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朗被孩子拉到周恪初的面前，她額頭上的傷口還在，站在人群里，她發(fā)絲凌亂，有著幾分倉惶和狼狽?？墒撬o緊地護(hù)著周唯一，深怕他被人擠到。

    周恪初的神情便緩和了一點(diǎn)，然后說道：“一一七歲了。”

    “嗯？”霍明朗不明白。

    “你不用這么摟著他，他是大男孩了，完全有能力在這里保護(hù)自己。”

    霍明朗連忙“哦”了一聲，依依不舍地撒開了手。

    可是沒想到，周唯一不干了，他立刻轉(zhuǎn)身拉起他mama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笑瞇瞇地撒嬌：“我就是喜歡mama牽著我~”

    沒良心的白眼狼！周恪初心里冒起層層酸意。他故意道：“快放開你mama，我們要回家。”

    “mama跟我一起回家！”

    “mama的家跟你不是一個！”

    周唯一的小臉立刻跨了，他搖了搖霍明朗的手：“mama，你會跟我一起回家的吧？”

    這個問題第二次擺在她的面前，可是霍明朗卻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周恪初立刻便去牽住周唯一的手，語氣稍沉：“回家！”

    周唯一不動：“不要，我要mama一起回去?！?/br>
    霍明朗終于做出決定：“一一，你乖一點(diǎn)，跟爸爸回去，明天周六mama再來接你玩，好么？”

    敏感的周唯一頓時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了。他一旦明白即便霍阿姨已經(jīng)承認(rèn)是自己mama了，但是他的家里還是沒有親媽。周唯一立刻低下了頭，他站在他爸爸身邊不說話，擺出一副隨你便的姿態(tài)。

    周恪初揉了揉眉心，連招呼都沒有跟霍明朗打便帶著周唯一就走。

    在回家的車?yán)镏芪ㄒ灰恢焙艹聊茔〕蹩戳搜墼诟瘪{上的小人，嘆了一口氣說：“一一，你有什么要跟爸爸說的么？”

    周唯一將頭一瞥說道：“沒什么話好說的?！?/br>
    于是周恪初只好主動搭話：“今天跟mama聊什么了？”

    “她是我mama，可是不是你老婆或者女朋友，所以我才不要告訴你?！?/br>
    周恪初自知一一在鬧脾氣，但是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他想了想又說：“回家，我把你mama給的鑰匙扣還給你？”

    “哼！”周唯一不屑道：“后來mama又給我了，我才不稀罕?！?/br>
    后來周恪初再找話題，周唯一已經(jīng)絲毫不理睬他，直到車子駛進(jìn)車庫，周恪初讓他下車，他還在鬧脾氣。

    “一一，要是爸爸跟mama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周唯一發(fā)愣，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問：“為什么要選？”

    “我只是問問，算了，下車吧，我們到家了?！?/br>
    周唯一跟著他的腳步，慢慢吞吞地進(jìn)了家門，晚上吃飯的時候又只吃了一小碗飯便要洗手去寫作業(yè)。

    周恪初望著滿桌的菜，最終還是擺擺手讓他回書房。

    晚上九點(diǎn)鐘是周唯一睡覺的時間，周恪初難得放假，也關(guān)了燈準(zhǔn)備就寢?？墒菦]想到他剛關(guān)了燈，就聽見了他兒子特有的敲門聲。

    先是一下，然后是三下。周恪初沉聲說道：“進(jìn)來吧。”

    周唯一穿著睡衣，小腿“噔噔噔”地跑過來。他鉆進(jìn)他爸爸的被窩里，找到熟悉的位置，臉貼著周恪初的胸膛，甕聲甕氣地說：“爸爸，我今天能跟你睡么？”

    進(jìn)都進(jìn)來了，還說什么？

    “好了，不要說話了，睡覺了?！?/br>
    可是沒過一會兒，在黑夜里，周唯一細(xì)細(xì)軟軟的聲音便傳過來，他說道：“爸爸，要是非得選的話，那我就選你吧?！?/br>
    我就選你吧。周恪初心里微微一顫，他突然想起在襁褓里的周唯一。皺巴巴的臉，眼睛卻直直地盯著他，然后便朝著他笑。

    這就是他骨血相連的兒子啊。周恪初親了親周唯一的額頭，一股無言的情緒縈繞開來。

    “可是，爸爸，要是能夠不選的話，那就最好了。”周唯一小聲地打著商量：“mama能跟我們在一起就好了?！?/br>
    大概是夜太安靜，周恪初覺得多少年來心底一點(diǎn)點(diǎn)脆裂的聲音簡直清晰可聞。

    霍明朗主動拋棄他三次。足足三次。七年前不告而別，只給他送來了一個兒子。一年多前，求婚未果，只當(dāng)與他周旋來復(fù)仇。而今天，她已然要來搶自己養(yǎng)了七年的孩子。

    三振出局。這就是他周恪初七年歲月的結(jié)果。

    待周唯一睡熟之后，周恪初悄悄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打開了床邊的抽屜，又抽出了自己的錢包。

    兩張照片赫然在目，年歲許久，里面的人或許早已消失在自己的記憶中了。

    周恪初兀自一笑，掏出打火機(jī)便點(diǎn)燃了?；鹈缣鴦樱澠澣紵穆曇暨^后，終于只剩下了灰燼。

    第21章 chapter21

    第二天清晨，周唯一口水流在他爸爸的胸膛上，還拿著他爸爸的睡衣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周恪初身上微微發(fā)涼，這才醒了過來。

    鬧鐘已經(jīng)指向早上八點(diǎn)半，星期六，周恪初拍了拍周唯一的屁股，叫道：“快起來，要吃早飯?！?/br>
    家里的阿姨今天放假，周恪初連忙爬起來洗漱，爭取在周唯一起來前把早餐準(zhǔn)備好。

    他從前歷來只會弄烤土司加熱牛奶，今天有閑暇時間，于是便多做了兩個荷包蛋。

    就在油鍋茲茲聲響時，家里的門鈴響了。

    “爸爸！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