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宮女太監(jiān)都心下盤算起來：新帝登基，后宮正是空虛。難不成要添一位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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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gè)起伏，四道輕盈的黑色身形躍向城郊，最后輕輕落在離小院百米開外的草叢之中。

    月明星稀，草影連天。

    夜風(fēng)徐徐，碎一池涼夏。

    寡淡之景，藏半點(diǎn)驚心。

    長青坐在桌旁，隨意擺弄著桌上的那些蓍草，嘴角一直微微帶笑——好久沒用過這玩意了，就當(dāng)打發(fā)時(shí)間吧。拈花般的指法靈動(dòng)輕巧，默念著那些五九八四之?dāng)?shù)，暗暗記下動(dòng)靜之爻，好一會(huì)才得出一卦。

    ——嗯，他們到了呢?？磥?，這個(gè)方法果然還是慢了點(diǎn)。

    隨手籠了籠散落的蓍草，長青理理衣袖站起了身。推開門，他緩緩向院子走去。

    夜風(fēng)微涼，透過面具，長青愜意地賞著夜的美景。

    薄唇哼吟出簡單的卦文，靜夜之中似有玄音——

    “金木水火土，五行衍八卦。

    乾天坤地索，陰陽藏鬼煞。”

    和著他的一字一句，跳躍的黑影連連躍起，仿若夜魅。

    迅疾如雷，難掩如風(fēng)，無聲無息中帶走片片清明。

    當(dāng)最后一個(gè)字消散在他的唇邊，所有的黑影再次蟄伏，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

    “大人，一共四人，全解決了?！?/br>
    “好。”

    那些監(jiān)視的侍衛(wèi)再也沒有機(jī)會(huì)睜開眼睛，再也沒有機(jī)會(huì)知道，那張面具下究竟是怎樣的臉龐。

    他們死前最后的記憶，就是那催命的卦文。

    金木水火土，五行衍八卦。

    乾天坤地索，陰陽藏鬼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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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大理寺來了帖子?！鼻嘀襁f過帖子，行了個(gè)禮，自動(dòng)退了下去。

    容若有些詫異：這才過了一日多，莫非張成德就查出了什么？

    打開帖子，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屬下有事需當(dāng)面詳稟?！?/br>
    看了看周圍的皇宮內(nèi)院，容若隨手將那帖子付之一炬——算了，還是跑一趟穩(wěn)妥。

    “來人，擺駕大理寺。”

    “是?！?/br>
    三刻之后。

    依舊是前一日大理寺那間廳堂。

    皇后娘娘坐在正中，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臺(tái)下跪著的官袍男子。

    “說吧。”

    “是，娘娘?！睆埑傻陆袢找桓毙判牟臉幼?，“微臣昨日提審了一個(gè)獄卒，他說出了一條重要消息。”

    “嗯？”

    “他說，當(dāng)時(shí)丞相府被羈押在大理寺，太子殿下曾來查看，而國師大人也跟在左右。”

    “國師以往都是太子一派的，著也沒什么稀奇?！被屎竽锬镉行┎荒?。

    張成德訕訕一笑，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shí)，他們?cè)俅闻筛咦幽先ヘ┫喔ト?，說是少了一個(gè)……”

    “你想說……少得是上官容若嗎？”皇后面色一沉，打斷了他，“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找死找到本宮這了！”

    張成德見過上官容若，自己來找他查案，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份。

    可他這般特意講出來，在皇后娘娘看來不是挑釁找死，還能是什么。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張成德知道皇后的逆鱗就是這個(gè)名字，他慌忙磕了幾個(gè)頭，“微臣還沒說完，還沒說完?！?/br>
    好一會(huì)，皇后才斂了怒意，“那好，給本宮繼續(xù)。”

    “上官姑娘吉人天相，高子南去丞相府沒找到人就回來了，可國師幾下掐算之后卻突然說上官姑娘已經(jīng)……去了?！?/br>
    皇后疑惑地看向他。

    張成德擦擦汗，接著說道，“而那相府上下斬首的時(shí)間也正是國師在獄中推算出來的。當(dāng)時(shí)那個(gè)獄卒恰好聽到了……”

    皇后從位上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邊上，面色一片暗沉，“你再說一遍。”

    看著她眼中漸漸狠厲的目光，張成德心下一慌，結(jié)巴起來了，“國師說上官姑娘已經(jīng)去、去了。還、還、還算了相府?dāng)厥讜r(shí)間?！?/br>
    “你說的，是真的？”

    “絕、絕無半句虛言！”張成德直接指天發(fā)誓，“不然，微臣死無葬身之地?！?/br>
    “那個(gè)獄卒呢？”

    “還在下頭牢里?！?/br>
    “帶他來見本宮?！?/br>
    “是，是?！?/br>
    皇后娘娘親自審訊了那個(gè)獄卒。他的說法很清晰，并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再三確認(rèn)之后，容若的心被復(fù)仇的渴望緊緊揪了起來

