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稚顏感覺身邊沒人了,慌亂之中睜開了眼,正看見面江少凌等人被鬼氣包裹。 鬼修用術(shù)法時候升起的恐怖骷髏頭十分猙獰,稚顏不自覺瞪大眼睛,臉色一白,腿軟地朝后倒去,容玉瞧見,下意識伸手撈了一把。 這新娘一會還要用,摔壞了可就不好了。 “能不能來點陽間的東西呀。”稚顏欲哭無淚地抱住容玉,在他錯愕微怔的時候把臉埋進他懷里,“這也太嚇人了?!?/br> 容玉雙臂抬起,避嫌一般,視線落在懷里緊緊桎梏著她的姑娘身上,看著她被自己方才撫亂的發(fā)髻,還有那金燦燦的步搖,跟著她的顫抖一晃一晃的,晃得他嗓子發(fā)啞,都忘了把她丟開。 “幽冥君!” 江少凌看見了稚顏和容玉“相擁”的畫面,眼眸幾乎充血:“你卑鄙!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說就是了!你對稚顏一個凡界公主能有什么感情,你們之前甚至從未見過,你冠冕堂皇找了一堆理由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事情一了她在你這鬼域怕是連命都留不下!你速速放開她!” 利用這倆字兒成功分開了稚顏和容玉,他倆都很清楚,江少凌說得對。 稚顏后退了一些,為自己剛才情急之下抱了大魔頭感到后怕,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這落在容玉眼里,多少像是因江少凌口中的話“傷心自憐”了。 容玉很少為誰生氣,哪怕年少時被人瞧不起,也是笑著懟回去,在修成劍道巔峰后狠狠打他們的臉。 但現(xiàn)在他覺得他好像是有點“不高興”。 “你話太多了?!比萦袷滞箅S意一抬,被鬼修包圍的江少凌便被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很大,打的江少凌臉頰腫起,嘴角滲血,但他一點都沒后退。 “你做得出難道還怕別人說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江少凌后知后覺道,“你要利用顏兒不過是因為我,你想看我能走到什么程度?你覺得我太慢了,你在逼我對不對?” 他終于想明白了,比原書里早許多,但容玉其實真的沒有多高興。 因為身邊的小公主梳理好了心態(tài)仰起頭,正雙目明亮地注視著他。 她注視著他,聽著江少凌在那里說:“對,沒錯,就是這樣,人在高處站得久了自然需要些挑戰(zhàn)……你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我出現(xiàn),我明白你的意思了?!?/br> 江少凌擦去嘴角的血咬牙道:“幽冥君,我愿在此立下仙盟誓,十年內(nèi)我必用盡一切辦法修到化神來鬼域挑戰(zhàn)你,若敗再修再戰(zhàn),絕不懈怠,直到你我分出勝負!如此,你可肯放了顏兒?” 十年,從金丹到化神,比當年的容玉都不知道快了多少倍,這個承諾其實算是讓容玉滿意的了。 按照原來的想法,他是會應下來,容江少凌十年的。 畢竟是個好苗子,不能玩得太過,玩死就不好了。 可是…… “你看什么。”容玉開口,卻不是回答江少凌,而是問稚顏。 稚顏從江少凌承諾完眼神就更明亮了,她想,她得好好謝謝男主,若是劇情這樣發(fā)展也是可以的,等大魔頭放她走,她就和男主分道揚鑣,告訴他自己早就不喜歡他了,男主是個君子,應該不會糾纏她。 就算糾纏也不會比解決大魔頭麻煩,所以如果容玉能答應,這真是皆大歡喜。 她難免帶了些期待之色,容玉問出話來,她還知道要收斂一點,但還是忍不住問他:“你要放我走嗎?” 她眨眨眼:“你還要娶我嗎?” 他本來就不想娶妻,他眼里何曾有過什么女人? 原書劇情里江少凌看見代嫁的清晚就知道稚顏可能逃了,他哪里會為清晚這般用盡全力?