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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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養(yǎng)性見這光景火氣上來,在炕上把光溜溜的春妹一把扯下來,伸手打了幾巴掌,抬腳又踹,給后頭趕過來的老鴇子擋在身前:“哎呦喂,我的二爺,今兒可是怎來的這般火氣?!币贿厓菏谷税涯菨h子忙拽了出去,跟春妹一個勁兒的使眼色。 春妹還道周養(yǎng)性惦記柴府的大娘子,不定去謀人的老婆去了,怎料他會來,卻給他撞個正著,卻又暗想,這廝不定在哪兒尋了邪火無處發(fā)作,今兒來了這里讓自己趕上,真?zhèn)€倒霉,他也不想想,還指望她一個婊,子為他守身不成。 心里雖如此想,卻也忙跪在他腳邊,軟著聲兒央告道:“只此一遭,卻是以往一個慣熟的客,著實推脫不去,晌午剛來,剛陪著吃了幾杯酒……”這話豈不是睜眼說瞎話,也不過是為了給周養(yǎng)性個體面罷了。 周養(yǎng)性卻不領(lǐng)情,抬腳踹開她道:“你慣熟的客卻多,既想跟旁的漢子,二爺也不好勉強你,還你個自在便了?!闭f著轉(zhuǎn)身大步往外走,任那老鴇兒如何攔都攔不住,白等怒沖沖的去了。 老鴇兒轉(zhuǎn)回頭來埋怨春妹:“倒是你怎不拽著他,讓他這般惱恨著去了,不定日后再不登門了?!?/br> 春妹起來穿了衣裳道:“便他不惱,說不得以后也想不起登門了,他倒想的便宜,那么幾兩銀子就想奴為他一個漢子守身不成,他不來也好,沒得哪日被他折騰死了,豈不冤枉,以后倒自在,想接誰他也管不得,好過如今這般偷偷摸摸的?!?/br> 老鴇子罵道:“你倒想的自在,卻怎忘了他與柴大爺向有交情,論說他,我是不怕的,只怕他攛掇柴大爺擺弄咱們,倒時如何?” 春妹聽了,哼一聲道:“這個娘只管放心,他那事兒做出來,不定怎么個結(jié)果,還想攛掇人擺弄誰,娘只管聽我的便是。”事已至此,老鴇子只得嘆口氣作罷。 卻說周養(yǎng)性從春妹處出來,滿腹火氣未消下多少,想著日后再不去哪里,卻想起馮家慣是這邊的對頭,便撥轉(zhuǎn)馬頭,奔著西街馮家去了。 不想剛到門口,兩個龜公從里頭推了個人出來,摔在當街上,還啐了一口道:“這世上什么賬都賒得,唯有這嫖,資,賒欠不得,陳大爺日后有錢再來吧!” 被推搡到街上的漢子一咕嚕爬起來,指著里頭罵道:“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才,你陳大爺如今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打量你陳大爺沒銀子呢,卻忘了瘦死了駱駝比馬大,我陳家祖上也是世家大族書香門第,便如今敗落些,爺?shù)挠H妹子還是柴府里的大娘子,你們?nèi)缃襁@般,回頭卻不要悔。” 那兩個龜奴,聽了哈哈笑了兩聲:“我的陳爺,您這話倒是不差,只那柴府里縱有金山銀山,與您什么干系,瞧瞧你這一身,褲子都快當了,還來我們這里尋什么樂子,若有本事管你那妹子要了銀子前來,還是爺,若無銀子趁早消停著,家去抱你自己的婆娘去?!