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稚顏想到昨日,不由道:“我之前誤闖這里,是你送我出去的?” 銀齊眼睫翕動:“是。” “……”稚顏沉默了一會,擺弄了一下手指,半晌才說,“你問我是幽冥君的什么人,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很難回答?”銀齊聲調(diào)細(xì)微地高了一些。 稚顏困擾片刻,摸摸臉道:“目前來說,我算是他的……妻子?” 銀齊眼眸微微睜大,非常些微,稚顏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 他嘴唇動了動,過了一會才說:“真沒想到他會娶妻。” 稚顏沒說話,有點尷尬。 她確實是不知道該說自己是什么人,只能說目前的真實情況了。 “也真的想不到,有人敢嫁給他?!便y齊又說了一句。 未免冷場,稚顏干笑了兩聲:“呵呵,是嗎?” 她身上又開始發(fā)熱,只能不自在地摸棺材降溫:“你不是他,可你們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那天夜里我昏迷之前,聽到你說的話,你說……” “我說了什么?”銀齊歪了歪頭,銀色的發(fā)絲垂下,好奇地看著她。 稚顏頭一熱,似乎突然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后面她醒過來,容玉問她“你找我???”。 “沒什么?!敝深亾u搖頭,“我不記得了,奇怪,怎么突然不太記得昨晚的事了?!?/br> “這很正常?!便y齊說,“這里的陣法有讓人忘卻過去的力量?!?/br> 他抬起手,銀色的光落在稚顏身上:“這樣你就不會再忘記了?!?/br> 稚顏看了他一會,小聲問:“那你會忘記嗎?” 銀齊點頭又搖頭,抬眸望著陣法頂部的鏤空說:“一開始會,但后面不會了?!?/br> 稚顏其實很好奇他到底是誰,如果不是容玉又和容玉有什么關(guān)系?怎么長的如此相似? 但她也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還是不要那么好奇為妙。 看看月色,她好像來了不短的時間,再不回去搞不好又會被大魔頭抓個正著。 不舍地放開冰棺,她忍著燥熱起身說:“我得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進(jìn)了這里,要是被幽冥君發(fā)現(xiàn)他一定會生氣的?!?/br> 銀齊看著她,語氣莫名問:“你很怕他生氣嗎?” 稚顏皺眉說:“他……”想到容玉如果生氣會如何,她哆嗦了一下說,“怕,當(dāng)然怕了,他最好一直高興,永遠(yuǎn)不要生氣?!?/br> 銀齊默了默,看她走下臺階,輕飄飄道:“你希望他一直高興?” 他一直高興就不會亂來,不會傷害她,確實是件非常好的事。 稚顏轉(zhuǎn)過身來鄭重點頭:“當(dāng)然,希望他永遠(yuǎn)高興,永遠(yuǎn)不要有任何煩惱。” 銀齊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淺色的瞳仁看不出情緒,但稚顏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走了?!彼f了一句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想到自己可能出不去,“你會幫我出去的吧?”她轉(zhuǎn)頭問。 銀齊沒說話,但抬起了手,銀光領(lǐng)著她往前走。 “你還會回來看我嗎?”銀色的人輕輕地說,“我被關(guān)在這里兩千多年,很孤單?!?/br> 稚顏欲言又止,銀齊也沒為難她,最后說了句:“去吧?!?/br> 稚顏覺得不太好意思,朝他點點頭帶著歉意地走了。 她身影剛一消失,銀齊臉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永遠(yuǎn)高興,永遠(yuǎn)不要有任何煩惱……”他喃喃道,“這有點難呢?!?/br> 出了黑墻后的陣法,稚顏身上又開始熱了,哎,不該那么急著走的,應(yīng)該讓銀齊幫她把這茶水搞起來的燥熱全都解決再說。 他也不知為什么,分明能解決卻又不全都幫她解決,還留了這一半。 稚顏按了心口跳下臺階,憂心忡忡地往前走著,沒走幾步就撞在了另一面墻上。 “哎呦!”鼻子撞得很酸,稚顏紅著眼抬頭,神情莫名委屈。 容玉看見她這副神情,到了嘴邊的話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從質(zhì)問去了哪里變成了:“你怎么了?” 稚顏見到容玉的第一時間有些心慌,聽他問話急中生智,指著桌上被喝空的茶壺,一副告狀的姿態(tài):“都怪它,喝得我全身熱死了,熱得人都傻了到處亂跑,君上你快點責(zé)罰它!” 容玉:“……” 所以到底是為什么,剛才還挺正常的,怎么一見了他這一面,她就有點不正常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魔頭:你正常點(拍桌子) 黑白兩個就是同一個人,魔頭的惡趣味罷了,注意最后一段寫得其實很明顯了,未免有姐妹注意不到這里強調(diào)一下,沒有精分沒有別的人,就他一個在搞事套話誘哄,就很sao 第14章 在自己的存在是否拉低了某人智商的現(xiàn)實上掙扎了一會兒,容玉輕輕按住了稚顏指著茶壺的手,看她的趾高氣揚一點點收起,漸漸低眉順眼不自信起來,微妙地緘默片刻,再次開了口。 “凡界的公主私下里都是你這般么?” 