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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方家小茶館在線閱讀 - 第101節(jié)

第101節(jié)

    方年年罵著,她趕緊握著沈宥豫的手,不讓他亂動。

    因為刺客,水榭中貴人已經(jīng)撤離,剩下的人都被管制了起來,樓內詭異的靜悄悄,兩個人走著聽著自己腳步聲的回響。

    “醫(yī)丞可有在?”

    “應當在樓外候著?!?/br>
    方年年說:“還好我記著路,不然咱要迷路了。”

    “有你,我放心。”

    “別,我不放心。”

    “嗯?”沈宥豫有些心不在焉。

    方年年嘆氣,“怎么感覺我到哪兒哪兒出事,我是柯南體質吧?!?/br>
    “這人誰?”沈宥豫略吃味。

    “哦,一個長不大的人?!狈侥昴旯麛噢D移話題,“刺客是知會兒?”

    “不是?!鄙蝈对ス麛鄵u頭,“是個男人?!?/br>
    方年年秒懂。

    沈宥豫說:“近身身法非常詭異,一開始看不出門派來路,侍衛(wèi)過來打亂了他的陣腳后,他開始露出馬腳。我看出他是風雨樓的人,上不得臺面的東西?!?/br>
    “風雨樓?”

    “你沒聽過很正常,風雨樓是江湖中一個殺手組織,什么生意都接,什么下作手段都用,上不得臺面,是陰溝里的老鼠。他們保命的手段是桃花瘴,一種引人那個啥的迷藥,冠以桃花之名,我舅舅聽了非常厭惡,一直對這個號稱魔教扛鼎的組織看不順眼。”

    方年年咋舌,魔教看魔教不順眼,好牛的感覺。

    “出來了。”

    從水榭中一出來,方年年徹底對刺客混進來的嚴重態(tài)勢有了個非常明確的認識。

    外面人很多,火把熊熊,黑夜燃成了白天。

    但氣氛壓抑、安靜,這么多人在卻鴉雀無聲。

    醫(yī)丞等在外面,風灌入他的衣服,看起來要把削瘦的老頭兒吹跑了,仿佛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

    找了個避風的地方處理傷口,醫(yī)丞拉開沈宥豫的袖子,血還沒有徹底凝固,袖子掀開時依然黏連皮膚,剛才甩手都齜牙咧嘴的沈宥豫此時此刻眉頭不動、氣定神閑。

    方年年不斷說:“輕點,大夫你輕點。傷口嚴重嗎?傷到經(jīng)絡了嗎?”

    一疊聲的問,把醫(yī)丞問的有些懵,他看看沈宥豫,再看看方年年,埋下頭甕聲說:“殿下的傷口沒有傷到經(jīng)絡,是皮外傷?!?/br>
    沈宥豫給了方年年一個“我說得沒錯”的眼神。

    方年年這才松了一口氣,“我不打擾大夫處理傷口了,請您務必快些、輕些?!?/br>
    醫(yī)丞說:“諾?!?/br>
    第116章 一顆蜜餞   我看關于端王的傳言是真的……

    高祖在前, 給當代醫(yī)學普及了消毒的概念,酒精、碘酒的出現(xiàn)大大降低了戰(zhàn)場上的傷口感染率。在群雄稱霸的年代,高祖的這些手段為他贏得最后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醫(yī)學基礎, 為世人稱贊。

    這說遠了,說現(xiàn)在。

    沈宥豫眉頭都沒有動一下的看著醫(yī)丞清洗傷口,做縫合、包扎。不得不說, 現(xiàn)在的縫合外科技術也是不錯的,方年年甚至見過有游方郎中給人縫合斷腿, 大牛叔說這是胡鬧,因為斷掉的腿已經(jīng)失去了活力, 她知道為啥卻不能夠細說,因為縫合得料皮rou, 以現(xiàn)在的技術縫合不了神經(jīng)……那條斷腿最后怎么樣了方年年不得而知,大概率是壞死吧。

    沈宥豫眼前多了一片小小的溫柔遮擋, 柔軟的掌心取代了通紅的血rou。

    沈宥豫莞爾。

    方年年遞過來一枚梅子,“我放在袖袋里的, 蜜果齋的蜜餞?!?/br>
    沈宥豫看看左右,淡淡地說:“哦?!?/br>
    方年年:“……”