闭f完當著陳玉書的面兒咣當關(guān)了門,把陳玉書氣的一張白臉漲的通紅,嘴里罵道:“狗眼看人低,狗眼看人低……” 周養(yǎng)性這才認出,這不是旁人,正是柴府的大舅爺,陳玉娘的同胞哥哥陳玉書,周養(yǎng)性眼睛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忽生出一計來。 下馬過去作揖道:“這不是陳兄嗎,在下這廂有禮了?!?/br> 陳玉書愣了愣,回身見是周養(yǎng)性,想這廝跟自己妹夫慣有交情,常一處里吃喝耍樂,如何不識,倒不想自己如今這般落魄給他瞧了去,面上不免有些訕訕之色,又見他行動甚為恭敬,又尋回些體面,道:“原來是周二爺,倒一向少見,如何來了此處?” 周養(yǎng)性道:“正是今日無事,想著來次消磨時候?!眳s又道:“在下久慕兄臺,只恨無緣相會,若陳兄賞臉,不若容弟做東,另尋一處,好生樂上一日?!?/br> 陳玉書不防他如此相邀,想去馮家卻又惱馮家母女把他趕出來,去旁處,這般時候,除非院中,那酒樓酒肆早封了火,暗想周養(yǎng)性是個有錢的,不若與他套套交情,也好傍著得些便宜,又不禁暗恨自己妹子無情,這幾回去柴府,還未等見著面,就被請了出來,只說他妹子身上不好,連面兒都見不著,讓家里的婆娘去,那婆娘卻道:“莫說再讓我去,上回去給她幾句話掘了出來,聽著你妹子如今得了意,哪還管你這個哥哥的死活,倒最是個無情的,我勸你趁早莫指望,指望你妹子早晚餓死,還不是你沒本事,若有本事她怎敢如此,不定遠接高迎著呢。”倒給他婆娘數(shù)落的陳玉書越發(fā)不滿玉娘。 心里卻也想不透,玉娘的性子雖有些古怪,對娘家倒好,以往常接濟,不知怎的,就冷了下來,如今見了周養(yǎng)性,想他與柴世延常來常往,說不得便知道些緣由。 想到此,便道:“這般時候,酒樓里早封了火,有甚好酒菜招待,不若與我家去,使我那婆娘整治幾個酒菜,你我吃個痛快?!?/br> 周養(yǎng)性暗想這樣卻好,免得在外給人瞧了去,過后說不清,便與陳玉書上馬,一處里去了縣外陳家。 到了陳家大門首,周養(yǎng)性抬頭望了望,只見雖有些破敗,卻仍可窺見昔日體面門庭,進了門影壁上刻著書香傳家,以有些舊的看不清,宅子倒不算小,前后有二進的樣子,只有些破,想來不得收拾灑掃。 周養(yǎng)性跟著陳玉書到了前頭廳中,陳玉書讓他坐著,自己出去,喚他婆娘燒水看茶,那趙氏正在二門里倚著門嗑瓜子,聽得前頭陳玉書家來,心里恨上來,這等漢子成日不干正事,倒越發(fā)成了家賊,從前兒偷了她一根簪子出去,這兩日不見影兒,還道他十天半月不敢家來,怎這會兒倒有了膽子。 恨起來直往外走,過了二門,迎頭正撞上陳玉書,不免火兒竄了一房高,抬手揪著他耳朵道:“你倒是還敢家來,我只當你死在外頭了,我來問你,我放在妝臺上的銀簪子哪兒去了,嫁到你家來,原指望享福,如今倒好,吃穿都混不上,你這漢子連自己老婆都養(yǎng)不起還罷了,倒來偷你老婆的簪子出去嫖,賭,真虧了口口聲聲說你們陳家是書香門第,要我說是個賊窩,你就是賊首,錯眼瞧不見就讓你偷了我的東西,今兒拿出還罷,若拿不出我把你這囚囊的行貨的耳朵揪下來?!?