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42

    清泉秋雨,別墅外突然響起“淅瀝瀝”的聲音。秋后的第一場雨就這么無聲無息地忽然間下了起來?；裘骼实哪橂[在一片陰影之中,周恪初甚至都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些什么,只知道她站在樓梯口有點茫然無措。

    周唯一扔了自己手里的魔方，“噔噔噔”跑到他爸爸身邊,父子倆一同抬著頭看著霍明朗。

    帶著冷意的秋風(fēng)從沒有關(guān)緊的窗戶里吹進來，帶著瑟瑟冷意，霍明朗縮了縮肩膀。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終于下了樓。

    “我們今天晚上能不能出去吃飯？”

    周唯一想起他爸爸那百年不變的早餐,也立刻點點頭答應(yīng)：“好啊，好啊，爸爸我們出去吃吧！今天是星期六,阿姨又不在?！?/br>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周恪初起身去把窗戶關(guān)死,聽著雨珠打在玻璃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心里卻突然想起醫(yī)生說的那些話。他臉上神色沒有動，只是心思開始慢慢沉下去。

    雨聲點點，別墅區(qū)前面的松柏承受著風(fēng)和雨的壓力，撲簌簌地抖垂下了頭。周恪初站在窗口望了好一會兒，突然間重重嘆出一口氣。

    人格分裂，他上過醫(yī)學(xué)院，知道這種病在當今醫(yī)學(xué)界還沒有任何有效的解決的辦法，發(fā)達的二十一世紀醫(yī)學(xué)，仍然對于他心愛之人毫無對策。

    霍明朗站在周恪初的背后，不知為何，這一聲嘆息如此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朵里。那么響，又那么沉重，直直地擊向她的心底。她便開始恐慌。

    是不是他感覺到累了，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了？霍明朗低了低頭，手指無措地攪在一起。

    周恪初終于轉(zhuǎn)過了身，霍明朗小心翼翼的模樣頓時落入他的眼里，他整張臉都僵硬了，平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側(cè)臉也慢慢地落寞起來。

    如今，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著霍明朗的所有心思，她依賴他如同他是這個世上唯一的依靠。不見得多愛對方，但是性格使然，懦弱膽小使得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眼前的人。

    周恪初明白到這一點，腦子“嗡”的一聲，他立刻便對著霍明朗露出了一絲笑容，朝著她招招手：“過來?！?/br>
    霍明朗依言向他走去，站在了周恪初的身邊。他低著頭，如墨一樣的雙眼里都是她的身影。

    “你想吃什么？”

    周唯一還小，不懂得他爸爸此刻的心境，只覺得這一瞬間溫柔美好地他只想用照相機照下來。他笑瞇瞇地聽著霍明朗十分上道地說：“我們?nèi)コ匀彝鞍?。?/br>
    “哦也！”周唯一高興地跳起來。

    周恪初看著霍明朗聽到周恪初的歡呼聲后笑瞇瞇的臉，幾秒鐘的愣神，他終于點點頭。

    從地下室直接到車庫，秋雨滴滴答答地落在玻璃窗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周唯一和霍明朗兩個人窩在后座上。周恪初目不斜視地開著車。

    風(fēng)里來雨里去，一家人冒著雨居然出去吃肯德基。說出去要被笑掉大牙，可是周唯一卻覺得此刻好幸福好幸福。

    孩子總司這么單純且容易滿足，周恪初在后視鏡里看見了他滿足的笑臉，心思更加沉了下去。

    最后他們挑了個園區(qū)的肯德基店，大雨天人也少，再加上這是大學(xué)城旁邊的店，學(xué)生早就窩回了宿舍，店員心不在焉地看著門外。周恪初進來的時候，店里面不過才一對小情侶。

    他們挑了一個靠窗的四人桌，周唯一一個人正對著他爸爸mama。周恪初說話算話，點了一份全家桶，周唯一毫不客氣地就開吃了，剛想啃雞腿的時候，突然就停了下來，將到嘴的東西遞給了霍明朗。

    “霍阿姨，你吃吧。”他小臉皺著，明明很饞的樣子。

    霍明朗如今這易喜易怕的性子，看到小朋友這么懂事的模樣，幾乎心都化開來。她連忙擺擺手：“你吃吧，你吃吧！”

    周恪初朝他兒子笑了笑，然后一把拿過了雞腿，遞給了霍明朗：“他給你，你就吃吧?！?/br>
    “怎么可以跟小朋友搶吃的？”

    “你不要？”

    “當然還是要還給一一啊?！?/br>
    周唯一聽了，也伸出了手，只可惜，周恪初手勢一轉(zhuǎn)，往自己嘴里送了。周唯一吞了吞口水，默默地重新拿了其他東西。

    “你！”霍明朗皺皺眉頭：“真是的?！?/br>
    雨越下越大，布桑城的這一場秋雨將路上的行人通通弄得神色匆匆，周唯一看著窗戶上的水流，一下子出神，喝可樂的時候不小心潑到了自己身上。

    “哎呀！”周唯一皺了皺眉頭：“爸爸，怎么辦？”

    “你在這坐一會兒，我?guī)バl(wèi)生間。”周恪初叮囑霍明朗。

    “好的?！?/br>
    周恪初看著雨勢很大，霍明朗也應(yīng)該不會亂走，于是便帶著周唯一去了衛(wèi)生間。

    霍明朗一個人捧著一杯熱飲，慢慢地小口小口地抿著。

    旁邊的小情侶竊竊私語的聲音開始傳入她的耳朵里。女孩子羨慕地對著她男朋友說：“旁邊的那家人好幸福啊，小朋友這么可愛，爸爸好帥，mama也好漂亮。所以嘛，基因才是王道啊王道！”

    “別說啦，她都要看過來了?！?/br>
    女孩子連忙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霍明朗才又聽到她說：“你看爸爸mama都好像挺年輕的，小孩子也有六七歲了吧，你說爸爸mama不會在大學(xué)里面就談戀愛然后有了小寶寶吧？哎呀，想想都好有愛呀?！?/br>
    霍明朗默默垂下了頭，周唯一是她的小孩子，可是她生病卻已經(jīng)忘了這個事實。到現(xiàn)在，周唯一還叫著她阿姨，想起那天周唯一跟自己商量叫mama的情景，心里就是一揪。

    她也想早點好起來，不管什么病，早點好起來，知道該知道的事情，不害怕也不猶豫，不膽小不傷心，能夠勇敢地去開始很多事。

    門忽的一下子被打開了，一身精致的女人，身上的風(fēng)衣卻被淋地半濕。她怒氣沖沖的，似乎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沖著點餐臺就說：“一杯熱咖啡?！?/br>
    她摘下了帽子，正尋地方坐呢，視線突然就飄到了霍明朗的身上，然后再也沒有離開。

    霍明朗突然想起來，這女人不就是那天在周唯一學(xué)校外面的孫燈么！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心里涌出來一絲絲害怕，立刻就轉(zhuǎn)了頭。

    “朗朗！”孫燈立刻就擠到了他們桌子上。

    霍明朗眼神閃躲：“我不認識你?！?/br>
    孫燈笑了笑：“你現(xiàn)在是不認識我，但是你七年前可認識我。呵呵，我知道你現(xiàn)在人格分裂了，不認識我也是正常的?！?/br>
    “人格分裂?！被裘骼饰站o了自己手里的杯子，原來她的病竟然是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