    在外面就開始要臉、端架子了,她無奈地說:“幫我嘗嘗味道, 我受到驚嚇了,現(xiàn)在嘗不出來。”

    沈宥豫看了方年年一眼, 無可奈何地說:“好吧。”

    正要伸手去拿,一顆蜜餞扔進了嘴里,方年年趁著他張開嘴說話的功夫, 把蜜餞扔了進去,甜蜜的味道立刻在口腔中化開。

    方年年給自己也來了一個,微酸、甜, 帶著一點甘草味的蜜餞味道不錯,美味能夠平淡心靈受到的傷害和淡化rou體上的傷痛,“甜甜嘴就不疼了?!?/br>
    沈宥豫說:“嗯?!?/br>
    反正沒什么人,就不強撐了,縫合傷口真的很疼,幸好沒有傷及經(jīng)絡,不然以后這只手就廢了。想到此,他眼中泛起陰霾,那只是個風雨樓的殺手,不是知會兒,難不成知會兒是阿父身邊那個神龜手段一般的內侍?

    血蓮子他已經(jīng)給母親服下,但江湖中關于血蓮子的紛爭卻遠沒有結束。

    或者說,紛爭已經(jīng)不限于血蓮子了。

    盟主不在,江湖中人沒有約束,因為血蓮子的誘惑又紛紛聚攏來京城??傆蟹N山雨欲來的壓迫感,眼前卻云遮霧繞,分辨不清混亂中有多少勢力推波助瀾。

    阿父?

    方奎?

    江湖?

    朝廷?

    還是藏在后面,他不知道的……

    傷口處理好了,沈宥豫吊起了膀子,這條胳臂暫時不動為好。他說好了要送方年年回去,方年年看了看他的手臂,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她點點頭。

    兩個人相攜著離開,走出水榭才看到焦急的沈其。因為進水榭看戲,沈其就沒有帶,他乍然聽到水榭里鬧刺客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好,立刻守在了水榭的出口等候,一旦有什么事情好做個隨機應變?,F(xiàn)下看到主子出來了,還受了傷,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沈宥豫搖搖頭,示意沈其別問。

    沈其只能夠綴在主子身后,跟著走。

    他們身后,一身汗的醫(yī)丞收拾著藥箱,給端王處理傷口時他冷酷的眼神殺氣騰騰,被眼神集中對待的醫(yī)丞差點兒給跪下,端王根本就沒有表面上或者是他想要表現(xiàn)出來的冷靜和淡然,因為疼,想要掐人脖子的想法應該更加強烈。

    “師傅,端王真的是那個?”小徒弟好奇地問。

    醫(yī)丞,“噓。”

    小徒弟膽子挺大,“師父,這兒沒人,就我們兩個,說話方便啦。”

    “外面走廊里不是人啊?!泵苊苈槁榈亩际侨烁唏R大的大漢,缽大的拳頭打人直接開腦袋的那種。

    小徒弟說:“我們聲音小,外面聽不見的啦。師父,端王真的就只是喜歡男子嗎?就和外面?zhèn)鞯囊粯樱f端王喜好男子,對女人不行,無法綿延子嗣。我看剛才他和自己隨從的親昵樣兒,和傳言一樣一樣的。那個小隨從長得真是漂亮可親,比女孩子還要漂亮,別說端王喜歡了,我也心動……哎呦,師父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嘴上沒個把門的,我們在宮廷行走,最忌諱的就是你這樣?!贬t(yī)丞非常認真嚴肅,他警告地說:“你要是再這樣,休怪師父無情,你就不用跟著我了?!?/br>
    “師父?!毙⊥降芸蓱z巴巴,不敢多說什么了。

    醫(yī)丞低頭看著藥箱,有些不落忍,畢竟是自己看著大的孩子,年輕不懂事,他需要提點提點,“那些消息一個晚上沒到就傳得沸沸揚揚的,擺明了有人在故意散播,只有你這種傻子才會相信。還有,你說的比女孩子還要好看的隨從,她就是女的?!?/br>
    “???!”小徒弟驚訝。

    “是個出落得亭亭玉立、秀外慧中的女子?!?/br>
    “師父,你怎么看出來的?”

