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二十分鐘眨眼便過,刺耳的油門咆哮聲終于再次傳來,從最后一個拐角處出來,大紅色的身影猶如紅色的大蛇,走著小小的s路線速度極快的上來了,而黑色的身影猶如一頭矯健的黑豹,透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爆發(fā)感。 勝利已分。 周雅雅正準備上前,口袋里的手機忽的震動起來,有人給她發(fā)了彩信,是一段語音,不正是白素情和沐如嵐之間的對話嗎?明明沒有什么,但是里面?zhèn)鬟_的一種信息,卻叫周雅雅臉色陰沉,握著手機的手,緊的幾乎要把它捏碎…… …… 翌日。 清晨的陽光總是十分的燦爛而溫暖舒適,天空飄著幾朵白云,也算一個好天氣。 沐如嵐早早的便來到了鎏斯蘭學院,辦公桌上已經放著批改卷子的老師記錄好的各項記錄及文件,每一次大考結束便意味著鎏斯蘭學院各班級發(fā)生一次大的變動,除了各年段的a班和f班幾乎是不動的之外,b班到e班都會因為成績被調換次序,勝者踩著敗者的身子往上,這條鐵規(guī)在鎏斯蘭學院很早很早以前便開始貫徹了。 除此之外,這個學期的修學旅行也將被提上日程,鎏斯蘭學院每個學期都會安排一次修學旅行,就在期末考后。 陳清覺得,每一次他推開會長辦公室的大門,就像打開一次仙境的大門,這個區(qū)域就像和現(xiàn)世有著某種結界存在,每一次進入都有種一腳邁入另一個世界的感覺,就像被某種綿軟的液體包裹著,風很輕,空氣很清新,連時間都過得極其的緩慢,叫人浮躁的心也變得平靜起來。 沐如嵐坐在辦公桌后,鼻梁上戴著一副小巧的橢圓形無框眼鏡,襯得精致美麗的少女更加的斯文秀氣起來,她聞到動靜,抬頭,看到陳清,露出干凈溫暖的微笑,“早上好?!?/br> 陳清這才猛然回神,這么美這么溫暖的笑容就這么撞進視線中,叫人心頭小鹿亂撞的,陳清耳尖都悄悄的紅了。 “早、早上好?!?/br> “有什么事嗎?”陳清是學生會副主席之一,可真正的職位通俗點說,估計可以說是她的秘書吧。 “額……是這樣的?!闭f到正事,陳清走了進來,把懷里抱著的幾份文件一份份的遞給沐如嵐,“這是董事會那邊剛剛下來的下半學期鎏斯蘭學院高中部的計劃提點,這個是紫園和鎏斯蘭的交流運動會,這個慕華學院和鎏斯蘭學院下學期的交換生計劃,以及期末的修學旅行計劃。” 說是計劃,其實只是董事會的一點意見以及建議,真正要計劃要做決定的,是沐如嵐這個學生會會長。 沐如嵐接過文件,淡淡的疑惑,“慕華和鎏斯蘭的交換生計劃?” 這倒是有史以來第一遭了,國內三所貴族學院,最糟糕的莫過于慕華了,它遠在京城,里面的學生幾乎都是皇城腳下大名鼎鼎的人物的子孫,那紈绔囂張程度是k市這兩所學校最壞的班級都不能相比的。 而這樣的爛學校,竟然要和鎏斯蘭這樣已經達到國際一線高校的學院進行交換生活動?重點是,鎏斯蘭這邊怎么可能會同意?把好學生送過去給人糟蹋禍害,哪個學校會干這種蠢事? “據(jù)說是慕華有新校長上任,企圖把不良校風掰正了。”陳清解釋道。那文件上面,慕華提出的交換生名單中,甚至還有沐如嵐,可謂是獅子大開口了,他們想,也不看看暗中關注著沐如嵐的國家肯不肯,慕華那所學校在各院校中,名聲都爛透了。 沐如嵐輕笑搖頭,無關嘲諷,只是感嘆,“那校長很有膽量。這個計劃既然是下學期的,那便不急著駁回去,看看那校長的手腕如何先吧,若是真心要整改并且小有成效,伸出援手也非不可?!?/br> 至于紫園和鎏斯蘭的交流運動會,兩校距離得近,再加上雙方建校者都有點淵源,經常舉行活動,自然是通過的。 “至于這學期修學旅行是在國內還是國外,哪個地點,按照去年的規(guī)矩,讓學生們一起投票決定吧。初中部學生會那邊,你去交代?!?/br> “是,我知道了。”陳清點點頭,對于沐如嵐在公事上的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早就習以為常了,甚至覺得,正是這樣的沐如嵐才叫人甘愿臣服,看似嬌弱,實則堅韌不屈,叫人可以給予保護,也可以依靠。 陳清剛剛準備出門,忽的又想起了什么,腳步頓住,回頭,“對了,會長,今日有個新來的老師會來報告,代替a班請產假的生物課教師?!?/br> “相關資料呢?” “……沒有?!?