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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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阿容講了那惡俗的大床,那無限循環(huán)的一天,那浮夸的晚宴,還有露營、林雪兒、厲總裁、下鄉(xiāng)、比賽……我從沒試過給別人講這么長的故事,但我居然講得很好。 他很投入地不斷給我回饋: “夢里我們也吃燒烤了!” “夢里我也當(dāng)了小學(xué)音樂老師!” “哇!這首歌也出現(xiàn)了!” “哈哈,我還會爬空調(diào)管道裝攝像頭呢!很厲害啊?!?/br> “夢里的比賽也有黑幕呀!” “哼,霸總就這么舒舒服服地得到愛情啦?” 等我講到終于醒來時,他意猶未盡地問:“啊,這就完了嗎?” “對,然后我真的醒了。我叫了鐘點工阿姨,她恰好姓張,又恰好推薦了王氏海鮮粥。訂餐時,我聽到你的聲音就是夢中的聲音,就決定要見一見你。等我再看到你和夢中的阿榮一模一樣時,我就堅信我們一定有特別的緣分——聽起來很離奇對吧?可居然是真的?!?/br> 他認(rèn)真地分析:“我覺得這其實都可以解釋——我們之前見過面,還說過話,后來也經(jīng)常通電話。張和王,都是最常見的姓氏。在我看來,你的夢就像愛麗絲漫游仙境,把很多生活中的小片段很夢幻地組合在了一起?!?/br> 我喜歡他的形容:“被你一說,這么俗氣的夢都變高級了。你不覺得這個夢很像八流言情小說嗎?就那種到處都是的——霸道總裁愛上我——你們男生看過嗎?特別低俗……” “也不叫低俗吧,就是通俗,通俗文學(xué)嘛?!?/br> “說通俗文學(xué)都抬舉了,簡直是媚俗文學(xué),意yin文學(xué)?!蔽倚χ鴵u頭:“我平時從來不看那種小說,可居然做那樣的夢,而且在夢里還覺得很過癮!” “這就是小孩子的白日夢呀。夢里的你過著洋娃娃一樣的生活。男孩子也有類似的夢。比如我小時候會幻想自己空降到了三國時代,文武雙全,諸葛亮都沒我聰明,關(guān)云長也打不過我。于是我在那亂世建功立業(yè),無所不能。當(dāng)時流行什么英雄武俠劇,我們就演什么角色。下課幾分鐘的課間,大家都要假裝奧托曼互相發(fā)射攻擊。” 他一邊說,一邊笑。我也興奮起來:“我們女生也這樣玩,不過是披著床單蚊帳演仙女。有時候還小姐丫鬟的叫個不停,現(xiàn)在想想,感覺好封建社會呀……” “男生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總會有個老大,然后還有馬仔……” 我們躲在被子里,聊著彼此的童年與過往,好像冬天躲在藏滿食物的洞xue里的兩只親昵的小鼠。我從未與任何人像與他這樣,自然而然就無話不談。雖然我與他不同齡,不同性別,也不是同一個地方出生,但我們的童年都曾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也都曾被虛假夸張的故事情真意切地打動。我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可能的伴侶,但沒有一個像眼前的這個人一樣好。 我恍惚回到了幼兒時的白日夢。那時我總是隨時隨地展開幻想。看到路邊工地的沙堆,我會幻想小伙伴與我乘坐飛毯在沙漠中掠過,穿過遙遠(yuǎn)的海市蜃樓。看到一小片水塘,我會幻想我和小朋友們生活在水中的島嶼,我們在那里興建了屬于自己的兒童王國,所有的大人都不能靠近。 我們一起分析了各自的夢。我笑他的夢好像聊齋:窮書生落魄之際,一個溫柔的女子總是半夜三更來安慰他,而安慰的方式,又是那么的直奔主題。而我們女孩子的夢,顯然就感情復(fù)雜得多。 我覺得最神奇的部分,是我居然在夢中聽到過那首《外賣之歌》。但是他告訴我,他很喜歡那首歌,曾一度把那首歌設(shè)置成手機(jī)來電的鈴聲,只是后來聽見歌聲總是反應(yīng)不過來應(yīng)該接電話,就換回來了。 他說:“我們住在一個小區(qū),你很可能聽見過我的電話鈴聲。只聽見過半首,是因為手機(jī)鈴聲只有四十多秒,只能播放前半段?!?/br> “所以,一切都是巧合?那到底是什么安排了這一切呢?緣分嗎?” “也許是潛意識。雖然我們只說了幾句話,但是我們的潛意識替我們做了決定?!?/br>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對你印象確實很好。你很有禮貌,送餐時總是認(rèn)真地給我打電話提醒?!?