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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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其實太子不生氣的時候也會是個好丈夫,當(dāng)然,前提是定國公和趙容華沒有惹到他。 楚顏想到自打來了永安宮后,就沒機會打探些外面的消息,姑姑如今怎樣了不知道,西疆那邊狀況如何了也一無所知。 她想了想,便跟沉香說自己要回元熙殿去看看趙容華,眼下太子不在永安宮,太子妃自然最大,沉香于是點點頭,“奴婢馬上去替殿下準(zhǔn)備步輦?!?/br> 于是就這么晃晃悠悠地乘著步輦回到了元熙殿。 楚顏的心情還沉浸在這幾日太子帶來的輕松愉悅之中,并不知道元熙殿里有什么在等待著她。 她示意值守的小太監(jiān)不要出聲,腳步輕快地走過去推開門,打算給姑姑一個驚喜。 只可惜推門進去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十歲的婦人——趙容華面色枯黃地坐在昏暗的大殿里,無波無瀾地看著腳下的地板,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束秋含著淚蹲在她身邊,嘴里哀求著什么。 尚在唇邊的笑意倏地僵在面上,楚顏腳下一頓,隨即朝著趙容華跑了過去,“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她的心跳得厲害,不知自己離開的幾天之內(nèi)姑姑為何會變成這樣,只覺得看見姑姑這樣陌生的樣子,呼吸都快停止。 趙容華沒說話,聽見楚顏的聲音,她慢慢地抬起頭來,于是楚顏看清了她眼底密密麻麻的荒蕪與絕望。 萬籟俱靜里,趙容華望著這個自己一手撫養(yǎng)長大的太子妃,慘然一笑,喃喃地說,“我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這輩子竟要親眼目睹我的兒子設(shè)計害死我的父親?” 她的眼神灰蒙蒙的,剎那間遍布淚水,一把握住了楚顏的手,以更加凄厲的嗓音又一次問道,“楚顏你告訴我,我真的是個那么可恨的母親嗎?他就真的一點也容不下我們趙家了嗎?他身上流著我的血,為何卻反過來要這樣對待我?” 趙容華的模樣凄厲可怖,仿佛人到了絕望之處再無理智的狀況,楚顏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她怔怔地回握住趙容華的手,茫然又急切地問道,“姑姑,出什么事了?” 她不過是病了三日,不過是三日未曾踏出永安宮的大門,為何一切都風(fēng)云巨變了? 趙容華哈哈一笑,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她回過身去指永安宮的方向,“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去問他!去問我那爭氣又有主見的兒子!他怕我趙家在朝中獨霸一方,怕你祖父大權(quán)在握、影響到他的皇權(quán)鞏固,所以表面上答應(yīng)了娶你,把你祖父派去西疆,暗地里卻派人在他飯菜里下毒!如今可好,你祖父危在旦夕,卻又因為身在西疆,我們根本鞭長莫及!” 那樣悲涼絕望的笑聲一下一下撞擊在楚顏心底,她倏地僵在原地,如遭雷亟。 姑姑說什么? 趙武中了毒,眼下朝不保夕了? 她穿越而來,在趙家待了不過短短幾日,緊接著就入了宮,所以對趙武這個祖父并無太大印象。可是趙容華不同,這個姑姑待她如親生女兒,自小護著她、疼她寵她,楚顏在現(xiàn)代早年就失去了父母,因此在趙容華身上體會到了何為母愛,也真真切切地愛著這個長輩,哪怕她不夠聰明,城府也不夠深。 可是當(dāng)兒女的永遠(yuǎn)不會因為這些缺點就嫌棄自己的父母,所以楚顏也一樣。 她并不為趙武的中毒而多么悲憤,卻因為趙容華這大受打擊的模樣而揪心。 而最令她震驚的,是趙容華講出的這個事實。 太子真的如此狠心,對趙家恨之入骨到了這樣的地步?那是他的親祖父,他竟真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下毒謀害了趙武? 楚顏呆若木雞地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焦急地扶住了趙容華,“姑姑,你先坐下,不要這么激動,事情也許并沒有你想的這么糟糕!” “不要激動?我沒法不激動!”趙容華流著眼淚甩開她的手,字字句句沉痛至極,如含血淚,“我生了個好兒子,從前是我待他嚴(yán)厲苛刻,為他造就了今天這般冷血無情的帝王心腸;如今我的報應(yīng)來了,他竟要親手害死他的祖父才甘心,你叫我如何不激動?是我做錯了,是我做錯了啊……” 趙容華自打昨夜聽了趙武病危的消息后,就一直形容枯槁一言不發(fā)地待在大殿里,茶飯不思,形同死人。 而這期間束秋哭著求她勸她,卻絲毫不起作用。 