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根據(jù)徐天明的遺囑,徐微晞成了徐家新一代的掌門人,而徐微苒則只是得到了很少一部分股權(quán)可以在公司分紅。拿著這筆錢,即便是她不去工作拼搏,也能比平常人過得好很多,如果她懂得知足的話。 顧家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又像是在度過黎明前的黑暗。顧少白仍舊在顧家家主的位置上辛苦度日,每天的應(yīng)酬和決策以及隨時有可能下臺的恐懼感令他焦躁難安。顧承孝和徐微苒結(jié)婚以后,竟然沒有絲毫的動作。 而森陌工作室,則因《暗箭》與《開封府紀(jì)事》大火而闖出了名頭,連日來與她和陳安之溝通過合作意向的投資公司超過了二十家,工作室收到的劇本投稿和新人資料已經(jīng)堆滿了整個屋子。 蔣陌然的日子好像過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個灑滿陽光的午后,蔣陌然從訓(xùn)練中心走出來的時候迎面看到了徐微晞的身影。徐微晞穿著白襯衣和黑色的西褲倚在一輛紅色的跑車旁邊朝她招手,那是除了影后連寧外,蔣陌然第一次覺得“紅”這個顏色與某個人如此的相得益彰。 徐微晞本著“死黨的另一半就是自己死黨”的原則,對蔣陌然格外親切熱絡(luò):“蔣陌然,我來請你吃飯?!?/br> “好。” 徐微晞開車并不是很快,好似在照顧蔣陌然的情緒:“阿暢在山上又開了家溫泉度假中心,呵呵,他和安森兩個人似乎對投資這種事兒越來越狂熱了?!?/br> “溫先生有膽識,自然敢投資。”蔣陌然笑答。 徐微晞朝她瞇著眼睛笑了笑,像個無憂無慮的陽光大女孩:“叫溫先生什么的太見外了吧?你和安森一樣叫我們阿暢和微晞就行了?!?/br> “嗯?!笔Y陌然伸出手?jǐn)[弄她后視鏡上掛著的照片,上面的四個人是十幾歲的溫暢,陳安之,尚文楊,還有被他們?nèi)齻€圍在中間的徐微晞,“微晞,尚總?cè)チ四睦铮窟@兩年來我都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br> “他???圓夢去了?!毙煳勑Φ臅r候露出一顆尖牙:“那個家伙滿肚子優(yōu)柔寡斷,實在不適合做生意當(dāng)什么領(lǐng)導(dǎo)人。星圖娛樂公司出了事,好像安森更激動一點,文楊那個人就很隨性了,背著包帶著僅有的那點存款去學(xué)導(dǎo)演攝影什么的去了。前一陣他給我們打電話,說在好萊塢找了份實習(xí)生的工作。哈哈哈,三十好幾歲的實習(xí)生,笑死我了!” 蔣陌然聽到那些原本在自己身邊的人也過的如此幸福,淡淡的笑了笑,心里默默的祝福他們。 徐微晞挑著眉看著蔣陌然,有些八卦的拋出一個問題來:“你不覺得很久沒有見到夏語芹了么?” “呃……” “她啊,沒法再和你搶安森了?!毙煳劰笮Γ骸吧形臈钅莻€家伙深藏不漏啊,喜歡了人家那么多年才敢表白。他現(xiàn)在的最高目標(biāo)就是追到小芹meimei,然后做導(dǎo)演,這輩子只拍她寫的戲?,F(xiàn)在小芹meimei只顧著滿處跑躲著尚文楊這個怪叔叔,哪兒有時間回來和你搶人?” 蔣陌然聽到此處,忍不住輕聲笑起來。果然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位置,有一個對的人疼愛自己。 很多時候人們都被身份和位置所累,拋開了那些看似浮華的東西,能夠追求心中所愛才是真正的幸福。 蔣陌然正想著,誰知徐微晞突然踩下油門,車子飛速的躥了出去。她沒有坐穩(wěn),差點被甩出車子。 徐微晞關(guān)上了跑車的頂棚,神情也變得異常嚴(yán)肅。 “怎么了?!”蔣陌然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著了。 徐微晞緊張的看著后視鏡,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了:“果然……有人在跟著咱們,已經(jīng)跟了一路了。