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橫波就坐在那里，苦笑地看著他。周恪初揉了揉眉間：“她是一一的mama，我們的事情你應(yīng)該知道一些，但是這是最后一次了。你手上的戒指不必摘下來，這是保證?！?/br>
    “我要相信你最后一次么？”陸橫波摸索著那顆三克拉的鉆戒：“有時(shí)候我常問自己這個(gè)問題，但是，恪初，我怕你到現(xiàn)在為止還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周恪初坐到了她面前，拉了拉陸橫波的手，牽至嘴邊，就這戒指便吻了一下，他似乎有點(diǎn)累：“橫波，我也已經(jīng)三十歲，到一定時(shí)間，總要為自己找條出路?！?/br>
    話已自此，陸橫波說道：“那我暫且手下這枚戒指?！?/br>
    而霍明朗端著那一碗梨花糕，覺得自己真是神經(jīng)病，居然聽人墻角。

    可是聽著，聽著，手便開始發(fā)抖，“哐當(dāng)”一聲，瓷碗便四分五裂。

    第11章 chapter11

    霍瑜還在房間里覺得奇怪，明明只是去討一塊梨花糕，何必花這番時(shí)間。兩間房隔得近，門外的聲響一下子傳到霍瑜的耳朵里，清脆的碎裂聲剛下來，他便立刻打開了門。

    霍明朗站在門口，愣著神，好似一時(shí)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她有點(diǎn)呆，木著臉轉(zhuǎn)過頭來看霍瑜，攤著手，有點(diǎn)遲鈍地說：“哥，我有點(diǎn)頭疼?！?/br>
    梨花糕落在地上，染了塵，雪白一片上便有了黑點(diǎn)?；翳ぱ垌⑽⒉[了起來，他朝霍明朗招招手：“快過來?！?/br>
    “嗯，那個(gè)，那個(gè)……”霍明朗突然原地打轉(zhuǎn)，仿佛毫無頭腦，臉色大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居然不知道踏出去一步就能到達(dá)霍瑜的身邊。

    “我頭疼，我頭疼?！彼谀青止尽?/br>
    這時(shí)，霍瑜立刻大踏步走了過來，一把就將霍明朗拉到自己懷里，拍拍她剛到自己肩膀的頭：“好了，別怕，哥在?！?/br>
    “霍阿姨！霍阿姨！你怎么啦！”小孩子清脆而驚訝的聲音從走廊口傳過來，霍瑜轉(zhuǎn)身一看，就見到一個(gè)六七歲模樣的小男孩一臉焦急地跑過來。

    霍瑜臉色一沉，就見那孩子一邊大喊“霍阿姨”一邊就撲到了霍明朗身邊，扯著她的腰間。

    這一動(dòng)靜，在屋里的周恪初也明顯聽見了。他一下子站立起來，陸橫波問：“好像是一一？”

    果不其然，周恪初一出門就看到周唯一正抱著霍明朗的腰，而霍明朗則被一個(gè)男人抱在懷里。

    周恪初只花了三秒鐘，只打量了那個(gè)男人一眼。他那雙桃花眼驚鴻一瞥過后，便回到他兒子身上，他說道：“周唯一，現(xiàn)在四點(diǎn)鐘不到，請你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huì)在這里？”

    周唯一現(xiàn)在對他爸爸的話根本充耳不聞，一心只撲在他霍阿姨身上，對他爸爸問的話只給了他一個(gè)小屁股。

    “周唯一！”對于兒子這種不服管教的行為，周恪初頓時(shí)火大，陸橫波攔了一把也沒攔住，他一下子就走過去將周唯一拎了起來，惡狠狠地問道：“我叫你聽見沒有？！”

    周唯一小手一下子就去打他爸爸的肩膀：“你放我下來！”

    在霍明朗的面前，周唯一這種沒有家教不停大人話的行為什么時(shí)候才能是個(gè)頭？！周恪初臉色一沉：“周唯一，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話剛已落下，周唯一不知怎么就哇哇大哭起來，平地一聲雷似的，周恪初剛反應(yīng)過來，他兒子的大眼珠里已經(jīng)全部都是淚了。

    陸橫波看不過去，連忙想把小朋友先抱過來安撫，可是更想不到的是，周唯一小脖子一揚(yáng)，朝著霍明朗的方向又喊道：“mama！mama！mama！快來救救一一！”

