不好,換做我們,直接趕她出門了事,誰在乎她想得開或想不開,如今種種不如意,皆是她自個兒造的孽。辛蕪憤憤道。 好好,辛蕪說的對,我心軟不好。華琬輕輕敲了辛蕪額頭一下。 林馨第二次過來尋華琬時,京城已經(jīng)開始下雪。 林馨沒有氅衣,坐在燒了銀炭的內(nèi)堂仍舊凍得瑟瑟發(fā)抖。 二人相坐的一個時辰里,林馨幾乎都在沉默,偶爾回憶過往,眼里滿是悔恨。 華琬見不得旁人可憐,臨告別送了林馨一件氅衣、一只手爐和一些銀炭。 剛與林馨分開,華琬便接到趙允旻遞來的消息,言今日上午不能過來,請華琬莫念。 誰念你了。華琬嘴上嘀咕著,眼睛卻不自禁地往外望,琢磨趙郎都在忙些什么 第243章 條件 李仲仁自翰林院出來,在雨澤的護(hù)送下,悄悄地到了蒼松堂。 殿下,寇清禹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李仲仁拱了拱手,在趙允旻對面的案席坐下。 趙允旻頜首道:我亦放了消息出去,他很快會來找我。 寇清禹在朝中勢力可畏,殿下會不會有危險。李仲仁照趙允旻的吩咐,前日向寇清禹說了他的猜想,言趙允旻并非心甘情愿淪為庶民,還言趙允旻可能一直記恨睿宗帝殺甄家之事,只無奈沒有與二皇子、五皇子爭儲的本事。 李仲仁又引出幾條趙允旻故意放出的消息。憑寇清禹的本事,利用消息查證趙允旻的野心不難。 趙允旻要隱瞞的是他對真相的了解,讓寇清禹誤以為他恨的是睿宗帝,以為他不知道甄家的滅門慘案是寇清禹和齊家聯(lián)手謀劃。 沒關(guān)系,二皇子和齊家窮途末路,一旦有謀反之心便無藥可救,張良妃則自以為順風(fēng)順?biāo)?、勢力不斷壯大,她有攝政的野心,不可能輕易投靠任何人,尤其是寇清禹這種權(quán)臣。寇清禹若想在朝中將根扎得再深一些,或者要只手遮天,只能選擇我了。趙允旻閑適地?fù)芰藫芴繝t子,火紅火紅的銀炭烘得內(nèi)堂暖融融。 李仲仁亦放松下來,明明是很兇險的事情,可殿下卻如此鎮(zhèn)定,好,寇清禹那若有動靜,我再遞消息與殿下。 寇清禹比趙允旻預(yù)想的更加焦急。 李仲仁甚至來不及提前遞消息,寇清禹的信就送來了。 寇清禹邀請趙允旻今夜至寇府附近的一家茶肆小聚。 酉時末刻,除了汴河兩岸,京城四處燈火愈漸闌珊。 趙允旻比約定時間提前半個時辰到茶樓,顯見是比寇清禹還要期盼。 寇大人。茶肆雅間的門一打開,趙允旻立即迎上前,眼里透著nongnong的焦慮。 寇清禹對趙允旻迫切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很滿意。 大皇子請坐??芮逵磙壑骂M花白的長須,朝趙允旻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趙允旻垂頭喪氣地說道:我早已被貶為庶民,寇大人別再叫我大皇子了。 是不是皇子,并非看一紙詔書,而是看你身上流的血??芮逵碜?,立即有仆僮捧來尚品禪茶,今日惹皇上生氣了,皇上將你一腳踹出宮,明日皇上心情好,念起你這皇長子,便又會將你召回宮,只要你身上淌著龍血,便永遠(yuǎn)是龍子龍孫。 趙允旻目光炯炯地看著寇清禹。 寇清禹年已過花甲,兩鬢各有一縷雪白頭發(fā)高高地綰入檀木發(fā)冠中,眉眼旁是數(shù)道深深的皺紋,令其不怒自威,雙目沒有老人慣常的渾濁,而是格外精亮,實(shí)為精神矍鑠。 早些年睿宗帝幾乎每日會召寇清禹入御書房談?wù)搰?,而且一談?wù)摼褪菙?shù)個時辰,但近兩年睿宗帝召見寇清禹的次數(shù)少了,今年更是開始器重姚大人。 趙允旻知道,睿宗帝不召見寇清禹并非是因為不器重,只是睿宗帝本身日漸蒼老,氣勢漸漸不如寇清禹。 當(dāng)皇上從一名臣子眼中看到自己的力不從心和勢不如人,當(dāng)然惶恐生氣。 但一切皆源于他當(dāng)初的縱容,寇清禹已成朝中一棵難以撼動的巨樹,睿宗帝動不得只有逃避。 寇清禹呵呵笑著,來,嘗嘗蜀中的顧渚紫筍,苦中帶甘,苦而后甘。 趙允旻激動的茶碗也端不穩(wěn),幾點(diǎn)茶湯撒出來落在靛青直綴上也沒有察覺,寇大人意思是皇上要召我回宮了? 寇清禹抿一口茶,當(dāng)然不是,如今皇上身邊有五皇子,怎會那般容易想起你。 我就知道,皇上從前寵二皇子,現(xiàn)在寵五皇子,卻從未將我放在眼里,甚至連我的母妃和外祖家都趙允旻不停地唉聲嘆氣,眼中透著怨毒,可說不出任何一句有見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