/br> 沒有資料的意思,那老師可能是沒有清楚底子的關系戶,也可能是重量級神秘角色。 沐如嵐眉梢微挑,沒有再多加詢問,既然是教a班的,她總會看到的,若是沒有實力進來插科打諢的,那么她就不給董事會面子的辭退了。 …… 時間在忙碌著過得很快,昨天才期中考完,今天便要開始正常上課,順便忐忑的等待和暗暗祈禱不會被后一個班級給踩下去。 沐如嵐在會長辦公室忙到了上午第四節(jié)課上課,才把最近期間的要處理的事情處理掉,上午的幾節(jié)課,她早就預習并且自學懂了,不去上課也沒什么。 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夾,沐如嵐看了看時間,發(fā)現(xiàn)才上課了幾分鐘,第四節(jié)課是生物課,想著去看看那個未經過她允許就越過她讓董事長做決定的生物教師是誰,又有沒有和這份特殊待遇相對等的實力,所以便起了身往班級走去。 教學樓走廊安安靜靜,偶爾一些在教學樓前方用高大的椰子樹阻隔起來的cao場上上體育課的學生們喧鬧聲若隱若現(xiàn),青草綠樹,花叢錦簇,蝴蝶翩翩,這美好的校園生活,是人的一生中,記錄最燦爛年華的無形筆記,影響著今后的人生。 沐如嵐嘴角含著微笑,清澈溫柔的眼眸掃過每一棵花草,柔光點點,偏偏美的叫人覺得有些窒息。 有時候,在一個人的眼中世界顯得太過美好,是會叫人羨慕得有點恐慌的,因為他們會發(fā)現(xiàn),那雙裝載著美好的,仿佛將任何東西都放在眼中愛護的人,實際上卻因為眼界太寬,從而根本看不見任何事物人的影子…… 仿佛在說,她的眼中,只有世界,沒有人類。 自從沐如嵐坐上學生會會長寶座之后,鎏斯蘭學院內,幾乎找不到抽煙聚眾鬧事者,連帶著這樣一個曾經也有過一段時間與慕華之流同流合污的鎏斯蘭學院都帶上了幾分乳白色的純白圣潔,這么在上課時間在校內走上一遭,真有種這是進入了書聲瑯瑯正經名門貴族之所的感覺。 此時,高三年a班更是陷入一種萬籟俱寂的局面,這種局面在上課后一分鐘內開始形成,在他們的新任生物老師進入他們視線范圍那一刻開始形成。 有些人的存在,僅僅需要一種氣場,一種感官上的認知,便足夠叫人心跳紊亂,被打個落花流水,始料未及。 請了產假的生物課教師是三十幾歲的中年婦女,在美女如云的鎏斯蘭算是不起眼的,不過勝在教學很有一套,在學習狀態(tài)緊繃屢次踢師出校的a班中平安無事的過了大半個學期,這樣一個在學生心目中留下不錯印象的教師,來代替者難免會被放在一起比較,只是誰也沒想到,當那個代替者出現(xiàn)的時候,就意味著那種比較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根本不是可以放在一起相提并論的生物…… 白色纖塵不染的襯衫,黑色毫無一絲皺褶的西裝褲,一頭烏黑的碎發(fā),光用眼睛看就覺得很細很柔軟,在如墨一般的黑色的下面,是一張仿佛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蒼白的過分的面容,五官并不顯得特別的驚艷,卻有一種叫人忽視不得的淡漠清秀,叫人有種人群中一眼便能夠瞧見他,世界五彩繽紛,唯他一抹黑白,簡單、干凈、冰涼,猶如明月的與眾不同的感覺。 噗通…… 一瞬間不知誰的心跳快速的跳動了一下,看著講臺上看起來消瘦清冷的男人,竟然有種和沐如嵐重疊的感覺。 同樣悅耳卻顯得冰涼的嗓音緩緩的響起,a班四十二個學生安安靜靜的聽著課,講臺上的男人明明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叫他墨老師,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下馬威也沒有幽默討好的話語,直接就奔入主題開始講課,可偏偏叫他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甚至仿佛有一片雷池,他們誰都不敢越過。 最后,是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墨老師正在進行的講解,沐如嵐輕輕的推開虛掩著的教室大門,澄澈溫柔的眼眸漸漸的倒映出那抹黑白,滑過一絲驚訝。 