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蔣陌然,你怎么那么狠心呢?當(dāng)時是誰告訴我就算我把一年的肖像權(quán)賣給不同領(lǐng)域產(chǎn)品的廠商也只能解燃眉之急的?”陳安之哼哼唧唧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有種……撒嬌的味道?她覺得自己聽錯了,世界玄妙了。 蔣陌然揉揉緊巴巴的喉嚨,嘆了口氣說:“怎么碰上你就總有沒完沒了的事?這樣吧,最近我都要上聲樂課,等什么時候有空的話我就去找林浩。你讓沈銳把你們拍攝地點還有其他什么相關(guān)的信息都發(fā)給我,你自己就老老實實的拍戲吧?!?/br> “陌陌,還是你對我好!”陳安之更無賴了。 “滾?!泵鎸ν蝗粚W(xué)會抖m的影帝大人,蔣陌然以滿頭黑線應(yīng)對。 “嘖嘖,我找連寧借錢的時候,她也和你一樣,‘滾’字發(fā)音清晰,聲音圓潤飽滿,真好聽?!?/br> “陳安之!”蔣陌然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他惹毛了。 聽筒的那一段,有人風(fēng)sao的嘿嘿笑了幾聲匆忙收線:“不跟你鬧了,今天羅德差點讓爆破組給炸飛了,這會兒還有心理陰影呢,我去看看他?!?/br> “快去吧?!笔Y陌然掛斷電話,一揚手把手機扔到床上,自己也撲倒在軟乎乎的被子里。好像……忘了和這位音樂才子取經(jīng)了? 蔣陌然躺在床上,想著今天郁老頭教的換氣方法,自己“啊啊啊”的練了一會兒,嗓子也卻是沒白天那么難受了,可能是那鍋撐死人的銀耳蓮子羹的功勞。 第二天宋差若來找蔣陌然的時候,她拎著一個保溫瓶,樣子怪樸素的。 “這什么?”蔣陌然問她。 宋差若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銀耳羹,給你調(diào)嗓子用的?!?/br> 蔣陌然定定的看著她,突然嘿嘿一笑:“小釵,你對我真好,想的真周到?!?/br> 宋差若依舊嚴(yán)肅,就是臉頰上的紅潤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小釵,咱們先去一趟廣東路?!笔Y陌然指了指路口:“這邊右轉(zhuǎn)?!?/br> “不是要去郁老師那里嗎?怎么要跑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宋差若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 蔣陌然也沒瞞著她:“去買烤鴨。” “烤鴨?” “去賄賂我的恩師?!笔Y陌然揚揚眉,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 蔣陌然走進(jìn)郁粟的工作室時他正在給鋼琴調(diào)音,見到蔣陌然的時候,郁老頭鼻子動了動,大大的吸了口氣,很肯定的說:“烤鴨,還有大蔥味兒!” 蔣陌然嘿嘿一笑,在旁邊的小幾上鋪開一次性桌布:“郁老師,請吧?!彼I了兩只鴨子,讓師傅精心的片成了片,加上蔥絲和春餅外加兩份鴨湯一塊捎來了。郁粟這種身份的人什么沒見過什么沒嘗過?唯獨烤鴨他老人家百吃不厭,這是除了他太太以外極少數(shù)人才知道的小秘密,蔣陌然這叫投其所好。 郁老頭吃的滿手是油,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怎么的,買好東西來謝謝我昨天晚上救了你?” “這哪兒能算好東西啊,瞧您說的?!笔Y陌然喝了兩口鴨湯:“知道您看不起鮑參翅肚,買點實惠的來咱們師徒倆吃吃。” “誰和你師徒倆?你還差得遠(yuǎn)呢。”郁老頭嘴里嚼著東西還不忘挖苦她:“我不指望你馬上能給我飆出一首o(hù)pera來,最少你唱鐘瀟的歌別走調(diào)吧?什么時候你嗓子利索了譜子看熟了,我再考慮應(yīng)你喊得那聲‘老師’?!?/br> “行行行,聽您的。”蔣陌然就喜歡老頭子這個脾氣。 她正要自己去卷烤鴨和春餅,郁老頭的筷子就敲下來了:“不許吃蔥,也不許吃飽!