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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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句話,兩人的心思都可見一斑。 太后在為自己的晚年做打算,而沉香……恐怕心底深處并不愿意永遠(yuǎn)地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御前宮女。 那是自然,有了容皇貴妃這個一夕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先例,試問宮中女眷誰沒有過這種綺麗的念頭? 皇帝那樣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能為了一個女子扔下了后宮佳麗三千,從此一心一意對待她,如今甚至帶著妻兒遠(yuǎn)下江南,過起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這樣的故事實在太吸引人,如同戲折子上的情節(jié)般不真實。 而今太子殿下亦是人中龍鳳,誰知道他會不會和他老爹一樣是個癡情種呢?總而言之,癡心妄想的人多了去了。 而毋庸置疑的是,沉香就是其中之一。 太后看著那個踏出宮門去的窈窕背影,若有所思地勾起了唇角。 今日不過是稍微試探,她就已經(jīng)顯露出了心跡,顯然存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念頭不止一天兩天了。 也好,她在太子跟前伺候這么多年,哪怕沒有男女之情,至少也有主仆情分了。 若是加以利用,也許真能成事,太后笑了笑,畢竟當(dāng)初把容皇貴妃推上去的人也是她,看人的眼光還是有那么幾分準(zhǔn)的。 第042章.成長 ... 第四十二章 永安宮破天荒的咿咿呀呀唱起曲來。 日光晴好,天朗氣清,楚顏坐在后院里,面對一個臨時搭起的戲臺子,手邊的小幾上是幾碟精致可愛的糕點,一切有如夢境。 來到這個時代沒幾天就入了宮,趙容華不受寵,丈夫和兒子的關(guān)愛都沒撈著,因此也沒那個閑情逸致去看戲聽曲,連帶著楚顏的日子也過得極為貧瘠,只能待在書房里渾天度日。 可是今日,一切都不同了。 楚顏本是四川人,來到宣朝以后再也沒有聽過家鄉(xiāng)話,可如今那幾個戲子咿咿呀呀唱著曲,似川劇又非川劇,雖然口音并不與楚顏的家鄉(xiāng)話全然相同,但這七八分的相似已經(jīng)足以令她熱淚盈眶了。 從前是孤家寡人,所以穿越以后并沒有過多想念上輩子,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可以全然接受自己從今以后都回不去的事實。 很多感傷的情緒涌起,楚顏低下頭去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眶,覺得上輩子的一切都像是做夢。 那些愛過恨過的時光,都只能永遠(yuǎn)存在于她的腦海里,最后隨著時光流逝變成模糊的畫面,偶爾想起,但更多的卻是唏噓與遺忘。 顧祁在屋子里換衣服,準(zhǔn)備去華嚴(yán)殿見秦遠(yuǎn)山,可穿戴完畢后,跨出正殿的瞬間,恰好看見楚顏低下頭去揉眼睛的場景。 于是楚顏正低頭之際,忽然看見面前出現(xiàn)了一雙腳,一塵不染的黑色布鞋,還有晃晃悠悠的明黃色下襟。 “怎么了?”他伸手抬起楚顏的下巴,輕而易舉發(fā)現(xiàn)了她泛紅的眼眶,不禁一愣,“怎么哭鼻子了?戲不好看?” 楚顏忙露出個難看的笑容,“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悲情了點……” 顧祁回過頭去問含芝,“唱的是哪一出?” 含芝臉一黑,支支吾吾地答道,“回太子殿下,唱的是……唱的是武松打虎。” “……”這一出戲究竟是哪里悲情了? 收到顧祁古怪的眼神,楚顏臉色一僵,忙清清嗓子,“那老虎太可憐了,照武松那打法,指不定斷了幾根骨頭,我瞧著我就是傷了膝蓋都痛成這樣,再看那老虎,實在是……實在是感同身受……” 簡直是越描越黑。 楚顏尷尬地咳嗽了聲,干脆站起身來行了個禮,“……楚顏恭送殿下?!?/br> 穿成這樣肯定是要出門的節(jié)奏,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吧。 顧祁失笑,伸出手去幫她把睫毛上的一顆淚珠給拭去,然后無可奈何地說,“若是覺得這出不好看,那就讓他們換一出接著演,你是主子,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 “是。”