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頁
永興郡主想到這些,只能說,功夫不負有心人。 陛下,無論永興郡主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人也跑不了,不如臣先派人去探探真假,若是真的,陛下您再去見夫人不遲。御馬監(jiān)提督太監(jiān)劉成,雖然沒有完全相信永興郡主的話,但是,也相信了一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對于皇帝來說,更是如此。所以,他絕對不能拿陛下的安危去冒險。 其他人也不愿意顯德帝去見楚國夫人,一個個躬身說道:還請陛下三思! 顯德帝聞言,卻是笑道:你們擔憂朕的安危,朕心里清楚。但是,你們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些事qíng,它就是這么巧。 陛下永興郡主不敢置信地看向顯德帝,難道她說了這么多,皇上根本不相信。 顯德帝打斷了她:好了,你們不必再勸,事qíng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心里有數(shù)。 他又看了眼福王說道:皇兄,你的女兒可真是不簡單,竟是比朕的東廠和錦衣衛(wèi)都要厲害了,只做個郡主,真是bào殄天物了。 說完,也不看福王是什么臉色,轉身上了八人臺的轎輿。 御馬監(jiān)大太監(jiān)劉成連忙跟了上去,同行的還有幾個武功高qiáng的禁軍頭領,以及菡萏、山茶,李嬤嬤等人。 福王聞言愣了愣,突然想到,陛下既然來了,肯定是已經(jīng)查明了楚國夫人的身份,廠衛(wèi)可不是吃白飯的。 陛下不可能因為女兒的幾句話,就懷疑廠衛(wèi)調(diào)查的結果。 何況,含薇雖然說得頭頭是道,卻也只是推測,而并非有什么真憑實據(jù)。 陛下不相信,也就不足為奇了。 想到這里,福王不由看了呆愣地跪在地上的女兒,微微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即便如此,他心里到底還是被女兒一番話給說服了一些,還是有些擔心楚國夫人是假的,所以,他也得過去瞧瞧。 王府中路是各種主體建筑,除了三大殿之外,還有前寢宮,后寢宮,此外還有東路和西路,東三所,西三所,世子所,山川社稷壇,典膳所,儀仗所等等。 王妃的正院卻不在中路的主體建筑,而是東邊的一個兩進院子,蘇婉所居住的客還在更東邊,還有點偏北,雖然也有點偏遠,卻是極為肅靜,又寬敞,環(huán)境也好,花木扶疏,極其適合靜養(yǎng)。 福王妃在得知蘇婉的身份后,其實是想要給她換一個院子的,最好離她近一些。但蘇婉卻十分喜歡這個地方,就堅持沒有換。這也正是王府上下如此忙碌,也沒有打攪到她的一個原因之一。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蘇婉昨晚幾乎一宿沒睡,正在補眠呢,丫頭婆子雖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卻都不敢打攪她,畢竟王妃沒有派人來通知楚國夫人。 現(xiàn)在,蘇婉就躺在窗前的一張貴妃塌上,睡了個昏天暗地。 外面雖然熱,但是屋子里放著冰盆,卻是十分涼慡,蘇婉身上甚至還蓋著一個薄薄的小毯子。 轎輿所經(jīng)過之后,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顯德帝就這么一路到了蘇婉所在的院子外面。 除了福王、福王妃、世子、永興郡主,王府長史,還有顯德帝帶來的人外,其他人都留在了院子外面,因為顯德帝怕人太多,打攪了蘇婉,王府屬官,武官則是早早退下了,陛下跟前也用不著他們伺候。 顯德帝下了轎輿之后,也沒來得及看這周圍的環(huán)境,就直接就走進了院子,這只是個一進的院子,占地卻很大,里面那種這各種花糙,還有樹木。 看門的婆子早就哆哆嗦嗦地跪下了,連句話都說不出來,正房門前兩個小丫頭正懶洋洋地說著話,還有一個婆子倚在廊下打瞌睡。 聽到外面的動靜,循聲望去,就見到王爺、王妃等人,正簇擁著一個雍容華貴,氣勢懾人的男子走進來,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身體卻已經(jīng)反shexing地跪了下去,連簾子都忘了打起來,還是福王親自上前打起簾子,連劉成的速度都沒他快。 等人過去之后,她們才反應過來男人的身份,心里更加驚懼了,額頭冷汗直流,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顯德帝進了廳里之后,一顆心突然就砰砰砰地急速跳動起來,婉兒如今就跟他同處一屋,近在咫尺,可他卻有些緊張起來了,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來,一雙眼睛只盯著著西次間窗前貴妃塌上的那個身影。 客廳和東、西次間用的都是花罩隔斷,因為蘇婉休息的緣故,花罩上淡粉色的輕紗放了下來,從里面望去,朦朦朧朧地看不著真切。 但是,他卻一眼就認出是她,這種感覺很玄妙,絕對不會有錯。 陛下福王剛要說話,就被顯德帝抬手阻止了,他微微側頭,眼睛卻還是放在蘇婉身上,修長的食指放在唇邊,輕噓了一聲,輕聲道:不要出聲!你們留在外面,朕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可永興郡主正要說話,就被福王世子給拉住了,警告xing地看了她一眼,對她搖了搖頭。 劉成其實已經(jīng)些擔心,早就向幾個屬下使了眼色,幾名武功高qiáng的禁衛(wèi)會意,一雙手已經(jīng)放到了刀柄上,一雙雙銳利的雙眼,緊緊盯著里面的動靜,一旦發(fā)現(xiàn)不妥,隨時準備動手。 永興郡主緊張地咬著嘴唇,眼睛帶著一絲倔qiáng和不甘看向里面,她就是不相信,里面的人會是楚國夫人。 梁宏進了西次間之后,就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地走到蘇婉跟前,目光有些貪婪地打量著她。 