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可惜人家是在暢游,孫回是在自盡。 她晚上總跟何洲抱怨:“太不公平了,我明明比他們都努力,怎么就是英語差呢!” 何洲嚴(yán)肅道:“你怎么就肯定你比他們努力?你怎么就知道你睡覺的時間他們不是用來復(fù)習(xí)的?”頓了頓,他又說,“以你的腦袋瓜,一定能學(xué)好,你很聰明!” 孫回躺到床上,臉紅紅地謙虛:“也不是那么聰明……” 不過這話很有鼓舞作用,孫回擼起袖子,套著救身圈努力游泳。 彼時譚東年正在別墅的書房里看一份文件,文件首頁上貼著一張學(xué)生證件照,那張臉尚顯青澀,棱角并不似現(xiàn)在這樣硬朗,膚色也沒有現(xiàn)在黑,照片上的人還是一個大男孩。 譚東年念著資料上的兩個字:“海州……”又是海州市,他將資料甩開,煩躁地推開了椅子。 如此過了幾日,眼看英語四級考試就在明天,孫回又回顧了一遍之前做的習(xí)題,不能靈活掌握,不如就死記硬背,東套套西拼拼,她總不會考差了。 圖書館里的人漸漸少了,孫回打算出去覓食,問了謝嬌嬌她們想吃什么,她一并帶過來。 學(xué)校外頭的小吃店眾多,孫回跑了好幾處地方,買了炒面炒飯,又去買了幾杯雙皮奶,儼然變成了外賣小妹,食物太多,偷偷摸摸帶進(jìn)圖書館也影響不好,她正要打電話讓謝嬌嬌她們?nèi)ソ虒W(xué)樓找間教室,突然就接到了譚東年的電話。 孫回當(dāng)然不愿意搭理他,無奈譚東年已掌握了她的習(xí)性,算準(zhǔn)現(xiàn)在是飯點,一直就候在路邊的小吃店附近。 他看著孫回把他的電話摁斷,索性就打開車門,將她強(qiáng)行抓了過來。 孫回嚇了一跳,還沒有大聲喊“打劫”,就已經(jīng)被譚東年抓進(jìn)了車?yán)铩?/br> 孫回醞釀情緒準(zhǔn)備大喊大叫,譚東年一句話就讓她靜了下來:“何洲去海州市了?” 孫回愣了愣。 譚東年道:“你知不知道何洲是什么人,你家的高利貸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覺得很奇怪,他憑什么能解決那么大一筆債務(wù)?” 孫回抿著嘴唇不言不語,譚東年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何洲,二十五歲,當(dāng)年是海州市的高考理科狀元!” 孫回一怔:“什么?” 譚東年笑了笑:“回回,你可以上網(wǎng)去查,他是理科狀元,偏偏在變成了一個小混混,輕而易舉解決了你們家的高利貸!”他看向?qū)O回,低聲道:““你不如親自去問問何洲,他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恓恓沫扔了一個地雷,話說我怎么感謝你,感覺有點怪怪的~= =哼哧!(つ﹏?) 第 39 章 ... 孫回拎著兩大袋食物找到教學(xué)樓的時候,已過了一個半小時,里頭一群嗷嗷待哺的人怨聲載道,丁卓祥大喊一聲維持秩序,謝嬌嬌笑他:“誰讓你剛才不在,你陪回回去買不就好了!” 丁卓祥接過孫回的塑料袋,回了謝嬌嬌一句:“嗯,下次打個電話給我!” 這話讓人啞口無言,大伙兒又是一頓起哄,可惜孫回神游天外,根本聽不見他們的話。 向來奉行“吃飯最大”的孫回,今天難得沒了胃口,只拿著筷子不停攪拌,偶爾才咬上一根炒粉干。周圍的人都在說說笑笑高談闊論,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倒是丁卓祥反復(fù)看了她好幾眼,問她要不要喝奶茶,孫回?fù)u搖頭,繼續(xù)懨懨地咬著筷子。 夜里回家,孫回一頭倒在沙發(fā)上,手腳冰冰涼涼,她蜷成一團(tuán)縮在那頭,視線沒有焦點,隨意定格在一處,腦海里始終在回放譚東年所說的話。 “很多事情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懂,你討厭我,因為我這樣對待孫迪?