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俗小說

    作者：神圣午睡

    文案：

    當(dāng)我們在看霸總小說的時候，我們在看什么。當(dāng)我們在談愛情的時候，我們在談什么。如果我不夠美，不夠富有，愛情對我來說，是不是一件奢侈品？

    內(nèi)容標(biāo)簽：都市情緣 穿書 異想天開

    主角：蘇茜茜 ┃ 配角：張琳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既正經(jīng)又不正經(jīng)的愛情故事

    立意：一場對愛情的幻想與反思

    第1章 夢境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于習(xí)慣了我之前兩本小說的讀者來說，這本《媚俗小說》可能有點不那么正經(jīng)。它是一個充滿了“致敬”的虛妄故事。如果你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句子，不要懷疑，我是故意的。

    每天早上，生物鐘都會驅(qū)使我在鬧鐘聲響起前自動睜眼。但提前的時間并不穩(wěn)定。比較理想的情況是提前五分鐘。正好該起了，又避免了被鬧鐘驚醒的不適感。而不理想的是提前了30-60分鐘——如果少了30分鐘以上的睡眠，我這一天就會不精神?？墒侨绻A(yù)留的睡眠時間少于一個小時，我又會因為“再不趕緊睡著就來不及了”的緊迫感而焦慮得難以入睡。

    老了。毛病就是多。想當(dāng)年我閉眼就睡，睜眼就醒，哪有什么睡不著或者精力不足的時候。

    今天的時間可能就不太理想。我閉著的雙眼依稀感到天色朦朧，這是凌晨五六點的明暗度。那么剩下的時間就不足以讓我再次入睡。但也可以做個樂觀點的猜測：今天陰天。我已經(jīng)睡足了七個半小時，正好到了該起床的時候。

    新的一天，新的麻煩。每天我都不想睜開眼睛去面對今天的人生?？墒亲笫忠呀?jīng)自動向床頭柜伸過去。接下來它會自動把手機抓過來，而右眼隨即將自動睜開，掃一眼時間。這一只眼睛探測到的結(jié)果，將決定我是把左眼也睜開徹底起床，還是讓右眼重新閉上努力再睡一會兒。

    我絕對不會賴床。自律是我乏善可陳的人生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我才不足以上清華，貌無希望嫁大款。全憑著一點自律和努力，才從一個十八線小城奮斗到了北京。

    咬牙拼搏之間，不知不覺就到了這把臭不要臉地喜歡別人叫我“小jiejie”的年紀(jì)。再怎么給自己洗腦，說什么每個年齡都是美的，也克服不掉對衰老的恐懼。我因為自己喜歡“小jiejie”這個稱呼而更加厭惡自己。有些同齡人會索性破罐破摔，管自己叫大媽，老阿姨，以示自己對年齡的無畏。可我做不到。我還是單身，多少有點矜持。

    至于單身的原因么，說來也簡單：我的魅力不足以吸引我看上的人。在職場我天道酬勤，在情場我志大才疏。我對外大大咧咧風(fēng)輕云淡，其實內(nèi)心敏感清高，還有點自卑。選擇這樣的偽裝，是因為我不夠漂亮。不漂亮的女孩還要多愁善感，在他人眼里就是東施效顰。

    我一度很樂觀，覺得后面會有更好的。尤其是剛在職場上扶搖直上的那幾年?，F(xiàn)在想來，最美好的年齡大概是二十六七歲。那時身體仍然和大學(xué)時期一樣年輕，可是更自信，更有錢，在職場也有了點地位，又學(xué)會了打扮，整個人比大學(xué)時期好看了些，偶爾會有人稱贊我的容貌。

    那時我以為這種上升速度還會持續(xù)很多年，便任憑一些可能的姻緣隨風(fēng)逝去。放手時我會驕傲地想：我值得更好的。

    直到二十八歲之后的某一天早上，我如常來到洗手間洗漱，突然在鏡中看到了一條明顯的皺紋，以及滿臉的憔悴。曾經(jīng)我每天早上起床都可以擁有一張新鮮的臉，可那天起，我的臉開始直接反映我頭天晚上的睡眠情況。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皺紋不是一點點長出來的。它們是在某一天的晚上突然降臨的。

    我洗了臉，對著鏡子認真涂抹一番。那天出門時，我又照了一次鏡子。皺紋徹底消失了，好像從沒來過。那一天似乎和平時并無不同。并沒有人對我說你今天看起來比昨天老了。

    可從那天開始，我心里知道，皺紋就在那里。衰老已經(jīng)找上了門，早晚要全面統(tǒng)治我的rou身。

    仿佛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周圍的同齡女性們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紛紛火速解決了丈夫問題。丈夫們出現(xiàn)的方式五花八門，品質(zhì)也良莠不齊，最好的也不過是差強人意。但我的女朋友們就像在饑餓之際走進了一家乏善可陳的餐廳，風(fēng)卷殘云地把勉強能入口的那幾樣菜給包了。

    起初我覺得她們太心急了，應(yīng)該等等，看后面還有沒有新菜。可很快我發(fā)現(xiàn)她們是對的，原來我們走進的不是一個可以點餐的餐廳，而是一個趕上什么吃什么的食堂。哪有什么大師傅給你做新菜。晚了幾步的結(jié)果就是滿目的難以下咽。

    我終于不得不面對一個不盡人意的事實：我未能在青春全盛時找到理想的愛人，單身狀態(tài)可能會持續(xù)得比我想象中更長。我表面鎮(zhèn)定，暗自慌張。我還未曾享受過美好的戀情。從來沒有人視我如珍寶。我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感情很難說是戀愛，最多算是交往，整個過程中都充滿了雙方對彼此的心不甘情不愿。