不然影響發(fā)聲訓(xùn)練今天晚上你就別想回去歇著了!” 蔣陌然背地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順著他老人家的話應(yīng)和著:“是是是,遵命?!?/br> 郁老頭吃飽喝足了,洗干凈了手才揭開他老人家那臺寶貝鋼琴的蓋子:“今天繼續(xù)發(fā)聲訓(xùn)練,還是唱‘啊’,跟著我鋼琴的曲子往上抬音階?!?/br> “又是‘啊’?” “啊,可不怎么的?我說你哪兒來那么多話!”郁老頭那雙手在琴鍵上靈活的敲擊著,那雙干枯瘦削的手像逢春的枯木,爆發(fā)出令人難以忽視的魅力來。 蔣陌然站好了姿勢,一邊隨著他的琴聲聯(lián)系著音調(diào),一邊練習(xí)著怎么在唱歌的時候用腹式呼吸法換氣。 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下午六點,郁老頭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手指頭:“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再來?!?/br> 蔣陌然聽到他老人家放行的指令,高高興興的把中午制造的垃圾和一次性桌布卷在一塊準(zhǔn)備帶出去:“郁老師,明天想吃什么?” “行了,別想著在吃上腐蝕我?!庇衾项^擺擺手:“走吧走吧?!?/br> 蔣陌然嘿嘿一笑,這倔老頭就這點最可愛。 丟了垃圾,出了大樓,原以為打個車就能回家的蔣陌然,再一次被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郁悶到了。 顧少白穿著意大利純手工制黑色西服,端的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那束被他握在手掌中的紅玫瑰含苞怒放,好像這個人的手掌給了它第二次生命,甚至賦予了它遠(yuǎn)超于自身魅力。 他邁著自信優(yōu)雅的步子朝她走來,每一步都像刻在蔣陌然瞳孔中一樣。 她突然在想,假如前世她身死之前能有一日看著這樣的顧少白,看著他手捧著玫瑰含笑向她走來,也許她會更加的不顧一切。但現(xiàn)在,這個男人,這束玫瑰,像一根銳利的刺斜插在她的心里,令她喘不過氣來。 為什么? 她想不通這個問題,正如她能小心翼翼的觀察出顧少白的習(xí)慣和小動作背后所包含的意思,卻永遠(yuǎn)也想不透顧少白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一樣。 “送給你?!鳖櫳侔鬃旖堑幕《惹〉胶锰?,既不會讓人覺得傲慢,又不會讓人覺得他會輕易退縮。 “謝謝?!笔Y陌然淡漠的接過他手里的花,玫瑰花淡淡的味道縈繞在鼻尖,惹人煩擾。 “今天我可以請蔣小姐吃飯了嗎?”顧少白向她伸出了手,他希望面前的女人能夠順從的將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 蔣陌然強迫自己不要因為一束鮮花而分神,她僵硬的說:“今天我約了人?!?/br> “蔣小姐,你是第一個敢?guī)状稳芙^我的人。”顧少白沒有絲毫不悅,像在陳述又好似恐嚇:“但是我不確定我的耐性究竟有多少?!?/br> 蔣陌然沉默以對,而此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從旁插進(jìn)他們的談話:“少白,你也在???真巧?!?/br> 第七十章 展少鈞的提議 “展少鈞!”蔣陌然看到他的興奮,以及顧少白變幻莫測的臉色形成如此鮮明的對比。 展少鈞微微笑著:“少白,怎么你也在這兒?” “我來約蔣小姐吃飯?!鳖櫳侔椎难劬Σ恢圹E的掃視著蔣陌然臉上的神情,很顯然她也對展少鈞的出現(xiàn)感到意外。 “真巧,我也是早些時候才和約了蔣陌然出去的?!闭股兮x的眼睛停留在蔣陌然手中那束嬌艷欲滴的玫瑰上,他對顧少白說:“不如一起吧?” “不用了?!鳖櫳侔酌靼琢怂囊馑?,訕笑一聲,“不打擾二位晚餐,有機會的話我再來找蔣小姐敘舊,只要蔣小姐有空的話……對了,今天晚上需不需要我?guī)湍銈兌ㄎ恢???