她笑瞇瞇地點頭。 顧祁又瞟了眼被她解決了一半的點心,“東西吃完了,再讓御膳房的人去做就行了,只是甜食不宜吃太多,不然晚上改吃不下飯了。” “是?!彼僖淮涡Σ[瞇地點頭。 顧祁覺得似乎交代得差不多了,剛走幾步,又忽然想起什么,立馬回過身來,“你的膝蓋——” “殿下?!边@一次,楚顏邊笑邊打斷他,“再不走的話,太陽快下山了?!?/br> ……被嘲笑了。 顧祁面上微紅,瞥了楚顏一眼,還是說完了剛才想起的那句話,“記得上藥,不許到處亂跑。” 楚顏忍著笑,搗蒜狀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您早去早回?!?/br> 這一次,顧祁終于放心地離開了。 ***** 華嚴(yán)殿,書房。 顧祁坐在書桌后,看著秦遠(yuǎn)山帶回來的書信,其中一封是蕭徹親自寫的,用火漆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由密探加急送回。 蕭徹在信上說,定國公如今臥病在床,還處于生活難以自理的狀態(tài)。隨行的軍醫(yī)說是水土不服,再加上誤食了有毒的菌菇,而定國公本來年紀(jì)也大了,所以一下子有些受不住,脫水加中毒,身體眼看著就要崩潰。 信上還說,蕭徹本欲親自叫負(fù)責(zé)定國公膳食的那個太監(jiān)去問話,可誰知那太監(jiān)自己也誤食了毒菇,并且因為用量過大,直接死在了床上。 最關(guān)鍵的人物死了,事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棘手,畢竟死無對證,毒菇的來源也無計可查。 放下信件后,顧祁的臉色有些陰沉。 他早就知道事情不會這么湊巧,定國公年紀(jì)雖大,但老當(dāng)益壯,精神矍鑠,幾乎不曾生過病,哪里會一去西疆就臥病在床,還病得這么嚴(yán)重呢? 偏偏貫穿事情始末的太監(jiān)也死了,明擺著事有蹊蹺。 “蕭大人說了什么?”秦遠(yuǎn)山看太子臉色不怎么好,便開口詢問。 顧祁把信遞給他,“你自己看看?!?/br> 于是秦遠(yuǎn)山飛快地看完了那封信,面色也有些沉重了。 “依你看來,這件事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顧祁問他。 秦遠(yuǎn)山略一沉吟,緩緩地說,“定國公身子一向很好,沒理由一去西疆就生病。而軍中的食物素來都是經(jīng)過再三檢查,負(fù)責(zé)膳食的太監(jiān)也都是宮中有經(jīng)驗的老人了,沒理由會誤把毒蘑菇拿來當(dāng)食材……而最要緊的是,定國公是主子,那太監(jiān)是奴才,兩人吃的東西截然不同,又怎么會同時誤食了有毒的蘑菇?微臣以為,此事約莫是有人刻意為之?!?/br> 顧祁點頭,“我也這么認(rèn)為,只是事出有因,毒害定國公對軍情有重大影響,那人之所以這么做,恐怕只有兩種可能性。” 秦遠(yuǎn)山洗耳恭聽。 “第一,那人是西疆的走狗、軍中的jian細(xì),意欲加害定國公,然后攻下淮城,斷了卓定遠(yuǎn)的后路。如此一來,哪怕卓定遠(yuǎn)有通天的本事,也再難招架都城被占領(lǐng)的局面?!?/br> 顧祁平靜地看著那封信,眉梢微揚,“但第一個可能的幾率很小,因為定國公病了這么些日子,西疆并無任何動作,既然沒有趁亂攻入,那就證明他們并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這件事情他們也被瞞在鼓里。” 秦遠(yuǎn)山點頭,接了下去,“第二個可能性,是我們自己的人做的,畢竟淮城有重軍把守,外面的人也進(jìn)不來,而那人若是軍中之人,一切就好辦得多?!?/br> 顧祁站起身來,從書桌后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面晃蕩的柳枝,眼神清明冷靜,“定國公若是病?;蛘卟」剩敲次揖蛣荼匾倥筛睂⑷ロ斕嫠奈恢?,如此一來,戰(zhàn)功就不會再落到趙家頭上,而會落在他人身上。” 畢竟西疆一戰(zhàn)勝負(fù)早就定下,如今不過是誰守城誰撿戰(zhàn)功的問題罷了。 秦遠(yuǎn)山面色凝重地抬起頭來,看著那個修長的背影,“若是沒有意外,該去頂替定國公的人本應(yīng)該是……” 尚書令,沐青卓。 事情到了這里,似乎一切都昭然若揭。 約莫是沐青卓不滿于太子在趙沐兩家中選擇了前者,而自己欲把女兒推上太子妃一位的愿望也落了空,便出此下策,意欲加害趙武,也好讓趙武得到的一切都重新落在自己手上。 只可惜太子另有謀算,毫不妥協(xié)地派出了恭親王等人替代趙武的位置,也讓沐青卓的計劃再一次落空。 