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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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阮明姝直接打斷他,氣得胸口起伏,“絕對不行。姓顧的品行不端,心狠手辣,爹你萬萬不可答應(yīng)!” 阮文舉聽了,竟也不反駁,摸著曠日持久才勉強(qiáng)蓄出的一點(diǎn)胡須道:“好!其實(shí)爹爹心中本就狐疑,明蕙這么小,咱家更是普通,顧梟這種人怎么會突然叫人說媒?我本想當(dāng)場回絕的,但聽那秦夫人好一番勸,又怕真的誤了你meimei的姻緣,才想同你商量一下。” 阮文舉對自家份量還是很有數(shù)的,他雖中了進(jìn)士,但同這些權(quán)貴大族比,根本不夠看。阮明蕙雖生得可愛討喜,但絕算不上什么傾世美人。顧梟這般人物,若是討阮明姝做妻,阮文舉還能理解,為美色所惑嘛。可現(xiàn)在討的是小女兒,阮文舉就不得不多心了,他思前想后,覺得這個顧梟是想靠著阮家姐妹,同陸君潛攀關(guān)系。 阮明姝暗暗心驚,此刻才恍悟,沒有陸君潛,她是多么弱小可欺。她就像塊rou,周圍盡是豺狼。這顧梟,八成是還不知道她已經(jīng)離開陸府,所以想誆騙阮明蕙,進(jìn)而拿捏她,做些骯臟勾當(dāng)。 “爹,”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冷靜下來,“這個顧梟家中姬妾無數(shù),而且性格乖張,云西的手指就是叫他弄斷的,他還曾對女兒無禮?!?/br> “什么???”阮文舉大驚,他雖對這姓顧的沒什么好感,推測出他不是可靠之人,但萬萬沒想到他竟如此不堪。 “沒錯,”阮明姝見他已經(jīng)意識到此事嚴(yán)重,繼續(xù)說道,“他想娶明蕙,定然是有所圖謀。爹,你明天就明明白白回絕此事,但是咱們要想個站得住腳的理由,態(tài)度不能太強(qiáng)硬。姓顧的就是個瘋子,咱們得罪不起?!?/br> “好好,”阮文舉連聲道,“就說明蕙同阿奚兩小無猜,已經(jīng)論及婚嫁了吧?!?/br> “行,”阮明姝點(diǎn)點(diǎn)頭,“爹,我回家這件事,您千萬別對旁人說了,尤其是秦夫人那邊,女兒怕惹上麻煩?!?/br> 阮文舉嘆了口氣:“爹知道了?!?/br> “女兒想去吳州一趟,一來為了生意,二來為了紅綾,這點(diǎn)呆會同你細(xì)說。順便也是去避避風(fēng)頭,女兒想著,京城多事,最好能在別處置辦些產(chǎn)業(yè),日后也能有個躲閃?!比蠲麈镁痛藱C(jī)會,同阮文舉說了打算。 阮文舉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生得姝色非常,必然會引來狂徒覬覦,他如今也不那么相信公道王法了,不由點(diǎn)頭道:“姝兒說得是,你放心去,不過要注意安全,把趙奚帶上?!?/br> “嗯,女兒知道。這次去也想挑幾個年紀(jì)小些的男女娃娃。自家養(yǎng)大,才能放心。外面買現(xiàn)成的,總覺不安?!比蠲麈姼赣H不阻攔,舒了口氣。 “其實(shí).......”阮文舉微微側(cè)過身,望向屋外明月,神情寂寥落寞,“其實(shí)爹覺得,京城也無趣得很,翰林院也非士子圣地。等過段日子,爹考核過了、吏部擢官,爹想自請外放,去小地方當(dāng)個縣令,真正為百姓做點(diǎn)事?!?/br> 阮明姝驚訝望著他,不解道:“爹你怎么突然......大家都擠破腦袋想留在翰林院,爹怎么反升起外放的心思了?” 正因?yàn)檎嬲と雽m門,見到他心中無比尊崇的圣明天子,才會失望,才會懷疑啊。 阮文舉到底沒說出來,其實(shí)他心里也亂糟糟的,打不定主意。 “姝兒早些休息吧。”他最后對女兒這樣說,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阮明姝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爹爹不知何時,微微有了老態(tài)。 * 明月如輪,繁星棋布。 高臺上夜風(fēng)陣陣,吹得“陸”字旗幟獵獵作響。 陸君潛登臺俯瞰,肅穆壯闊的雍城籠罩在安寧夜色中,它遠(yuǎn)不如京城繁華喧鬧,除卻特許的幾處夜市,其余處皆是戶門緊閉,坊街宵禁。 但它有它的獨(dú)特之處,堅固、富足、沉穩(wěn)、奮進(jìn),讓陸君潛為之魂牽,為之驕傲。 算起來,自出生起,陸君潛呆在京城的時間更多些,可他卻從未把那里當(dāng)成故鄉(xiāng)。幼時,京城對他來說是囚籠;如今,則是刀尖舔血的斗獸場。當(dāng)他躺在帝京大宅的床榻時,時常會夢到在秦州的日子。他沒在秦州長大,也不會說秦州土話,反倒帶點(diǎn)京城口音,卻與這兒的兄弟,這兒的泥土融在一起。 但今日,陸大將軍回到闊別已久的故土,舉頭遙望,心中惦念的人卻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他穿著輕甲,抬臂時忍不住摸了摸護(hù)腕。這是阮明姝替他縫的,一針針,細(xì)密精巧。他昨日卸下把玩時,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繡了朵紅瓣金蕊的小花。 陸君潛微微出神。月光下,冷硬的眉眼似有幾分溫柔。 前幾日,他剛到秦州便寫了封家書,叫人快馬送回京城。家書報平安,自然要送給祖母??伤麤]忍住,又附上封單獨(dú)寫給阮明姝的。算算日子,她們的回信應(yīng)該快到了。 一陣革甲晃動之聲,臺上衛(wèi)戍的哨兵紛紛行禮。 陸君潛回首望去,來人是他的族侄陸速。環(huán)甲加身,威猛精壯。 “叔,你在這撘呢?!标懰偾埔娝C穆的臉上露出笑來,兩排牙白得發(fā)亮。 雖被叫一聲“叔叔”,其實(shí)陸君潛比他還小幾歲,兩人更像是兄弟。 “明日就出發(fā)?”陸君潛問。 “是啊,來跟叔道個別,”陸速笑起來有點(diǎn)憨氣,全然不像西軍第一猛將。 陸君潛拍拍他,一時說不出太多,只覺此時再講關(guān)懷不舍之語都太矯情。 又哪里需要他說呢,陸速懂他。 “請世子放心,定不辱使命。”陸速斂了笑容,堅毅的面容盡是肅重,他握拳錘了錘自己胸膛。 護(hù)心鏡發(fā)出“鏗、鏗”兩聲,令人安心。 陸君潛心中亦涌出豪情:“好!” 寧向邊庭苦,縱死不相負(fù)。 “蜀兵驍勇,尤善山林作戰(zhàn),切不可輕敵?!弊詈?,他還是忍不住叮囑道。 “知曉!耳朵磨出繭?!标懰傩α耍巴鯛斦夷?,叔叔快去吧。” “哦,這么晚叫我?”陸君潛大概猜到父親找他何事了。 “是啊。”陸速說著,促狹一笑,“我們都等著喝叔的喜酒呢!侄兒家娃都十四了,叔你得加把勁?!?/br> “鶴唳都十四了?”陸君潛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問了句。 “是啊,”陸速一攤手,“臭小子還吵著要見你,我說您才沒空見毛都沒齊的狗崽子,叫他滾去大營了。” “這次就要帶上他?” “那說的,多好的機(jī)會。整日小打小鬧見不了真陣勢,這次可不得帶他歷練歷練!”陸速語氣滿滿自豪,“我家這混小子,別看長得娘兮兮,拿起刀來那真的隨他老子我......” “不娘,是俊。”陸君潛糾正道,“你記著,入蜀后叫他注意儀表,納降時把那副光明甲穿上?!?/br> 第79章 陸君潛走進(jìn)來時, 陸吾正負(fù)手站在窗前,似乎也在遙望中宵之月,只是不知想的是誰。 “父親。”陸君潛叫了聲, 隨手將門闔上。 陸吾轉(zhuǎn)過身,走回長案前坐下。 “坐吧?!彼噶酥敢慌缘囊巫印?/br> 陸君潛嫌那排椅子離書案太遠(yuǎn), 便拎起一張放在靠著書案處,才隨意坐下。 陸吾因他這舉動,鷹隼般冷硬的臉上露出些微溫和眷愛之色。他身材高大, 不怒自威,雖已四十幾歲, 依舊至堅至銳,悍勇沉穩(wěn)。 陸君潛長得極像他,眉骨、鼻梁處的輪廓簡直一個模子刻畫出。若是阮明姝見了,必然會覺得等陸君潛上了歲數(shù),便是他父親那般模樣。 不過只需定睛看看, 還是能瞧出父子二人長相的不同之處——陸君潛五官更精致些,有他娘親的影子在。此外,他的下巴也窄瘦幾分,整個面部不如陸吾那般寬闊剛硬, 卻是威儀中多了分清俊。 “見過李成了?”陸吾開口問的第一句話, 依舊是正事。 