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桌子上,赫然放著安然的白色手機。 黎昭熙眼里燃燒起無處發(fā)泄的憤怒的火焰。作為一個旁觀者,他為安然和黎沐宸的處境感到糾結(jié)和無奈,然而,他卻沒有立場去阻止任何事情的發(fā)生。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哥哥的深愛的女人被人傷害,放她離開。黎昭熙頹唐地扔掉手機,一拳砸向餐桌,手里的的蛋糕盒隨著他的動作被砸在地上,面目全非,似流著眼淚的扭曲表情。 安然打了一輛車來到她的秘密花園,那所位于城郊的,種滿向日葵的美麗花園。 她在拐彎路口下車,沿著百米長的小路往前走。幾天前的夜晚,這條路的兩旁擺滿了蠟燭,灼灼閃爍,燒著了她的心,而此刻,往事歷歷在目,這條小路卻只是一條不算平坦的普通石子路而不再是通往她心中幸福的紅地毯。溫室里,她的向日葵花海被保護(hù)得無微不至,灼灼生輝。她走進(jìn)花叢中,及腰的向日葵團(tuán)團(tuán)簇?fù)碇?,擁抱著她,她一路慢慢走過去,那晚的回憶像幻燈片一樣一張一張在腦海里回放。 她終于走到已經(jīng)比她還高的幸福樹下。第一次來這里,黎沐宸曾在這樹下?lián)肀?,表白著炙熱的愛戀,說要護(hù)她一世安然,她當(dāng)時沒有答應(yīng),卻感動得淚流滿面,放下心里十年來毫無道理、孩子耍賴般的執(zhí)念。第二次來這里,黎沐宸單膝下跪,在璀璨的燈火下,悠揚的鋼琴聲中向她求婚,為她戴上屬于她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鉆戒,在漫天煙花下柔情滿溢地親吻她。第三次來這里,她蒼白地微笑著,回憶著他們之間的美好,將指上的戒指摘下,小心翼翼地掛在樹枝上。她將屬于她的獨一無二,放在這座屬于她的秘密花園里。 由這滿園的向日葵,日漸長高的幸福樹,明亮閃爍在樹枝上的戒指來記錄曾經(jīng)的美好,來證明他們的愛情。 她想起黎沐宸對她說過的話,學(xué)不會勇敢,就要永遠(yuǎn)面臨失去。他教會了她勇敢,教會她勇敢地放棄。 安然終于相信,黎沐宸是命中注定出現(xiàn)的那個人,他一路陪伴,帶給她快樂和心安,幫助她放開心結(jié)放下過去展望明天。他帶她走出一場長達(dá)數(shù)年的暗戀,他教會她勇敢,教會她愛。而現(xiàn)在,她體會過了,幸福過了,享受過了,也受傷過了,終于到了放手的時候。 遺憾嗎?如果說遺憾,也只能哀嘆這幸,福,結(jié),束得太突然,告別來得毫無預(yù)兆 黃清說的對,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即使她削尖了腦袋,拼命融入他的世界,最終也還是傷痕累累地被驅(qū)趕出來。她太弱,只能躲在黎沐宸給的避風(fēng)港里,就像身后這些在溫室里微笑的向日葵,一旦遇見外面的風(fēng)霜,這些向日葵一夕之間就會凋謝無蹤。她也是,黎沐宸一離開,她就毫無防備地被人傷害,失掉聯(lián)系兩人血脈的骨rou。他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就已失去,知道后該是多么痛徹心扉。李嫣,黃清,每個人都不是安然可以周旋得起的,今天失去的是孩子,不知道明天會失去些什么。黎沐宸不可能保護(hù)她一輩子,與其讓他在一次一次的失去中痛苦,不如長痛不如短痛,讓他忘記自己,找到一個足以與他相配的女人,像黃清所說,一個共進(jìn)退的妻子,而不是她這樣需要他時時保護(hù)的小女孩。 此刻在夕陽下的花園里微微仰頭的女孩終于懂得,她長大了,該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她長大了,明白放棄也是一種勇氣。 為了她,也為了黎沐宸。愛情該是美好,而不是讓人疲乏的爭搶與算計。 2、 安母的點滴總算是打完。黎沐宸幫她請來保姆,將一切安置妥當(dāng),終于踏上回b市的歸途。他就要回到那個暖暖的小姑娘身邊,帶她回家去見家長。 黎沐宸將車開的飛快,安然的手機一直關(guān)機,他不放心。一路狂飆,他的心情也與這車速一樣,興奮且焦急。 安然在黎沐宸離開后一個小時,按響了家里的門鈴。 看到一臉蒼白的女兒呆呆地站在門口,安母很意外?!澳阍趺船F(xiàn)在回來了,沐宸剛剛走?!?/br> 安然愣了一下問:“他來過?”她露出一個嘲諷的苦笑。緣分盡了,連自然不過的相遇都是奢侈,他們陰差陽錯地錯開,背道而馳。 安母意識到失言,忙說:“他出差順路看看我。”他和黎沐宸約好,不讓安然知道她生病的事,免得她擔(dān)心。 安然一笑,沒有多說。 黎沐宸回到b市,回到屬于他們的家里,一切如常,安然的衣服亂亂得扔的到處都是。黎沐宸太寵她,她依舊沒有學(xué)會好好收拾房間。安然的手機安靜地擺放在桌上,黎沐宸打開看到有自己的未接來電。 猜到我今天回來,去買菜了嗎?