在市區(qū)里的時候還不是那么明顯……” “是什么人?”蔣陌然回過頭十分緊張的看向后面那輛黑色的越野車,依稀能看到車子里面坐了三個帶著墨鏡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們似乎也在緊緊的盯著徐微晞的這輛車,寸步不落的跟在后面。 “把你的安全帶系好,給安森打電話,讓他和阿暢兩個人趕緊過來?!毙煳勅褙炞⒌脑谏铰飞祥_著車,似乎遠(yuǎn)比蔣陌然冷靜得多。 蔣陌然慌慌張張的撥通陳安之的號碼,還未等陳安之說話,她已經(jīng)急切的說道:“陳安之,我和徐微晞兩個人有麻煩。我們兩個在去溫暢新開山頂溫泉度假中心的路上,你們啊——!” 話未說完,身后的那輛越野車已經(jīng)重重的撞到了徐微晞的車上。 強烈的碰撞讓蔣陌然眼前一黑,手機應(yīng)聲掉在座椅的下面,她系著安全帶根本不敢解開去撿手機。手指無力的在座位下面摸了摸,手機似乎隨著車子的移動離她越來越遠(yuǎn)。 “蔣陌然,別管手機了?!毙煳勛ブ较虮P的手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了,“坐穩(wěn)了。只要我們能在他們追上咱們之前開到山頂上……” 說話的空當(dāng),身后的那輛越野車又全速的撞了過來,這一次徐微晞的頭撞到了方向盤上,幾乎讓她立刻暈過去。 “徐微晞?!”蔣陌然連忙伸出手抓住方向盤費力一打,她們兩個這才險險的沒有和車子一起沖出環(huán)山盤道跌入山谷。 蔣陌然嚇得臉色蒼白,而此刻徐微晞也緩過神來,一言不發(fā),全神貫注的開著車子,生怕對方再次追上來。 兩輛飛馳而過的車在環(huán)山盤道上追逐著,期間她們兩個的車又被狠狠的撞了兩下,直到一個近乎90度的轉(zhuǎn)角處,那輛黑色的越野車攔腰撞在了徐微晞的車子上,讓她們重重的撞在了山壁上。 蔣陌然眼前一黑,只見到眼前滿目血色,人也昏了過去。 睡夢中,蔣陌然只覺得身上的體溫越來越低,周圍的環(huán)境越來越冷,隱隱還有風(fēng)吹過的寒意襲來。 “都醒了?醒了就不要躺在地上裝死?!笨瘫〉穆曇魪乃^頂上方傳來。 蔣陌然勉強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痛的厲害。她的手腳都被粗重的麻繩綁在一起,而徐微晞則滿臉是血的躺在她身邊。 “我可沒想到你們兩個在一起,這算什么呢?一箭雙雕?一網(wǎng)打盡?我的籌碼一下子就多了呢。” 蔣陌然瞇著眼睛去分辨刺眼的燈光下那個女人是誰,待到透頂上的燈光沒有那么刺眼的時候,蔣陌然也終于看清了綁架她們的人究竟是誰。 “徐微苒?” 眼前的這個女人仍舊化著精致的妝容,可無論再怎么白嫩的粉底也遮擋不住她眼角和嘴角的部分淤青。她原本顯得稚嫩的臉如今顯得刻薄寡淡,眼底的青色讓她顯得略帶陰梟。 徐微晞悶悶的笑起來:“徐微苒,你這是做什么?竹籃打水一場空,學(xué)人家綁架勒索?” 徐微苒抬起腳,狠狠的碾著徐微晞的臉:“死到臨頭了還跟我嘴硬!徐微晞,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我就是徐天明唯一的繼承人了?!?/br> 徐微晞笑的更加肆意:“徐微苒你想著徐家的財產(chǎn)想瘋了吧?徐天明的家產(chǎn)早就被咱們兩個繼承了,現(xiàn)在就算是我死了,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也只會是溫暢的,怎么可能是你的?” “你!”徐微苒怒極,抬起腳狠狠的踢在了徐微晞的肚子上。 徐微晞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極為努力的護住自己的小腹,也盡力不讓自己的小動作被徐微苒所發(fā)現(xiàn)。 徐微苒蹲下身子,狠狠的抓著徐微晞的頭發(fā)質(zhì)問:“顧家的遺囑在哪里?徐天明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了?