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在容眠的世界里,除了可以打電話和發(fā)信息之外,手機(jī)就只是一個冷冰冰的小鐵塊,是容綿無聊時最后的選擇。 于是容眠有了一個清晰的計劃:他決定先把車?yán)镒凶屑?xì)細(xì)地觀察一遍,如果最后沒有發(fā)現(xiàn)飛蟲和蚊子,那么自己再打開手機(jī),玩一會兒孔三豆給自己下載的那個叫做時尚美甲店的小游戲。 車?yán)锖馨察o,可能是因?yàn)槌醮旱木壒?,容眠觀察了五分鐘,沒有找到任何一只飛蟲,他有一些失望。 他垂下眼,正準(zhǔn)備拿出手機(jī),突然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個筆帽。 鐘熠看了會兒本兒,發(fā)現(xiàn)對面的人突然沒有了動靜,安靜得有點(diǎn)詭異。 他抬眼,就看見容眠正在盯著桌上的一個筆帽看。 這筆帽是鐘熠的,黑色簽字筆,只不過筆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里,應(yīng)該是之前畫劇本時候給用丟了。 鐘熠用余光繼續(xù)觀察,就看見容眠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筆帽看了一會兒,突然狀似不經(jīng)意地伸出手,很輕很快地扒拉了那只筆帽一下。 黑色的筆帽倒在了桌面上,滾動了兩下,緩慢滑到了桌子的邊緣。 鐘熠:“……” 容眠抿了抿嘴。 然后鐘熠就看著他微傾下身,睜大眼睛,又盯著筆帽不錯眼珠地看了一會兒,然后重新伸出手,輕輕地又碰了筆帽一下。 筆帽繼續(xù)滾動,直接被撥到了地上,安靜地陷落在了柔軟的地毯里。 如果說第一次是無心,那這次就真的是故意到不能再明顯了。 容眠盯著筆帽定定地又看了一會兒,隨即他頓了一下,便佯裝無事地錯開了視線,又以那種很乖的姿勢重新坐直,開始發(fā)呆。 鐘熠把目光收回。 拙劣的把戲。 他在心里冷笑,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手欠搞這一出來制造聊天機(jī)會,真以為自己看不出來他這些小心思? 然而容眠感覺自己真的玩得很爽。 他心情很好地繼續(xù)尋找著下一個受害者,很快便鎖定了一個新的目標(biāo)——這回是放在自己身側(cè)的,一個用來裝快遞的,中號的空紙箱子。 有些粗糙的瓦楞紙箱,很適合來磨爪子。 鐘熠這邊剛把劇本翻了個頁,就聽到對面又有了新的動靜。 他搖頭,心想果然如此,這小孩兒不達(dá)到目的之前是肯定不會消停的,于是便深吸了口氣,重新抬起了眼。 容眠低著頭,用手指捏著紙箱的邊緣,指甲反復(fù)摩挲著瓦楞紙箱粗糙的一邊,發(fā)出了一種叫人頭皮發(fā)麻的摩擦聲響。 他抿著嘴,表情倒是很專注,磨得起勁兒,似乎還帶了點(diǎn)享受的意思。 “夠了。” 鐘熠說。 容眠抱著紙箱抬起頭,有些愣愣地看著他。 “我還是先說清楚了好了,我希望你收一下心思,不要再做一些沒意義的,博眼球的事情?!?/br> 鐘熠很不客氣地說,“咱倆的關(guān)系永遠(yuǎn)只能局限我?guī)湍阒v本,明白嗎,你不要有任何期待?!?/br> 然后鐘熠看到容眠呆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 他的表情以rou眼可見的的速度變得不高興起來。 “我不明白?!?/br> 容眠看起來有一些失望,他的聲音也提高了一些,看著鐘熠說,“你之前說的,我們倆的關(guān)系并不只是這樣的?!?/br> 鐘熠愣了一下。 然而男孩臉上的失望很真切,他看起來很難過,眼底的光都暗淡了下來,像是在不敢相信鐘熠的出爾反爾。 這一出整的就連鐘熠都快相信,自己是不是真的之前對許下過什么亂七八糟的承諾了。 于是鐘熠遲疑地問他:“……我說啥了?” “你昨天明明說過,如果我選了你,你每天會給我好吃的飯?!?/br> 容眠仰起臉,殷切而小聲地問,“我今天沒有主動和劉圓豐說話,中午也特地沒有吃很多,所以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開飯啊。” 作者有話說: #鐘1壞男人# 第10章 喂食 容眠以為鐘熠的家里會有已經(jīng)做了好的,熱氣騰騰的飯菜。 然而在打開門的那一刻,容眠吸了吸鼻子,又一次感到了失望:他沒有聞到rou的味道,甚至沒有聞到食物的味道,只有很淡的,屬于植物的草本香氣,應(yīng)該是來自客廳角落里的那一盆長勢很好的綠蘿。 很寬敞的房子,瓷磚地很干凈,而且一走進(jìn)客廳,就能看到有一個很大的開放式廚房。 光是這里的客廳都快有半個貓咖的面積大了,容眠感覺鐘熠應(yīng)該是很有錢的,因?yàn)樗麚碛械模孟穸际且恍┖艽蟮?,很好的東西。 但容眠不知道的是,鐘熠并不常住在c市,這套房也只不過他幾年前為了拍戲方便而買的,只能算是個比較舒適的歇腳地方。 鐘熠隨意地把衣服掛起來,容眠跟在他的后面,又一次小聲地提醒道:“你沒有信守承諾?!?/br> 鐘熠沒理他,只是說:“換鞋?!?/br> 鐘熠把客廳的燈打開,又順手把鑰匙放了起來,給家里的花草澆了下水。 再回過頭,他看到容眠坐在沙發(fā)上,正慢吞吞地把腳塞到拖鞋里。 