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還有呢?” “……主臥讓給你睡?!?/br> “不對?!?/br> 孫回抬了一下頭,又迅速垂下,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何洲讓她再說一遍,孫回皺著臉,醞釀半晌才幾不可聞地開口:“分你半張床……”她倒還分得清主動和被動關系,不是她睡到何洲身邊,而是她掌控主動權,分給何洲半張床。 何洲低低笑著,貼著她的耳朵道:“那以后不是我占你便宜,記住了!” 孫回懊惱了,不是他占她的便宜,難道是她占他的便宜? 半小時后主臥的大床少了一半面積,何洲愜意地枕在上頭,騙小孩似的招招手:“過來!” 孫回扒著門板止步不前,眼珠子時不時地溜向大門,心怦怦直跳,才一個分神,便被氣勢洶洶沖來的何洲抱住了,孫回驚聲尖叫,踢著腿晃來晃去,何洲將她摔上床,在她撅著屁股爬向床沿之前把她撈進懷里,嘴角掛笑道:“出爾反爾?你不是最講江湖義氣嗎?” 孫回哼了哼,朝他胸口一趴,“我逗你呢,你才不會對我做壞事!”佯裝輕松無謂,紊亂的心跳卻出賣了她。 何洲感受著胸前的柔軟,早已心滿意足,就這樣一言不發(fā)地抱著她,直到緊貼著他的心跳漸漸緩平,他才將孫回放到一邊,夠向開關熄了燈。 孫回蹭到何洲的身邊,雙目錚亮,躺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對我好!” 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似乎就沒了下文,何洲將她攏進懷里,過了許久才聽見她再次開口:“我值三十萬!” 孫父向張叔叔說的彩禮不止三十萬,只是最后敲定的價錢是三十萬,這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去年鄰居jiejie嫁人,得到的彩禮聽說只有十萬。 根據(jù)孫母所言,張叔叔一直都很喜歡孫回,女孩子遲早都要嫁人,像孫母結婚那會兒也算是父母包辦婚姻。而張叔叔為人和善,長得也不丑,家里還有點兒小錢。 孫回啞聲道:“我媽說可以先訂婚,還說大學里結婚也不是沒有,我結了婚也可以繼續(xù)念書,她說她不會害自己的女兒的,我畢竟是她親生的對不對?” 何洲親著她的額頭,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 “你說暴力有一就有二,我怎么會不清楚,我不是傻,也不是什么善良,他們是我的親生爸媽呀,我以前就想,誰家的小孩不是被打大的,哪個小孩沒有被爸爸mama打過?所以真的沒關系,打一頓我還是爸媽的小孩。”孫回這次沒有哭,只是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他們給我吃穿,讓我念書,其實真的沒有虧待我,心臟是長在左邊的,人心偏左,想要一碗水端平其實很難,我不過就是不受寵而已,但爸媽對我真的不壞,真的,你看我長得健健康康,吃得還白白胖胖,所以我剛才在家里的時候也想過,我要不要就聽話嫁了,但是我做不到……” 她實在做不到,所以逃出來了,逃出來的路上她開始怨恨孫父孫母。 孫回并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她向來睚眥必報,誰也欺負不了她,別人對待她,一壞抵十好,父母對待她,一好抵十壞,她只是對父母格外寬容。 可原來她在外流浪二十八天后被重新召回家的目的,只是為了換三十萬,孫回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 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身邊多了一個人,頭兩個小時她半睡半醒,只感覺到耳邊有灼熱的呼吸,脖頸上有些癢癢,后來她被安撫似的拍著背,耳邊的聲音低低沉沉哄道:“乖乖睡,早飯吃雞蛋餅和小餛飩?!?/br> 于是孫回就在雞蛋餅和小餛飩的香味中入睡了,也不知有沒有淌口水。 孫回跑了,孫父和孫母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發(fā)現(xiàn)。 