努力了一番被打敗昏迷就被洛如卿強行帶走了。之后清晚就被大魔頭丟去最底層做婢女,還是后來江少凌為了尋稚顏的下落,才來這里救走了她。 所以現(xiàn)在大魔頭應該也不會太在意她的吧? 男主都立仙盟誓了,十年化神啊,原書里江少凌雖然化神很早,但也沒這么早,確實很拼了。 所以大魔頭肯定會答應吧? 快說吧快說吧,快把她丟給男主! 她如此期待,偏偏容玉就是不馬上開口,他負在身后的手捻了捻,微微瞇眼凝著稚顏,半晌才朗聲道—— “不行?!?/br> 稚顏:“?” 嗯??她聽錯了吧?這還不行?十年都嫌慢?不能揠苗助長啊大魔頭!會玩壞的! 稚顏恨不得都替容玉著急,但容玉一點都不急。 他看都沒看憤怒瞪著他的江少凌,一把攬住稚顏的肩膀扣在懷里,聲線溫潤,音色溫文中帶著刻意的壓低,聽在耳中說不出的曖昧。 “你的仙盟誓本君應下了,但沈稚顏。”容玉盯著稚顏圓圓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本君非娶不可?!?/br> 稚顏驚呆了,忙拉著他說:“不,不對吧?你是不是弄錯了……” 她聲音很小,細細弱弱,充滿了凡人的可憐,容玉直接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道:“你信了他的話?覺得本君是在利用你,等事情一了便要你死?” 稚顏嘴巴被他捏著嘟著,只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放心,不會的?!比萦衲﹃艘幌滤橆a的軟rou,稚顏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覺得好玩,又捏了捏才說,“你那般迫不及待要嫁給本君,本君豈會讓你失望?!?/br> 他低下頭來,幾乎與她額頭相抵,精致的眉眼里滿是認真:“本君不是薄情之人。” 稚顏呼吸一窒,傻乎乎地看著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心臟撲通撲通地跳,是為一切扭轉(zhuǎn)得太奇怪而擔心,還是……被他這近距離明玉如水的模樣煞到了。 冥宮之外,重重鬼域,殷染和叢音收拾外來者時忍不住對視一眼——君上這樣的還不是薄情之人?那這世間恐怕全都是深情似海之人了。 看那小公主傻了吧唧的樣子,該不會相信了吧?叢音忍不住嘖了一聲。 傻了吧唧的小公主這會兒回過神來,紅著臉扭開頭不讓他捏下巴,嘴唇動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騙人?!?/br> 叢音在心里點點頭,可以啊,君上雖然不是人,但臉還是天下最具有欺騙性的,這小公主居然能把持一番沒有立刻被騙,有前途有前途。 容玉并不介意稚顏不信他,他自己也不信的東西,別人質(zhì)疑也沒什么。 他不再管他人,屏蔽了江少凌的喊叫,攬著稚顏就走。 身子飄蕩間,稚顏聽見容玉很是認真道:“本君沒有騙人?!?/br> 他又摸了摸她的發(fā)髻,發(fā)髻被他弄得更亂了,他好像很喜歡這樣。 “你放心好了。”他玩著她的金釵,“本君從來不騙傻子。” 稚顏:“……”傻子說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公主:你不要騙我 大魔頭:你放心,我不騙傻子 小公主齜牙:誰是傻子? 大魔頭:……我是傻子,我是。 有寶貝要我少點外貌描寫,我盡量哈,看我這臭毛病,習慣性的,我努力改! 第7章 稚顏就這么趕鴨子上架,被送回來待嫁了。 滿眼都是紅色,紅得她眼睛發(fā)疼,她使勁揉了揉,瞧見叢音這一抹炫目的白出現(xiàn),有些被動地站起來說:“他真要娶我嗎?” 叢音其實也搞不懂容玉要做什么,但看容玉現(xiàn)在的架勢,非常誠懇地回答:“目前來看是的?!?