/br> 這婆娘的指甲修的尖利,掐在陳玉書耳朵上,絲毫未留情,指甲直嵌在rou里,把個陳玉書疼的,一個勁兒直哎呦,好容易從她手里奪下耳朵來,直覺熱辣辣什么東西流下來,摸了一把,一手的血,不禁道:“你這婆娘一根簪子罷了,值什么,趕明兒打十支金的還你就是了,何故如此狠毒,真要揪下你漢子的耳朵來償?!?/br> 那趙氏卻不領(lǐng)情:“還當你是陳府大爺呢,快歇了吧,如今飯都快混不上了,還金簪子,別讓我說出不好聽的來?!眳s聽見外頭馬嘶聲,便問:“你引了什么人家來?” 陳玉書忙道:“正要與你說,快些使丫頭燒火做幾個菜兒,周家二爺來了,我與他吃酒說話兒?!?/br> 趙氏聽了,冷哼一聲,叉著腰一伸手:“你話兒說得倒輕松,若要酒菜還不容易,銀子拿來。” 陳玉書怕她高聲,給前頭的周養(yǎng)性聽見,扯著她進了里頭道:“你這婆娘怎這般不理事,我正要與他掃聽柴府之事,若詢清原委,也好對癥下藥,想如今我那妹夫得了好差事,我妹子若能說句話而,與其抬舉旁人,不如抬舉自己的親哥哥,若也尋個肥差,銀子還不容易得,今日你且拿出幾錢體己來,與我整治些酒菜,過后加倍還你就是?!?/br> 趙氏卻不上當,呸一聲道:“如今還想讓我信你不成,我早瞧出來了,便你餓死,你那妹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恨不得你早死了才好,怎會照管你什么肥差,少拿這話哄我,要銀子沒有,莫說想吃酒,喝尿老娘也沒有?!?/br> 陳玉書給她幾句話說的滿臉通紅,卻忽的瞧見外頭仿似周養(yǎng)性的小廝晃了個影兒,遂撂下趙氏出來,只見那小廝手里拿著一塊銀塞到他手里道:“我們爺剛說,來的匆忙,倒不曾置辦拜禮兒,頭一回來卻不像話,這銀子替了,也說的過。” 陳玉書待要推辭,不防從他身后伸出一只手來,把那錠銀子拿了去,正是趙氏,趙氏掂了掂,不足一兩,也有七八錢了,想著過會兒去里頭上等子秤,秤一秤份量,指不定還多些,不防今兒這漢子倒引回個有錢的主,忽想起漢子說是周家二爺,莫不是那老太監(jiān)過繼的侄兒。 便問漢子,陳玉書道:“可不正是他?!庇盅氲溃骸叭缃裼辛算y子,與我們置辦幾個齊整酒菜才是,我與他有正經(jīng)事呢?!?/br> 趙氏道:“你有甚正經(jīng)事,卻扭著身子,喚了看門的去外頭買了些雞鴨鵝飯并一壇子老酒,去灶下切了裝盤,使丫頭端到前頭去。 趙氏卻偷著繞到那帳子后頭,撥開條縫兒往外頭瞧影兒,只見周養(yǎng)性坐在那里,倒與外頭所傳不大一樣,穿著一件月白綢袍兒,頭上一定瓦楞帽,腰間系著攢金絲絳,下擺墜著一塊青石玉佩,瞧成色就不是尋常東西,想來不定是他那叔叔的體己,從宮里帶出的物件。 生的魁梧體面,雖比不得她漢子俊俏,卻另有一番風流倜儻,倒勾的趙氏有些心癢兒,暗道若得這等漢子,怎也比陳玉書強些,卻附耳聽兩人說些什么。 周養(yǎng)性早瞥見那帳簾后頭有人影,猜著便是陳玉書的婆娘趙氏,略聽說陳玉書這個婆娘,最是個厲害的狠辣貨,又極*財,把陳玉書轄制在手,或打或罵也由得她,這陳家如今過的這般破敗,自是柴府那位大娘子未接濟娘家,才落得這般光景,這夫妻倆如何不怨。 只等酒過三巡便道:“陳兄莫嫌我性直,只有話不說不得痛快。