黎沐宸彎起嘴角微笑,去浴室洗澡,然后躺在床上休息。這幾天他一刻不停地忙碌著,將安母照顧得無微不至,晚上安然不在身邊,又總是失眠。此刻躺在有著她的味道的大床上,他卸下從身上每個毛孔里散發(fā)出來的疲憊,不知不覺睡著了。 周圍太過于安靜,他漸漸醒來,聽不到一絲聲響,他孤獨的身影隱沒在漆黑的房間里,內(nèi)心開始不安。 電話鈴聲響起時,安然和mama坐在沙發(fā)上,安然走過去看到黎沐宸的號碼,對mama說:“別說我回來了,就說沒見我?!卑材覆恢浪麄冎g發(fā)生了什么,看著安然懇求的眼神也只得點頭同意。 這不知黎沐宸打的第幾個電話,俞小雨,黎昭熙,南莫林,白鈺,甚至還有李心怡。然而,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他安然在哪。他再沒有可以詢問的人,只得將最后一個電話打到安然家,可這最后一份希望也破滅了。 安然消失了。 “說吧,你們怎么了?”掛斷電話,安母走到安然身邊問她。安然沒有隱瞞,將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mama。 安母聽完沉默了很久,嘆口氣說:“你要想自己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我不攔你??墒邱R上就要過年了,你好歹過完年再走啊?!?/br> “媽,我如果留在家里過年,沐宸他一定會來找我的,如果我走了,他找不到我,時間久了他也就忘了。” “我了解沐宸那孩子,他找不到你就會一直找,知道找到你為止的。當(dāng)年我們搬了家,他不一樣找到你了嗎?”安母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安然想起黎沐宸曾經(jīng)默默守護(hù)她的那幾年,心里一陣絞痛,翻江倒海般的難過漫過心頭,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安母心疼地握著她冰冷的手,勸說道:“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難不成躲他一輩子?” 安然眼中又蓄滿了淚水:“媽,我不是在逃避,你也知道的,黎沐宸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跟他在一起只會拖累他,他周圍的人都太有心計了,我斗不過她們,也不想跟她們斗下去?!?/br> “什么一個世界不一個世界的,我們都是同一個地球上的人,當(dāng)然就是一個世界的?!卑材感奶叟畠河譃樗?,看她一直哭個不停,只好停止談話,上前擁抱她說:“好了,別哭了,天塌下來有mama在呢,今天先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再說好嗎?” 安然伏在mama的懷抱里,屬于母親的溫暖馨香的味道包圍著她,聽著mama慈愛心疼的話語,想起尚未成型就已永別的孩子,她終于張開嘴巴,嚎啕大哭,哭聲一聲勝過一聲地委屈悲涼。 今夜的天空格外黑暗,一顆星星也沒有,安然躺在mama身邊,被她一下一下哄孩子般輕拍著,終于慢慢入睡。 一樣的黑夜,有人安睡,就有人無眠。 黎沐宸尋遍了所有安然可能去的地方,打遍了安然所有接觸的人的電話。沒有人能告訴他,安然去了哪。她突然斷了和他之間的所有聯(lián)系,無處可尋。凌晨四點鐘,黎沐宸一無所獲回到家中,掩面倒在沙發(fā)上沉默。 耳邊是死一樣的沉寂,他與黑暗融為一體,心臟空落落地疼。 安然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黃清就是再不滿他們在一起也不敢公然綁架安然。黎沐宸覺得事情發(fā)生得太過于突然也太過于蹊蹺。 南莫林的電話打來,勸他早些休息,明日再找,說他已經(jīng)找了私家偵探尋訪,一有消息會立刻通知給他。黎沐宸從下午奔波到凌晨,滴水未進(jìn),他疲憊地閉上眼睛,在黑夜中發(fā)出一聲哀嘆,全無睡意。 原來這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主宰你所有的喜怒哀樂。不要愛上她,她走了,你的心也就跟著走了。只剩下一個空殼的你,在無數(shù)個寂寞無邊的漫漫黑夜里,該怎樣安睡? ☆、進(jìn)退兩難 六十六、 晨曦微露,黎沐宸只淺淺睡了不過兩個小時就睜開眼睛。他打開臺燈,手機上依舊沒有任何訊息,安然的手機也安靜地躺在他的手機一旁,絕望地沉默著。 早上,他徑直去了李嫣家里。 “安然不見了?”黃清露出詫異的表情,李嫣面上驚奇,心里卻愉悅起來。本來只是不想讓她生下黎沐宸的孩子,不至于自己毫無反轉(zhuǎn)之力,沒想到一石二鳥,安然竟然走了。遇到傷害就逃走,果然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李嫣心里冷笑,更加確信只有她才是最適合黎沐宸的那一個。 