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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是你喜歡杜若。岳楚人走至他身后,裴襲夜伸手一指,糙叢間一株杜若站在當中,快要凋落了。 記xing還不錯,到現(xiàn)在還記著呢。岳楚人笑了笑,其實她也不是很喜歡杜若,不過他如此說了,她也不想與他爭辯,他說喜歡就喜歡了。 迄今為止,你說的哪句話本少不記得?歪頭看著她,他笑得很燦爛。 岳楚人直接無視這句話,環(huán)顧了一圈,隨后道:你這回走,不會再弄什么幺蛾子了吧? 在你心里,本少就是那種時時刻刻計算的人?裴襲夜不滿,轉身面對著她,雙手負后瞅著她,非要她給個答案不成。 難不成你單純無害?若是單純無害,堂堂北王殘bàoyīn毒的傳言是哪兒來的?別裝無辜,老娘我有透視眼。冷叱,他這外表著實無害,但傳言不可能是空xué來風,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她心里有數(shù)。 能透視到哪兒?看見本少的心肝脾肺?還是看著本少沒穿衣服?嬉笑,說不了三句話便開始不正經(jīng)。 你有什么可看的?裴錢貨,你以過幾招為借口,其實就是想讓我跟你斗嘴是不是?雙臂環(huán)胸,岳楚人瞧著他怎么也不像要與她過幾招的模樣。但是這廝又笑得那么開心,或許只是想與她斗斗嘴罷了,想必這世上,能與他這般說話的,也僅她一人了。 你不與本少一同回去,那么說幾句話也不肯?果然,裴襲夜笑嘻嘻,是真的沒打算與她過招。 別再說這個話題行么?非得我翻臉你才舒坦?微微擰眉,岳楚人不喜這個話題。 別翻臉,本少不說了便是。不如咱們說說,你的清白之身?聳肩,他可愛的模樣與齷齪的話語完全成反比。 裴襲夜,給你最后一次警告。冷臉,岳楚人眼光如刀。 好,不說了。不過臨走時容本少說最后一句,繼續(xù)保持。點頭如搗蒜,最后又說了一句他心中所想。 與你何gān?要她繼續(xù)保持清白之身?這話聽著真是別扭,好像她和他有私qíng一樣,但是又無法反駁。 當然有gān系,若你不是清白之身了,本少會生氣。上下看著她,笑瞇瞇的模樣將眼睛里的神色都遮住了。 生氣?裴襲夜,我真想噴你一臉狗屎!老娘是不是清白之身gān你屁事?你我有什么關系,你又有什么資格gān擾我?怒極反笑,岳楚人對這人極其無語。盡管他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聽著讓她著實不慡。 沒有別的反應,他反倒笑得很開心,噴本少一臉狗屎?你還有這技能?表演一個本少看看。對岳楚人那句噴你一臉狗屎相當有興趣。這世上罵人能罵出花樣的,唯獨眼前這一人。 滾蛋。岳楚人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修長的背影寫滿了氣憤和無語。 快步走向馬車,戚峰遠遠的就瞧見岳楚人冷臉的樣子,雖是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想來是裴襲夜又過分了。 王妃,您沒事吧?伸手扶著她上馬車,戚峰一邊低聲道。 沒事,回去。岳楚人簡練回答,隨即進入馬車。 快速離開郊外,獨留原地的裴襲夜望著那遠走的馬車眸光悠遠。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從小到大,凡是入了他眼的,終會落入他手中。這一次也一樣,他信心十足,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初六,太子豐延紹大婚。 