“ 陳玉書忙道:“有話只管說來。”周養(yǎng)性才道:“如今柴家大爺?shù)昧撕貌钍?,正是春風光得意馬蹄急,又新得了高家的當鋪在手,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哥又是正經(jīng)的大舅哥,便接濟一二也應(yīng)當,怎哥手頭如此拮據(jù)?!?/br> 陳玉書聽了,嘆一聲道:“這便是了,也不瞞周兄,以往隔三差五的,倒時常接濟,只不知為著什么,從上月里,連面兒都不見了,縱我那婆娘去了,我妹子哪兒沒個好聽的話兒,直接掘了出來,我那婆娘每每想起都恨的不行,賭咒發(fā)誓便餓死也再不登柴府的門,我去了也一般,只差沒讓小廝轟出來了,這哪是親妹子,倒仿似前世的冤家,她只想著如今得意,就不怕落后有個萬一,還不得指望娘家哥嫂與她拿主意,這會兒倒當我們是打秋風要飯的一般,說起來倒令人恨的不行?!?/br> 周養(yǎng)性目光閃了閃道:“要我說,只你妹子得意,你們兩口子便落不到甚好處,想你那妹夫是個風月里頭的能手,如何能安心在家過日子,如今還好,過后若再納進個得寵的,生了兒子,那柴府的家產(chǎn),你妹子哪里摸不著,更何況你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大舅哥,若我是你,早為自己謀劃了,還等著落得如今這般田地?!?/br> 那陳玉書聽了,忙道:“周兄說的輕巧,我那妹夫你也不是不知他的手段,柴府是他的,我能如何謀劃?” 周養(yǎng)性道:“陳兄懼他何來,只若沒了他,柴府偌大家產(chǎn)便落在你妹子手里,沒了漢子撐著,你妹子一個婦人有甚主意,還不任你這個當哥哥的做主?!?/br> 周養(yǎng)性一番話不止陳玉書,便那帳后的趙氏,也如醍醐灌頂一般,暗道,若把柴府的家產(chǎn)謀在手里,還愁什么,八輩子也吃喝不盡,只那柴世延也不是傻子,如何謀劃得來,聽她漢子也如此問,忙附耳聽來。 那周養(yǎng)性來陳家不就為得這個,見陳玉書意動,心里暗喜,便道:“任他如何厲害,也架不住算計,我自有妙法兒?!闭f著附在陳玉書耳朵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說了一遍。 陳玉書不禁暗道,好一招釜底抽薪的毒計,卻未想這周養(yǎng)性面上與柴世延交好,暗地里卻與柴府三娘勾搭成jian,此計若成,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只他這般費盡心機圖什么,想到此,不免有些疑心。 那周養(yǎng)性最是個善與察言觀色之輩,見陳玉書眼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便道:“柴府的家產(chǎn)我瞧著倒不眼熱,只一樣,如今也不瞞陳兄,便是令妹,在下觀音堂外一見傾心,若能得在手中,此生再無憾事?!?/br> 那帳后的趙氏聽了,不免有些嫉恨,暗暗咬牙,這玉娘瞧著正經(jīng)兒,倒會勾漢子,如今倒罷,有一日真落在自己手里,讓她知道自己的手段。 