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那莫歆便被她帶走了?” 裘晚棠問道,這個丫鬟是叫她厭煩的。以往的幾個雖說覬覦自家夫君,但沒上升到實質(zhì)的方面,這個莫歆可算是真正惡心到她了。 思及此,裘晚棠忍不住又用力抹了抹裴蘺的側(cè)臉,直抹的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反抗,極為委屈的瞅著她。 墨杏看到這里,不由偷偷一樂。 二少奶奶和二郎主的感情真是好的緊。 裘晚棠看到墨杏掩著唇低低笑,臉上微紅,就放下蹂躪裴蘺的手,輕咳一聲道: “你先退下罷,若是在院子里瞧到墨醞墨淵,便吩咐她們先備著熱水?!?/br> 墨杏心道這是自家二少奶奶少有的嬌羞了,當(dāng)即也不想打攪二人,就福了身退下了。 等到墨杏離開之后,裘晚棠回頭倚到裴蘺的懷里,勾了一縷他散在肩上的墨絲把玩: “夫君,我怎的覺著這老太君進(jìn)來越發(fā)古怪了。以往雖淡了些,卻還是公正的,如今瞧來,跟變了個人一般。糊涂不少?!?/br> 裴蘺把下頜抵在她肩窩上,皺眉道: “她這樣行徑,我總覺得怪異。但我們瞎猜是沒個準(zhǔn)的,若是她哪一日真的做過了頭,她身為長輩,我們是不能怎樣。但那些個派來的人,我是不會留情的?!?/br> 裴蘺冷哼道,他可不想一退再退,讓老太君覺得自己是個好拿捏的。 裘晚棠點(diǎn)點(diǎn)頭,過了一會兒想到戚氏,便頗為擔(dān)憂道: “就是苦了婆母了,我們二人的事還要她cao心,現(xiàn)下還害她受了氣警后要革命?!?/br> 裴蘺暗道也是,略一思忖,便問道: “不若一會兒用晚食時去瞧瞧,母親最重面子,被老太君這么一攪,心里決計是不好受的?!?/br> 裘晚棠認(rèn)為這法可行,二人一番商議,就決定過會去戚氏那處瞧瞧。 再說到戚氏,這回她囫圇的灌了幾杯茶,那簇起的火苗卻無論如何澆不滅。想她嫁到這家里近二十年,勞心勞力的管事,伺候公婆,張羅子女。但現(xiàn)在看來,她親生的孩子她到?jīng)]有插手的地方了,棠娘是自個兒挑的媳婦,當(dāng)初看著人家處處是個好的,她老太君不也十分開心?現(xiàn)在倒好,兩個小的濃情蜜意,做祖母的卻要送人去添堵。 這老太君究竟是想家里頭好還是亂,前些日子大哥兒鬧成這樣,她象征的軟禁幾日就算了。這會兒蘺兒和棠娘本沒犯事,她還要去找個由頭拆他們,這偏心也太過了些! 想到老太君那振振有詞的興旺子嗣,戚氏忍不住冷笑。說甚么子嗣,那大哥兒比蘺兒成親久多了,也不見老太君著急。 說來戚氏那會兒也好好的勸慰老太君,這京里的局面誰都瞧的出來,上頭的那位堅持不了多久了,萬一一個亂了,最受波及還不是她們這些婦孺。她是當(dāng)老太君拎的清的,卻沒成想她說出那種話來。 “甚么亂不亂的,再亂這府里還保不了了不成?老二媳婦,你素來是個穩(wěn)妥的,天大地大,還能大過子嗣一事?你也莫為那些個小輩開脫了,生不出來那便多納幾房,總歸有幾個的?!?/br> 戚氏當(dāng)時險些沒噎過去,甚么叫生不出來,甚么叫多納幾個?那些姨娘她是瞧都不想瞧的,蘺兒能一心一意比什么多好。感情她老太君還想要蘺兒沉迷女色,掏空身子?! 戚氏氣急,但不好發(fā)作,只能生生忍下來,扯著笑臉道: “這話可不是這么說的,媳婦只擔(dān)心這京里亂來,棠娘若是有孕只怕有些危險。平日叫他們警著些呢?!?/br> 他們不是沒經(jīng)歷過動亂,便是偌大的丞相府,也并不十分安全。再說這里成天打打殺殺的,對孩子也不好。 戚氏是顧慮著的,可老太君不是這么想的,聞言,她便頗為責(zé)怪道: “你說說你,管這么多作甚。那孫媳有孕是好事,說不得還能沖沖晦氣。再者說了,便是真的亂了保不住大人,保了孩子不就好了?!?/br> 老太君說的無所謂,卻是叫戚氏氣了個仰倒。就是顧氏的面色也十分難看,老太君話說的實在過分。這可不是在咒棠娘。若是真有這樣的事,自然是要保大人的,孩子沒了還能有,這大人是說沒就能沒得嗎? 老太君未免太過頭了。 顧氏看戚氏臉色漲紅,知曉她是氣的狠了。只得好說歹說的勸了老太君回去,免得到時把戚氏給弄的急火攻心。 老太君走了一刻鐘,戚氏的胸口還是劇烈起伏著。