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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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退了半步,近乎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抬手想擦掉她滿臉的淚痕。 璀錯側(cè)過頭去躲開他手,自己抹了一把臉,而后深吸了一口氣。 她抬手開始解自己的外衣,外衣很快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的中衣。 燭火映襯下,這身單薄中衣勾勒出小姑娘美好的曲線。 宋修眸光倏地一暗,濃重的欲色開始侵蝕他眼底。 因著方才喘不上氣來,璀錯氣息還不穩(wěn),話音還帶著顫,“你若是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br> “只要你能答應(yīng),將裴澤紹全須全尾地放出來?!?/br> 話音剛落,她便主動迎上前一步,去解他衣裳。 宋修只深深看著她,不配合她的動作,卻也不曾拒絕,任她費力地一點點褪下他外袍。 “你要親自提審他,暗自放他出去還是有機會的?!?/br> 宋修看著她微微顫著的手,還是沒能忍住,帶了些他或許都不曾察覺出的卑微希冀,問她道:“你知不知道,他從我手上逃出去,我又會面對什么?” 璀錯一聲不吭,只咬著下唇,繼續(xù)解他的衣裳。 宋修嗤笑一聲,抓住她手,推著她往書案上靠過去。 微風(fēng)拂過湖面,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層疊蔓延開。 宋修喟嘆一聲,解下自己的中衣。 他身上有著無數(shù)縱橫交錯的舊傷,線條凌厲的腰身上覆著的一圈厚重紗布格外顯眼。 血洇在紗布里,干涸成深褐色。單看血跡洇出的輪廓,這道新傷應(yīng)當(dāng)不輕。 璀錯瞳孔一縮。 宋修順著她視線看下去,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角。 他拉著她的手,狠狠摁上綁著紗布的傷口,因著用力太狠,傷口又裂開,滲出的血跡濡濕了璀錯的手掌。 他笑著同她道:“這一刀,倘若再深半寸,你就再見不到我了?!?/br> “若是那樣,你會不會比現(xiàn)在高興一些?” 他又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不會。因為若是那樣,今日來拿你的,就該是皇上的人了。就憑裴澤紹那幫廢物,你真以為,他們撼動得了這座大廈?” 璀錯感受到了掌心溫?zé)岬孽r血,驚惶地往后抽手。 他那般怕疼的一個人,當(dāng)時她替他上藥,動作重一些,或者藥粉刺激性強一些,他都會下意識地躲她的手。 這樣重的傷,該是很痛的。 許是失了太多血,今日他腳步都較平常要虛浮一些,她早該察覺到的。 宋修仍扣著她手,兩人的指間全是他的血,他輕聲道:“原來你多少也會在意我的死活啊。” 她心里清楚這節(jié)骨眼上恰是宋修命中轉(zhuǎn)機,是以想也未想便反問道:“你怎么可能在這種時候受這么重的傷?” “晏云歸,你憑什么覺得,我就能無往不勝?我能活到今日,不過是想得比旁人多些,運氣比旁人好些罷了。”他松開她的手,捻了捻指尖粘膩血跡,“稍有不慎,你見到的,就只有我的項上人頭了?!?/br> “不會的?!辫e篤定抬頭,“你會長命百歲?!?/br> 宋修瞥她一眼,眸中已不辨喜怒。他從地上拿起外袍,隨意往身上一披,推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他剛走池夏便跑進來。 璀錯衣衫半褪,露出的肩頸上有著深深淺淺的紅痕,可她一手的血,就那么伸著,一動不敢動,像個失手打碎了最喜歡的物件兒,只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孩子。 