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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間發(fā)絲抖動,蘭景明自被褥里探出腦袋,悄悄松了口氣。 這般過了數(shù)日,他們的兵馬又與陳靖那邊起了摩擦,雙方?jīng)]有大張旗鼓廝殺,只是暗地里互不相讓,且戰(zhàn)且退互相試探,蘭景明在雅閣真千叮嚀萬囑咐的哀求之下,總算勉強歇了幾日,只是自落水之后他便不肯喝藥,無論誰來請求都一口不碰,即便瓦努拉抱著娃娃過來使勁渾身解數(shù),也沒法將他說動。 雅閣真心內(nèi)惴惴,只覺從格勒身上觸到冷意,那不是往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而是自暴自棄的淡漠,破釜沉舟的決然。 雅閣真胸中七上八下,還不知如何勸解,只能日日東拉西扯胡謅一通,試圖燃起格勒斗志。 這般大小摩擦不斷,眾人皆知今后會有一場惡仗,這是根本避不開的,蘭景明連日來殫精竭慮部署計劃,一日三餐吃的斷斷續(xù)續(xù),夜半三更不肯安寢,人熬的瘦了兩圈,嘴唇蒼白無甚血色,眼底泛出青紫。 雙方兵士互不相讓,遙遙在雪山對峙,各成割據(jù)之勢。 連日里大雪紛飛,如同厚重云幕,將高山掩蓋結(jié)實,蘭景明令老弱婦孺在遠方營地搭帳,他自己帶人在雪山盤踞,連日勘測地形,凍得手腳發(fā)僵臉頰烏青,仍不肯稍做歇息。 他近幾年愈來愈怕冷了,只要待在帳中不動,身上便如冰雕似的,半點動彈不得,他寧可在外面走動,也不想困在帳中等死。 這般逡巡數(shù)日,空中血腥凝重,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蘭景明卻好像熬不住了,整日咳嗽不停,要將心肝脾肺都咳出來,這日晌午出門滑了一跤,不得不進帳換身外袍,剛一掀開簾子,便嗅到一股藥味,蘭景明耷拉肩膀,頭都不肯抬起,捏著鼻子便要出去。 “景明進來,”老圖真扭過頭來,一張臉皸裂如同樹皮,在帳中盤出長影,“聽話喝下補藥,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我便說與你聽?!?/br> 蘭景明捏住簾子,探出半邊的身體凝固住了,腦中一道驚雷劈過,嗡嗡轟鳴不休,頭皮如被沸水潑下,臉頰化為guntang巖漿,血rou彌散開來,淅淅瀝瀝流入雪地。 一直想知道的事·····是甚么? 他一直想知道的事。 即便如何說服自己,也無法釋懷的事情。 關(guān)于娘的事情。 莫名熱意涌上心頭,蘭景明小心翼翼回來,指頭摸上藥碗,熱意觸碰指尖,沿臂彎攀爬上去。 老圖真將藥碗向前推推,蘭景明捏住鼻子,仰頭一口灌下,喉結(jié)滾動幾下,憋住陣陣嘔意,硬是噎了下去。 丹田升起燥熱,蘭景明摔碎藥碗,兩腿彎曲盤坐下來,盯著老圖真的眼睛。 老圖真常年都是黑袍灰袍,頂著兜帽來來去去,連模樣都看不清楚,這般面對面盯著對方,才發(fā)現(xiàn)老圖真有雙烏沉沉的眼睛,那雙眼并不渾濁疲憊,而是暗藏鋒芒,不似一雙老人的眼睛。 “你爹是巫醫(yī)族的人,”老圖真道,“當年你爹與可汗情投意合,在你出生后兩人感情淡了,你爹不喜殺戮,你又生來異相時日無多,你爹便拋下你走了?!?/br> “甚么族?”蘭景明懵了,“我聽不懂。為何我爹與父汗情投意合,那我娘,我娘······” 我娘在哪呢? 蘭景明哽住了。 他腦中涌起瘋狂的想法,那想法是如此蹊蹺,如此可怖,如此不可思議,卻如附骨之疽,攀爬而來纏住自己。 “巫醫(yī)族男女皆可孕子,”老圖真道,“你爹姓赫名為鐘隱,你一直戴在身上的鈴鐺,便是他留給你的,連你的名字,也是他取給你的。” 天邊驚雷滾滾,巖漿溶解五臟六腑,將神智化為灰燼,蘭景明渾渾噩噩坐著,耳邊嗡鳴不休,號角聲聲盤旋,如魔音蜂擁而來,雅閣真闖入帳中,在旁邊大聲喚他,他甚么都聽不清楚,迷迷糊糊被架上馬背,翻過半座山頭,見到威風堂堂的阿靖,才恍惚清醒過來。 只是這清醒于他而言仍不真實,且不說這甚么族他從未聽聞,男子產(chǎn)子更是荒謬至極,若自己真是由赫鐘隱所出,那赫鐘隱為何認不出自己? 難道是所過歲月太久,真的將自己給忘光了? 那赫修竹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赫鐘隱對自己毫不留情,那一拳一腳令他胸骨裂開臉頰腫脹,疼了幾天幾夜才算好些。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娘啊,娘······不會這么對他。 牢固的信念一直矗在心底,堅硬如同堡壘,此刻那堡壘裂開細紋,從里面淌出黃沙,那沙子沿縫隙流淌出來,帶走曾經(jīng)駑定的幻夢,將他散入風中,怎么也聚不起來。 飛雪飄散而出,馬蹄高高揚起,口唇溢出白霧,刀劍相撞金石迸起,碎發(fā)隨風飄飛,蘭景明神魂散亂,靠慣性接下幾招,毫無還手之力。 陳靖揮動長刀,心中只覺蹊蹺,這鬼面修羅魂不守舍,三魂七魄像是丟了大半,一招一式渾無力氣,似個剛剛學武的小孩,連步子都邁不出去。 一刀迎面揮來,蘭景明下意識揚起手臂,白馬撞上一塊凹地,他斜斜落下馬來,手中有刀擋不住頭,這一下若撞在地上,天王老子都救不回了。 陳靖目眥盡裂,猛然勾起長刀,刀背向前一拍,將人向前勾起,躍過地上尖石。 力道被消解大半,蘭景明摔在地上,向外滾出幾滾,長劍自手中甩開,咚一聲撞上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