從清早開始,整個皇城便熱鬧非凡。平民百姓雖是不能進入皇宮觀禮,但是太子妃閻蘇進宮的儀仗卻是能看得到。禁軍不封路,百姓只需站在路邊,就能親眼目送著儀仗從眼前經(jīng)過。如此盛世,就是不懂事的娃娃也要參合。 豐延蒼與岳楚人一早便直奔皇宮,宮門開兩道,一會兒儀仗入宮的隊伍由這兩道宮門經(jīng)過,紅毯鋪地,綿延出去沒有盡頭。 觀禮,朝臣外賓等等聚集在長貢壇兩側,烏泱泱的都是人,放眼望去都是人頭。 進宮之后便來了這里,按著時辰,還有半個時辰太子妃的儀仗才會進宮,眾人早早的等候在這兒,身子禁不住的都有些站不住了。 豐延蒼的位置在左側最中間,面前便是長貢壇,共有十六階臺階,漢白玉雕砌,太陽照在上面泛著刺眼的光,讓人睜不開眼。 岳楚人在他身邊,華服拖地,可謂是盛裝打扮。與豐延蒼并肩而立,任是誰一眼看到都會覺得這倆人萬分相配,天造地設不為過。 有個長貢壇擋著,對面的人只能看得到兩邊的。裴襲夜可能就站在對面正當中的位置,但此時眼不見為凈岳楚人很是自在。 不時的有朝臣過來與豐延蒼jiāo談,當今豐延蒼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是商太尉也讓他三分。又因著大和殿承德殿那兩件事兒,差不多所有人都對他們夫妻倆敬畏有加。 有幾位夫人yù上前與岳楚人說話其中不少都是當時給她送過禮物的,不過岳楚人面無表qíng的站在那兒,周身縈繞著一股無形的氣場,讓人無法接近。 豐延蒼一襲絳紫朝服,豐神俊朗風雅翩然,與身邊的朝臣說話,眉目間滿是溫和的笑,讓看著的人也感覺如沐風。 許久,豐延蒼轉過身看向身邊的人兒,發(fā)現(xiàn)她半閉著眼睛,竟然在睡覺。 乏了?輕笑,豐延蒼微微歪頭看著她,握住她的手溫聲道。 睜眼,岳楚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搖搖頭,書生張已經(jīng)派丐幫弟子趕往關州了,我吩咐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兒。 接下來還要做什么?鳳眸如淵,幽深的眸子里都是她。 向玉林老和尚借人啊。先行在關州的五個郡進行義診,義診過后,濟世堂便也能開張了。岳楚人有自己的計劃,有戚建在,錢財又足夠,一切事qíng都能順利進行。 這些事暫且擱置不遲,五哥到了。豐延蒼的話剛落下,一道高亢的通傳聲蓋過頭頂,太子殿下駕到! 太子不是皇帝,除卻宮人禁軍眾人無需行跪禮。拱手躬身,長長地紅毯盡頭,一襲杏huáng長袍金冠束發(fā)滿身斯文俊雅的豐延紹穩(wěn)步走來。身后隨行著一行宮人,均穿戴一新。 豐延紹踏上長貢壇,遠處響起鐘聲,悠遠甬長。 好似鐘聲剛落下,閻蘇的儀仗就進宮了。眾人目光一致看向紅毯盡頭,還沒看到人,先是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以及鐵甲相撞時發(fā)出的聲響。 大約兩分鐘后,儀仗出現(xiàn)在紅毯盡頭,與文臣嫁女的形式完全不一樣,這一眾軍中將士滿身鎧甲,當中一點紅的閻蘇雖是穿著大紅的喜服,但頭上沒有鳳冠沒有蓋頭,發(fā)式也很利落,與以往溫婉的她很是不同,看起來相當英姿颯慡。 閻蘇是坐在由將士們抬著的御輦中,前后左右不下四十人。走在當先的是閻靳,滿身甲胄,劍眉星目,氣勢巋然,眼角眉梢皆具冷漠。有如此后盾,閻蘇無憂。 看著他們,岳楚人的嘴角掛著微笑,看著別人結婚也是件開心的事兒。 豐延紹由長貢壇上一步步走下來,儀仗行至長貢壇下停下,閻靳轉身走至御輦旁抬手伸向閻蘇,閻蘇抓住他的手,紅影一閃,她由閻靳抱了下來。 