池夏先給她攏上衣衫,而后去接了盆熱水,替她擦干凈手。她這時才像回了魂,自己將衣裳穿好,慢騰騰地往自己屋里走。 她實在是疲憊得很,回到屋里往榻上一倒,便睡了過去。 她將蠟燭放下,從底下掀開石板,翻身爬上去。明月下的林子,靜謐的出奇。 她遇見了來興師問罪的宋修,被他重扯回密道里,隨著他走。 四下里突然沉寂下來。就連抓著她胳膊帶著她走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璀錯看向四周,霧蒙蒙的黑暗纏繞著她,她眼神逐漸失了焦。 狹窄逼仄的空間,窒息的寂靜,和仿佛能溺死人的黑。 璀錯失去了方向感,困守在原地,慢慢坐下去。四周于她都失去了實感。那一霎她好像忘記了自己本是有通天徹地之能的無清仙君,只當(dāng)自己是那個無能為力的凡間女子,無力到連這么一間小小的密道,都能將她困死在這里。 在她神志崩潰前,忽覺有人覆上她手背,緊接著她整個人被圈進懷里。 她抬頭,卻看不清那人的臉。但這個懷抱,她已熟到不能再熟。 他安撫似的輕拍著她,低聲哄道:“我都知道了。等此間事了,你便能回去了?!?/br> 璀錯哽咽著回抱住他,“宋修,你怎么能這么對我。護國夫人死的時候,我就不難過么?那天我手上還戴著她送我的玉鐲,卻用那樣一只手,親手送她走入輪回,我真的毫不愧疚么? “晏回死的時候,親眼見到了他留下的一封封書信,見到他至死都沒能親手贈我的生辰禮,我真的能置身事外毫不動容么? “還有你。我這樣一步步逼你,又眼睜睜看著你這般對我,我真的不難受么?在晏云歸的身體里待久了,我在璀錯和晏云歸的身份里掙扎,好像開始分不清自己是誰了。我成仙這么久這么久,從來就沒這么苦過?!?/br>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他便耐著性子哄著,含笑對她道:“我又不怪你,別哭了好不好?” 璀錯猛然睜開雙眼。 明月依舊掛在天邊,無悲無喜地看著人間。 第19章 “阿修,惟愿你能安穩(wěn)百…… 璀錯全無睡意,就睜眼看著月亮一點點沉下去,天邊又亮起來。 自宋修從書房離開后,玉墜便散著暖意,等到天大亮,一道聲音突兀地傳進她腦海里——“時機已到。” 外間一陣喧鬧,好似是又調(diào)進來不少人。池夏打起簾子進來,見她還是昨夜里的裝束,倚坐在榻邊,忙上前將她扶起來,“夫人,地上涼。郎中說您身子經(jīng)不住折騰了?!?/br> “外頭怎么了?” 池夏避開她目光,“將軍說,夫人往后不得從這屋里踏出去一步。”這話說完,她忙又找補道:“不過依奴婢看,將軍就是在氣頭上,等他這氣消了,也便好了?!?/br> 璀錯慢條斯理地拿熱帕子擦臉,“倘若我出去了呢?” 池夏話音一頓,頭低下去,“將軍說,若是夫人跑出去了,往后他就尋條鐵鏈,將夫人鎖起來。再跑一次,便打折了腿?!?/br> 璀錯不置可否地笑笑,吩咐道:“昨兒夜里沒來得及沐浴,去備熱水罷,我想泡一會?!?/br> 她將一身疲乏悉數(shù)洗下,對鏡仔細(xì)梳好妝,又叫池夏給她挽了發(fā),挑了一只先前宋修送她的玉簪戴上。 晏云歸的樣貌本也出挑,略一打扮,便出水芙蓉般,眉梢眼角皆是韻意。 這日午膳璀錯用得也比平日多些。池夏望著她,倒記起了她剛陪著夫人進京時的日子。 那時候,也是深秋。只是那時的秋,似乎少了幾分肅殺蕭瑟之感,她回憶起來,只記得滿襟金桂的香氣,各色的菊一團一團開著。那時的將軍和夫人,同坊間尋常的少年夫妻沒什么兩樣,對鏡描眉,嬉笑打罵,現(xiàn)下想起來,便是一幅幅濃墨重彩的畫。 明明只過去短短一載,畫外物是人非,唯剩下畫里濃淡相間的色彩,一遍遍勾勒在人心上,不肯褪色。 午后起了風(fēng),池夏將門窗關(guān)好,璀錯卻坐在榻邊,指著床榻里面,朝她招了招手,“你瞧這是什么?” 池夏走過去,依言探身去看,卻只聽見她嘆息般的一聲“謝謝”,緊接著后頸一痛,眼前發(fā)黑,人摔到榻上,頃刻失了意識。 璀錯將被子給她蓋上,床幔放下來,站起身凝了凝神,抬手捏碎了耳墜。 司命出現(xiàn)時,她正執(zhí)了筆,打算寫點什么。 