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甚至于,他把方年年身邊的人替換成了自己,瞎琢磨出一些屬于自己和她的田園樂趣。 “呵呵?!鄙蝈对バ?。 “你傻笑什么?” 方年年湊了過來,看著沈宥豫咧著嘴傻樂。 沈宥豫連忙收斂神情,“沒什么,你爹娘呢?” 剛才寸步不離,就和看犯人一樣,天牢里的獄卒都沒有這么盡心盡力的。 “天嘍,你坐在一邊但腦子不在一邊啊,我爹娘什么時候出去的你都不知道?!?/br> 沈宥豫吱唔,他剛才光顧著暢想了。 “剛才李家嬸娘急匆匆走過來,喊了我爹娘過去?!狈侥昴暧行鷳n,不會是秀秀的婚事出現(xiàn)了波折吧。她想跟著去的,但娘親按住了她,沒讓她跟著過去?!拔液脦滋鞗]見秀秀了,真擔心她。” “你想知道她的事?”沈宥豫湊近點問,覺得她身上的茉莉香味比自己屋子里點著的味道要好更多,猜測著她用的究竟是哪家出品。聞著聞著,竟然有些心猿意馬、心不在焉…… “你想干嘛?”方年年狐疑地看著他。 沈宥豫咳嗽了兩聲,掩飾了自己的想入非非,“我可以派人幫你問問?!?/br> 方年年有些心動,但很快就搖頭了,“不用了,秀秀不過來找我讓我知道,那肯定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當朋友的就要尊重朋友的隱私和決定,我可以等她過來和我說。” “要是一直不過來呢?” 方年年皺眉,心中猶豫,“我……等爹娘回來,我問問,探探口風。然后,再讓你幫忙?!?/br> “好!”沈宥豫摩拳擦掌,仿佛是要去干大事兒。 方年年坐在了沈宥豫旁邊,鼓著臉頰說:“你怎么又來了?” 沈宥豫委屈,“你不希望我來嗎?” “你是我債主,你來了,我估摸著血蓮子可以拿出來了吧?”說要,方年年心里面冒出了一些失落,她就只是血蓮子的“器皿”啊。 “才不是,我不是債主。”沈宥豫賭咒發(fā)誓,他真的不是為了血蓮子而來的。他現(xiàn)在有別的渠道有可能弄到血蓮子了,“還記得那個張縣丞張猛嗎?一開始嘴巴硬得很,后來什么都說了?!?/br> 怎么撬開嘴的,沈宥豫才不會告訴方年年。 他說,“當年他們五人從樓家出來,一人從禁室里拿了一個盒子,張猛運氣好,他盒子里的就是血蓮子?!?/br> 歐皇,開盲盒直接開出隱藏的運氣。 方年年點頭,表示自己在聽,讓沈宥豫繼續(xù)說。 沈宥豫在方年年的注視下,有了些許把故事說精彩的責任感,“當年他們從樓家出來分道揚鑣,沈念轉身就打開了盒子,里面是兩張藥方,對他無用,隨手就扔了。張猛為人心思多,尾隨沈念,撿了沈念扔的盒子和藥方,帶著兩個盒子繞著遠路回去。” 方年年給沈宥豫倒茶,讓他潤潤口。 “他覺得自己行事周密,肯定不會有人盯上,怎料剛到家中就有幾個人闖了進來,行事風格和在樓家行兇的其中一伙人很像?!鄙蝈对ヮD了頓,給了方年年消化的時間,隨即繼續(xù)說,“張猛知道自己行藏敗落,家人又在那些人手中,就乖乖地跟著這些人離開了。他被蒙著眼睛,走了不知道多少路,再次看到東西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山洞?!?/br> 方年年被調動了情緒,仿佛幕后大佬即將揭露,“然后呢?” “他看到畢生難忘的一幕,山洞里有許多兵士正在cao練,聲音滾在山洞里,雷鳴陣陣,轟隆在耳邊?!?/br> 說到這兒,沈宥豫抿了抿嘴唇,很顯然殺樓家的是七王之中的人,“張猛被帶到一個蒙著面的男人跟前,那人拿著張猛帶著的血蓮子,隨后就讓人把張猛殺了。張猛身形有異于常人,心臟在右,殺他的人不知道,棄尸荒野后張猛僥幸得存。出來也不敢回家,隱姓埋名幾年后來到京城,用兩張藥方換來了前程,之后就安家落戶在烏衣鎮(zhèn)。后面的事情,你知道了?!?/br> “就這樣?”方年年有種重重打了一拳,卻打在棉花上的失落感?!