這倒好,她打心眼里疼的兒媳在老太君眼里就是用來生孩子的,她盼著望著的孫兒就是用來沖晦氣的,那老太君把她這個做母親的置于何地,難道蘺兒就不重要了。別人不懂,她是看出棠娘對蘺兒來說有多重要,況且棠娘的娘家還穩(wěn)的很,真要叫棠娘這樣,人家哪肯罷休,她如何跟柳氏交代! 戚氏搖搖頭,不愿再想,否則只怕她要在床上歇息好幾日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保著自個兒孩子的力氣還是有的,她就不信老太君能當(dāng)著她的面兒做甚么大事出來霸玄錄全文閱讀。 晚間,裘晚棠和裴蘺去了戚氏那處,回來時二人都是一副沉郁模樣。他們自是想不到老太君會說出這種事來,裘晚棠還好,尚且忍忍。裴蘺卻是惱的把后院用力練劍的器具刺得粉碎,他的憤怒,可見一斑。 然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老太君還是不知疲倦的把治好傷的莫歆送來。一次兩次,都叫裴蘺趕了出去,日子久了,裴蘺也不多說,只是照例喚人送回去。但裘晚棠看著他日趨陰冷的臉色,便知總有一日要爆發(fā)出來的。 那莫歆也是個不會看人臉色的,明知自己被人當(dāng)棋子用,還是樂此不疲的過來勾引裴蘺。因著裴蘺沒有傷她,她便覺得這是被她的“癡情”打動了,見人的神色便更加得意,有時候路上看了裘晚棠,行禮時都帶著股炫耀。 裘晚棠并不在意,她只得裴蘺攔下她不去解決這事是有因由的。她這會兒只等著看莫歆結(jié)局如何,全當(dāng)她耍猴戲了。 墨杏墨淵墨醞三人卻不一樣,她們心疼自個兒主子,看著莫歆蹦跶就不舒服。是以平時總要給她使點(diǎn)絆子,每每裴蘺趕人時,三人都一馬當(dāng)先。墨杏拿了笤帚去趕人,墨醞便跟在她后頭把那些個灰土全往莫歆身上招呼。墨淵更甚,向來都是捧著碗鹽,笑瞇瞇的當(dāng)著莫歆的面在地上撒鹽,邊撒邊念叨: “哎呀,這里有臟東西,撒鹽去去晦氣避避邪?!?/br> 三人配合默契,把莫歆氣的只能跳腳,卻無可奈何。 畢竟那是裘晚棠的丫鬟,莫歆不敢動,老太君也不會動。 裘晚棠掰著指頭數(shù)日子,果不其然,到了第八日,老太君便先沉不住氣了。跟那個送來莫歆的人喝令道: “回去稟告你們二少爺,這丫頭他是不要也得要!三日之后就納了姨娘,你就說是我說的,看他敢怎樣!” 老太君從來沒發(fā)這么大的火,納不納妾侍何時輪到他自個兒做主了?這人,他必須納了! 莫歆心里暗喜,有老太君幫襯,她定是要發(fā)達(dá)了。 送莫歆來的人是裴竺,聞言,他便微微一笑,早有準(zhǔn)備的恭敬道: “郎主命小的問問老太君,這丫鬟可是他的人了?” 老太君瞪眼: “自然!” 裴竺頜首,對著老太君行禮之后,就帶著莫歆回去了。 老太君心中得意,裴蘺最后還是斗不過她不是?需知姜還是老的辣。 她抿了口茶水,心中郁氣一掃而空。 只是此刻她和激動的莫歆都不知道,裴蘺不是裴珩,被逼急了,他可是會狠狠反咬回去的。就算不死,也要掉了二兩rou。 是以三天后,姨娘沒納成,老太君卻差點(diǎn)活活被嚇?biāo)肋^去。 那日傍晚,正在訓(xùn)斥戚氏的老太君聽到門外一陣sao動,喚了人正要去查看時。裴蘺卻打開了門,左手一柄長劍摩擦著地面,滴滴答答的滲著血跡。 右手,則是拖著一個血淋淋的人。他身后是一條長長的拖曳著的血跡,刺眼非常。 他竟是生生拖著這人來的! “老太君,她沒用了?!?/br> 裴蘺把斷了左手的莫歆扔到地上,輕聲笑道。 第一卷 73 老太君再是身份尊貴,也只不過是一個深宅女子,何曾見過這般局面。裴蘺本就是個不同的,老太君與他相安無事倒好說,像這樣幾次三番觸他逆鱗,他如何忍的下。 要與他說規(guī)矩也是白搭,說的難聽些。若是戚氏與他講,他還略聽一二,這人若是換成老太君,他只當(dāng)不知。 老太君被那把青磚地面染成深色的血紅刺得一陣暈眩,當(dāng)下只捂著心口,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裴蘺,白著臉道: “你,你這不孝子孫重生之特工嫡女。做出這等事來,你是要反了天了!” 她還有力氣一拍桌子,震的桌上的茶碟都抖了抖。裴蘺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卻一派乖順溫和道: “祖母何處此言,孫兒不過自清門戶,省的累著老太君。” 