只怕陳玉書念著兄妹同胞之情不肯,悄然下去,使丫頭來喚陳玉書到后頭跟他道:“有道是他不仁我不義,如今你也瞧見了,指望你妹子接濟,早晚餓死,你也莫念什么同胞兄妹之情了,倒不如依著這周養(yǎng)性說的計,趁早謀劃,若得了柴府家產(chǎn)在手,還愁什么?!?/br> 陳玉書先還有些猶豫,這會兒聽了他婆娘之言,一咬牙:“是啦!她不仁我不義,她既不當我是親哥哥,我又何必當她是我妹子,謀在手里才是自己的,也省得成日求上門去瞧她臉色?!?/br> 公母倆商議好,陳玉書復到前頭來,跟周養(yǎng)性兩人暗暗計量一番,周養(yǎng)性這才出了陳府,打馬回了許家宅子,不想?yún)s落在平安娘眼里。 至晚間潛入二姐房里,與她說了自己與陳玉書商量下的毒計,并許給她若事成,八抬大轎抬她進周府做個正頭娘子,讓那陳玉娘在她下頭居小,這般最合董二姐的心,如何不依,遂與周養(yǎng)性仔細計量一番。 想著自己這番計量,天衣無縫,卻不想隔墻有耳,被窗外的平安聽了去,待聽見里頭兩人商量畢,又摟在一起干起事來,平安才趁機翻墻出去。 次日一早柴世延出了門,平安忙到上房,把昨兒聽來的與玉娘說了一遍,玉娘聽了,直覺汗透衣襟,后脊梁一股子一股子冒寒氣,這可真是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雖早知她哥嫂狼心狗肺,卻也未想到會與周養(yǎng)性私下勾連,定下如此傷天害理的毒計,虧了被平安聽來,若不然,真被董二姐下藥害了柴世延性命,自己縱有子繼,如何斗的過這般惡毒之人,更何況,自己肚子里還不知是男是女,只如今卻又如何應(yīng)對…… ☆、49 玉娘想了足一日,這事兒還需柴世延暗里知曉方妥,莫說董二姐與那周養(yǎng)性,便是自己哥嫂哪里,自己如何說的出口,便說出來,柴世延若問她如何得知,她怎樣說,難不成要與他說,自己早知董二姐與周養(yǎng)性jian,情,使平安前去聽窗戶根兒得知。 柴世延定要問,既知他二人jian,情,為甚不說與他知道,且這廝最是好面子,如此丑事,若旁人盡知,他如何受的,說不得心里也惱了自己,倒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想去得了一計,果第二日,董二姐便來上房與玉娘請安,玉娘也不動聲色,與她一處里說了兩句話兒,卻暗里使人盯著她,一連三日不見周養(yǎng)性前來,董二姐日日到上房來,與玉娘說話兒,眼角卻一個勁兒往窗戶外頭瞧。 玉娘只做不知,卻暗想柴世延如今管著縣外蓋園子的事,又多應(yīng)酬之事,每來家不是半夜也是掌燈時分,這董二姐如何遇得著,若見不著面,不定又起怎樣的惡毒心思,倒不如讓她這一回成事,也好將計就計。 思及此,這日董二姐起身時,玉娘便道:“今日我這里倒有樣新鮮吃食,是平安娘親手做的,我嘗著倒好,不如你在我這里吃飯,也嘗嘗這個?!?/br> 董二姐心里正巴不得,卻又假意兒道:“恐爺家來不妥?!庇衲飬s噗嗤一聲笑道:“你放心,到這般時候還不見影兒,不定去何處吃酒耍子去了,便他家來,又如何,你還怕他怎的?!?/br> 董二姐這才坐在炕沿邊上,玉娘使人擺飯上來,董二姐瞧那桌上倒真有個新鮮吃食,瞧著想是餅,卻又大像。 