    這幾聲mama真是叫得在場的人渾身一震，霍明朗從霍瑜的懷里撤了出來，她在聽到這幾聲的時(shí)候，腦子里嗡嗡直響。

    大概兩年前，沈溥便在自己科室里大放厥詞，說周唯一是她兒子。可是她當(dāng)時(shí)便否認(rèn)了，在她的記憶里可沒有過這個(gè)兒子。

    霍瑜看著小朋友的臉，拍了拍霍明朗的背，像是在安撫。他朝著周唯一很正經(jīng)地說：“小朋友，mama可不能亂叫的?！?/br>
    他又朝著周恪初說道：“周先生，我meimei可沒有這樣大的孩子?！?/br>
    周恪初看了眼霍明朗已然面目表情的臉，再看看在自己身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周唯一。一顆心緩緩沉入谷底，結(jié)成了三尺寒冰。他掃了一眼對方，然后淡淡地朝著周唯一說：“是，一一，霍阿姨是霍阿姨，她從來都不是你mama。”

    從未盡過一天責(zé)任，甚至矢口否認(rèn)自己孩子的mama能算什么mama？

    周恪初微微使力，就將周唯一抱在了懷里，他抹了抹小朋友臉上的淚珠：“不要哭。”

    周唯一在聽到對面的叔叔說自己不是霍阿姨的小孩之后，哭得更加難受了。他一抽一噎地趴在周恪初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問：“爸爸，為什么mama不要我？”

    周恪初心底的那層寒冰便更加深了一層，這個(gè)問題，在一年多前，周唯一也問過自己。

    那時(shí)候他重逢霍明朗，便帶周唯一在一個(gè)小便利店里偷偷看他mama一眼。小朋友很激動(dòng)，可是結(jié)果很傷心。因?yàn)樗鹠ama根本沒有將自己的孩子認(rèn)出來，而且臉色十分不好看。

    小朋友受過傷的心，結(jié)了疤，這一次就被硬生生地扯開了。

    這個(gè)女人真是狠心啊，周恪初臉色變淡，嗤笑一聲，打量了霍明朗一眼，然后便對著霍瑜說道：“霍先生說得對，我家兒子叫錯(cuò)認(rèn)了。橫波才是他mama。”

    周恪初轉(zhuǎn)過身，牽住了陸橫波的手，陸橫波手上的鉆石戒指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又道：“我與橫波訂婚了，訂婚宴會(huì)給霍先生和霍醫(yī)生發(fā)請?zhí)?。?/br>
    他說完，再不看霍明朗一眼，肩上抱著周唯一，手里牽著陸橫波轉(zhuǎn)身便走。

    霍明朗這個(gè)時(shí)候，頭便更加疼上一分，就仿佛有人拿著極鈍的刀子在磨她的神經(jīng)。

    為什么這樣，為什么這么奇怪，這幅身子還是自己的么？她抬頭看了看趴在周恪初肩上正在抹眼淚的周唯一，突然一陣心悸。

    周唯一摸完了眼淚，在他爸爸耳邊哽咽地說道：“爸爸，mama她剛才好像很難受，她一直說頭疼?！?/br>
    周恪初腳步頓了頓，然后摸了摸周唯一的頭，邊走邊說：“一一，她不是mama了?！?/br>
    陸橫波被周恪初牽著手，想起之前周唯一第一次見自己的情景，小朋友一臉正經(jīng)地對自己說：“阿姨，我爸爸這輩子最愛的是我mama?！?/br>
    原來他mama是霍明朗啊。

    陸橫波突然將自己的手從周恪初的手里撤了出來，出了私房菜館的門，陸橫波一下子就摘掉了無名指上的鉆戒。

    周恪初有絲不理解地看著她，陸橫波笑笑，將戒指放到了周恪初的西裝口袋里。

    她說：“恪初，你說你已三十歲，要為自己找出路?？墒倾〕?，我可能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這條出路?！?/br>
    她對于他而言，是將就，是妥協(xié)。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忍受，三十三年之間，只有周恪初給過她心動(dòng)的感覺。可是周唯一是現(xiàn)實(shí)的一個(gè)兜頭冷水。

    周恪初有一句話說得太錯(cuò)，周唯一只可能有一個(gè)mama。

    “橫波，你不要沖動(dòng)?！敝茔〕踝プ∷氖郑骸澳阍俸煤孟胍幌?，戒指收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