    “師父行醫(yī)多年,在內廷內走來走去的,這么點兒眼力見還有?!贬t(yī)丞說:“過段時日,應當有喜事兒嘍?!?/br>
    第117章 一顆奶糖   十二年前的風雨

    進入長樂街, 金明池被甩在身后,巨大的“花樹”在蒼穹下騰騰燃燒、燦爛奪目。街上游人如織、摩肩擦踵,充滿了歡聲笑語, 空氣中味道紛雜,坐在馬車里一時間分辨不出究竟是用臭來形容還是用香來形容。方年年放下車簾,有些悻悻, 看向沈宥豫吊著的膀子,想著今晚那個身法詭異的刺客, “水榭雖不在皇宮大內,但今兒個是千元節(jié), 陛下、大娘娘在里面看戲,有重兵把守, 刺客是怎么混進去的?還是說……”

    方年年想到了一個猜測,她動了動身子, 讓自己坐得離沈宥豫近一些,溫柔的聲音在馬車里緩緩出現(xiàn), “還是說,此刻早就混入了宮內,只是尋找著合適的機會伺機而動?風雨樓, 風雨樓,你說這就是個下三濫的玩意兒, 竟然有這般通天的本事?!”

    沈宥豫神情黯了黯,他搖頭說:“風雨樓手段太下作,我從未深入了解過, 只知道興起于十二年前,在一個冬日的雨夜,他們屠了農戶滿門?!?/br>
    方年年嘶了一聲, “普通農戶能與什么人結仇,竟然被屠滿門?”

    “后來得知,這戶中的長子在回家的路上踢了鄰居的牛,牛受了驚嚇,跌進了水溝里斷了腿,過了半個月牛就死了。鄰居懷恨在心,路上遇到一個帶著斗笠的人,那人聽了鄰居咒罵的話就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要給了報酬,什么都好說。鄰居一來恨極,二來沒當真,就隨口說了殺了那戶人家?!?/br>
    方年年認真聽。

    沈宥豫說:“說完后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鄰居也將此言拋諸腦后。怎料,二十來日后一個風雨夜,那戶人家全死了。而鄰居家的窗前出現(xiàn)了那個戴斗笠的人來要債,讓鄰居付出當時許下的百兩金?!?/br>
    “農戶的鄰居也不是大富大貴的吧,百兩金應該是信口胡說,根本拿不出來?!?/br>
    沈宥豫點頭,“丫頭真聰明,就是如此?!?/br>
    “后來呢?”

    “鄰居拿不出錢,當然用命來抵。事后,當?shù)毓俑{查,可惜沒有抓到兇手,但事情經(jīng)過是非常明晰的,并且江湖中迅速冒出一個風雨樓,對外宣揚事情是他們做下,只要給錢,什么人的首級他們都可以辦到?!?/br>
    “真是囂張,官府就任由他們這樣?”

    “怎么可能,但風雨樓沒有固定場所,人員沒什么具體特征,很那抓捕。他們是上了官府黑榜的,誰能清除掉風雨樓就可以加官進爵、賞金無數(shù)。十二年過去,風雨樓依然健在,看起來發(fā)展得更加深入了……”

    手都伸到皇宮里來了。

    方年年唏噓,“真是個腦子有病的組織,不知道領頭人究竟是什么鬼。咦?”

    “怎么了?”沈宥豫問。

    方年年趴到窗邊,透過薄薄的窗紗向外看,她擰著眉頭說:“我好像看到黑塔?!?/br>
    “來的時候你就說看到了?!?/br>
    方年年說:“你還說我眼花了?!?/br>
    “一次有可能眼花,兩次那肯定是真的?!鄙蝈对デ昧饲密嚤?,“沈其,留意一下周圍?!?/br>
    外面?zhèn)鱽砹松蚱涞穆曇簦爸Z?!?/br>
    “水榭出事了,外面竟然沒有宵禁。”

    “弄得風聲鶴唳的,反而不美,也許會如了一些人的意?!?/br>
    方年年側頭看過去,窗紗透進來的光若即若離地蒙在男人的側臉上,他說這話時,神情淡淡,似嘲諷似冷漠,令人捉摸不透。她想了想,低頭在袖袋里摸了摸,摸到一顆奶香味的糖,她捏著糖塞進了沈宥豫嘴里,彎了彎嘴角說:“人在暗處所行詭譎,必須小心謹慎,明面上的人做事才能夠放開手腳,沒有那么多顧慮?!?/br>
    沈宥豫含著糖,甜甜的味道化在口中,“你說得對,壞人要隱藏蹤跡,做事藏頭露尾的,總會露出馬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