聽著問話,稚顏一開始沒鬧明白是哪般,她小心偷瞄了他一眼,正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捏起她一縷碎發(fā),稚顏猛然想起披頭散發(fā)在這個時候是很失禮的,在現(xiàn)代披發(fā)習(xí)慣了,容玉不提她是真的不太能察覺。 “不是的?!敝深伝亓艘痪洌痘刈约旱陌l(fā)絲跑到鏡子前,剛坐下想梳頭就犯了難。 幽冥界的夜晚黑極了,幽藍(lán)的鬼火明明滅滅照在她身上,她身上還很熱,但見到容玉的緊張壓住了那股熱,她只是臉色異常紅潤,有些不好意思地透過鏡子看著他。 “……我不會。” 不管是原身還是稚顏本人都不會梳這么長的頭發(fā),原身是公主,打小有人服侍,至于她嘛,那是根本不懂得怎么梳復(fù)雜的發(fā)髻。 容玉負(fù)手而立看著她窘迫尷尬的模樣,好像看著什么極其麻煩的敵人,忍不住“嘖”了一聲。 他這一聲,哪怕慢半拍的稚顏也察覺出不耐煩了,她立刻說:“不不不,你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能搞定。” 她從鏡子底下的格子里找到一根紅色發(fā)帶,也沒想那么多,直接拿起來勉強綁住了頭發(fā)。 梳發(fā)髻不行,搞個馬尾還是很簡單的。 扎好頭發(fā),額頭還有碎發(fā)掉下來,稚顏一邊往上撩一邊起身望容玉:“好了。” 容玉看著她現(xiàn)在的模樣,紅色的發(fā)帶綁著如墨的長發(fā)傾斜而下,清麗雍容的小公主竟也有了幾分偏嬌軟的英氣,可謂是……賞心悅目。 可他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贊賞來,甚至還微微皺起眉,挑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稚顏這才又意識到自己的衣裳也不妥當(dāng)。 她有些為難:“我也沒別的衣裳了。” 她拽拽裙擺:“來時的換下之后被拿走了,叢音也沒給我別的換洗。” 嫁衣繁重華麗,的確不適合日日穿著,容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揚,從不知道哪個次元變出了一套玄色的衣裳,用法術(shù)送到了她面前。 稚顏一怔,訝異地望著他,容玉沒言語,只是將衣裳調(diào)整成適合她的尺寸,微抬下巴示意她接過。 稚顏趕緊接過來,摸了一下面料,不管款式還是質(zhì)地都很像他的衣裳。 “這是……”她遲疑地看著他,他卻只丟下一句“換上”便消失不見了。 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好,本身是全書里最危險的人,但至少還知道女子換衣時避讓。 稚顏舒了口氣,抱著衣裳皺了會眉,認(rèn)命地開始換。 她不太會穿,但腦子里還有公主的記憶,琢磨了一下,費了點時間將衣裳穿好了。 站在鏡子前,稚顏整理完腰封望過去,再次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這衣裳的確是容玉的。 不管是胸口的盤龍紋樣還是窄窄交疊的衣領(lǐng),都昭示著這是一套男裝。 它的尺寸被調(diào)整的和稚顏分毫不差,她穿在身上倒也沒什么穿別人衣服的尷尬感,甚至還有種奇妙的適合。 尤其是與她簡單的馬尾很合襯。 稚顏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踢到椅子的腳,腳尖有些疼,低低地呼了一聲,緩解疼痛再抬眼時,就在鏡子里看見了容玉。 他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身姿修長筆直,視線落在她身上,很平靜。 他平靜,稚顏卻有些不能平靜,她心撲通撲通地跳,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剛才,是避開了的吧?” 容玉沒說話,他只是側(cè)過身來,單手負(fù)后,似笑非笑地斜睨她。 稚顏看他這個笑,就不需要他再開口回答了。 鬼東西根本沒避開,分明就是一直在??! 想到自己脫得只剩下肚兜和褻褲換衣裳,稚顏本就還沒漸退的燥熱全都回來了,臉頰漲紅指著他:“你,你,你這也太過分了!” 她激動得渾身都在發(fā)抖,指著他的手指也不例外,青蔥般嬌嫩的小手不斷抖著,很快隨著整個人朝一邊歪倒。 ——喝了太多幽冥界靈力深厚的茶,一個完全無法修煉的身體能撐到現(xiàn)在全靠黑墻之后的銀齊,現(xiàn)在她是強弩之末,再也撐不住了。 好在她并沒摔倒,跌倒在地的一瞬間手臂被人拉住,稚顏勉強望過去,視線像被睫毛遮住了,模模糊糊,只能判斷出容玉基本的輪廓。 “難受。”稚顏難捱道,“好難受?!?/br> 一聲輕笑傳來,帶了些輕佻,緊接著有人用非常悅耳動聽的嗓音說著極其欠扁的話。 “這就是貪杯的代價,你這樣的資質(zhì)喝那般靈力深厚的靈泉水,喝一口都難以消受,竟還敢飲下半壺。” 有涼涼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臉,稚顏發(fā)不出聲音,只能支支吾吾地表示反抗。 “膽子真大啊,小公主?!?/br> 討厭的聲音還在繼續(xù),稚顏太難受了,也顧不得他討厭,抓住他的手腕開始搖晃,撒嬌一般請他幫忙。 被握著手腕的人明顯僵了一下,垂眸凝著被自己捏臉的小公主,她臉異常得紅,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長睫卷在一起,他分明看不見她的眼睛,卻好似可以感覺到她委屈的凝視。 薄唇輕輕開合,容玉沒什么情緒起伏說:“想要本君幫你么。” 稚顏分析了半天才聽明白這話,掙扎地回應(yīng):“……想要。” 容玉緩緩將捏她臉的動作換做雙手捧著她的臉,她擰眉努力睜眼想看清他,卻睜不開。 “求我,求我我就幫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