你得到的那份遺產(chǎn)里面,那些徐天明生前留下的文書里面,到底有沒有那么一份文件?!” 徐微晞冷冷的看著她,嘴角的冷笑更濃:“徐微苒,我真的很可憐你。處心積慮的鉆進了顧家,得到那份如同你護身符一樣的遺囑來討好爸爸,最后卻因為害死了他而丟了這道護身符?怎么,顧承孝打你了?看看你的小臉蛋,看看你的傷。后悔嗎?如果你一心一意的幫著顧少白的話,最起碼你會得到應(yīng)有的體面生活,現(xiàn)在這又算什么?” “徐微晞,你別太囂張了?!毙煳④垡а狼旋X的說著:“溫暢一定會用那張紙來換你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們一起等他 徐微苒走后,蔣陌然小心翼翼的蹭到徐微晞身邊,撥開她臉上和汗水黏濕在一起的頭發(fā):“微晞,你是不是……”她的眼睛看向徐微晞的小腹,隱隱有些擔(dān)心。 “嗯?!毙煳勂v的悶哼一聲,間接承認(rèn)了蔣陌然的猜想。 蔣陌然擰緊了眉頭,這樣潮濕寒冷的環(huán)境對徐微晞來說太過艱苦了,就算是她受得了,以后可能還會給身體落下病根的,到時候分娩…… “陌然,一定不能讓徐微苒知道?!毙煳劦难劬锸M了堅定和隱忍:“不然她手里的籌碼就多的可怕了。” “好……” 蔣陌然勉強脫下自己的外套,整個人也湊到徐微晞的身邊,用自己的衣服墊在徐微晞的身下,生怕她受涼。 徐微晞似乎很累很累,她只是靜靜的看著蔣陌然做著這一切:“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安森那么喜歡你了?!?/br> “嗯?”蔣陌然彎了彎嘴角,她并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么焦慮。 “沒什么?!毙煳勑α诵?,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蔣陌然不知道這個關(guān)押她們的小屋究竟在哪里,可她不想坐以待斃:“微晞,我們的車子撞到山崖的時候我的手機還是保持通話狀態(tài)的。所以陳安之一定會找到咱們的,一定會?!?/br> “嗯,他們一定會找到咱們的?!毙煳勂v的勾勾嘴角,眼睛已經(jīng)緩緩閉上了。 蔣陌然讓自己靠徐微晞更近一點,近到她的手臂和腰肢都那么酸痛,只要徐微晞感到溫暖就好。 期間有人扔給她們兩瓶礦泉水和一個面包,蔣陌然把水塞進自己的衣服里捂熱了,就著掰開的面包小口小口的喂給徐微晞吃。 “蔣陌然,徐微苒不會要了咱們的命……”徐微晞氣若游絲,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她沒有這個膽量?!?/br> “微晞,別說話了,咱們還要留著力氣出去呢。蔣陌然笑了笑問她:“溫暢知道了嗎?” “還沒有。”徐微晞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暖的色澤,“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徐微苒就先給了咱們一個驚喜?!?/br> 蔣陌然將徐微晞抱的更緊,可她沒有告訴徐微晞其實自己很怕,因為那個猶如夢魘般的前世,她就是死在徐微苒的手里。其實徐天明和曾經(jīng)的自己所經(jīng)歷過的遭遇就已經(jīng)完全可以用來反駁徐微晞的這句話了,徐微苒不僅敢動她們,也許還敢殺了她們。 看著手腕上的表,蔣陌然知道她們兩個已經(jīng)被徐微苒綁架超過三天了。這三天里面她們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等,等陳安之和溫暢兩個人來救她們。 但是顧家的遺囑真的對徐微苒那么重要么?如果她和徐微晞互換角色的話,也許徐微苒連這一點分紅都不會給她。她已經(jīng)有了一個體面的身份,還有不需要勞作就可以獲得的大筆財富,為什么她還要繼續(xù)執(zhí)著不屬于她自己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們兩個就越來越焦慮。