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她這樣行事,裘晚棠就知柳氏要與自己說體己話。 “棠娘,”果真如此,人一走干凈。柳氏便喚了她一聲,微施粉澤的面容在燭下恍如春水曼華,不見絲毫老態(tài),她緊著裘晚棠的手,語重心長道: “你姨母的意思,是九月就討了你進門,原是等你及笄便得過門。但她怕你年紀小了不愿,一直不曾來提親,如今你既是肯了,我們就照著先前的日子辦?!?/br> 裘晚棠笑道: “娘親做主便是?!?/br> 她并不意外柳氏與戚氏的急切,前世她那般不愿,還不是照樣在九月初六上了花轎,拜堂成親。 柳氏欣慰的撫了撫她的發(fā),眼瞼卻低垂了下去。 “如此,那陪嫁的丫鬟也該定了?!?/br> 她道,只是稍攜感慨。 陪嫁的丫鬟做什么用,二人心知肚明。 裘晚棠既不說同意,也不道拒絕,依舊端雅道: “女兒自有安排?!?/br> 柳氏就笑了: “那便由你自己決定罷。” 她語畢,輕抿茶水,潤了潤喉: “但有一點,你那不成器的舅父前兒來了,要把你的小表妹當作媵妾,隨你出嫁。” 柳氏放下茶盞,面含冷色。 “心大之人,可遠遠不止王氏母女?!?/br>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的評論我都有認真回復哦~今天算是過渡章,jq什么的去宴會就有了,另外要出來第一個炮灰——小表妹~ 打滾賣萌求收藏 第一卷 12折枝嫩柳 裘晚棠神色不變,仿若這表妹與她毫無干系。 “舅父家的陪嫁,可是喚做折綠的三meimei?” 她問。 柳氏不由訝然: “棠娘如何知道?” 裘晚棠垂眸,檀口輕蠕道: “猜的?!?/br> 她雖淺笑遺光,然而那笑終不及眼底,反倒帶著一股冷意。叫人看了,心底生生泛起寒氣。 柳氏卻不曾注意,她聽裘晚棠這般說,便皺眉道: “那你可有計較?那媵妾嫁了,豈是丫鬟抬的姨娘能比的。” 裘晚棠的舅父柳莘巖即是庶出的,因一次意外才致使本為通房的留馨有了子嗣,這才抬了姨娘。那柳莘巖生來怯懦,不是成事的料,是以靠著靖嗣王的關系,也只得混個翊麾校尉的散官做事。這回陪媵妾的事兒,定不是他尋摸出來的。 裘晚棠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前世也如此,柳折綠確實跟著她進了門。然則裴蘺從不曾碰過她,她約是心里積怨,后來就成了岳寧然的棋子,處處對她使絆子。她被毀清白,她也不多不少的摻了一腳。 裘晚棠擰了眉心想著,目光不覺含了幾分狠戾, 今世,她可得好好報答她一回。 思及此,她于是抬頭,恢復了方才的模樣: “娘親,女兒不若帶著折綠meimei去宴會見識見識,可好?” 柳氏心思靈活的很,立時就和她想到了一點上,母女二人相望著笑了重生——獨寵無二。 “棠娘,月底,你爹爹就該從渝洲回來了,那日你昏的突然,你爹爹也推辭了許久,只圣意不可違背,現(xiàn)在總算是要回了。” 爹爹啊。 裘晚棠有些悵惘的勾了勾唇,旋即彎眸,依舊對蓋不住喜色的柳氏笑道: “娘親,嘴巴都要咧的壞了?!?/br> 柳氏:“。。。” 一月將離,樹木成陰。天氣越來越悶熱,裘晚棠歪在房里,怎么也不肯出門。但她舅父家倒是迫不及待的送了柳折綠來。 裘晚棠初始見她,她一襲翠藍馬面裙,烏發(fā)挽做近香髻,寶藍點翠珠釵綴的鬢發(fā)生暈。這般簡單的衣著,倒顯得她容顏清麗,別有韻致。 那日恰逢柳氏與裘晚棠上凈悟寺請愿,保佑國公爺能安全無虞。那柳折綠來的著實巧了些,柳氏又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府里,無法,只得讓她一同跟去。如今正是氣朗天清。山間的樹木夾雜著濕潤的草木味道,一入山腳,那燥熱的溫度便似降低了許多,讓人心里平和下來。 裘晚棠戴著帷帽,身身著粉霞錦綬藕絲羅裳,下邊是同色的儒裙。面目在紗中朦朧不可捉摸,卻是擢纖纖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那慵憊的姿態(tài),愈發(fā)顯的她身段豐盈窈窕,艷冶柔媚,天姿不可方物。 柳折綠與她坐一廂,很是拘謹。可當她瞧到她行動之間聘聘裊裊,誰也比不上那股勾人心旌動搖的美態(tài)。便不住攥了手心,暗暗生了妒意。 裘晚棠似有所覺,回眸覷她一眼。 “meimei今年有多少歲數(shù)了?”她撥弄著馬車上用來消遣的黑白棋子,不經意的問道,“舅父不常來府中,是以我不曾見過你。” 裘晚棠笑的溫和,讓人觀之可親。 柳折綠捏著廣袖一角,聲若蚊蠅吶吶,飽含羞澀: “我只小jiejie幾月。” 