/br> “那些事江凱自會處理,你不用為我們費心?!闭股兮x輕輕的攬住蔣陌然的肩膀,將她小小的拉向自己懷里,溫柔的對她說:“艾瑞說今天想吃日本料理,你不會怪我臨時改了地方吧?” “怎么會呢?聽艾瑞的?!笔Y陌然對他笑了笑,她知道展少鈞是在陪她演戲,因此他小小的親密動作并沒有讓她反感。她向顧少白伸出手,大方的說:“顧先生,實在很不湊巧,今天約了少鈞一起吃飯。下次吧?下次有機會顧先生一定要賞臉?!?/br> 顧少白也不惱,和她握手的時候手指在她的掌心拂過,似乎是刻意留下自己的觸感一般:“看樣子我今天又要請郁老師賞臉才能打發(fā)漫漫長夜了?!彼嶂^,淺淺一笑,轉(zhuǎn)而走進(jìn)了寫字樓。 蔣陌然輕撫著掌心中那人留下的sao動,看著他的影子消失在眼前,這才把剛才提著的那口氣給壓下去:“少鈞,謝謝?!?/br> “客氣什么,”展少鈞松開抱著蔣陌然肩膀的手,面上的表情卻十分苦惱:“不過,我說訂好了位置的事是真的。蔣小姐愿意陪一個可憐的父親和他難纏的小兒子吃頓飯嗎?” 蔣陌然被他惹得發(fā)笑:“走吧,我也好久沒有見過難纏的小艾瑞了。” 展少鈞笑意溫和,主動為蔣陌然打開了車門。這一次他并沒有埋頭于繁重的文件中,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城市傍晚的夜景。 蔣陌然不禁感嘆:“我好像從來沒見過展先生不在路上看文件的時候?!?/br> “是嗎?”展少鈞沒想到她會留意到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以前我覺得工作最重要,事業(yè)才是男人一生的支柱。后來蔣小姐你跟我說要多關(guān)注艾瑞的心情和想法,我這才發(fā)現(xiàn)……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的功夫那個剛生下來皺皺巴巴的小東西已經(jīng)長得那么高了,一晃就是十年那么久的光陰。這幾年我把自己埋在工作里,卻錯過了艾瑞成長過程中的很多時光,我沒有陪艾瑞去過游樂園,沒有帶他出去野餐過,甚至他的喜好周管家都比我清楚得多?!?/br> 蔣陌然安靜的聽著展少鈞陳述這一切,像個最終忠實的聽眾一樣臉上維持著安然的笑意。展少鈞露出一個稍微有些羞愧的笑容來:“這就好似我的本意是開著車去兜風(fēng),可我只關(guān)心路況,而從未留意過沿途的風(fēng)景一樣,太可惜了?!?/br> “所以就想停下來么?”蔣陌然了然的問。 “嗯,停下來,看看沿途的風(fēng)景,尋找一些比事業(yè)更重要的人和事?!彼难劬Χǘǖ目粗Y陌然,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想要移開自己的視線,展少鈞笑了笑:“蔣小姐你讓人覺得放松和舒適,怪不得艾瑞喜歡你?!?/br> “您過獎了?!笔Y陌然回以淡淡微笑。 展少鈞不再說話,將視線放在窗外的風(fēng)景處。 蔣陌然心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不知是不是展少鈞別有深意的眼睛讓她胡思亂想了。也許只是她突然遇上了難纏的顧少白,因而心里失了方寸吧? 日式料理店的包間里,艾瑞坐在周管家身邊搖搖晃晃的似乎坐不安穩(wěn),見到展少鈞身邊的蔣陌然時,艾瑞的小眼睛一亮,高興的喊她一句:“moon!你來陪我吃飯嗎?” “是啊,今天怎么想到來吃日料?”蔣陌然習(xí)慣性的在他的小腦袋上揉了揉,周管家的眼睛掃過來,微微的輕皺眉頭,但那也只是一瞬間,在他看到展少鈞默許的樣子后他便禮貌的起身,出去幫他們點菜去了。 艾瑞高興的圍著蔣陌然轉(zhuǎn),他圓圓的眼睛映著日料店的紅燈籠,顯得格外討喜:“我要吃火鍋,周爺爺說外面的火鍋里有什么蠟不讓我吃,爸爸說日料火鍋用清湯可以來,咱們就來吃日料啦!” 蔣陌然捏捏他的小臉蛋:“rou呼呼的,是不是貪吃了?” “才沒有!”艾瑞回捏她的臉:“你的臉也rou呼呼的,你也貪吃了!” 展少鈞朝他招招手:“展瑞,坐下?!?/br> “哦?!