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008伯爵家的訂婚宴(下) 那一瞬間,格蘭夏爾感覺到身邊的林箋挺直了脊梁。說實在的,他原本也帶著點看戲的心態(tài)。在與林箋相處的這近一個禮拜的時間里,他發(fā)現(xiàn)林箋完全不同于他所聽到的那個樣子。 她不是非常好相處,但卻并不是那種硬碰硬的抵觸,更不是那種林梓口中所說的,“就像是家里有一個隨時都可能引爆的中子彈”,她不太喜歡別人擅自安排她的事情,但是在面對這種情況,她卻又能忍下來,格蘭夏爾不知道她是處于什么樣的考慮,也許是林默這次對她施加了過大的壓力,也許是這次的教訓讓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也許是…… 格蘭夏爾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清眼前這個女孩子的真實面目。 所以,今晚他想看看,在面對著讓她遭受重大挫折的人面前,她會是一種什么姿態(tài)。 身邊的人似乎已經(jīng)將全身心放在了今晚的主角身上,格蘭夏爾不著痕跡的退開一步,借著啜酒的姿勢打量著她。 她毫不掩飾的打量著正在接受眾人道賀的齊西亞還有公爵小姐,表情有些復雜,卻絕不是生氣。 唔,很有些意思,格蘭夏爾冷眼旁觀。不防備,被林箋的一句話差點嗆到。 “你在期待什么?”林箋轉眸看向格蘭夏爾,他顯然有些尷尬,此時表情還有些僵硬。 她顯然并沒有期待他的回答,格蘭夏爾心中微微有些惱怒,因為她說完后便迅速的將視線再次轉移,目光的焦點依舊是齊西亞。 一瞬間,格蘭夏爾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生氣,于是他獨自轉身朝著幾個相熟的人走去。 在他轉身后,林箋回眸瞥了他一眼。 再回頭時,便看到一雙眸子帶著灼灼的熱度穿透這輝煌的燈光直射而來。 林箋詫異,心道,難道是自己記錯了,是她甩了他,而不是他甩了她? 不能啊,這么大的糗事,一個兩個全大廳的人都是知道的。 可是既然是這么個情況,這位這么瞧著她是怎么個意思。難道是在訂婚宴上看見自己的舊情人會格外的有種自豪感?看,老相好都來捧場? 林箋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從這看去,齊西亞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美男,雖然看著依舊有些青蔥,學冷峻氣質(zhì)還沒有到家顯然不能跟林默同志比一比,這一想就有點天馬行空,思緒飄得有點遠,看在別人的眼里,就有點兩兩相望,視線纏綿的感覺。 余光中看到瑟琳娜臉色有些發(fā)青,林箋舉起酒杯朝著齊西亞笑了笑,果然看到他狼狽后退。 這次浮上臉是真心的笑容了,林箋轉身朝著花園走去,不太適應做膈應人的角色啊。 男主角去輕聲細語安慰 ,她這個女配角可以清靜一下了。 花園中的燈光幽暗,氣氛倒是不錯,很安靜,只是一下子從燈火輝煌的大廳中來到這里,有些不適應,林箋隨手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又從侍者的盤子上端起一杯,沿著擺在花園中的長條桌慢慢的走著。 中午只是隨便吃了幾口,現(xiàn)在倒是有些餓了,桌子上都是些精致的蛋糕點心之類的,甜膩的樣子讓林箋沒什么胃口。 花園中的燈光有些暗淡,但是,饒是如此,天空的星辰也顯得不那么明亮了。林箋順著開滿薔薇的路上走著,心里開始覺得開的濃烈的薔薇園看起來很是眼熟。 漸漸的,一陣若有似無的呻?吟聲被晚間的風帶了過來。就像是記憶深處,那個受傷的孩子在嗚咽。林箋一愣,步伐快了一些。 只是在看到了那呻?吟聲的來源后,林箋華麗麗的囧了。 阿斯切特的衛(wèi)星——月神一號此時正在天幕中散發(fā)著清幽的亮光,這將小小的一方天地照射的還算是清晰。 林箋看到一棵高木海棠樹下,正交疊在一起的兩個人。 林箋所在之處可以看到,那男人精壯的腰身,他將那女人壓緊在高木海棠樹的樹干上馳騁。動作狂放而勁猛,隨著他的每一次動作,那棵高木海棠都會一陣搖擺的落下幾朵開的正盛的花朵。