衣柜里的衣服本就不多,這會兒被收拾走了大半,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她在上頭留了一張字條,寥寥幾句說明她已離家,孫父氣得跳腳,穿著拖鞋就要沖出去揪出她,還是孫母有些理智,攔住孫父后立刻打電話給孫迪。 孫迪聽完后愣了愣,“回回離家出走?”她不敢置信這是孫回做出的舉動。 孫母急道:“對,你趕緊想想她有哪些同學,一定是跑同學家里了,她手機關機打不通!” 孫迪哪里知道這些,從前孫回雖然對她說過許多,可她一個都沒記住。掛斷電話后孫迪不由哂笑,為自己攤上這樣一對父母而感到可悲,三十萬?她翻開自己的存折,上頭的數(shù)目足以讓孫父眼紅。 彼時孫回正在吃著雞蛋餅,吞著小餛飩,雙腳掛在茶幾上,視線緊盯早間新聞。 何洲彎腰咬了一口她手中的雞蛋餅,孫回急嚷:“別咬這么大??!”可還是消失了一大口,孫回郁悶地盯著他。 何洲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乖乖呆家里,網(wǎng)吧我讓利敏跟你調休幾天,你下個禮拜才去做家教,這兩天先看看書,別教壞小朋友!” 孫回忿忿道:“我是知識分子!” 孫回呆在家里無所事事,她不是坐得住的性格,不過她也不想出門,用過早飯后她索性做起了家務,把角角落落擦擦洗洗,趁著太陽好,將床單枕套全拆了,也不去想孫父孫母會如何來找她。 何洲卻想得多,路上邊抽煙邊打電話給黃毛,黃毛大笑:“對,昨晚還沒跟你說完呢,這個事兒準成,你說孫家都要賣女兒了,他們還會不想方設法去買旅館?你說那蔡良也夠賊?。 ?/br> 何洲一笑。 蔡良的賊處就在于,他自己設了一個局。 幾天前他在賭博時認識了李永勝,李永勝是誰?轄區(qū)派出所副所長,雖說只是小小的派出所官員,但李永勝的大名也算遠近聞名,正經(jīng)人家也許不知道他是誰,不正經(jīng)的黃賭徒還能不認識他? 因此蔡良格外激動,想著法兒的跟李永勝套近乎。 誰想李永勝極其“平易近人”,幾頓飯后就和蔡良稱兄道弟,喝得迷迷糊糊之時他不小心透露了一個消息,“出口朝英慧路!” 英慧路,完完全全的南轅北轍。 新北站的擴建范圍翻了幾倍,輻射區(qū)域一片又一片,可它的面積增大,也就證明出站口會和站底相距甚遠,從前旅館雖然沒有正對出站口,可拐一個彎步行到達旅館,也不過就這么點兒時間,而如今倘若變成了南轅北轍的地理位置,試問誰會繞一大圈,途徑旅館所在的街道? 李永勝心慌意亂,屁股后頭還欠了一大筆賭債,原本只想著等旅館再多升一點兒的時候賣了,這下他開始猶豫,左思右想了兩個晚上,他決定乘現(xiàn)在價高時趕緊出售,免得到時公布了出站口,讓房價一落千丈,得不償失。 李永勝提醒他時間所剩不多,找買家哪里這么容易,不如就瞄準蔡良提到過的租戶孫家,沒有房地產(chǎn)商精明會壓價,又比有錢人狂妄貪心。眼看著北站即將完全關閉,蔡良索性就將賭注壓到了孫家頭上,孫家果然上當! 蔡良過來催款了,吹噓道:“不是只有你們想買,另外一個地產(chǎn)商報的價錢跟你們差不多,問題是他們磨磨唧唧,手續(xù)完整了才會付錢,等手續(xù)我不要等死?咱們也算是熟人,快點兒簽字快點兒給錢,時間不多了!” 孫父焦頭爛額,難不成真要讓孫迪去抵押房子?孫迪是個有出息的,日后還能嫁得好,他不能真和她鬧僵,傳出去也要讓人笑話。最后一咬牙,他跑去借了高利貸,反正房子一轉手,翻漲的價錢足以讓他日后衣食無憂。 何洲在孫回重新回到她身邊的第三天得到了這個消息,他長笑著將孫回抱到腿上,連連啄吻不停。 孫回踢著腿威脅道:“你再搞突襲我就給你下毒,聽到?jīng)]有!” 何洲勒緊懷抱,在孫回的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動作間雙臂抵在孫回的胸部下方,力道一收緊,孫回的胸型微變,抬高了一些。 何洲輕輕摸了上去,驚得孫回大叫,抓住他的手連聲喊“色狼”,兩人你掙我壓好半天,最后孫回委屈投降,面紅耳赤的被何洲探進了衣服里。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要干柴烈火,孫回提高警惕,再次當起了小霸王,不讓何洲進房門,將兩個床頭柜再次推到了門背后。 