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兄妹倆走至臺階前,豐延紹也正好走下了最后一階。占滿了紅毯的閻字軍將士齊刷刷的單膝跪地,喊聲如虹,回dàng在長貢壇的上空,震得人耳朵發(fā)麻。 豐延紹握住閻蘇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斯文儒雅,謙謙君子自有一股海納百川之勢。 諸將起身。話落,他轉頭看向閻靳,本殿在此多謝閻將軍,守護我大燕邊關不受外敵侵擾。本殿在此給予將軍保證,日后待太子妃如同待本殿自己。請將軍放心,也請?zhí)焐系睦蠈④姺判摹?/br> 一番話,雖是沒有氣貫長虹的姿態(tài),但凡是聽著的人都能聽出那真誠來。豐延紹的保證如同他的人一般,絕對讓人懷疑不得。 多謝殿下。末將自當恪盡職守,為大燕死而后已。單膝跪地,閻靳清冽的聲音回dàng在各處。看著跪地的閻靳,閻蘇的眼睛隱有淚光,這一番話,他便是將自己的命給了大燕了。想想不由心酸,若他們都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或許能簡簡單單的一直互相扶持到白發(fā)蒼蒼時。 周遭的人都在贊嘆,贊嘆忠域元帥大忠大義云云。岳楚人卻微微蹙眉,如此場面,她多多少少覺得有些悲涼。 為閻靳悲涼,也為這個世道。 豐延紹攜著閻蘇走向長貢壇,閻靳站起身,線條冷漠的臉龐依舊冷漠,但是在看著閻蘇的身影時,他的眼里分明流過一抹欣慰。她嫁人了,他也便沒了牽掛,天上的父母也安心了。 扭頭,在所有人都看著長貢壇之上時,有一個人卻在看著他。不知為何心頭一跳,他看著那雙眼睛,不想移開。 岳楚人沒錯過閻靳臉上任何的qíng緒,此時四目相對,她似乎能看穿那雙眼睛之下的靈魂。這個少年,忠義皆全,卻唯獨把自己給忘了。 不管是她還是豐延蒼,都與閻靳完全相反,因為無論何時他們考慮的第一位永遠都是自己,而在閻靳的世界里卻沒有自己。正是因為如此,岳楚人才更加的欣賞他,這樣的人,不論古今,結局都不如意。 長貢壇上祭天祭祖,下面朝臣安靜觀禮,唯獨這一處那二人對視,似乎已經(jīng)看不見眼前這個世界。 裴襲夜不知何時從對面長貢壇下走了出來,所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得見閻靳與對面的岳楚人。jīng致的眸子閃動著不明的光,那二人對視已達到忘我的境界,在他眼里成了另外一種解釋。 禮成。閻蘇終于成了太子妃,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無人對此有任何疑議。僅憑她兄長是忠域元帥,就無人敢開口評論她的是非。 走在重重宮殿間,岳楚人低著頭看腳下的路,較之往日有些沉默。 身邊,豐延蒼步履從容,唇角含笑。岳楚人的沉默他自是注意到了,走了許久,他終于開口,盡管笑容依舊,但眸色卻有些清淡,觀禮之時,你與閻將軍在用眼神傳遞著什么? 回神,岳楚人扭頭看了豐延蒼一眼,別瞎說,我只是看著他想起了一些歷史人物而已。與他很像,但結局都很慘。 眸子里恢復了笑,豐延蒼握住她的手,指掌間的溫度包覆著她,那與我們相似的人是什么結果呢? 風光一生,晚年死的很慘。岳楚人撇了撇嘴,反正她不可能是這種結局。 一樣的慘,你又何必同qíng別人?你所知的歷史與大燕是不同的,不必將任何一人的結局套用在我們身上。豐延蒼無聲的笑,那般俊美又泛著一絲涼薄在其中。 確實是我想多了。對了,我剛剛看到豐延星那小子了,但是沒瞧見敏妃娘娘,她是不是又病了?因為豐延星一副很憂傷的模樣,想必是敏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