林箋看著已經(jīng)薄薄的鋪了一層花朵的地面,心想,明早這棵樹大概就綠肥紅瘦了。 林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打算離開,這活春宮也沒啥看頭。 只是正打算離開,反方向傳來的聲音卻又讓她停住了腳步。 “瑟琳娜,我很抱歉,林箋她,確實是我以前的戀人?!?/br> 這算什么?以退為進么?林箋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如漆似膠的兩人并沒有聽到,有些苦笑,看來這兩對情人之間的距離讓他們不足以發(fā)現(xiàn)對方,而她則恰好處于這兩對之間的臨界點,所以她只能停下腳步,一耳朵忍受著那黏著的被壓抑著的呻?吟聲,一耳朵聽著她的‘前男友’跟他的未婚妻交代情史。 “我……聽說過了,林默少將的meimei似乎不太受家人重視……我想這一點可能會讓你覺得與她……不,我很抱歉,齊西亞,我不知道要如何表達,但是我想我真的很愛你,我為了你快要發(fā)瘋了?!?/br> “我很抱歉,曾經(jīng)讓你那么難過,都是我的錯,以后不會了。”那男人的聲音聽起來相當?shù)臏厝帷?/br> “其實我能理解林箋,如果把我換做她,我大概也會做出這么瘋狂的事情,你已經(jīng)讓我瘋了?!?/br> “她被慣壞了,你怎么會跟她一樣?!?/br> 林箋聽得目瞪口呆,眼前浮出瑟琳娜在大廳中看著她燦然一笑時的場景,那看著她的眼神有多親切,只是在收回目光的一瞬間,才微微泄露出一絲被驕傲侵染了不屑。 此時又聽到了這帶著委屈卻不帶詆毀的話,林箋笑了笑,站的有些累,她靠在樹干上,抬頭看著天空,心里有些悶悶的發(fā)疼。 那邊的談話似乎已經(jīng)結束了,林箋甚至聽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音漸行漸遠。 林箋嘆了口氣。 傻姑娘,如果你能聽到今天的話,還會不會那么難過?還會不會對你的哥哥那么生氣?會不會后悔那么多年的真情投入,會不會絕望的放棄生命? 后悔么?傻姑娘! 一股男性特有的帶著汗液的氣味撲到面前,林箋瞬間清醒,一抬頭,撞入眼中的是一雙被情事濡濕的黑眸。 林箋一驚,后背瞬間挺直,卻被那人壓到樹干上。 那人直逼著俯身下來,林箋只能雙手推向他,卻碰到他袒露的胸口,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前襟打開,露出里面結實的胸膛,林箋直覺的觸手一陣濕滑,出了不少汗啊。 她并沒有多少羞澀,這男人其實看起來年紀并不大,甚至可以說依舊是個少年,只是身材的確精壯,可惜臉上還嫩了些。 林箋并不出聲,她不確定不遠處的齊西亞是不是已經(jīng)走開,所以她只是瞪向眼前的少年,希望他識趣點。 可惜少年卻有點混不吝的感覺,直視著林箋幾乎已經(jīng)有些兇狠的目光,反而饒有興致的繼續(xù)俯身,林箋已經(jīng)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精味了。 你妹,酒精上頭了么,林箋不再客氣,朝著少年的小腿狠狠一腳,那高跟鞋尖銳的鞋尖撞上了少年的腿骨,林箋聽到一身悶哼,那少年皺起眉頭,目光變得兇狠起來。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林箋皺了皺眉頭,被聽見了。 身上卻感覺一松,那少年撇頭看了看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扭頭看了一眼林箋,眼神變得不耐,放開林箋,轉身離開了。 林箋松了口氣,正打算趕緊離開,卻發(fā)現(xiàn)衣服后面被樹干上的突起給勾住了。 這真是個倒霉的夜晚,林箋試圖把手背過去解開那被勾住的衣服,腳步聲的主人已經(jīng)到了跟前。 林箋不得不仰起頭看向來人。 齊西亞看著那距離自己不足一尺的臉龐,神情有些恍惚,那蜜色的臉龐就像是帶著重力場一般,吸引著他的手指不自覺的靠近。 月神一號散發(fā)著清幽的光芒,將她的黑眸鍍上一層流轉的銀光,卻將里面的警惕隔絕開來,看著不那么真切。 