    雪上加霜的是事業(yè)也開始越來越艱難。剛畢業(yè)時升職很容易，只要你是幾個笨蛋里最不笨的那個即可?？缮殠状沃螅車蜎]什么笨蛋了，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

    漸漸地，我從迫不及待地期待新一天的挑戰(zhàn)，變成了不得不硬著頭皮應(yīng)對新一天的麻煩。不過我還沒垮。我的身體對于努力的慣性已達條件反射的程度，就像此刻我那只自動伸向手機的左手。

    但是我的左手沒有抓到手機。難道昨天晚上我沒有把它放在床頭？這不可能。我晚上都是刷一會兒手機才睡的。也許手機在枕邊。我的左手又伸到枕頭下面，已經(jīng)有點煩躁——如果起床第一件事就不順，今天我就要格外當(dāng)心。別說我迷信。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古人樸素的經(jīng)驗總結(jié)總是有點道理的。最多是，現(xiàn)有研究還沒有發(fā)現(xiàn)其背后的科學(xué)依據(jù)。

    我沒有摸到手機，并且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枕頭怎么質(zhì)地有些奇怪？好像是我最討厭的真絲枕頭。我喜歡柔軟的，帶一點粗糙感的純棉枕套。過分絲滑的質(zhì)地會讓我覺得不踏實。與此同時，我嗅到了氤氳的香氣。好聞、得體、冷漠。就像是某些用價格將普羅大眾拒之門外的奢侈品店里的氣味。

    我疑惑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的陌生的床上。這屋子面積巨大，層高接近兩層樓，讓我感覺自己躺在廟里。但我確定這不是一座廟，因為墻上貼著惡俗鬧騰的小花紋壁紙，墻角站著帶有凹槽的壁柱，頂端是不倫不類的漩渦形柱頭，天花板和墻壁交接處堆疊著復(fù)雜浮夸的石膏線腳，細看還鑲了金邊。

    與之配套的是天花板上的巨大的水晶枝型燈，也是古典款式并且鑲金嵌銀。光線昏暗，是因為厚重的、顏色曖昧的天鵝絨窗簾。

    而我躺的這張床碩大，柔軟。床頭是曲線型的，白色的皮革面上嵌著珠子。我身上的被子更可怕，不但是光溜溜的真絲表面，還是粉紅色的。

    這滿眼的雜亂裝修看得我渾身難受……等等，我怎么看得這么清楚？我不是近視眼的嗎？

    我徹底明白了，原來我還在夢里。我并沒有真的醒來。

    腳步聲響起。一個經(jīng)濟不發(fā)達地區(qū)特有的樸實口音關(guān)切地問道：“小姐！你醒啦？”

    我循聲轉(zhuǎn)頭，見到了一個白衣黑褲的老太太。她梳著個疑似舊社會的發(fā)髻，慈眉善目地站在一邊。原來這個夢里我是個有傭人的“小姐”。

    嗬，有意思，雖然土了點，倒是個豪門夢。

    我有點高興。我天生勞碌命，做夢都不得安寧。別人常會說自己做了怎樣的美夢，而我的夢不是做不出高考卷子急得滿頭大汗，就是精疲力盡地拯救世界。在夢里，我客串過越飛越低還要努力行俠仗義的超人，莫名其妙認領(lǐng)了保護唐僧西天取經(jīng)任務(wù)的圣斗士，還有在世界末日加班加點努力造方舟的意大利工頭。有時候一覺醒來，比沒睡還要累。

    今天的夢看起來不錯，有錢還有傭人。我高高興興地坐起來：“醒了。我的手機呢？”手機就是我的命，即使在夢里也要形影不離。

    “在這在這?！崩咸恢缽哪膬耗贸鲆粋€亮閃閃的托盤，上面放著一個鑲滿了水鉆的粉紅色手機。

    這夢好是好，就是道具有點太土了，讓人不忍直視。

    手機屏幕上顯示此刻是上午10：17分，有零有整的一個數(shù)字。

    我與手機一照面，屏幕自動解鎖。我本能地想先檢查郵件和微信，看看是不是有甲方半夜召喚我。我的甲方都是真正的成功人士，半夜三更睡不著覺，到處抓人陪他們失眠……隨即我罵了自己一句：不知道自己在做夢嗎？看什么郵件！

    還沒容我細想，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你倒是醒了！你媽都快被你嚇?biāo)懒?！?/br>
    我抬頭一看，一個頭發(fā)花白，氣勢不凡，大約五十歲上下年紀(jì)的男人正氣呼呼地瞪著我。他穿著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裝，唇上留著整齊的小胡子，好似民國戲里的老士紳。

    我心里生氣：他怎么張嘴就罵人呢！正待質(zhì)問，又閃出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美婦人。她穿著婀娜多姿的旗袍，梳著油光水滑的發(fā)髻，眼淚汪汪，一邊抱住我，一邊咿咿呀呀地哭訴：“茜茜！你終于醒了！可把mama擔(dān)心壞了！你感覺怎樣？有沒有后遺癥啊？”

    原來這個“你媽”不是在罵人，是揭示這位美婦人和我在夢中的關(guān)系。

    美婦人隨即又埋怨方才的男人：“女兒剛醒，你別再嚇著她。”

    她聲音柔美，語氣甜膩，我一個女的聽了都心里發(fā)癢。

    男人恨道：“這孩子都是讓你給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