/br> 她指了指身后的婢女們:“這些都是去魔域現(xiàn)抓的,鬼域沒這些玩意兒,你看看還滿意嗎?” 鬼域從不用婢女,冥宮這樣大用的都是神出鬼沒的鬼修和小鬼,要找婢女伺候公主洗漱出嫁,還得去魔域找人。 八個女魔修被迫打扮成婢女的模樣,謙遜地彎著腰行禮,稚顏還有些不自在。 畢竟不是真公主,這些禮節(jié)受之有愧。 “你們不必多禮?!敝深佔呱锨罢f,“我其實不用人伺候的……” 她想拒絕這些女魔修,但叢音說:“那你能自己穿好那么復雜的喜服嗎?我之前看過了,好幾層呢,你們?nèi)俗迥敲创嗳?,可女子出嫁倒是?guī)矩繁雜得很。” 想到那漂亮的嫁衣,稚顏摸摸臉說:“說得也是,那留下吧?!?/br> 叢音點了一下頭,略頓之后打量了她一會,意味深長道:“我還以為你會反抗呢,想著法子挑毛病,不肯成婚。” 她繞著稚顏一圈:“你可別怪我多嘴,我平日里也懶得管閑事,只是見你似乎不太聰明,提醒你一句。” 她雙手按住稚顏的肩膀,在她耳側(cè)低聲說:“那個太白劍宗的江少凌,是修真界的后起之秀,這五年享盡了風光,不知多少身份貴重的女修中意他。就他身邊的那個,那可是太白劍宗宗主的小女兒,為了他連法寶都剖了,那小子的桃花還遠不止如此?!?/br> “他如今看似對你情根深種,可也沒耽誤招惹那些女修的芳心啊,當著你的面他都敢和那小師妹眉目傳情,回去免不得要締結(jié)什么新婚約。觀你靈氣也沒有仙緣,你一個凡人女子,早早就死了,拿什么和她們這些人爭?他這樣的家伙,有點成就便不再潔身自好,僅這一點,便無法與我們君上相提并論。” 稚顏緩緩睜大眼睛,叢音見她聽得認真,非常得意地說:“我們君上啊,別看他都幾千歲了,可元陽還……” “叢音,閉嘴。”殷染忽然出現(xiàn)打斷了叢音的話,把她拉到一邊,眼神警告。 叢音掙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那么緊張做什么,君上離這里十萬八千里,聽不到我說什么的。我也沒說錯,君上確實元陽……” “你要是再提元陽這兩個字,我就將第十一界的枯榮草全砍了,看你往后如何修煉?!币笕疽蛔忠活D,說得叢音面色越發(fā)難看。 “你真的很煩?!眳惨舻伤谎郏拔乙彩菫榫虾?。” “你為君上的好,便是在一個外人面前揭他的……”殷染說了一半也閉嘴了,看了看滿臉興致的稚顏,冷冰冰道,“速速裝扮,大婚馬上就要開始了?!?/br> 熱鬧從別人身上轉(zhuǎn)到自己這里,稚顏也沒太反抗。 八個魔修婢女來伺候她梳妝,她充分擔當工具人,任她們所為,特別配合。 殿外,殷染見她這般態(tài)度,微微挑眉道:“還算識時務(wù)?!?/br> 叢音陰陽怪氣:“是的呢,比殷護法不知聽話多少倍?!?/br> “你還在生氣?”殷染皺眉望過去,“我不準你說,是因元陽于一男修甚為私密,女子怎可隨意議論,更不可和沈國公主那個外人如此?!?/br> “厲害厲害,這般規(guī)矩,我要不要給你頒個獎啊?”叢音繼續(xù)陰陽怪氣。 “你……”殷染無語,“算了。” 天空綻放淡綠色和淡藍色的好似煙花一樣的光,殷染快步走上臺階朗聲問道:“吉時已到,好了沒有?” 殿內(nèi)沒人回答,倒是不多時后,稚顏自己走了出來。 她腳步緩慢,因為嫁衣好看歸好看,但是很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努力端正了頭,廣袖里的手無措地捻著指腹,慢慢說:“這樣可以吧?” 殷染緩緩睜大的眼睛一點點恢復原狀,矜持地說:“可以?!?/br> 叢音則十分大方,但有些似笑非笑道:“豈止是可以,那是相當可以?!?/br> 她一手按著殷染肩膀,在他耳邊笑得古怪道:“你方才還說她是外人,我看她現(xiàn)在的樣子,哪怕青春韶只剩下短短幾年,也應當可以當一段時間你的‘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