秦遠(yuǎn)山等著太子做出決定,可誰料顧祁回過頭來看著他,眼神悠遠(yuǎn),意味深長。 他微微一笑,“恐怕沒這么簡單?!?/br> 秦遠(yuǎn)山微怔,他以為事情應(yīng)該有了結(jié)果了…… 可顧祁定定地望著他,唇角笑意愈濃,“遠(yuǎn)山,兒時我們在明揚齋習(xí)書時,上課的第一天,太傅給我們講了個什么故事,你還記得嗎?” 秦遠(yuǎn)山不假思索地答道,“記得,是一葉障目的故事?!?/br> 顧祁不再說話,雖然眼里并無笑意,唇角卻一直保持著微微揚起的姿態(tài),等待著秦遠(yuǎn)山所有反應(yīng)。 而秦遠(yuǎn)山也確實在第一時間回過神來,心念一動,隨即目光明亮地望著他,“沐青卓不過是那片迷惑眾人的葉子,而真正有嫌疑的——” “是那幾個會因為西疆一行而獲利頗豐的‘大功臣’?!鳖櫰钐嫠言捬a充完整。 沐青卓會做出此事的可能性并不大,因為若是他料定了除趙武之外,能去西疆當(dāng)副將的只他一人的話,也該明白趙武出事后自己真去了西疆,一定會成為謀害趙武的最大嫌犯。 畢竟好端端的一個人在西疆出了事,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轉(zhuǎn)向他。 而依顧祁對沐青卓的了解來說,他心高氣傲,這輩子都不曾低過頭,絕非會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去擊敗敵人的小人。 如此看來,毒害趙武的真兇大約就在那幾個前去西疆代替趙武的人之中了。 秦遠(yuǎn)山眉頭微皺,恭親王,駙馬,蕭徹……會是誰呢? 顧祁卻是悠然一哂,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輕輕舒了口氣,打斷了他的沉思,“不急,若是現(xiàn)在就得出了結(jié)論,那不就打斷了他的計劃嗎?要想看出他的目的,就讓他自以為達(dá)成了目標(biāo),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個什么花樣?!?/br> 那樣悠閑篤定的語氣,那樣毫不退縮的眼神,還有唇邊那抹始終存在的輕快笑意。 秦遠(yuǎn)山忽然有些失神,只因這樣的太子真的離從前那個總是嚴(yán)肅而一絲不茍的人相去甚遠(yuǎn),從前的他埋頭于奏折,總是盡心盡力地以解決百姓之難為己任,而與朝堂之術(shù)卻不甚精通。 而今的他似乎脫去了那層稚氣,忽然變得有些難以捉摸,眼神里的明亮與篤定也更甚從前。 他變得更加強大,更加沉穩(wěn),而這樣的他看上去……也更像一個帝王。 也許楚顏帶給顧祁的遠(yuǎn)遠(yuǎn)不止一點信任,一點支持。 自打父皇母妃離宮之后,顧祁的生命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個人毫無頭緒地摸索與奮斗,而今她來了,以趙家嫡女的身份粉碎了他的天真稚氣,重重地?fù)魯×怂换亍?/br> 同時她也給了他最盛大的勇氣與支持,只因無論在何等場合之下,她都始終相信他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帝王。 而更為重要的是,顧祁并不希望自己永遠(yuǎn)是她眼中那個如同困獸之斗的年輕太子,被朝臣所左右,甚至無法做出自己的決定。 他會以最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直到可以毫無顧慮地喜歡自己想要留在身邊的人,直到她的身份對他而言也可以成為再不須煩心的虛名。 他必須意識到,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強大起來。 為了她,也為了他自己。 第043章.神祗 ... 第四十三章 在書房與秦遠(yuǎn)山談完話后,顧祁并沒有直接回永安宮,而是坐上了步輦,往元熙殿去了。 母親不會無緣無故受到錯誤的指引,讓楚顏誤會了是他下毒謀害趙武,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意圖離間母子倆,亦或……離間楚顏和他。 午后的陽光有些耀眼,顧祁從燦爛的日照里踏入昏暗不明的元熙殿,好一會兒才適應(yīng)了殿內(nèi)的光線。 只見門窗緊閉的大殿內(nèi),他的母親猶如遲暮的花草一般站在大殿最前方,背對大門,目光癡癡地望著墻上的一副畫。 她的發(fā)髻有些凌亂,背影也比過去佝僂了些,怎么看都有些狼狽落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