黎沐宸沒有心情與他們周旋,陰沉著臉色問她們安然在哪。 黃清冷笑:“你的女朋友失蹤了你該趕快去找,怎么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黎沐宸從沙發(fā)上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你們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否則,我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彼麡O少這樣說話,表情冷酷,目光冰冷,李嫣不自然地將目光移到一邊。 黎沐宸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李嫣從后面追上來:“沐宸?!彼郎厝岬亟兴骸澳銊e太著急了,安然肯定不會有什么事的?!?/br> 黎沐宸不說話,陰郁地盯著她,仿佛對她有著無限的忍耐與厭惡。 李嫣用力握住微微顫抖的手指,眼里的難過一閃而過,很快恢復(fù)成一派溫柔神色:“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找?” 黎沐宸用不信任的目光瞟了她一眼,說:“不用了?!痹僖膊欢嗤A?,轉(zhuǎn)身離開,步履匆匆。 他只離開了短短幾天,安然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他還記得臨走前的那個夜晚,他告訴安然等他回來就帶她回家??墒撬貋砹耍瑓s也沒有了家。安然走了,那所房子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冰冷的寓所,而不能稱之為家。 私家偵探并不能給黎沐宸帶來好消息,失蹤不到48小時也無法去警察局立案。黎沐宸失掉尋找安然的所有線索,仿佛她是憑空消失了,再無處可循。也可能是他關(guān)心則亂,一時失去理智冷靜分析。他無頭蒼蠅般找來找去,幾乎將b市翻了個遍,也沒有安然的消息。他不知道安然為何消失,只以為是有人將她藏了起來,并沒有想到去別市尋找。 黎沐宸再次打電話給黎昭熙,問他他不在的時間里安然有沒有反常的舉動,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情。黎昭熙一概說無,卻在電話掛斷的一刻嘆了口氣,約黎沐宸見面。 黎昭熙神色復(fù)雜地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看著黎沐宸疲憊的面容說:“哥,找不到就別找了?!?/br> 黎沐宸沒有想到黎昭熙會說這樣的話,他嚴(yán)肅地凝視著黎昭熙,眼神灼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黎昭熙不想看黎沐宸難受,也不想違背對安然的承諾。他是一個極重誠信的人,從小到大,答應(yīng)別人的事就一定不會反悔。此刻,他的內(nèi)心思緒萬千,舉棋不定,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黎沐宸看黎昭熙低了頭不說話,立刻問道:“昭熙,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安然在哪?” 黎昭熙低垂著睫毛,沉默半晌,說:“安然走了。” 黎沐宸身體前傾,目光急切,激動地問他:“走去哪了,她為什么要走。” 又是長久的沉默,兩個人默默對峙,黎沐宸冷冷的,一言不發(fā),極有耐心地等待黎昭熙的回答。 其實來之前的路上,黎昭熙早已想好要說的話,然而,面對急得發(fā)瘋的黎沐宸,他實在沒有勇氣開口。經(jīng)歷了流產(chǎn)事件,黎昭熙逐漸覺得安然和黎沐宸也許并不適合。安然的確不屬于他們的世界,她太單純,太柔弱,太容易受到傷害,李嫣,不會善罷甘休,黎沐宸就要鞍前馬后地保護(hù)安然,如果她受傷黎沐宸也會跟著受傷難過。他時時都要為她分心,為她擔(dān)憂。安然不適合勾心斗角,也不懂得保護(hù)自己,她適合找一個溫暖安穩(wěn)的人,過平靜幸福的生活。他們與其這么累得在一起,倒不如就此分開,各自找一個與自己更合適的人。 這幾天這樣的想法一直在他的腦海里盤旋,此刻,他看著黎沐宸憔悴焦急的樣子,終于狠下心說:“哥,安然她不想見你了,你放手吧?!?/br> “為什么?”黎沐宸的眼睛里充滿了不相信和不可思議。他們都已經(jīng)說好要結(jié)婚了,她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地不再想要見他。 黎昭熙抬起眼睛,與黎沐宸對視,目光里似乎有著與他相似的,為情所困的痛苦,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似嘲諷似苦笑的表情:“因為我向她表白了。