玉娘指給她道:“這是平安娘做的藤蘿餅,取他家院子里的藤蘿花摻了白糖蒸的,只她家那院子的藤蘿花,倒不如隔壁許家開得好,她昨兒一說,我倒想起來,許家未搬走前,他家娘子好性兒,卻有些往來,去年做生日邀我過去吃酒,她正是四月里的生日,我剛進二門遠遠便瞧見,她家那架藤蘿,攀藤繞架,紫云累累,香滿庭除,就在她家后院的藤蘿架下擺的酒,滿席都是那藤蘿花香,便我家來數(shù)日方散,只如今她一去,倒讓人想的慌?!闭f著若有若無掃了董二姐一眼道:“說起來,二姐meimei自打進屋,我就猜想meimei身上熏的甚香,如今這藤蘿餅端上來,才記起可不就是藤蘿花的味兒嗎?!?/br> 董二姐聽了,不覺有些慌,雖這兩日周養(yǎng)性未來,前些日子卻日日不空,起先他來自己也道,怎身上有股子花香,為此還酸了幾句道:“不定去哪里風流沾惹的婦人脂粉膏子味兒?!敝莛B(yǎng)性只說不是,如今才知竟是許家院子里的藤蘿花。 心里頭有鬼,哪里吃的下,只略吃了些便放下,玉娘有了身子,自是也吃不下甚東西,只吃了半塊藤蘿餅,小半碗粥,便讓扯了下去。 董二姐給玉娘說的有些不自在,也便無心再留,起身剛要告辭,不防柴世延正巧邁腳進了屋,倒與董二姐撞個正著,不免皺了皺眉。 董二姐抬頭瞧了他一眼,插手在前福□去:“爺萬福?!边@董二姐本就有心勾引,如何不裝扮一番,雖是白衫兒紅裙兒的家常衣裳,卻處處顯出心計。 上身對襟兒扣緊的白紗衫兒,輕薄非常,透出里頭大紅的抹胸,胸前一朵牡丹花映著一痕雪脯,越發(fā)嬌艷,想來里頭未著褲兒,縐紗紅裙在燈影里,透出兩條玉腿,蓮步輕移,裙擺下兩只金蓮玉足,搖搖擺擺福身下去,鬢邊芍藥花映著滿頭堆鴉青絲,粉面微抬,酥胸半露,眉眼含情,倒真勾起柴世延心中燥火來。 如今玉娘有孕,這幾日他雖來了上房,夜里卻只宿在東廂,想柴世延什么人,以往何曾有過一夜消停之時,如今倒成了半個和尚,如今給二姐勾起火來,如何消的下,真恨不得這會兒就壓在身下,好生爽利一番,yin,心起來,便去了心中惡感,伸手扶起二姐,卻趁機在她手上捏了一把道:“你今兒怎在這里?” 二姐眉梢微挑,瞟了他一眼道:“奴來與jiejie說話兒,得jiejie留飯,才耽擱到這般時候,卻擾了jiejie大半日,如今卻該回去了?!闭f著與玉娘告辭。 他二人的一番來往落在玉娘眼里,玉娘暗道,這廝真不知個死,還當這yin,婦是他的人呢,殊不知早成了活王八,只這會兒讓董二姐去,柴世延勢必要跟過去,豈不正中了她的計。 思及此,便留董二姐道:“爺這般時候家來,想在外頭未吃飯,我如今身上不好,正巧你在這里,陪著爺吃兩杯兒酒,也省得他一個人吃飯冷清?!?/br> 董二姐待要辭,柴世延道:“如此卻好。” 玉娘讓人重新擺了酒飯上來,柴世延炕里頭坐著,玉娘與董二姐一邊一個相陪,柴世延瞧著妻妾和睦,倒歡喜上來,直吃到夜闌,董二姐方才去了。 董二姐前腳出去,玉娘暗里端詳柴世延,只見他眼風不知不覺往窗外瞟,竟是跟著董二姐的影兒去了,半日方回過神來,一回頭,正對上玉娘的目光,柴世延不免有些訕訕的道:“你這么瞧著我做甚?” 玉娘抿嘴道:“爺這話聽著新鮮,你不瞧我,怎知道我瞧你?!辈袷姥硬唤ζ饋?,湊到跟前來道:“又吃味了不成?” 