    “左——非——色。”皇后咬牙吐出這三個(gè)字，“原來是你搞得鬼?！?/br>
    這下，疑點(diǎn)全部聚了起來。

    國師的卜卦，洛皇一向重視，他說的斬首時(shí)間自然洛皇就會(huì)采信?？墒牵┫喔c左非色無怨無仇，為何他要趕盡殺絕？

    不對(duì)，不是趕盡殺絕。他偏偏留下了自己，不是嗎？

    按左非色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活著。卦者的神奇本領(lǐng)，她在無卦那里已經(jīng)見了不少?？墒?，他又為什么要幫自己死遁？難道是無卦用了什么障眼法，讓左非色以為上官容若死了？

    不行，得去問問無卦才是。

    “擺駕，回宮?！毙南乱讯?，容若這就要走。

    “娘娘，那微臣……”張成德慌忙伏到她面前，滿是擔(dān)憂。

    “干得不錯(cuò)，繼續(xù)查?！?/br>
    “謝娘娘，謝娘娘?！贝_定自己保住了官袍和性命，張成德忙磕頭謝恩，“恭送，恭送娘娘回宮。”

    心思一起，容若歸心似箭——姬無卦，你一定有本宮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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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駕到——”

    再次聽到太監(jiān)尖細(xì)的聲音，正在細(xì)細(xì)堪算皇宮地勢的無卦有些詫異：進(jìn)宮不過三日，自己就承蒙皇后娘娘親自看望兩次？

    顧不上多想，她麻利地收起龜殼銅錢，起身開門相迎。

    再次見到容若，無卦總覺得今日的她看上去似乎……有些陰沉？

    可對(duì)上皇后娘娘得體的笑容，她又不太確定了。

    “恭迎娘娘?！辈挥霉虬?，但彎腰之禮還是要的。

    “meimei怎么又行禮了。”容若的聲音滿是親切，卻讓無卦更加不自在起來。

    “今日jiejie出了趟宮，正好買了幾樣外頭的吃食，特地給meimei送來些?！边呎f，容若便讓人端上了她從大理寺歸來路上讓人去買的東西——凡事得有個(gè)由頭，才好講話。

    “多謝娘娘。”

    “meimei向來是受不了拘束的，進(jìn)到宮里也真是委屈你了?！比萑粽f得語重心長的樣子，無卦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戒備開來。

    “不敢。”

    “好久沒和meimei好好聊了，上次聊到一半就被那rou小子打斷了?！闭f到“rou小子”太子，容若還是難掩眼中的歡喜，“正好，今日jiejie就好好和meimei敘敘舊?！彼D(zhuǎn)過頭對(duì)身邊宮女、太監(jiān)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與無卦meimei好好說說體己話。”

    “是?！?/br>
    容若遣散旁人的行為讓無卦越加疑惑。

    門被緩緩帶上，容若依舊笑意盈盈，牽著無卦的手，很是隨和地拉著她與自己一同坐在了榻上。

    “無卦……”容若沒有繼續(xù)meimeimeimei地叫，“一直沒有機(jī)會(huì)好好謝你，我心里總是有些愧疚。”

    無卦注意到皇后娘娘特意隱去了本宮兩字——她是要與自己拉近距離？

    “無卦不敢?！睙o卦小心翼翼，不愿多話。

    “當(dāng)初你將我從丞相府中救出，將我罵醒，還助我逃離洛國，助我報(bào)仇……這些，我都記在心里?！比萑艏?xì)細(xì)數(shù)來，言語很是真切，“就連今日，我能坐在這個(gè)位子上，也全都是無卦你的功勞?！?/br>
    “娘娘天賜鳳顏，無卦只不過是順應(yīng)天意罷了?！痹诋?dāng)權(quán)者面前是不能居功的，免得多生事端。

    “只是……”容若稍稍緊了下眉，“無卦，我這心里總是有些不安?！?/br>
    無卦看向她，靜靜等她接下里的話。

    “洛皇去了，太子也去了，本來這仇也算是報(bào)了。只是……”容若緩緩拉長了語調(diào)，“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duì)勁。當(dāng)初你將我從國師府救出，為何國師左非色沒有攔截呢？照理說他不會(huì)不提醒太子有我這個(gè)隱患，你說是吧？”

    無卦心下一咯噔，面上倒是穩(wěn)得很好，“娘娘，無卦曾與你說過我是無命之人。而無命之人，卻是不在命理之中，卦者也不可算的。許是這個(gè)原因恰恰就亂了國師大人的堪算?！?/br>
    “這樣？”容若若有所思，“那無卦的師兄也是算不了無卦的嗎？”

    “算不了?！睙o卦心中有些捏不準(zhǔn)——為何又提到自己的師兄？

    容若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這個(gè)話題，而是拉住她的手，言語帶上了幾分請(qǐng)求，“無卦，我真的……不想再做離月了。我想做回上官容若。你……可能幫我？”

    無卦心中有說不出的怪異，“娘娘已經(jīng)母儀天下，做回上官容若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不是！”容若打斷了她的話，“我要堂堂正正做回上官容若，徹徹底底洗掉丞相府的叛國之名！”

    “清者自清，只要大理寺好好查勘，必能還娘娘一個(gè)公道?！边@些渾水，無卦是絕不愿意攪的。

    容若嗤笑一聲，“怎么查？說是先皇和太子一同構(gòu)陷我丞相府嗎？”這般大逆不道的行為怎么可能允許查下去？

    “那……”無卦不明白她究竟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