我沒這么缺德,但我又什么都不能跟你說明白,你別把我想的這么齷齪,我對你做的這些只是因為……”他說到這里的時候似乎在考慮措辭,頓了頓才說,“你太干凈,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別惹上其他的是非,你可以說我居心叵測,但事實擺在面前,一個理科狀元費盡心機(jī)把你們家給攪和了,他就安了什么好心?” 孫回一團(tuán)亂麻,寒氣一陣一陣滲進(jìn)身體,似乎連思緒都凍僵了,凝固成了裂痕斑斑的冰塊。 晚些時候何洲打來電話,問孫回今天過得怎么樣,準(zhǔn)考證和涂卡筆是否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孫回小聲回答:“嗯,都理好了!” 何洲頓了頓,問她:“怎么無精打采的,感冒了?” “可能吧!”孫回揉了揉鼻子,繼續(xù)神游天外。 何洲蹙著眉頭掛斷電話,坐了一會兒才拿過外套出門。 海州市并沒有刺骨的寒風(fēng),不過夜里到底比白天冷,踏出公寓樓的一瞬他還有一絲恍惚,這樣的溫度似乎一直藏在他的記憶深處。他抬頭看了看天,離鄉(xiāng)背井的人總愛睹月思人,月亮明明只有那一個,可海州市的月亮當(dāng)真不同,像是蒙了一層紗,又像是凝結(jié)了一團(tuán)云霧,總之灰暗遠(yuǎn)勝明亮。 何洲準(zhǔn)時赴約,到達(dá)海山集團(tuán)旗下的一家酒店。 這周他一直忙忙碌碌,先跟著黎秋生去了一趟他在海州的家具廠,又前往幾家與海州集團(tuán)有往來的貿(mào)易公司,回去之后他一直在研究進(jìn)出口貿(mào)易這方面的內(nèi)容,沒日沒夜惡補結(jié)束,他終于想出了一條可行的對策。 梅亭山今晚替女兒洗塵,這場宴會已經(jīng)籌備了整整兩周,誰都知道梅亭山的寶貝女兒在兩周前求學(xué)歸國,正要空降進(jìn)入海山集團(tuán),只是職位未定,有人人心惶惶,有人翹首以盼,今晚也許會塵埃落定,海山集團(tuán)各高層悉數(shù)出席,另外還有海州市的一些名人商人,梅亭山更是花大價錢請來三個明星做嘉賓。 何洲到達(dá)的時候,賓客還未到齊,他先找到黎秋生,黎秋生拉了拉他的胳膊,笑道:“可來了,待會兒我介紹瑾安給你認(rèn)識!” 何洲點點頭,又湊到黎秋生耳邊說了幾句話,黎秋生聽完后雙眼一亮,笑容愈發(fā)燦爛。 宴會在八點準(zhǔn)時開始,梅瑾安身穿白紗蕾絲晚禮服,挽著梅亭山的胳膊緩緩走入現(xiàn)場,掌聲和音樂同時響起,司儀說完開場白,宴會燈光一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個高挑亮麗的梅家大小姐身上。 梅瑾安一頭栗色波浪長發(fā),中分垂掛,稱出一張精致的瓜子臉,雙眉細(xì)長,眼角微挑,高鼻豐唇,踩著一雙八公分的碎鉆高跟鞋,比她身邊的梅亭山還要高出一小截。 何洲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輕輕一掃,又垂了頭,抿了一口手中的雞尾酒。 晚會星光璀璨,一番祝賀一番吹捧后終于能進(jìn)行各自的活動,梅亭山和梅若云在那頭招待賓客,好一會兒才能脫開身,黎秋生走近前,剛剛放下酒杯的梅瑾安立刻迎上去,笑道:“姑父!”視線轉(zhuǎn)向何洲,黎秋生自然替他們做了一番介紹。 梅瑾安二十三歲出國,在國外一呆就是四年,工作學(xué)習(xí)都cao著一口英語,如今剛回來兩周,她說話用詞還有些不適應(yīng),自嘲道:“這崇洋媚外也是逼不得已,但我到底還是愛國,你看我這句話是不是講的很標(biāo)準(zhǔn)?” 何洲一笑,另一邊的黎秋生倒有些稀奇,他事后才對何洲說:“瑾安這幾年倒是改了脾氣,以前她看人都是鼻孔朝天,出國四年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煥然一新的梅瑾安如今親切可人,引得晚會上的男士紛紛投去若有若無的目光。 這一夜何洲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內(nèi)喝著香檳美酒,孫回卻是輾轉(zhuǎn)難眠,直到天微亮?xí)r才稍稍合了眼,缺少睡眠外加心事重重,直接導(dǎo)致她在考場上發(fā)揮失常。 