裘晚棠冷眼看著她的模樣,口里卻熱絡不減: “原是這般,”她說著半掀帷帽,伸手拈了塊栗子杏仁松糕。柳折綠只見她鳳眸顧盼流轉,顏如舜華,口若菡萏,千種風情集于一身,頭就垂的更低了。 “meimei瞧著真是可人,先前我還猜你不過十一,二歲年紀?!?/br> 裘晚棠道,隨即輕咬一口糕點,入口即化,甜軟綿密。 柳折綠聽的明白,裘晚棠正是在暗諷她姿容平凡,且身段——至多算是小巧纖細。這還是往好了說,攤開了,便是她仍不過是個青澀的果子。 她咬唇,并不反駁??赡欠菰箽庥痔砹艘还P。原先她就知自己要去做媵妾,與正室夫人自不可能好好相處,如今見了裘晚棠,就再狠狠刺了她的心,她怎能平靜? 柳折綠默不做聲,裘晚棠卻是瞧出了些苗頭。她不禁暗暗感慨道,柳折綠到底不比裘菡詞來的有趣,那猙獰的神色竟連遮掩都如此為難,城府淺的很。 二人都不多話,就這樣行了半路。直至山腰的休整門院,馬車停了下來,裘晚棠才有機會出去呼口氣。 裘晚棠戴好帷帽,便有墨醞為她挑起簾子拒絕曖昧,總裁別動粗!全文閱讀。墨淵在一旁擺好了車踏,等著裘晚棠探出身,就上前攙她: “姑娘仔細腳下?!?/br> 待到裘晚棠穩(wěn)妥的下了車,一行人就自顧自的離去了。哪管柳折綠在車上不上不下的難堪情狀,要墨醞墨淵說,這不知從哪冒來的表姑娘就夠鬧心了,更何況她竟是去做妾的,想讓她們去服侍她,真是門都沒有! 柳折綠孤零零的干站了半晌,叫人看夠了笑話。這才讓駱嬤嬤隨意喚了個粗使婆子扶下了,只不知她是站久了還是身子弱,堪堪踏到車踏上就腿一軟,摔跪在沙地旁,弄的灰頭土臉。 一邊的婆子可沒憐香惜玉的耐心,她吃哪家主子的飯就聽哪家主子的話。看著柳折綠這樣狼狽,她也不過隨意替她撣了撣,再不管她。 柳折綠在家中雖不說多受寵,但從來也沒這般屈辱。當下紅了眼眶,狠狠的瞪著裘晚棠,甚為直白。 然而她的惡意沒叫裘晚棠看見,卻讓兩位從門院里走出來的貴夫人撞個正著。打頭那位夫人玉瓚高髻,鋪紅疊翠,裝扮極為考究,正是巧遇上的戚氏與她的妯娌顧氏。 戚氏剛剛得知柳氏與裘晚棠也來了寺廟,心中歡喜,忙出來相迎。哪知甫一瞧清便見柳折綠憤懣的眼神,還直直剜向她最寶貝的裘晚棠。當即變了臉色,斥道: “哪里來的丫頭,沒的尊卑!” 柳折綠平白被斥了一句,心下莫名,但又攝于她的貴氣不敢還嘴,只好自吞了委屈,把牙關擱的緊緊的。 裘晚棠先看到了戚氏,便帶笑上前道: “姨母?!?/br> 她忽又瞧見戚氏身邊另站著一溫婉寡言的夫人,就連著又福身行禮。 顧氏去拉了她起來,柔聲道: “別多禮,我們不興這些?!?/br> 裘晚棠雖不知她是何人,但她面帶善意,做不得假,就就著她的手起了身。 “多謝夫人?!?/br> 她恭謹?shù)馈?/br> 顧氏拍了拍她的手,一顰一笑都透著股恬談的氣質,裘晚棠不禁放松了下來,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認了人,裘晚棠就下意識轉頭去看戚氏。孰料戚氏此刻面帶怒色,柳氏正在一旁說些什么,而她們身前,便是頰容蒼白的柳折綠。 “這是。。。?!?/br> 裘晚棠方想開口,門院就叫人推了開來,走進一位妍姿妖艷的錦裘公子,皓齒朱唇,卻不顯女氣。 裘晚棠一時怔了。 “母親,我的松煙墨——” 裴蘺也瞧到了裘晚棠,身子一僵,那話怎么都說不下去了。 他們兩兩相望之際,翠葉拂動,有風輕送。 羅帷綺箔脂粉香,一如那日放在手中的瑩涼十指,扣動心扉。 裴蘺倏然恍悟。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有話說:收藏掉了好多(咬手絹),是因為某瑟更的太慢了嗎。。淚汪汪。親們都不冒泡了,下章大jq,乃們敢不探頭嗎?!(壞) 第一卷 13真真假假 裴蘺那日不曾見到裘晚棠的面容,然而卻聞的到那股熟悉的幽然香氣。今日他陪著戚氏來此,不過是為了府內的老太君祈福,沒想竟會遇見她。 這算作初次的見面,只惜他依舊瞧不見裴磬口中的叫鶯慚燕妒的仙姿玉容,但僅憑這朦朧的輪廓,也可略窺一斑。 這樣的女子,合該是人人踏破門檻提親的,如何舍得嫁給似他一樣流言纏身的人呢?況且,那時她留在他手心的痕跡,是那般的纏綿悱惻,倒如同一個風流狂少最新章節(jié)。。。戀著他許久的人。 裴蘺抿了抿唇,眸光低沉下來。 他終是不愿相信,“他”的構陷,已把他置身于流俗抨擊之中了。 “母親,現(xiàn)下不便,我還是避開的好?!?/br> 裴蘺瞥開頭,側身對戚氏道, “忱佾先行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