蘇婉的膚色看起來十分灰暗,整個人顯得黯淡無光,就好像明珠蒙塵一般,變的平庸,絲毫都不出挑。但是,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卻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甚至連她睡著時,睫毛卷翹的弧度,都跟以前一模一樣。 盡管蘇婉美貌不再,看起來似乎還丑了許多,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就是他的婉兒,他又怎么會不認得呢? 除了她,還有誰會讓他的心跳得這么快?讓他如此地移不開目光? 她瘦了很多。以前她的臉都養(yǎng)的有點圓了,可是現(xiàn)在,她的下巴卻又尖了下來。 她睡得也有些不安穩(wěn),眉頭微微蹙著,帶了點不安,帶了點驚惶,好似驚弓之鳥一般,隨時都準備逃命。 這讓他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他就算不問她,也很清楚她被擄走的這段時間,肯定十分辛苦,說不定每天都在擔驚受怕,更別說,她還懷著身孕。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撐下來的? 可在這種時候,他卻沒有陪在她身邊,甚至都沒有放下一切來找她。因為他的理智,他的責任不允許他這么做。 但這并不表示,他心里不難受,不愧疚。 只要想到她受得那些苦,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痛,隨之,又升起就幾分痛悔和壓抑,讓他胸口十分憋悶 他怕她會因此而責怪他,雖然他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 或許說,他真正怕的不是她責怪自己,而是怕她肯不理自己,無視自己,更怕她不再愛他。 雖然他知道婉兒對他的感qíng沒有那么脆弱,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 他微微彎下腰來,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臉,眼中溢滿了溫柔和疼惜之色。 就在這時,蘇婉眼睫微微一顫,竟然睜開了眼睛。 因為剛剛睡醒的緣故,她的眼睛略有些紅,還帶著幾分朦朧之意,然而當她看到眼前之人時,卻忍不住瞬間睜大了眼睛,失聲喊道 陛下? 喊完之后,她猶自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她發(fā)現(xiàn)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他日思夜想之人時,忍不住從貴妃塌上坐起身來,直接撲在了他懷里,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 小心!梁宏連忙抱住了她,生怕她從貴妃榻上摔下來。 蘇婉卻聽不到這些,因為她心里正激動,甚至有些熱淚盈眶。 她之前就覺得有點吵鬧,睡不安穩(wěn),即便是睡夢中,也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原本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jīng)]想到竟然是他親自來了。 陛下,真的是你嗎?我沒有做夢吧?蘇婉埋在他腰間,帶著一絲嗚咽說道。 是真的,婉兒,朕來接你了,這段時間你受苦了。梁宏眼睛也有點發(fā)酸,安撫地撫摸著她的后背說道。 蘇婉無聲地搖了搖頭,但梁宏卻感覺到她身體有些顫抖,先是一怔,隨后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卻見到她的臉上多了幾道淚痕。 梁宏又是嘆息又是心疼,替她擦了擦眼淚,聲音溫柔地不可思議,道:傻瓜,我們好不容易見面,你哭什么?難道你就這么不愿意見到朕? 蘇婉再次搖頭,眼淚卻依舊止不住地往下掉,連日來的擔驚受怕、委屈、痛苦,似乎都找到了發(fā)泄的途徑。 沒有他在的時候,她可以很堅qiáng,甚至再苦也不掉半滴眼淚,可是一旦見到他,她似乎就一下子變得脆弱了。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父母那樣,終于可以放心大哭,訴說不滿,再也不用硬撐著,再也不必偽裝。 她必須承認,她的確是依賴他的。 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變得可以讓她放心依靠。她再也不像以前一樣患得患失,見到了他,她就好像回到了溫暖的港灣,好像什么也不用怕了。 除了他,再也沒有人能給她這種安全感。 陛下,我好想你!蘇婉松開了摟著他的腰,反手握住了梁宏正在替自己擦眼淚的手,帶著一絲鼻音仰頭看著他說道。 梁宏聞言,眼神頓時一變,瞬間就從滿滿的心疼變成了醉人的溫柔,他看著她的雙眼,沉聲說道:朕也想你。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遠去了,仿佛世間只留下了他們兩個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或者物。 而被顯德帝忽略的福王等人,見到這種狀況,欣慰的欣慰、羞赧的羞赧,尷尬的尷尬,就連福王都有些老臉微紅,知道再留下去可就太沒眼色了,恰好見劉成對他打手勢要出去,福王點了點頭,一行人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現(xiàn)在誰還懷疑楚國夫人的身份,誰就是腦子就問題。 劉成親自送他們出了院子,禁衛(wèi)、還有菡萏李嬤嬤等人卻都留了下來,守在外面。 眾人出了院子,竟是齊齊舒了口氣,剛才在里面,他們可是大氣也不敢出。 劉成好似無意地看著臉色有點發(fā)白的永興郡主一眼,笑瞇瞇地看著福王說道:王爺,看來咱們之前都多慮了,楚國夫人絕非旁人冒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