先是收音機(jī)的電池突然沒了電,手忙腳亂借到電池之后她的心怦怦亂跳,聽在耳中的那些英語句子竟然像是火星語,她連猜帶蒙,好不容易涂滿了聽力題目,過了一會兒她又跟一道選擇題死死耗上了,害得她最后的那點兒時間根本不夠涂完答題卡。 彼時何洲正坐在海洲集團(tuán)頂樓的會客室,落地玻璃外是一片高樓美景。 董事長辦公室內(nèi),梅亭山十指交叉置于胸前,頭靠辦公椅蹙眉沉思,室內(nèi)一片寂靜,連鐘擺晃動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半晌,梅亭山松開手,搭著椅子扶手,望向黎秋生道:“應(yīng)聘海關(guān)?” “對?!崩枨锷聪蛩案咝狡刚埡jP(guān)的離職人員或者退休人員,我聽說前一陣海關(guān)那里剛剛換過血?!?/br> 梅亭山“唔”了一聲,胳膊支上了辦公桌,右手置于面前,點著黎秋生說:“你知不知道中廣為什么這么牛?”他眼色沉沉,說道,“就因為到處都是他們的人,不管是海關(guān)還是其他國營單位,上頭都貼著中廣的標(biāo)簽!” 黎秋生笑道:“那現(xiàn)在剛好就有這個機(jī)會,沒人會不喜歡錢,也沒有男人會不好色,我們多的是辦法!” 趁亂橫插一腳,從前錯失先機(jī),如今正好能見縫插針,把那些或離職或退休的海關(guān)聘請進(jìn)來,安以一些重要職位,用利益換取息息相關(guān)的人脈,這筆生意將是前所未有的劃算! 梅亭山披上大衣,打了一個電話就要出門,一陣風(fēng)似的往外走,黎秋生緊緊跟在后頭。 何洲已等在外頭,梅亭山一邊下命令一邊疾步前行,經(jīng)過何洲的時候他突然剎住了步伐,轉(zhuǎn)頭看向這個在這一周內(nèi)開口似乎不超過十句的男人,挑了挑眉,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黎秋生,梅亭山笑了笑:“小何也跟上!” 今天注定忙碌,何洲甚至沒有時間打電話給孫回。 孫回時不時地瞟一眼手機(jī),上課時心不在焉,小朋友敲了敲桌子提醒她:“老師你別開小差!” 孫回“哦”了一聲,翻開課本正要繼續(xù),小朋友又湊近她問:“老師你是不是失戀了?” 孫回推了一下她的小腦袋:“你看你看,讓你少看點兒電視劇吧,要看就看動畫片,沒一點兒小孩的樣子!” 小朋友嘟著嘴道:“你也沒有老師的樣子!” 孫回兩眼一瞪,端出威武的氣勢,罰她多做了十道數(shù)學(xué)題,用行動向她證明什么是老師的樣子! 一直到第二天孫回才接到何洲的電話,電話那頭聲音嘈雜,何洲說:“可能要推遲三四天才能回來!” 孫回張了張嘴,半晌才說:“哦。” 何洲不放心她,“南江天氣冷,天氣預(yù)報說大后天可能下雪,你多穿點兒衣服,晚上睡覺記得鎖門,或者干脆回寢室睡?!?/br> 孫回乖乖應(yīng)下,小聲道:“那你早點回來?!?/br> 掛斷電話,她又在家里呆呆地坐了一陣,窗外艷陽天,絲毫看不出下雪的預(yù)兆。 中午孫回出了一趟門,坐上熟悉的公交車,來到了熟悉的孫家旅館附近。走在街道上的時候恍如隔世,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看見拆遷場地,許多建筑都換了面貌,連他們家的旅館也大門緊閉,有穿著工作服的人手拿圖紙工具走來走去。 孫回繞了一圈,咬著嘴唇蹙眉苦思,湊巧遇見了隔壁飯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陣驚訝:“哎,這不是回回嘛,可有一陣沒見了??!” 孫回笑瞇瞇道:“老板娘,有沒有很驚喜!” 老板娘笑她:“驚喜死了!你爸媽我也好一陣沒見了,要不是我今天過來這里拿點兒東西,還真見不到你!” 孫回立刻上去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說了幾句之后就問起了這條街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