陸君潛“嗯”了一聲, 說道:“他倒比他義兄有膽魄氣量, 更當(dāng)坐綠臂軍頭把椅子。” “江湖草莽起家,更在乎義氣輩分?!标懳岷喍袒氐?。 “只要他能鎮(zhèn)住部下, 聽我們號令,誰做頭頭都無所謂。”陸君潛想了下,繼續(xù)道, “這人好像與皇帝有舊怨,恨不得啖其骨rou,應(yīng)當(dāng)是私仇?!?/br> “很多人都有前塵往事?!标懳犭S意道,并不打算多聊這個話題,“可知道找你何事?” 陸君潛沉默片刻,煩躁地嘆了口氣:“知道?!?/br> 陸吾平靜的目光陡然犀利:“這可不像你,我的兒子什么時候變成喜歡逃避的懦夫了?” “我不想娶孟琴則?!标懢凉摬焕頃馁|(zhì)問,索性直說了,毫不畏縮。 陸吾劍眉深皺:“不想?” “對,不想?!标懢凉撜f完,覺不能顯示自個兒決意,又一遍強(qiáng)調(diào),“孩兒不會娶孟琴則?!?/br> 陸吾沒有說話,只靠在背椅上打量陸君潛,似乎要從他身上看出什么。 屋內(nèi)陷入僵持的沉默。 “給我個理由?!标懳峤K于開口。 陸君潛目光掃過腕間,抬頭時硬氣極了:“我不會娶不喜歡的姑娘,耽誤她,也折磨自己?!?/br> “那你想娶誰???”陸吾頓時冒火,不相信他引以為傲的親子會說出這樣任性幼稚的話。 陸君潛抿著嘴,不做聲。 “娶你那個小妾?”陸吾面無表情,沉沉問道。 “若是能娶,我早娶了?!标懢凉搻灺晲灇饣亓司?。 “你!”陸吾先是震怒,但很快明白兒子的意思,最后只微慍道,“看來你的魂還沒叫全然勾走?!?/br> “父親,兒子不是一時腦熱。拒絕孟家什么后果,之后該如何應(yīng)對,兒子都想得明明白白。我陸君潛不需靠娶妻成就大業(yè),之前如此,現(xiàn)在也是如此?!标懢凉摶羧徽酒鹕恚p拳緊握,對父親懇切道。 “娶孟琴則,也許不是必須,但會讓事情容易許多。”陸吾頓了頓,“你的運(yùn)氣一直很好,如有天助??蓻]人敢說,自己會一直得上天眷顧,永遠(yuǎn)走運(yùn)?!?/br> “陸君潛,你不要忘了,你身后是多少人在托舉著,他們都把腦袋栓在褲腰上為你賣命。你要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己私情,讓所有人陪你賭么?”陸吾說至最后,語氣已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厲。 陸君潛咬著牙,指節(jié)泛白,顯然因父親的質(zhì)問陷入激烈的思想爭斗之中。 最終他猛然抬起頭,字字鏗鏘如金石:“我會贏?!?/br> 陸吾的目光與他鏗然相撞。 一個如有實(shí)質(zhì),壓迫感十足,一個堅定凌然,分毫不退。 許久,陸吾長嘆道:“你也不必處處隨我啊?!?/br> 陸君潛怔了一下,才明白父親何處此言。他心道,不一樣,阮明姝比我娘溫柔多了,也更愛我。但若這樣說出來,想必要挨揍,也就憋在心里沒敢說。 “與孟家結(jié)親的事,可以先緩緩,我會先婉拒?!标懳釘[了擺手,有些疲憊道,“至于你那房小妾,也叫她適可而止,不要想不該想的東西。否則,你小娘的下場就是她的下場?!?/br> 陸君潛眉頭一皺,下意識就要替阮明姝反駁。但又知他越是維護(hù)阮明姝,父親就越顧忌她,只好忍住。 陸吾沉默片刻,似乎在思慮著什么,手指緩緩敲在紫檀桌案上。 陸君潛不急不躁等著,得了父親首肯,孟家這事兒便算了結(jié),他心中輕松極了。 “你娘......還好么?”陸吾問這話時,果決狠厲如他,竟躊躇起來。 陸君潛不以為意,點(diǎn)點(diǎn)頭道:“挺好的,在水月庵吃齋修佛,心靜如水,很少發(fā)病了?!?/br> 其實(shí)他動身來秦州之前那天,趙婉就發(fā)過次病,又哭又鬧,罵了陸吾一夜,次日方好。 水月庵每隔一日就要送信過來,稟報夫人狀況,陸君潛自然知道此事??伤X著自己爹娘緣分已盡,再做不成夫妻,索性叫他爹好過點(diǎn),瞞下不說。 卻不知陸吾聽了,反倒目光黯然,悵惘非常。 “對了,爹。”陸君潛正好順著這話頭詢問,“您還記得李妃么?您當(dāng)年該見過她的?!?/br> 陸吾收起煩亂心緒,皺眉道:“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