眼下楚顏來了,她的情緒終于爆發(fā),這種悲愴像是炸彈一樣在這個特定的時間點爆炸了,而受傷的不止她自己,還有一無所知的楚顏。 楚顏本是帶著滿腹喜悅來向姑姑說說太子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態(tài)度,也讓她開心開心,豈料原以為的開心沒有了,取而代之的竟是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大災(zāi)難。 她勸不住趙容華,因為連她自己也是手腳冰涼,心下一片荒蕪。 關(guān)心則亂,關(guān)心則亂,被趙容華的情緒所感染的楚顏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于沒有想到成日閉門不出的趙容華是如何得知西疆那邊的消息的。 看著趙容華如同瘋魔的樣子,她死死咬住嘴唇,回過頭去對束秋道,“你看著姑姑,我立馬回去找太子殿下問個究竟!” 正如姑姑從前護著她那樣,如今的她長大了,也會同樣以堅定的姿態(tài)捍衛(wèi)姑姑的心,不讓任何人傷到她一絲一毫。 就算是太子也不可以! 第038章.怒斥 第三十八章 楚顏坐在步輦上的神情極為緊繃,期間手一直用力拽著,神經(jīng)質(zhì)地一下一下以食指摳著手心,那塊皮膚都被她摳紅了。 趙容華凄慘絕望的模樣一直在她眼前晃蕩,堵得她胸口一窒,竟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可穿也穿來了,日子也過了這么久,她也有心,也會被那個一手把她養(yǎng)大的人產(chǎn)生感情。 她可以帶著衛(wèi)萌的瀟灑利落在這個時代沒心沒肺地混下去,可是身體里卻似是殘留著真正的趙楚顏的那一部分情感,她明白自己肩上的重?fù)?dān),更明白趙容華也是她一份的責(zé)任。 步輦終于停在了華嚴(yán)殿的大門外,楚顏死死捏著手心,大步跨下步輦,然后朝著殿內(nèi)走去。 “參見太子妃殿下!”值守的兩個太監(jiān)忙跪了下去。 楚顏理都沒理他們,目不斜視地往里大步走去,而那兩個太監(jiān)在她身后似乎又說了什么,楚顏腦子里嗡嗡作響,什么都沒聽見。 她輕車熟路地繞過院子往書房走,一路上經(jīng)過水塘翠柳、花草無數(shù),那是她第一次踏入華嚴(yán)殿赴宴的那回,曾與他相處時的風(fēng)景。 楚顏沒有心思駐足觀看,走到書房門口,冷著聲音說了句,“楚顏求見太子殿下?!?/br> 屋內(nèi)靜悄悄的,沒有回應(yīng)。 她又說了一遍,從后面趕上來的含芝才弱弱地在她身后說了句,“主子,門口沒人守著,想必太子殿下不在書房里?!?/br> 楚顏這才察覺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方才那兩個太監(jiān)在她后面啰啰嗦嗦,原來是在說這個。 她心頭煩躁,也不知在問誰,“那他去哪兒了?” 含芝看了眼天色,“奴婢也不知,這個點……也還沒到用午膳的時候啊?!?/br> 她瞧了眼楚顏難看的臉色,忙安慰道,“主子也別急,想必太子殿下這會兒是有事,所以不在書房,咱們?nèi)ラT口問問值守的太監(jiān)就知道殿下去哪兒了?!?/br> 話雖如此,但含芝心里卻是真真切切地盼著太子殿下不要太快被主子找到,瞧主子這模樣正在氣頭上,若是遇到了太子殿下,還不知會鬧出什么岔子。 楚顏又大步走向門外,問那兩個小太監(jiān),“太子殿下去哪兒了?” 其中一人答道,“回太子妃殿下,奴才也不知,今日太子殿下走得早,都已經(jīng)好一會兒了,不過看方向……約莫是回永安宮了?!?/br> 回永安宮了? 楚顏嘴唇緊抿,也不說話,就這么疾步踏上步輦,“起駕,回永安宮!” 她只想問個清楚,祖父生病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狠絕的事來,可是一想到事情都發(fā)生這么多天了,她卻一直被蒙在鼓里,心下又有個聲音在冷冷地對她說:這不是昭然若揭的事實了么?他不告訴你,不過是因為做了虧心事,你還在指望什么? 楚顏的雙眸垂了下來,手也拽緊了衣袖。 她還以為自己是有那么幾分了解他的,可是如今看來,要當(dāng)?shù)弁醯娜舜蟮植皇悄敲春每赐傅摹?/br> ***** 顧祁今日早早地回了永安宮,西疆那邊一切順利,早朝的時候他就得知恭親王已經(jīng)帶著人馬于昨日抵達了西疆,頂替了趙武的位置。 因趙武的病,淮城之內(nèi)沒有了將領(lǐng),百姓們頗有些驚慌,而駐軍也有些亂了陣腳。好在恭親王及時趕到,安撫了百姓和將士們,駙馬秦殊擔(dān)負(fù)起了分發(fā)糧草的任務(wù),而蕭徹則待在城樓之上,與守城的士兵一起戒備,也在后方支持著戰(zhàn)場上的卓定遠(yuǎn),以備不時之需。 西疆的事情又回歸了正軌,顧祁在書房批了會兒折子,又聽萬喜匯報說,昨日太醫(yī)去永安宮替楚顏診脈時,已經(jīng)說她沒什么大礙了,今日開始不必再喝藥。 