八麤]說拿了他血蓮子的是誰?” “我還沒有說呢?!?/br> “快說。” 方年年抓著沈宥豫的衣袖,催著他快說。 沈宥豫說,“張猛懷疑是晉王的人。” “不應該啊?!狈侥昴臧櫭迹皹羌也皇钦娟犃藭x王嗎,晉王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殺他全家?這豈不是失去一個助力……” “等等,之前說過樓家不是真心臣服,已經(jīng)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晉王未免這助力成為自己的阻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血洗樓家,再嫁禍給其他人?!?/br> 方年年做著假設,“樓盟主俠肝義膽、急公好義,深受武林中人愛戴。晉王只要甩鍋成功,再站出來說要為樓盟主報仇,自然能引來許多要為樓盟主報仇的武林中人為他效力,做他手中的刀?;钪臉敲酥鞑蝗缢赖舻挠杏??!?/br> 沈宥豫投去贊賞的目光,“我調查了一些往事,發(fā)現(xiàn)晉王的確是這般行事的,但張猛見到的是不是晉王他也不能完全確定,只是他多年來的揣測。” “不管是不是,都是一條找第三顆血蓮子的線索,對不對?” “嗯?!鄙蝈对c頭,“不過,這條線索不是很好找,事在人為吧?!?/br> 方年年揉著肚子說,“如果找到藥王后人,也不錯?!?/br> 那她就不用欠著沈宥豫什么了。 第48章 豉湯 烤地瓜 安靜的廚房里,有一個她…… 天氣冷, 小茶館已經(jīng)掛上了棉簾子,有一塊向上掛著一角,風絲一溜一溜地吹進來, 掀開的棉簾子一晃一晃地拍在門框上,發(fā)出噶噠噶噠的細響。 方年年怕冷,桌腳邊早早地放了一個炭盆, 盆子邊緣擺著兩個橘子、一把花生,被炭火熏著, 橘子散發(fā)出暖暖的甜香?;ㄉ娉鼋固巧?,輕輕按一下, 干透的花生殼就發(fā)出咔噠清脆的響聲,露出兩粒飽滿的花生。 花生滴溜溜的落在掌心里, 紅色的花生衣脫落,白胖的花生散發(fā)出堅果的香氣, 扔進嘴里吃著,油脂的干香, 屬于冬天美麗的味道。 爹娘中午沒回來,托了南北雜貨鋪的小伙計過來說了一聲,說中午他們在李家吃了, 讓方年年不用等他們。 既然如此,方年年就沒有備父母的飯, 簡單地做了自己和沈宥豫吃的,哦,還有劉阿三來著。方大牛又被喊出去給人正骨, 冬天了骨頭好像變得特別的脆,動不動就從環(huán)節(jié)里松脫出來。 三個人的飯,方年年懶得翻那么多花樣, 就用昨天晚上悶的一鍋牛rou下面條吃。 作為耕田的主要助力,朝廷多次發(fā)文禁止吃牛,耕牛有殘,才可以在里長等人的監(jiān)督下殺牛販rou,不過這不代表物以稀為貴、牛rou就貴了,牛rou價格遠不如擁有三指肥rou厚度的豬rou,更遠不及羊rou。 方家這鍋紅燜牛rou還是上次買的那半頭牛,就剩下這一鍋了。手搟面撈碗里,蓋上兩勺牛rou,再來點下飯的醬菜,方年年和沈宥豫就坐在店里吃。 方年年把炭盆踢得離自己近點,沈宥豫明顯熱得不行,臉通紅,額頭上爬上了細密的汗,男人就是火力旺啊。 后院里,劉阿三蹲在廚房門口吃面,他聽到咻咻的聲音,撈面吃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他悶聲悶氣地對空氣說著:“哥哥們,你們適可而止啊,姑娘以為我一個人能吃三個人的飯,老板娘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br> 估計認為他太能吃,請個伙計多了三個胃,這是請了個飯桶在家。 咻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劉阿三無奈地搖了搖頭,站起來進廚房把剩下的面給煮了,本來就是姑娘讓他吃多少下多少的,他想著就吃一碗的量,給姑娘留個好印象,現(xiàn)在怕是不成了。 