何洲氣道:“開門!” 孫回在里頭唱起了“小白兔乖乖,把門兒開開”,何洲實在是哭笑不得,到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次臥。 第二天他逮住孫回,狠狠得揉捏一番后才罷手,孫回淚眼汪汪地送他出門,眼神幽怨無比。 何洲一路含笑,還有正事等著他來做,到達恒福后他在倉庫里找到了黎秋生。 倉庫前正在卸貨,零星的工人在搬箱子。黎秋生走到里面一些,打開一只箱子,將藏在里頭的香煙拿出一條甩給何洲,笑道:“煙、酒、手機,全都在這里,我做的算是小買賣,還要攤風險哦!”他看向何洲,“我現(xiàn)在聽你的,房地產(chǎn)是塊大肥rou,我的要求也不高,分幾塊rou給我就行,不過這里還不能放手?!?/br> 他掃視一圈,偌大的一間倉庫,堆滿了從海州港口千里迢迢運來的箱子,集裝箱在沿岸拆分,轉至內(nèi)陸分銷,這片市場永遠都不會飽和。 何洲搖了搖香煙,漫不經(jīng)心問:“黎老板,海州做這行的是不是挺多?” 黎秋生一笑,“你說全國有多少港口,又有多少港口集中在海州市?海州市的企業(yè),大半都在做進出口生意,我這里——”他隨手指了指,“只是小本經(jīng)營,進進出出都要通過大集團,你以為我這么早就想退休是為什么?不光是年紀大了,想好好做些其他生意,還有就是因為在海州束手束腳,當中的關系千絲萬縷,一個不小心,呵呵……”他點到即止,沒有將話說完。 現(xiàn)在黎秋生將希望寄予城北的房地產(chǎn)項目,他之前聽了何洲的法子,深覺可行,深思熟慮后決定放手一搏,這會兒何洲說已打點妥當,黎秋生安下了心,找來財務交代一番,便讓何洲放手去辦。 那頭孫母連續(xù)找了孫回三天,最后她放棄了,孫父嚷道:“找什么找,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等著開學把她從學校里抓出來!” 孫母一想也是,因此不再急于一時,開始安安心心做起了老板娘。 孫父正在做著發(fā)財美夢,繼續(xù)過著家里、旅館、棋牌室三點一線的生活,偶爾買一張報紙翻找北站擴建的新聞,看著周圍又拆遷了幾處地方,他躊躇滿志。 誰知道這份意氣勃發(fā)的狀態(tài)在幾天后告破了。 這天孫父與往常一樣,吃過早飯后出門閑逛,中午去棋牌室打牌,手氣不佳輸了好幾把,又有牌友撂牌說不玩兒了,孫父罵罵咧咧地回到旅館,進屋就聽見隔壁幾家飯店里的人正坐在那里聊天,孫母見他出現(xiàn),一臉焦急。 飯店老板娘轉頭對孫父說:“你們還真買了這旅館了?哎喲!”她拍了拍腿,“我剛跟他們說這事兒,聽說出站口開在英慧路!” 這消息傳自另一家快餐店老板口中,那家快餐店里的食物價廉物美,附近的工人最喜歡光顧,快餐店老板向他們打聽數(shù)次,終于在前天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別小瞧了工人,那些領導經(jīng)常跑下來視察,隨便說幾句話工人哪能聽不見,聽說這事兒早就傳開了,一直都在暗地里說,老劉家的店本來有老板說要買,價錢都開出來了,現(xiàn)在人家反悔不要了,為什么?這里價錢又掉了呀!” 孫父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內(nèi)什么,昨天也還算給力,我現(xiàn)在最大的愛好就是送分,其次才是吃,當然邊吃邊送分是最好的了~捂臉(╯3╰) 感謝霸王票,啊票啊票~~~~~~~~~~~~~(╯3╰)mua~: 小七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04 15:10:33 開到荼靡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31004 15:35:04 瘋v小諾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04 19:45:46 竹宴紫宸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04 21:56:50 ☆、第28章 孫家父母難得沒有胃口吃晚飯,兩人各在一邊捧著一個計算器算來算去,可算了一晚上,得到的數(shù)據(jù)都是虧本。 