哥,我喜歡安然?!?/br> 黎沐宸微微睜大眼睛。 “我知道你不相信,本來我也是不信的,安然不是我理想型的女孩,再說,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已經(jīng)是我未來的嫂子??墒?,直到她答應(yīng)你的求婚的那一刻,我才不得不信。哥,我喜歡她?!?/br> “我知道,你肯定要罵我混蛋。從小到大,我都愛跟你斗,跟你鬧,跟你搶。沒想到,最后連喜歡的女人都是同一個。”黎昭熙苦笑一聲,邪魅的鳳眼中彌漫著痛苦:“哥,這次我不跟你搶了。我們都放手好不好。” 黎沐宸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幽深的眼神讓人琢磨不透。 黎昭熙與他對視,用懇切的語氣說:“安然就是不想讓你為難才離開的。她不想我們?nèi)齻€人以后彼此尷尬。她已經(jīng)選擇了放手,你也放手吧。” 黎沐宸靜靜地望著黎昭熙,黑墨般的眼眸失去往日的神采,神色狼狽。半晌,他靜靜地坐直身體,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砰”黎沐宸一拳揮向黎昭熙的臉頰,黎昭熙應(yīng)聲倒地,嘴角有鮮血溢出。 “混蛋?!彼K于自齒間擠出一聲冰冷的咒罵,徑直從黎昭熙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昭熙的視線里。 黎昭熙從地上坐起,用拇指輕擦一下唇角的血跡,露出并不愉快的笑容。長痛不如短痛,他沒有違背自己的承諾,做了自己認(rèn)為正確的事情。 2、 安然收拾好行李,拉著箱子去開門,然而怎么拉門都只能拉出一條勉強露出眼睛的縫隙。她使勁拽了拽,房門鎖的死死的,應(yīng)該是在外面加了把鎖。 她怔住了,著急地喊:“媽,開門啊,你把我鎖在房間里干嘛?” 客廳里傳來安母的聲音:“傻丫頭,不把你鎖房間里你肯定要跑了。” “媽,開門啊,有話我們好好說?!?/br> “你自己一個人靜靜,想清楚了我們再談?!卑材刚f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安然心亂如麻,使勁踹了兩下房門,頹唐地回到床上躺著。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深處竟有一絲慶幸,直到剛才收拾好行李要離開的那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滿腔的不舍,她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 她閉上眼,想起黎沐宸的笑容。此刻他應(yīng)該很難過吧?在找她嗎?安然手指用力,指尖深深陷入rou里,慢慢滲出血絲來,她卻絲毫不覺得疼。比起內(nèi)心的疼痛來說,這點疼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恨自己沒用,別人傷害她,她就轉(zhuǎn)而傷害黎沐宸,回去吧?她實在不想再回去面對那些人,不愿想起那些傷心的回憶。 安然覺得自己仿佛深陷沼澤,進(jìn)退兩難。她想拼命逃離,又不受控制地越陷越深。 過了一會,房門響動,她睜開眼,看到安母捧著一碗熱湯進(jìn)來。她一狠心,坐起來去抓箱子就要往外跑,被安母一把抓住。 “你干嘛去?”安母正了神色,目光嚴(yán)厲。 安然止住腳步,表情無奈:“媽,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嗎?我想一個人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靜靜心?!?/br> 安母看她一臉認(rèn)真,緩了語氣,“你先把湯喝了我們再好好談?wù)?。?/br> 安然只得坐下喝湯,香氣四溢的烏雞湯此時對于她已無任何誘惑力,她食不知味地大口吞咽,舌頭被燙的發(fā)紅、麻木她都沒有察覺。 “好了,喝完了。”安然把碗遞回給安母吶吶地說,“mama,我真的想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我心里很亂?!?/br> 安母說:“在家里一樣可以靜心?!苯z毫不給她商量的余地。 “可是沐宸會找來的?!卑踩幌露Q心不再見黎沐宸,此時說起他的名字來忍不住內(nèi)心苦澀。 “安然,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知好歹,傷你的不是沐宸,你這樣對他公平嗎?” 安然垂下頭,“他對我的好我是永遠(yuǎn)還不清了,不能再留在他身邊拖累他了,黃清說的其實很對,他需要一個能和他共進(jìn)退,幫助他的妻子,不是我這樣沒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