司命湊過去看,她一筆落下去,卻久久不提筆,只一滴墨珠順著沁進宣紙里。 良久,她嘆了一口氣,將筆擱下,那張宣紙被隨意團起來,“你尋尋你那兒,有沒有護心鏡?” 司命一猜便猜出她是要留給誰,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乃是蛟龍的護心鱗所造,凡人用綽綽有余。只不過......” 璀錯一挑眉,“不過什么?” “那面護心鏡,是先前神君賜予天宮的禮單中的一樣。你拿神君賞出去的東西送回給他,不大妥當(dāng)罷?”借花獻佛也不敢這么個獻法兒不是。 璀錯朝她伸出手來,“不打緊,宋修又不知道那本就是他的東西。” 司命從空中虛抓一把,便自虛空中將護心鏡拿出來,拋到她手里。 璀錯端詳了一下,銀白的護心鏡,拿在手里輕得像片羽毛,卻遠比玄鐵堅硬。她又跟司命要回了鳴寂,不由分說地一劍砍上去,護心鏡紋絲不動,反倒震得她虎口發(fā)麻。不愧是從神君那兒出來的東西,她滿意地拋了拋,將它放在案幾上,壓住案上空白的宣紙。 倘若能早些送給宋修,他該是會很歡喜的。璀錯沒來由地開始想,還是宋修沒見過世面好哄一些,若等他神魂歸位,放眼三界內(nèi),怕是沒他瞧得上眼的東西。 她又問司命要了包凡人能配得出的見血封喉的毒粉,叫她把自個兒送到大理寺獄里。 帝君在天宮里數(shù)著日子盼著神君歷劫功成,眼見著只剩下臨門一腳,對她這些明里暗里圖省事兒的動作也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有司命協(xié)助,再嚴(yán)密的守衛(wèi)也形同虛設(shè)。于是她順利潛進大理寺獄,踩過無數(shù)獄卒的尸骸,毫發(fā)無損地一路行到關(guān)押裴澤紹一行人的牢房里。 因著謀逆是重罪,他們這一行人不日便要問斬,便都關(guān)押在單間的狹小牢房里。 璀錯用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銅鑰,先開了裴澤紹那間。 她開鎖時,裴澤紹正背對著她,因著這些牢房靠里一些,先前外頭的暴動沒能傳進來。 囚服垮在他身上,他露出的臂膀有道道交錯的淤青,一眼便知是用過刑了。 只是他仍站得挺直,點點血跡沁在素白的囚服上,倒像是繡娘精心繡于白袍的一簇雪梅。 璀錯心知裴澤紹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下意識地便想讓他站到宋修這邊——無論往后京城是什么局勢,宋修手邊有相熟的人,總歸是好的。 許是聽出動靜不對,他轉(zhuǎn)過身來,面露驚愕,“晏meimei?你怎么會在這兒?”說著他瞥到她手里那一大串銅鑰,反應(yīng)了一會兒,情緒激動地低聲吼她:“你無故摻和這些做什么!” 他兩步上前,奪過她手里的東西,推著她往外走,語無倫次道:“我只當(dāng)沒見過你,這一切皆是我做下的。不對,你進來時還有旁人見到你面么?” “裴澤紹?!辫e站定,卻同他錯開視線,“你將你們的人帶走,快,趁有人發(fā)現(xiàn)前。這是我同宋修商議好的,不然以我一人之力,如何進的來這大理寺獄?” 見裴澤紹面仍有疑色,她繼續(xù)道:“宋修早便有此心,只是在皇帝身邊,方便他做事一些。你們今日出去后,想法子聯(lián)系上他,往后如何行動,聽他安排?!?/br> 裴澤紹瞧著仍像是有許多話要問,但他也知道時辰耽誤不得,只深深看她一眼,便同她一道,去開牢門。 他們從大理寺獄出去時,璀錯笑著送了他們幾步,只道是她要在這兒等宋修,好一同出城。她扯謊扯得已極嫻熟,旁人也不曾多心。 她掐著時辰等了一炷香。 聽到整齊的甲胄碰撞聲時,璀錯從地上站起來,隨手拍掉了身上的塵土。 先行進來的禁軍謹(jǐn)慎地以刀槍對著她,圍了一圈。而她要等的那人,一步一步從暗處走出,日光透過牢獄灑下小小一片,他走過那片地方,臉上的光影明滅。 在見到禁軍圍起的人的面容那剎,他終是沒能控制得住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