卑饛奶摰男⊥米右幻腌娮兂闪艘?guī)規(guī)矩矩的小紳士,暗地里呲牙咧嘴但明面上斯斯文文的跪坐在展少鈞身邊,板著小臉看著面前的空蕩蕩的餐桌。 不一會兒,服務(wù)員端來了兩個壽喜鍋,幾盤生魚片,幾盤特色烤鰻魚生蠔等小食和兩份特色壽司拼盤上來。 “吃吧。”展少鈞一聲令下,艾瑞好像脫韁野兔一樣,一口一個蟹子壽司吃的嘴巴鼓鼓的。 每次蔣陌然看著這個小家伙的時候心情就會格外的好,也許是因為孩子的世界總是那么單純無邪的原因吧?他喜歡你,他討厭你,他高興,他生氣,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你不用費盡心機的去猜測,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一味的付出只會得到傷害。 她為艾瑞盛了小半碗湯,挑了羊rou和魚丸給他。深秋吃些熱的東西,人也會變得更舒服,十歲的孩子都在長身體,只要他們能消化掉,吃多少都沒關(guān)系。 艾瑞叼著北極貝,瞇著眼睛朝她笑。 看著這個小家伙的吃相,蔣陌然覺得自己有些餓了。她沒有急著動筷子,只是托著腮,笑瞇瞇的看著艾瑞吃東西。而在一邊默默吃飯的展少鈞,則在靜靜的看著她。 艾瑞吃的肚子圓圓的,上了車窩在展少鈞的懷里就睡著了。他脫下外套蓋在兒子的身上,任憑艾瑞的小腳丫在他的西服上留下兩個不深不淺的印子。 蔣陌然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父子倆,淡淡的微笑。他們相互依偎的樣子,讓她覺得很溫暖。 “陌然。”展少鈞突然開口叫她,不是平時那樣禮貌周到的叫她蔣小姐,而是直呼她的名字。 “嗯?”蔣陌然回過神來。 “你和少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展少鈞想了想,補充一句:“少白愛玩,周圍的女人多得你想象不到?!?/br> “你放心,我對顧總沒有那個意思。”蔣陌然斂去眸光,將自己的翻涌的心思都壓在nongnong的陰影中。 展少鈞感受著這個女孩身上突然散發(fā)的落寞和黯然,對她的話有些懷疑。她真的對顧少白沒有那種想法嗎?他平素對感情之事極為淡漠,可偶爾看到蔣陌然凝視顧少白的視線時,他還是能感覺的這個女孩對少白有一種他說不出的微妙感覺來。 像是受到某種情緒的蠱惑一般,展少鈞突然開口說:“你要不要,和我試試看?” “什么?”蔣陌然不敢置信的看著展少鈞,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我說,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蔣陌然被他一句話攪得腦??瞻祝翥懂?dāng)場。 “和我交往,可以避免很多麻煩?!闭股兮x說著這樣的話,依舊沒有什么羞赧和柔情夾雜在語言中,語氣平淡的像在陳述某件很普通的事:“少白打定主意追求的人就一定會追到手,如果你很厭煩他的追求,可以做我名義上的女朋友?!?/br> “你是說讓我拿你做擋箭牌?”蔣陌然眨眨眼睛,對于展少鈞的提議感到不可思議。 “嗯,”展少鈞平淡無波的眼睛看著她,眸子里有些溫暖的色澤,“可以這么說。艾瑞那么喜歡你,你做了我的女朋友,有你陪著他,他會很開心的?!?/br> 蔣陌然有些尷尬:“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抽時間來陪艾瑞。不過做你名義上的女朋友,我想……還是不用了。” “為什么?”展少鈞想不到她做自己女朋友會有什么損失,“你不是很害怕少白去糾纏你嗎?而且你沒辦法抗拒他?!?/br> 也許是因為他們在談?wù)摰倪@件事不像是感情歸屬問題,蔣陌然一掃剛才的尷尬,輕笑一聲,解釋說道:“我喜歡展瑞,所以我很樂意有空陪他一起玩。我至今單身,不是因為害怕娛樂圈的緋聞會毀了我的前途,而是我沒有遇到一段讓我不顧一切為之奉獻(xiàn)全部的感情。我一直認(rèn)為愛情是件很神圣的事,只有用一種彼此擁有的身份界定來安放這份感情才是對彼此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