沐如嵐的出現(xiàn),叫氣氛安靜到有幾分怪異的班級霎時仿佛注入了一些活力,有人甚至夸張的癱坐在椅子上,一甩額頭的冷汗,娘啊,聽這位老師講課,他有種心理防線在遭受攻擊的錯覺,這種感覺真可怕,好像隨時都會被對方剖開最陰暗的心理,污穢被放在陽光之下一般。 墨謙人看著站在門口的沐如嵐,神色依舊,烏黑的眼眸清冽的倒映出沐如嵐的身影,嗓音淡淡,“名字?!?/br> “沐如嵐?!便迦鐛拐局绷松碜踊氐?。 “上課遲到的理由?!?/br> “很抱歉,沒有理由?!弊鲥e事情,遲到的原因可以讓懲罰減刑,那是一種道德情理,但是卻不能把它作為你做錯事的理由,因為那是一種不正確的偏向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 墨謙人靜靜的看著站在門口的沐如嵐,好一會兒才淡淡的道:“回座位?!?/br> “是,老師。”沐如嵐勾起溫暖柔和的微笑。 墨謙人剛剛轉過身的身軀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對于沐如嵐那聲“老師”顯然是很有“感覺”的。 班上的學生都驚呆了,甚至怔怔的回不過神,從認識沐如嵐到現(xiàn)在,他們所見到的都是每一個老師對沐如嵐的放心和喜愛,好像沐如嵐天生就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孩子,哪怕是最嚴格的老古董,面對沐如嵐的時候都會放柔一點聲音…… 這位墨老師到底是何許人也?雖然對于墨謙人對沐如嵐的態(tài)度有些義憤填膺,但是八卦的力量顯然是更強大的,這么好看有氣質的年輕老師,莫不是一個gay?要不然就是臉盲? 臉盲? 其實墨謙人只是眼睛比起別人太亮了而已。 沐如嵐微笑著坐回座位,耳里聽著墨謙人的聲音,視線盯著墨謙人的面容,心下覺得十分的有趣,這個男人真的是太有趣了,怎么會這么有趣呢?這么緊緊的盯著她的話,她一不小心就會興奮起來呢?那雙眼睛果然不管什么時候看,都是漂亮的不可思議呢,真的,真的好想要吶…… “沐如嵐?!蹦蠋煹穆曇粲猪懥似饋?,看著沐如嵐的目光冷冽的寒光閃爍,“可以專心聽講嗎?” 這個女孩,明明微笑很漂亮,眼神很溫暖干凈,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出現(xiàn)了什么不為人知的變化,竟然叫他有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覺,這種感覺他在加州變態(tài)者監(jiān)獄里面是經常感受到類似的,那些開膛手、剝皮者就經常對他露出那種想要把他開膛破肚抽筋扒皮的眼神,不過那威力可比沐如嵐給他的感覺小多了。 沐如嵐微笑依舊,“我并沒有開小差呢,老師。” “那么,請看書?!?/br> “我看著呢,老師。”沐如嵐笑容仿佛更深了,呀……即使是生氣了,表面也可以一直這么冷淡啊,真是太厲害了,很有趣的樣子啊。 墨謙人沉默的看著沐如嵐,清秀淡漠的眼眸更加清晰的倒映著沐如嵐的身影,最終淡淡的道了句,“下課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沐如嵐眉眼彎彎,漂亮的眼眸形成了很漂亮的半月,“是的,老師?!?/br> 墨謙人幾近面癱的冷漠淡然的面容下,烏黑的劉海下,額頭上默默的爆出一個十字架,他面向黑板,吹了下自己的劉海,把十字架吹走了,二十幾年的定力,怎么可能就這么被這一個犯罪嫌疑人給破了? 回過頭拿起桌面上的粉筆,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篤篤篤的敲擊在黑板上的聲音自動翻譯成這樣一句話:沐如嵐,死變態(tài),戳死你戳死你,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同學們面面相覷,更加的驚訝了,這位新來的老師好像有點針對沐如嵐,至于沐如嵐……他們還真沒覺得沐如嵐對墨謙人有什么特殊的,沐如嵐對哪個老師都是這樣。 坐在第三排的歐凱臣冷酷銳利的眼眸看著斜前方沐如嵐的身影,再看向墨謙人,眼眸微微的瞇了起來…… …… 40分鐘的一節(jié)課很快便過去了,學生們紛紛收拾桌面上的東西,大多數(shù)是往食堂走去的。 走廊很快人影稀疏,沐如嵐微笑著跟在墨謙人后側,步伐輕悠,仿佛在散步。 