徐微苒雇傭來的三個男人起先還很淡然的守在門外等著徐微苒隨時來向徐微晞逼供,但是過了幾天,也許是因為徐微苒給他們的錢已經(jīng)用光了,三個男人再也不愿意守著這個陳腐的破地方還有兩個死氣沉沉的女人,好在他們一直帶著墨鏡并沒有在兩個被綁架的倒霉蛋面前露過臉,因此他們走的也很放心。 又過了一天,沒有食物和水,蔣陌然覺得自己的嘴唇干裂的生疼,徐微晞開始不停的咳嗽,氣息也越來越渾濁。 蔣陌然摸了摸她的額頭,發(fā)現(xiàn)她的額頭很燙,像是發(fā)燒了。 “徐微晞?徐微晞?”蔣陌然試圖讓她清醒一點,眼見著徐微晞依舊昏昏沉沉的,蔣陌然強忍著疼痛和陣陣襲來昏厥感,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點點的解開了綁著徐微晞手腕的繩索。 陳安之,你一定會來救我。 就如同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找我一樣。 蔣陌然覺得那么累,終于歪著頭倒在墻邊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好久不曾打開的門重新打開了一條縫隙,一股新鮮的空氣沖淡了滿屋的沉悶渾濁。 她睜開眼睛,看見徐微苒死死的掐著徐微晞的脖子,恨不得親手將她勒死。 “你干什么?!”蔣陌然一瞬間清醒過來,蹣跚著爬起來,用盡全身力氣的撞向徐微苒。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在哪里,做了些什么,徐微苒的手腳也沒有多大的力氣,輕而易舉的讓她撞到在地上。 “蔣陌然,都是你!都是你!” “憑什么他們都喜歡你?顧少白,陳安之,展少鈞……為什么連顧承孝都說我不如你?我才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順的顧太太!” “既然你們要逼我去死,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吧!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什么森陌工作室,什么金松獎影后,哈哈哈哈!” 徐微苒拖著蔣陌然被綁住的手,死命的拉著她往外走。蔣陌然幾乎是被她拖著,一點也生不出反抗的力氣來。 外面的風(fēng)很大,像是刀子一樣刮在她的臉上。 蔣陌然在看清門外的景象,只覺得有一聲雷在她腦子里炸開那樣—— 高架橋,寒冷的風(fēng),幾乎無法映出人影的寬廣河面…… 那就是她前世曾經(jīng)死亡的場景,如今歷歷在目。 “徐微苒!你瘋了!” “沒錯,我瘋了?!毙煳④酃笮Γ骸拔以疽詾闈M足了徐天明所有的要求我就是他唯一的繼承人,我以為我只要對男人們好他們就會給我同等的回報,我以為我真的是靠著真本事拿到影后寶座的!可你們告訴我這叫癡心妄想?哈哈哈……蔣陌然,有你這個幸運兒陪我去死,多么有趣?!?/br> 高架橋下,溫暢帶著無數(shù)警察守在下面,陳安之卻不知道去了哪里。 蔣陌然的心好似被冰塊凍住了一樣。 都要結(jié)束了么? 她這輩子的幸福就到這里結(jié)束了么? 她還是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死在徐微苒的手里? 徐微苒拉著蔣陌然邁出了一步,而一個影子迅速的躥了出來抱住蔣陌然的身子。他們?nèi)齻€一起跌落五米高的鐵橋頂端,墜落的壓力讓蔣陌然一瞬間暈了過去。 她只覺得有一個力量托舉著她的身體,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不停的說:“陌陌,沒事的,咱們沒事的?!?/br> 是陳安之嗎? 她的嘴角帶上一抹笑,終于安然的閉上了眼睛。 5月10日的這一天,震驚華北地區(qū)的特大綁架案落下帷幕,一人重傷,一人失蹤,還有一人至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