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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時候,多看了幾眼矮幾上的骷髏頭,又很快移開了。 男子清冷的視線終于從畫卷上移開了,一雙幽黑深沉的眸仁,仿佛萬年深潭,一眼就能把人給吸進去,言簡意賅:劫來。 嗯?劫來?爺,為何不請來余櫛風(fēng)接過男子幽幽掃過來的一眼,瞬間就想到他們辦的事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余櫛風(fēng)認真道歉:是屬下莽撞了,屬下這就去辦,爺稍等。 楚輕從劉家出去之后,就打算回去,她需要先去喬裝打扮一番,至少不能是如今這幅模樣,只是她走到街中時,卻迎面有一隊迎親隊伍朝她走了過來,吹吹打打的,好生熱鬧。 楚輕退到一旁,跟旁邊圍觀的百姓一起瞧著,只是眉頭卻在瞧著那送嫁的隊伍時,眸光動了動。 這個時辰送嫁好生奇怪。 她剛起這個念頭,那送嫁的隊伍已經(jīng)到了她面前,可也就在同時,突然那些轎夫與吹打的人突然從腰間拔出了刀,就朝著楚輕砍了過去。 四周的百姓尖叫一聲散開了,頓時整個街道亂成一團。 楚輕瞳仁縮了縮,朝一旁猛地避開,彎身從一處小販的擋板下過去,對方的刀砍在木板上,入木三分。 這些人是要殺她?可為什么? 楚輕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立刻就朝跟那些人相反的方向跑,不過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她剛跑了一段路,迎面又沖出來幾個便服的漢子,朝著她抬刀砍了下來,楚輕立刻轉(zhuǎn)身往另外一邊跑,卻被兩面夾擊,困在了原地不得行動。 就在楚輕打算拼死一搏時,突然從天而降又冒出來三四個黑衣人,落在了楚輕的四周,隔開了她與那些殺手。 楚輕剛開始以為他們與先前的漢子是一伙的,可這后來的幾個黑衣人卻沒有殺她,反而是對付起了那些殺手,幾個回合下來,先來的一撥人完全不是那三四個黑衣人的對手,被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 他們對視一眼,眼看今日拿不下人了,就打了個手勢,迅速后退消失不見。 楚輕一口氣并沒有松下來,那些殺手來的莫名其妙,那這幾個黑衣人又難道不是?果然,那幾個黑衣人對付了殺手之后,就朝她逼近,招招凌厲,卻又避開了致命之處,楚輕察覺到這次怕是躲不過,對方又顯然沒打算要她的命。 她心底沉浮了幾下,就束手就擒了。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對付她一個無權(quán)無勢潦倒窘迫的小仵作。 楚輕是被敲暈了帶到余櫛風(fēng)先前去的小筑的,那幾個黑衣人顯然也是余櫛風(fēng)派過去的人,他不敢露面,怕被楚輕看出身份,就直接把人帶進了先前男子的房間。 楚輕再睜開眼時,四周一片漆黑,她揉著還發(fā)痛的后脖頸,坐起身。也是在她動身的同時,一盞琉璃燈無聲無息的在房間的一隅亮起,昏暗的燭光,影影綽綽,給人一種很詭譎的神秘感。 楚輕揉著后脖頸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不動聲色地朝著一處精準地看過去。 古色古香的房間,香爐里余煙裊裊,沁脾的龍涎香卻只讓她感到頭更疼了。竹簾半隔,露出一方精致的木榻,昏昏暗暗的,不仔細看還真看不真切,而木榻上放著矮幾,此刻上面擺放著兩樣?xùn)|西,是楚輕熟知的。 