老太君的視線落在那不斷呻,吟的莫歆身上,見她左手詭異的扭曲著,手臂上盡是傷口。那衣衫破損,看來是被尖利的石子劃開的。她心頭一滯,連忙別過頭,不愿再多瞧一眼: “把她拉下去!” 她只得吩咐道。兩旁的婆子聞言,連忙上前,把莫歆拖拽著下去了。她們可顧不得甚么憐香惜玉,看這丫鬟毀的差不多的了,老太君也沒說要治,那自然是生死由天的。 裴蘺等著那婆子們嫌惡的拉了莫歆走開,瞳孔中冷意更甚。果真,老太君的目的只是要給他塞個姨娘罷了,哪管姨娘是誰。那莫歆不過是倒霉的被選中了,然而她自個兒也是個沒皮沒臉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在他看來,他只廢了她的左手實在太便宜她了。 他該把那對碰過他的爪子剁下來才是。 裴蘺向來不會特意去隱藏情緒,尤其是如今老太君真正與他們鬧翻的時候。事情都攤在明面兒上了。再去假惺惺未免可笑,是以他看著老太君憤怒的眼神。毫不在意的微微一哂,話中帶刺道: “這丫鬟著實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祖母年齡大了,原是挑花了眼了?!?/br> 這是在暗指她倚老賣老了? 裴老太君氣的忘了方才那膽戰(zhàn)心驚的感覺,收斂了情緒冷下臉道: “老二媳婦,這是怎么教的孩子。你便是教他頂撞長輩,在長輩面前舞刀弄槍的嗎?” 老太君不敢發(fā)作裴蘺,但是戚氏還是能訓(xùn)的。戚氏嘴里發(fā)苦,怒火騰騰,但她終歸是婆母,她開不了重口,但她也不是個軟柿子,捏著就爛了。 戚氏攥了攥手帕,轉(zhuǎn)過頭對著裴蘺道: “蘺兒,怎么跟祖母說的話。那丫鬟自個兒輕賤自己,你何必跟個丫鬟一般見識,還惹惱了你祖母,豈不是得不償失?!?/br> 戚氏這話,卻是定死了莫歆的罪名,和裴蘺反倒沒有多大干系了。她字字句句直指莫歆,沒有說半點(diǎn)老太君的不是,但是老太君聽在耳里,怎么都覺得不是滋味。 “老二媳婦,你的嘴倒是越發(fā)伶俐了?!?/br> 老太君別有深意的瞥了戚氏一眼,頗帶威脅道。 “婆母過獎,這是兒媳當(dāng)做的。” 戚氏面不改色的回道,換來老太君的一聲輕哼。老太君望向裴蘺,他微微側(cè)著頭,發(fā)絲半遮,顯得那陰影下的眉眼有些森冷。老太君目光下移到那把蜿蜒著猩紅的長劍上,剛剛莫歆的慘狀便又浮上腦海。 她喉頭一梗,只覺那劍瞧著很是瘆人。 “你就是這般與你祖母說話的嗎?” 老太君勉強(qiáng)硬氣了一回,沖著裴蘺怒道,她意有所指的讓他收回那把劍。孰料裴蘺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作不懂,那劍仍舊牢牢的握在手里,不離半分。 “祖母,是孫兒忘了規(guī)矩。” 正在老太君要發(fā)作之時,裴蘺忽而抿唇淺笑起來,把那劍拎起,手腕靈活的翻轉(zhuǎn),舞出一個劍花: “祖母,你可是要孫兒把這劍扔的遠(yuǎn)些?” 裴蘺難得柔和著神色道,裴老太君聞言,下意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官術(shù)。 不過很快她就后悔了。 裴蘺瞳色一冷,手中那把劍就被他狠狠的擲了出去,鋒利的劍刃微攜白芒。在老太君驚懼的雙目中越來越近,最后竟是擦過她那滿頭銀發(fā),砰然一聲沒入了她頭頂上的木板,刻骨三分,蜂鳴長嘯。 老太君尖叫一聲,狼狽抱著頭縮到一起,她年紀(jì)這般大,身子還如此靈活,倒叫裴蘺和戚氏大開眼界。 裴蘺勾著唇,那笑卻叫人遍體生寒。他見老太君確認(rèn)安全后方才抬起頭來。臉上冷汗涔涔,把胭脂水粉糊成一團(tuán),配上那蒼老的滿是皺紋的面頰,哪還有半點(diǎn)平日尊貴的模樣。 “混賬東西??!你竟敢這樣做??!我,我。,。!” 老太君氣的兩眼發(fā)白,戚氏見狀,就連忙過去按著她的胸口。當(dāng)然她只是胡亂耍弄幾下,蘺兒說的對,老太君是太過功利。一把年紀(jì)了還要想著橫插一杠,況且她又偏頗的如此厲害。就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火氣,更別說是裴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