墨謙人走在前方,注意力卻放在后側,那雙仿佛能夠看到人心最深處的黑暗的眼眸神色微凝,盯著她手腳擺動的頻率,盯著她流動血液的血管,盯著她面上的任何一個微表情。 “老師,你這樣盯著我看,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哦?!便迦鐛顾坪跞滩蛔〕雎暳?,嘴角笑容依舊,眼中似乎有幾分放縱的無奈。 “捕獵者難道會愛上獵物嗎?”墨謙人看著不知不覺已經和他并排前行的沐如嵐,淡淡的道。 沐如嵐輕笑,“是呢,不過在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呢?!?/br> 墨謙人不再言語,淡漠清冷的氣質總是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被那雙眼睛注視著卻還能夠神色不變的微笑著的人,除了沐如嵐之外,還真沒有第二個。 這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到有點有恃無恐了。 墨謙人的辦公室在教師教學樓三樓,是一間獨立的辦公室,空間很大,里面還有一張舒適柔軟的床,甚至還有一張試驗臺以及實驗桌,上面擺放著刀子鑷子以及各種瓶瓶罐罐和一具骷髏骨架,看起來不像一個老師的辦公室,更像一個科研者的研究室。 沐如嵐看著這辦公室,眉梢微挑,這個人到底是什么人?鎏斯蘭學院教師的待遇自然是不錯,但也沒有獨立辦公室這一說,而且還是這樣的。 視線在轉向邊上的書架,沐如嵐眼眸微微一亮,似乎有些驚喜。 墨謙人注意到這一點,掃了眼擺滿各種解剖學、心理學等等各種醫(yī)學心理學知識的書架,再看沐如嵐的表情,出聲,“你想上醫(yī)學院?” 沐如嵐輕輕的點頭,“是呢,我想當法醫(yī)?!?/br> 墨謙人眼底滑過一抹驚訝,相信那些對沐如嵐求賢若渴的學校乃至任何人都不會想到,這個天使一樣的女孩,竟然會選擇那個專業(yè),更重要的是,法醫(yī),是一個幾乎天天與尸體打交道的職業(yè),也恰好,這曾經也是墨謙人的職業(yè)。 “為什么?”墨謙人看著沐如嵐,清冷淡漠的眼眸漂浮著什么。 女孩選擇當法醫(yī),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而擱置在沐如嵐身上,墨謙人想到她那黑屋以及黑屋里的逼真人偶以及各種道具,便有種似乎理所當然的感覺,一個對人體解剖有著極大興趣的變態(tài),如果要用一個職業(yè)來掩飾這一份變態(tài),法醫(yī)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沐如嵐笑容微深,更加溫柔暖意的看著墨謙人,“讓死人開口說話,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 法醫(yī)是一個神奇的職業(yè),它能讓死人說出真相,也可以顛倒一切,就像當初說肖靜和李雅蘭沒有被施虐和性侵的那位法醫(yī)小姐一樣。 墨謙人眼眸微瞇,還未來得及說什么,沐如嵐又道:“墨老師好像對這一專業(yè)的知識很精通?”書架上的書都有些舊了,也就是說已經被看過不少遍了。 “嗯?!蹦t人淡淡的應了一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沐如嵐有些驚喜,“那我有什么問題,可以問你嗎?” “隨便?!蹦t人神色多了幾分意味不明。 “那老師讓我來辦公室,有事嗎?”沐如嵐眼眸亮亮的,里面仿佛住著兩顆小太陽。 墨謙人表情在一瞬間似乎僵住了,下一瞬間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那一瞬間的僵硬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他轉過身把一張生物考卷抽出來,遞給沐如嵐,“下次考滿分?!?/br> 沐如嵐看著試卷上面紅彤彤的97阿拉伯數(shù)字,點點頭,“就這事?” “出去。”墨謙人淡淡的道。 沐如嵐眉梢微動,微笑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