孫母急的拍打孫父,罵他鬼迷心竅買了這家旅館,孫父吼著要去找蔡良算賬,一夜未眠后就跑到了蔡良家中,吵鬧聲吸引了周圍的鄰居紛紛跑來看熱鬧。 孫父和孫母見這里人多,大喊蔡良是騙子,蔡良也不是善茬,隨手抓了一根拖把就要來抽他們,三人打成一團,小區(qū)保安連忙上前阻止,最后仍舊導致多人受傷,一行人被請去了派出所。 孫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做了虧本買賣,進了派出所,這會兒又有賭友過來討債,見不到孫父,賭友讓服務員帶個話便離開了。周圍鄰居議論紛紛,一會兒說這旅館虧了多少錢,一會兒又說孫父還有大女兒接濟,賭債是小問題,他們還不知道孫父如今正在派出所,有人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何洲坐在一輛轎車里,掛斷電話后望向孫家旅館。 三層樓的小旅館,面積其實并不小,外墻有些破舊,也不知里頭裝潢如何。 財務經(jīng)理遠遠走來,上車后對著冷氣口吹了吹,熱得滿頭大汗,笑道:“那老劉家的鋪子,我不是說不要了嗎,你瞅瞅他們那表情,慌得跟什么似的!” 何洲笑了笑:“北站那里動工還有一段時間,足夠我們弄得他們?nèi)诵幕袒?!”究竟是在價錢沒完全回落之前賣掉,還是死撐到房價驟跌無人問津,這道選擇題很快就會有答案。 工人的言論是一道利器,這里的住戶商家都是底層小百姓,無法接觸領導,又容易盲目跟風,最易扇動,因此何洲不過買通了一個工人,一傳十十傳百,便掌控了輿論風向。 近幾日,出站口位于英慧路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頭兩天商家還不相信,誓死也要熬過去,后兩天議論聲更響了,家家戶戶都在算賬,算到最后發(fā)現(xiàn)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現(xiàn)在房價尚未回落到最低點時賣掉,這樣并不會虧本,反而仍舊能賺一大筆,只不過比先前房價哄炒時要少得多,問題是根本沒有房地產(chǎn)商來這里問價。 孫父從派出所里出來,臉上青青紫紫,他清楚旅館沒法退還了,一時怒火攻心,一時悔恨交加,回去后他在床上躺了兩天,孫母一邊照顧他一邊和孫迪商量,孫迪早將自己的存折藏了起來,出主意道:“我本來就叫你們別買別買,可你們聽我了嗎?現(xiàn)在趕緊賣了,還不會虧太多,高利貸的錢也借了沒多久,利息能有多少,趕緊賣!” 孫母猶豫不決:“高利貸借得多,利息其實也不少,我跟你爸算過,虧都虧死了,你是不知道,之前這兒的房價炒得有多高!”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讓孫迪想想辦法,孫迪哂笑,她出了大半的錢,虧也是虧她的,父母平白無故賺了一大筆,結果還是只盯著高額回報。 孫母最后只得到了“趕緊賣”的建議,掛斷電話后她唉聲嘆氣,過了片刻與孫父商量,兩人都愁云滿面,現(xiàn)在誰還會要這里的房子? 天無絕人之路,第二天竟然有人對孫家旅館感興趣了! 來人瞧起來二十多歲,肥頭大耳,說是自家親戚想經(jīng)營旅館,指著孫母貼在外頭的出租牌子問賣不賣,孫父和孫母對視一眼,動起了腦筋,先是鼓吹這里的房價,又說這里生意好,對方扔下一張名片就走了。 孫父和孫母還以為終于守得云開,只要對方再壓幾次價,他們松口就是,不過時間走得快,他們險些忘記了高利貸。 不過半個月,高利貸就上門追債了,這半個月的利息令人咋舌,旅館外頭的光膀大漢晃了幾圈,孫家欠錢的消息一時又傳的沸沸揚揚,眾人唏噓,怪只怪出站口的事兒傳開了,再也沒有商家問津這里。 彼時何洲正在打電話,低聲說了幾句就掛斷了。 孫回含著冰激凌跟符曉薇聊天:“學??隙ú粫_宿舍,最早也要一個禮拜后才開,那你只能住賓館啦?” 符曉薇氣鼓鼓道:“太燒錢了,要不我住你家旅館吧,給別人賺還不如給你家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