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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想留得你一家老小性命,回去便把此事忘了,絕不能與任何人提起,聽到?jīng)]有?” “大人放心,小老兒知曉規(guī)矩,”郎中連連點頭,“絕不敢有半句妄言?!?/br> 陳靖一路策馬奔騰,直跑到將軍府外,下馬走進府中,徑直往聽湖小筑奔去。 路上眾多家臣婢女面色凝重,匆匆忙忙來去,見他過來紛紛躲避目光,不敢與他對望。 周淑寧等在聽湖小筑外面,見人過來便迎上來,按住陳靖小臂:“阿靖莫要擔(dān)憂,只是你哥哥近日身體不適,擔(dān)心行事會有些紕漏,有些事情要交待給你。” 陳靖見嫂嫂面容憔悴,強顏歡笑,臉上連胭脂都沒有涂抹,他五內(nèi)俱焚胸中震顫,哪還能放下心來,待得進入主臥見到哥哥,哥哥容色暗沉愁眉緊鎖,桌上還有未喝空的藥碗,陳靖掃過一眼,踉蹌半跪在地,他心焦意亂不已,將那藥碗攥在掌心,顫巍巍向前舉過:“哥哥······” 周淑寧在一旁拭淚,側(cè)身不忍再看。 陳靖仿佛回到幼年,不知所措端著藥碗,寧可苦藥都進了自己肚子,也要換回娘親性命,幼時大哥帶著他侍奉娘親,與他在灶臺邊上熬藥,大哥赤|裸上身,將藥材分門別類擺好,在灶房里一煮便是一日,夏日灶房如蒸籠一般,將人煮得汗如雨下,待一會便呼吸不透,昏昏然然喘不過氣。到了夜里睡不踏實,他不忍大哥一人在灶房奔忙,也拿著草扇進去幫忙,扇了一會便熱暈了,醒來只見夜空之中星子點點,他躺在大哥腿上,大哥一邊扇藥,一邊給他換過額頂濕巾,見他醒來還彈他腦袋,彈得他額頭紅腫,半天揉不下去。 后來娘親病重,兄弟兩個爬佛門朝臺給娘親祈福,一千零八十級臺階都是大哥爬上去的,大哥爬一步便要磕個響頭,爬兩步便要念一句佛號,他在背后亦步亦趨跟著,只是年歲尚小,怕一會便累得站不起來,都是大哥將他背在背上,一步步送上去的。 待到了廟里,要抄寫一百八十遍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為娘親祈福,他寫不好字,只能跪在蒲團上頭,大哥邊抄邊說上一句,他雙手合十念上一句,念到后來渾渾噩噩,不知何時便睡著了,醒來時還躺在蒲團上頭,身上蓋著小沙彌的僧袍,大哥仍在蓮花佛燈之下書寫,見他醒來還幫他掖好袍角,要他再睡一會。 這些年來大哥殫精竭慮,撐起將軍府一片天來,少年時他只知惹禍,長大后想起大哥,心中只有大哥橫眉冷目的面容,遠沒有嫂嫂那般溫柔和煦,令他想要靠近,可此刻大哥躺在榻上,眼角冒出細紋,鬢角漸生白發(fā),他心中浮現(xiàn)的俱是溫情,難言愧疚攀爬上來,胸中如被碎石塞滿,墜得滿滿登登,幾乎令他喘息不得。 將軍府只有他們兄弟二人,世家子弟到了他這個年歲,早娶了不知幾房妻妾,孩子都生了幾個,他遲遲不肯娶妻生子,不僅令朝中忌憚,更令大哥嫂嫂難做,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早些晚些都不妨事,只是于他們而言,世家聯(lián)姻不僅是向朝廷表忠,還能拉攏人脈壯大聲勢,令旁人不敢窺伺,更不敢輕易動他們的兵馬,他如此任性良久,早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大哥嫂嫂不知背了多少重擔(dān),暗地里為他擋掉多少麻煩,卻從來沒告訴過他。 嫂嫂說大哥與他有話要說,可大哥似乎精神疲憊,并無力氣抬眼看人,周淑寧將陳靖拉到院中,見到四下無人,悄聲與他說話:“你大哥高燒幾日,怎么喝藥也退不下去,后來請了大巫過來,說是早年殺戮太重,如今被甚么不干凈的東西給沖到了,光喝藥是沒有用的,若是家中有甚么喜事,或許便能化解?!?/br> 陳靖攥緊拳頭,腦袋低垂下來,喉間澀然發(fā)緊,如被痧紙磨過:“我明白了,此事但憑嫂嫂做主?!?/br> 周淑寧欲言又止,輕拍陳靖小臂,溫聲哄道:“阿靖,人活一世要向前看的,若是沉湎于過往,總歸是不快活的。” “是,”陳靖點頭,“嫂嫂所言極是,是我太不懂事了?!?/br> 陳靖這幅模樣,哪還像城中盛傳的威風(fēng)凜凜的驃騎將軍,倒像是回到過去,成了那耷頭耷腦挨訓(xùn)的幼犬,周淑寧看著他長大,哪忍心再說甚么,只說給他備了些家常菜色,讓他用完再走。 待陳靖走后,周淑寧回到臥房,關(guān)好房門拉好長簾,將枕頭猛拽出來,拍在陳瑞臉上:“你倒是舒服了!在這里半死不活躺著,天塌了都不肯起來!以前沒看出來,你還有一副鐵石心腸!看阿靖失魂落魄的模樣,我險些說漏嘴去,眼下惡人都讓我做了,你倒是躺得舒服,還不快給我起來!” 陳瑞吃了滿嘴枕灰,再不敢裝病窩在榻上,連忙鯉魚打挺起身,將周淑寧按在懷中:“夫人息怒夫人息怒,爹娘不在,府中唯有我兄弟二人,現(xiàn)如今他翅膀硬了,你不讓我逼他,我也沒有別的法子。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日日血氣方剛,沒有一日軟下來的,他這些年來連個填房都不肯要,再不令他娶妻,怕是要出家當(dāng)和尚了?!?/br> 周淑寧余怒未消:“若阿靖日后怪罪下來,這怒火可得你自己受著,我可不替你擔(dān)著!” 陳靖出了將軍府去,拍馬走到街上,一時不愿回自己府宅,只在街上漫步目的晃蕩,路過每家糖人鋪子,都要進去買上兩個,不多時他拎著滿手糖人,神智清醒時已來到江邊,寒風(fēng)迎面涌來,吹得糖人四處亂搖,此時離元日還久,賣煙火的攤子都還沒擺,他在江邊站了許久,渾渾噩噩咬住糖人,脆生生糖皮黏在齒間,濃得融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