剩下的面條全下了,裝進了窗臺上憑空出現(xiàn)的兩個大海碗里,再各碼上一勺rou,劉阿三就準備繼續(xù)吃自己的。 “咻咻?!?/br> 劉阿三,“……別嫌少,一勺rou夠了?!?/br> “不夠。”小小的壓得極低的聲音。 劉阿三,“你們真是害苦我了。” 又給碗里面添了半勺子。 “咸菜?!毙⌒〉穆曇粼俣瘸霈F(xiàn)。 劉阿三強忍著甩手不干的沖動,給兩個碗里面放了點醬菜。裝滿面的大海碗放在窗臺,劉阿三轉身拿自己碗的功夫,窗邊嗖地晃過一道身影,兩個大海碗不見了。 劉阿三看著自己的面欲哭無淚,放的時間有點兒長,都坨了,溫度也下去了。 他打了一碗面湯過著吃吃,剛吃完就聽到了一個輕盈的腳步聲,是方姑娘來了,身邊理所當然的跟著那位沈公子。 沈公子會武,走路是武人的習慣,落地無聲。 “阿三好胃口呀?!狈侥昴攴畔峦肟?,“麻煩你啦。” “不麻煩不麻煩,小的應該做的。”劉阿三連忙接過碗筷。 劉阿三手腳麻利地洗好了碗,洗完了就出去看店,留下方年年和沈宥豫在廚房里,好像又回到了前段時間的感覺。 方年年看著被自己指使得團團轉的沈宥豫,噗嗤地笑出了聲。 “怎么了?”沈宥豫一頭霧水,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什么不得宜的地方,但是方年年的笑容那么可愛,他寧愿自己出洋相也要換來她的笑容。 “就是覺得,嗯……”方年年手指點著下巴,甜凈的臉上笑容沒有消失,眼睛里也盈滿了軟軟的笑意,“有種你沒離開過的感覺,之前你就是這么拿雞蛋的?!?/br> 沈宥豫一愣,胸腔忽地進入了什么東西,他承認,自己是喜歡方年年的。 “我一直不離開,好嘛?” “你不要家了???” 話音剛落,方年年就覺察出了其中的怪異和別扭。 她錯愕地看著沈宥豫,伴隨著自己的心跳聲,眼前像是撥開了一層迷霧——他,喜歡她? 沈宥豫垂著眼睛,突然說出口他有些難以言喻地羞恥感,同時又覺得豁然開朗,就應該這么說才對。 “我、我阿娘要為我娶親?!?/br> 方年年,“哦。” 自己理解錯了吧…… 她看著碗里面的黑豆豉,腦子里亂亂得成了一團,身后那人的聲音、他的腳步聲、他的呼吸都變得討厭,要娶親了還來干什么! 沈宥豫看著沉默的方年年,手上握著的兩個雞蛋頓時有了沉甸甸的份量,“她讓我娶世家女……” 方年年打斷他,“世家女郎當然好,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家世優(yōu)越,娶個品貌端莊、賢良淑德的世家女郎,與你門當戶對、衡宇相望,是很般配。” “可我不喜?!?/br> “哦?!狈侥昴甏链炼棺?。 沈宥豫認真地說,“我有心悅的人了?!?/br> 方年年的臉頰猛地變得紅彤彤,灶肚里的干柴劈哩叭啦,不知道哪只公雞突然犯了抽抽咯咯啼叫,外面似有叫賣聲,喊著“飴糖、針線、帕子、銀頭面”,車轱轆的聲音仿佛也傳了過來……廚房里靜悄悄的,有一個她的呼吸,也有一個他的呼吸。 時間悠悠,外面的天霎霎地就成了黑咕隆咚的顏色,沈宥豫坐在桌子的這頭,方年年坐在另外一頭,誰都沒有看向誰,像是鬧了別扭。 桌子上擺著一個砂鍋,鍋子里滾著湯,湯里帶著rou,香氣盈滿室內,驅趕著寒氣。牛rou煲的下面墊著炸豆腐,豆腐上碼著一塊一塊的紅燜牛rou,鍋里面還有白菜和粉條,都吸滿了湯汁。 砂鍋的旁邊擺著幾個菜,蒜末拍碎了炒的紅根菠菜,雞蛋碎炒的韭菜,油炸的小鯽魚骨頭已經(jīng)酥脆,是方大牛給人正骨帶回來的謝禮。 方承意吃了一筷子菠菜,皺了皺眉,又吃了一筷子的韭菜,眉頭再次皺了皺,隨即吃了一塊牛rou,他放下了筷子,有些苦悶地看著jiejie。 “姐,今天做的菜有點甜。” “是嘛,沒有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