莫名的,鐘熠產(chǎn)生了一種很詭異的,就像是小情人帶回家的感覺。 鐘熠真的很頭大。 ——他今天一天都在努力和這小孩兒保持安全距離,結(jié)果最后來了一出物極必反,反倒是陰差陽錯地把人帶回了家。 因?yàn)殓婌谕耆炎约褐罢f的每天包飯這茬給忘了 鐘熠以為他們的約定重點(diǎn)在于講戲,卻沒想到這小孩兒好像只記住了管飯。 鐘熠當(dāng)時其實(shí)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容眠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他在車上這么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一副你不給我飯吃我就和你急的樣子。 鐘熠:“……你不用和你助理一起回去?” 容眠:“我早就和三豆說好了,會和你一起吃完飯再回去的?!?/br> 鐘熠:“……” 容眠很失望地看著他:“你答應(yīng)過我的?!?/br> “你今天中午在拍戲,所以我沒有打擾你,一直等到了現(xiàn)在?!?/br> 他垂下眼,輕輕地說,“而且我遵守了我們的承諾,我一天都沒有去找劉圓豐?!?/br> 他這句我們的承諾聽起來著實(shí)有點(diǎn)戳心,鐘熠知道,這人應(yīng)該是有備而來。 鐘熠不是個不信守承諾的人,但他也做不到徒手變出大米飯,為了履行諾言,他最后不得不直接把人帶回了家。 和所有貓咪的習(xí)慣一樣,每次到一個新環(huán)境的時候,容眠都會很謹(jǐn)慎地觀察一會兒。 他站在玄關(guān)警惕地站著環(huán)顧四周,最后才慢慢地放松下來,又將視線鎖定在了客廳沙發(fā)上的一個菱格抱枕上。 抱枕的材質(zhì)看起來很柔軟,邊角掛了一個裝飾作用的穗兒,容眠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 就在他試圖靠近那只抱枕的時候,廚房那邊又傳來了動靜,容眠抬起頭,就看見鐘熠背對著自己,拉開了冰箱的門。 容眠意識到了什么。 他思考了一會兒,認(rèn)真地對鐘熠叮囑道:“我愛吃rou,不愛吃菜和橘子?!?/br> 鐘熠尋思這人倒是真不見外。 他沒搭話,只是眉頭皺起,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問了一句:“那你之前吃貓罐頭是…….?” 容眠有點(diǎn)困惑,似乎沒明白他為什么會問出這個問題。 “罐頭我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常吃了?!?/br> 容眠說,“只是平時心情不好的話,才會偶爾當(dāng)作獎勵給自己的?!?/br> 鐘熠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 吃罐頭這一出應(yīng)該還是屬于心理疾病的范疇,壓力大的時候可能控制不住,多半日后還是需要一些心里疏導(dǎo)。 但至于其他的不好好吃飯,應(yīng)該就是普通挑食的范疇了。 鐘熠對著冰箱里的食材思索了一會兒,心里有了主意。 他再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容眠已經(jīng)端正筆直地坐在沙發(fā)上,他正伸出手,有些好奇地碰了碰抱枕上的吊穗。 于是鐘熠說:“過來,做點(diǎn)事。” 容眠有些不舍地收回了手。 他來到廚房,觀察著鐘熠拿出的食材,蔬菜和rou,面粉和鍋,還有浸泡在清水里的,圓圓滾滾的幾顆小香菇。 容眠推測不出來鐘熠要給自己做什么。 直到鐘熠把削皮器和胡蘿卜放在他面前的時候,容眠才抬起眼,對他說:“我不愛吃胡蘿卜?!?/br> “葷素搭配才不會營養(yǎng)不良,等你自己有了真本事,再來和別人提要求。” 鐘熠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付出就不可能有回報,不肯定事事都永遠(yuǎn)順你心意,也不可能永遠(yuǎn)都有捷徑給你走。” 這其實(shí)是一句意味深長的暗諷,鐘熠覺得自己拿捏的十分不錯。 ——但事實(shí)上容眠根本理解不到這一層,畢竟鐘熠之前所有說的話他都是似懂非懂,所以他早就學(xué)會自動過濾掉這些聽不懂的話。 容眠只是感覺現(xiàn)在肚子很餓。 他思考了一下,覺得反正自己一會兒可以把胡蘿卜挑出來,于是哦了一聲,溫順地拿起了削皮器,捧起胡蘿卜端詳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削起了皮。 鐘熠總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容眠不是很會使用削皮器這種東西,動作有點(diǎn)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刮著,胡蘿卜被他刮得坑坑洼洼,但是他很削得很仔細(xì)。 鐘熠看得眉頭緊皺,干脆眼不見心為靜,背過身子,在旁邊切起了香菇沫。 半晌容眠捧著那根胡蘿卜走了過來,對他說:“我削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