他微微一哂,瞧了眼外面的艷陽天,“既然她不用喝藥了,那今日就早些回去,也帶她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在屋子里悶了幾天,想必她也快發(fā)霉了?!?/br> 臨走時,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過身去吩咐萬喜,“知會御膳房的人一聲,今日可做些好菜,大魚大rou也端上來吧,口味可以比平時稍微重些?!?/br> 她病的這些日子,因為太醫(yī)說了要忌口,所以御膳房的端上來的菜色都是清淡又養(yǎng)胃的,可看楚顏那樣子,似乎覺得吃起來沒什么樂趣,嘴都快淡出鳥來。 顧祁一邊失笑一邊往外走,別的姑娘家都是怎么清淡怎么吃,偏她倒好,愛些辛辣刺激的口味。 回到永安宮的時候,他徑直朝著楚顏的偏殿走去,豈料沉香在院子里朝著他俯身道,“太子妃殿下今兒一大早就去了元熙殿,說是要看看趙容華這幾日怎么樣了,奴婢不知您會這么早回來,可要奴婢去元熙殿知會太子妃殿下一聲?” 顧祁訝然,“她去元熙殿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她與母親關(guān)系那樣親密,幾日不見,人有病了一場,回去撒撒嬌也實屬常情。 他繼續(xù)往偏殿走,“無妨,我在她屋里等等就行?!?/br> 她既然沒說不會來用膳,想必一會兒也該回來了。 顧祁從前都沒有好好打量打量她的屋子,只因她一來就病了一場,他的注意力也都沒放在周遭的事物上,這次屋里沒人了,他才有時間好好看看。 穿過偏殿的大殿,四周的擺設(shè)都是出乎意料的簡單,桌上的茶杯茶壺都是按照份例制出來的尋常瓷器,沒什么特別之處,不像宮中有的人喜愛風(fēng)雅,所以總愛用些精致的玩意兒。 他慢慢踱步走到了她住的房間,這兒的擺設(shè)要比外面多些,但也都是簡單的東西,比如窗臺上的兩盆未經(jīng)修剪茁壯成長的虎皮蘭,比如屋后方的那盞素雅清新的屏風(fēng)。 顧祁對著那屏風(fēng)慢慢地挑起了眉,接著走近了去看。 屏風(fēng)上繡的是一副晨光里的竹林,青竹上尚且泛著晶瑩的露珠,片片竹葉迎風(fēng)招展。紅日未出,霞光隱藏在云層之后,可已有熹微的晨光穿過云層滲透出來。 細(xì)看之下,一針一線都很細(xì)膩,配色清雅出塵,看來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他伸出手去輕輕地觸到了布料,那樣的觸感不怎么平滑,可摸上去很舒服,像是能察覺到繡出它的人當(dāng)時是如何全神貫注地傾注心血于其上的。 但就在他聚精會神地欣賞屏風(fēng)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隨著萬喜那聲還沒說出口的“參見太子妃殿下”,另一道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請安。 “太子殿下在里面嗎?” 萬喜被楚顏的態(tài)度給弄得一怔,“……在,殿下在里面,奴才先進去通報一聲。” “不必了,我自己來。” 楚顏聲音清亮,毫無溫度地開口道,“楚顏求見太子殿下?!?/br> 顧祁似乎從她的聲音里察覺到了異樣,沒有回頭,仍是看著那屏風(fēng),口中卻緩緩答道,“進來?!?/br> 這是她的屋子,他才是那個不請自來的人。 門開了,楚顏大步踏入屋內(nèi),看見了那個背對她的人。 顧祁今日只穿著淡藍色的長衫,領(lǐng)口與袖口都繡有銀色云紋,背影修長,看上去都有種淡淡的舒心之感。 可是楚顏卻沒法舒心,越是看到他這樣若無其事,心頭越是煩躁不安。 她咬緊牙關(guān),控制住怒氣問了他一句,“殿下,西疆如今境況如何?” 顧祁的背影一僵,隨即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那雙透亮清澈的眼眸里藏匿著點點怒意,顯然是知道了什么。 他神色平靜地看著她,“想說什么就直說?!?/br> 這樣若無其事的態(tài)度,這樣清淡毫無愧色的表情,楚顏一下子被激怒了,為何在姑姑如此絕望的時刻,這個當(dāng)兒子的還能夠神色如常地談笑自若? 她倏地握緊了拳頭,“殿下覺得當(dāng)我的祖父病臥榻上危在旦夕之時,瞞了我整整三日,讓我一無所知地待在屋子里,這真的是一個有良心的人會做的事嗎?” 她的措辭太過激烈,態(tài)度過于強硬,顧祁眼眸一沉,聲音也緊繃起來,“趙楚顏,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做錯事的人竟然還拿身段來壓她? 楚顏心頭火起,倏地冷冷一笑,“殿下不用提醒我,我當(dāng)然知道我在跟誰說話。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普天之下誰不敬您愛您?凡是敢于與您爭權(quán)奪勢之人,不論親疏遠(yuǎn)近,您都有絕對的權(quán)利懲罰他們,哪怕是您的親祖父,若是侵犯到您的皇權(quán),不也一樣落得個沒命回朝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