玉娘推開他:“她本就是你的妾,我吃什么味兒,爺若想去只管去,我難道還能攔著爺?shù)哪_不成?!?/br> 她如此一說,柴世延倒不好去了,摟著她道:“爺今兒哪兒也不去,只在玉娘這里?!?/br> 玉娘斜睨了他一眼道:“我這里被冷衾寒,怎如旁人芙蓉帳暖,爺還是就早去旁處的好,莫再我這里受罪?!?/br> 柴世延忍不住點了點她的小嘴:“以往倒不知你如此能言善道,玉娘越是趕爺出去,爺越不去,今兒也不在東廂,爺陪著玉娘好好說說話兒?!?/br> 玉娘瞥著他道:“這卻是你自己不去,非是我攔著你,到了明兒后悔,可怨不得我?!彼竭@般,柴世延心里越撂不下,心里卻也明白,玉娘既留了二姐在上房,便有意成全他,只今兒柴世延若真去了別處,玉娘心里定然不快,想二姐哪里何時去不得,如今卻要先安撫下玉娘才是。 董二姐還當柴世延今夜必來她這里,回來忙著收拾妥當,只候著柴世延,哪曾想直等到二更也未見影兒,使了釧兒出去瞧,釧兒怯糯糯的去了,回來道:“上房早上了門,燈都熄了?!卑褌€董二姐恨得不行 拔了頭上簪子擲到地上,卻也無法兒,只得熄燈睡下不提。 到第二日,再去上房,玉娘仍留她吃飯,只不見柴世延家來,待二姐回屋,柴世延才家來,已吃的大醉,如何還有那等心思,躺在榻上便睡了。想著周養(yǎng)性便真耐得住性子,董二姐那如何耐得住,便使人暗里盯著董兒姐,只待時機。 卻說柴世延,這兩日應(yīng)酬雖多些,心里卻也惦記上了董二姐,想玉娘既有心成全,這一兩日間必然要放他去,倒不曾想,一連三日,玉娘都不松口,只她不說,自己又不好去,倒弄成了個想頭,真似那百爪撓心一般。 這日平安遞進話來道,許家那邊扔了磚頭過來,想來今夜周養(yǎng)性必來,玉娘想著如何把自己脫出去才是,正巧陳府老王氏使人送了信兒來,說這些日子不見,想玉娘過去說話兒。 玉娘遂有了主意,晚間柴世延家來,與他說了又嘆道:“倒是該著去的,只慮府里無人照看,況翠云又病的這樣?!辈袷姥幽抗忾W了閃暗道,明兒若玉娘不再,倒可與二姐一會,便道:“你且去,爺留在家里便是?!?/br> 玉娘卻道:“你不去縣外了?”柴世延嘿嘿一笑:“一兩日不去也使得?!庇衲镌醪恢男乃?,暗道這廝yin,心起來,什么都顧不得了,明日讓你知道,自己當了活王八,還蒙在鼓里呢。 次日一早玉娘便去了陳府,柴世延素了這些日子,如何還能忍的下,玉娘前腳走,后腳柴世延便去了二姐這里,來時尚早,釧兒剛開了門,不防瞧見爺,唬的小臉都白了,周二爺才剛走了不多會兒,這會兒若爺進去…… 想到此,莫頭就要往里跑,給平安一把抓住,哼了一聲:“你跑什么?”釧兒哆哆嗦嗦的道:“奴,奴婢去喚三娘起來給爺請安?!逼桨埠俸僖恍Φ溃骸盃斪匀チ耍貌恢??!闭f著上下打量她一遭,暗道,真是個背主的奴才,給漢子入搗一番,就忘了誰才是自己的主子 ,今兒有你的好。 柴世延一進屋,瞧見二姐還在帳中高臥,更是起了興致,撥開帳子掀了錦被,卻見二姐兒光溜溜□,那身子上青紅印子尚存,怎還能不知,哪還有什么yin,興,火氣直竄了一房高,伸手把董二姐一把拽在地上,喝一聲:“yin,婦好大的膽子,偷得野漢子是誰,與我實招出來,若敢有半字虛言,爺要你的小命……”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