兩塊幾乎一模一樣的頭骨。 黑洞洞的眼窩就那么盯著她,楚輕卻也只是皺了皺眉,沉聲道:既然把我劫來了,何不露面一見? 你膽子倒是不小。許久,一道低沉涼薄的嗓音從一側(cè)沒什么感情的響起。對方的聲音太冷,楚輕怔愣了下,才朝左側(cè)的屏風(fēng)后看去,模糊地倒映出一個男子的身形,懶散地躺在木榻上,瞧不出模樣,可那聲音里透著的一股森冷的威嚴,讓楚輕眉頭皺得更緊了。對方這腔調(diào),怕是非富即貴。 她先前并未注意到男子,一則是這房間里的光太過昏暗,她的注意力被矮幾上的頭骨吸引;另一則則是因著男子先前斂了氣息,根本就察覺不到任何存在感,顯然對方怕是個內(nèi)力雄厚的高手。 楚輕沉了沉心思,這才緩聲繼續(xù)道:膽子若是小,公子也不會找人把我劫來了不是嗎? 哦?為何不是殺你?男子漫不經(jīng)心開口,慵懶散漫,可每一句即使帶著漫不經(jīng)心,卻給楚輕一種這人上一次也許會好好說話下一刻就取她的命于無形。 沒有人會閑著無聊把人劫來就是先拿骷髏頭來嚇一嚇的。更何況,她是一個仵作,做的就是驗尸的生計,劫她來,要么有仇,要么求助,不過很顯然對方怕是后者,只是這求人的態(tài)度太過詭異。可至少楚輕知道,只要她謹慎些,暫時性命應(yīng)該是保住了。 男子輕嗯了聲,似乎懶得廢話了,隔著屏風(fēng)楚輕都能感覺到對方銳利審視的目光。 她微微抬著下頜,等著他下一步。 第010章 辨出男女 辨出男女。男子薄唇微動,吐出四個字眼,語氣太過理所當(dāng)然的命令,給楚輕一種久居高位的感覺,她斂下心思,沒有蠢到問原因。左右逃不過想在讓她驗尸之前試探一番自己的深淺。 楚輕頜首,也不多話,站起身,走到了竹簾前,撩起,到了木榻前,挨個拿起了那兩塊頭骨仔細觀察了一番。 等心里有底了,就把那兩塊頭骨隨意放下,只是重新調(diào)換了一下位置,擺放好,才彎腰退出半簾,黑漆漆的眸仁看向屏風(fēng)后:左側(cè)的男性頭骨;右側(cè)的是女性頭骨。 男子沉默良久,才道:理由。 楚輕道:辨別的理由有三:一則,從骨質(zhì)的輕重來辨,公子尋來的這兩塊頭骨,顯然經(jīng)過精挑細選,選的女性怕是身材較為高大健壯的,可即使如此,也改不了這些骨質(zhì)的區(qū)別,男性骨質(zhì)較重,女性則較輕,公子又選的幾乎是同等大小的,掂一掂就能大致判斷出;二則,從外觀來辨,男性顱骨粗大,骨面粗燥,眉弓突出,眼眶上邊緣厚重,女性則較為光滑;三則,是觀下頜骨,男性牙齒要大,以至于下頜骨較高較厚較大。觀這三點,就極容易辨別出。 男子聽完楚輕的話,倒是沉默良久,才面無表情道:你倒是有幾分真本事。 楚輕面上不顯,卻是松口氣,看來自己這是過關(guān)了,公子不如說說你的目的吧。早完事她也好早回去,再耽擱久了,劉崔氏那邊怕會生出異變。 男子沒說話,卻是抬了抬手,楚輕隔著屏風(fēng)看到她的動作,忍不住瞇了瞇眼,難道這房間還有別人? 隨即從折屏的另一端走出一個人,證明了楚輕的猜測。對方渾身漆黑,連面容也遮住了,只露出一雙眼,垂著眼手里端著第三塊頭骨,朝楚輕走去,動作穩(wěn)重地把托盤放在了另外兩塊頭骨前,放下之后,轉(zhuǎn)身退到了屏風(fēng)后男子的身邊。 楚輕瞳仁縮了縮,不動聲色地朝屏風(fēng)后看去。 男子隔著屏風(fēng)看向楚輕:你能猜出下一步讓你做什么嗎? 楚輕的指腹在身側(cè)輕點了點:公子下一步應(yīng)該是讓我來驗這塊頭骨了。若是猜得不錯,這應(yīng)該也是公子這次讓人把我劫來的目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