他就像是在膜拜一般,腦海中無數(shù)聲音在嘶喊停下來,可是他卻已經(jīng)被心中的魍魎控制住心神指向撫摸那讓他思念到瘋狂的女子。 就差那么一點,就碰觸到了,齊西亞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尖距離那蜜色的肌膚只差一公分的距離。他的手腕被一只消瘦的手攥住,那只手瑩白細長,卻瘦得骨骼分明,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手背上布滿了針孔。小指的根部,留著一圈淡淡的印痕,與周圍的皮膚顏色略顯不同。 齊西亞真切的感覺到那攥在腕間的手隔著袖子傳來的涼意,她沒用多大的力氣,卻讓他覺得心臟都被緊緊的攥住,一瞬間疼痛的無法呼吸一般。 林箋見他呆呆的看著她的手,有些莫名其妙,卻突然想起,那小指的根部曾經(jīng)紋著一圈花紋一樣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文字的花式體。 是跟他有關的么? 林箋心中就連氣憤都沒有了,齊西亞這舉動只讓她覺得好笑,他做什么做出一副被甩的失戀少年模樣,前一秒還在柔聲安慰美麗高貴的未婚妻,下一秒就對不良少女一往情深。 在那燈火輝煌的大廳中,他帶著溫柔的笑意站在未婚妻身旁,沒有將半點目光浪費在被諷刺目光圍繞住的她身上,此時在她安靜的站在屬于自己的小小的空間中時,卻又來試圖換回她往日的情分? 這世界上哪有這樣好的事。 林箋摔下他的手,表情冷淡而疏離。 “林箋?!?/br> 他叫著她的名字,聲音聽起來很像格蘭夏爾,只是聽起來有些嘶啞,嘶啞中又帶著幾分尖銳,就像是金石相擊一般。 “諾蘭先生,我應該恭喜你,未婚妻很漂亮?!绷止{抿了一下唇,昂頭看著面前的人更加面無血色,嘴角的笑容綻開:“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的樣子,需要我?guī)湍憬嗅t(yī)生么?還是夜晚的涼風讓你心情不佳?不如趕緊回到大廳里,那里溫暖的很?!?/br> “你把它洗掉了?!泵媲暗哪腥舜鸱撬鶈?。 “是的,我已經(jīng)記不起這東西的含義了,甚至不知道這花式體的字寫得是什么。”林箋點點頭,表情滿不在意,“我失憶了,真正意義上的失憶。有人說過,靈魂才是一個人的主體,我的靈魂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所以我已經(jīng)不是林箋了,從我在醫(yī)院醒過來的那一瞬間,我與你,就只是陌生人了?!?/br> “陌生人?”齊西亞似乎有些無意識的喃喃自語,他的表情慢慢的變化,直至定格在一副叫做悲傷的畫面。 林箋看著他直達眼底的真切的哀傷,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她從未被這樣哀傷的眸子凝視過,并不知道這種眼神具有這么強烈的沖擊力。 只是,也許他真的有難言之隱,可是一切皆已改變,沒有了半點可能轉圜的余地。 “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道歉?!绷止{搖搖頭,將剛才胸口一瞬間的窒悶放在腦后,收斂的笑容,表情變得有些冷淡,“雖然我不太明白為什么要道歉?!?/br> “我明白,需要道歉的是我,但是……”過了許久,齊西亞才開口,眼中的情緒已經(jīng)被掩藏,只剩下一層絕望,“我不會求你原諒,我只要你能記住我,哪怕是因為憎恨?!?/br> 林箋無語,她看著齊西亞眼中的火焰慢慢的燃盡,直到只剩下一層灰燼,半響才點點頭,那火焰燃燒的過于激烈,就連她似乎也被點燃了一般,胸口的窒悶又重新涌上,心臟卻覺得隱隱的麻癢,就像是被什么在輕輕的啃噬,帶著一種空虛的絕望。 這感覺太詭異了,林箋克制住自己的煩躁,看向齊西亞,她需要趕緊離開這里,所以也顧不得什么了:“我的衣服被樹杈勾住了,幫個幫吧?!?/br> 齊西亞一愣,點點頭,走到她身后,將林箋被樹杈勾住的衣服解救出來,手指狀似無意的劃過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