/br> “我也記得你。你每次都對我說謝謝。有次送晚了,我對你道歉,你很溫柔地對我說:沒關(guān)系,辛苦了。” 我們又開始興致盎然地探討夢中的角色。林雪兒自然是我內(nèi)心深處最怕的那種“雌競高手”,板栗聯(lián)盟和是我心里想要的小伙伴。張媽和老王的粥也不難解釋——在這都市里,每天有無數(shù)這樣的阿姨為我們工作,她們都有著來自欠發(fā)達(dá)地區(qū)的口音,說話都是那樣的風(fēng)格。 都市里,每天都有新的餐廳開張,也有餐廳悄然消失。我生活在北京。這是個碩大的,到處充斥著信息碎片的汪洋。這城市的新陳代謝速度極快,每分鐘都在發(fā)生變化。這些信息就像一顆顆水滴,組成了海水,包圍著我們。我們每個人身處其中,就像魚兒生活在海底,只能感覺到水流,卻看不清每一顆水滴。 都市里,我們被數(shù)千萬人包圍,卻格外寂寞。無邊無際的信息和顧慮浸沒了我們,讓我們即使與愛人見面交談,也未必能認(rèn)出彼此。阿容第一次試圖與我相識,就被我拒絕了。 最終,是我的夢境幫了我:它讓我打開了門,主動和阿容認(rèn)識,成為了朋友。 夢里的一切都有了現(xiàn)實的著落。只有厲總裁還沒找到確切的原型。他有些地方有點像吳亮,喜歡用一些高雅的東西裝門面。他還有點像莊老師,極度自戀,以為女人都喜歡他,大膽自信地伸出咸豬手。更多的時候,他像我的老板或者甲方,蠻橫霸道不講理,但我卻不得不伺候。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的前途和未來。 他最后的結(jié)局讓人格外摸不著頭腦——總不能是莊老師吧?不不不,厲總裁還是比莊老師好多啦。再說,小魚兒也不愛莊老師,他倆也不可能終成眷屬。 我和阿容討論半天,最終放棄了給厲總裁找原型。夢境畢竟不能事事都較真。 夢中的快樂記憶確實都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我滿足地細(xì)數(shù):“醒來之后,阿容出現(xiàn)了、小伙伴出現(xiàn)了、吃燒烤出現(xiàn)了……” “我猜你還有一個夢中愿望沒有實現(xiàn)?!?/br> “舞會裙子?好辦的很,一會兒我就去淘寶買一條?!?/br> “不,我說的是另一個?!彼粗倚Φ溃骸澳阆氩幌胱鳛闃逢牫蓡T一起演出?” 我本能地抗拒:“我?不可能不可能。從小班會演出都輪不到我,我連在公司年會上都沒有表演過節(jié)目?!?/br> “那你想不想呢?” 我愣住了。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是想的。我想起了我錯過的那些童年的演出。甚至一直到大學(xué),我都曾幻想著加入學(xué)長的樂隊,和他一起在舞臺上揮灑青春??晌乙呀?jīng)長大了啊。唯有在童年,才藝不好的孩子當(dāng)眾唱歌跳舞才不會遭受惡意嘲笑?,F(xiàn)在的我連公司年會演出都躲著,我怕出丑,怕被人笑。 我坦白地對他說:“小時候我確實很羨慕那些表演節(jié)目的小女孩。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這種夢還是太幼稚啦。主要是,我也沒有什么才藝呀。也許,等我練好了貝斯,哪天你們?nèi)バ⌒途瓢裳莩鰰r,我可以跟著玩一次。” “何必等以后,這次劉阿姨的社區(qū)演出,你就作為貝斯手上臺吧?一定會很開心?!?/br> 我嚇一跳:“真的不行。我自己知道,我練習(xí)的時間太少了。我這種水平不可能登臺的……”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的水平登臺足夠了,而且是國際水平?!?/br> 我笑道:“是國際最差的意思嗎?” “你聽說過sex pistols樂隊嗎?性□□,是影響力最大的樂隊之一,英國朋克運(yùn)動就是從他們開始的?!?/br> “知道。他們有一首歌,專門黑英國女王,god save the queen!我還挺喜歡的呢?!?/br> 我不由得又有點感激學(xué)長。那時候為了在他面前顯得淵博,我拿出準(zhǔn)備考試的勁頭聽了多少搖滾樂呀。這些美好的音樂,是那段感情留給我的“遺產(chǎn)”。 “對。他們的貝斯手sid根本就不會彈貝斯。但他被評為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貝斯手之一?!?/br> “什么?真的嗎?開玩笑的吧?我記得他們現(xiàn)場好像挺燥的?” “千真萬確。sid被招進(jìn)樂隊,就是因為他長得帥。但是他不會彈貝斯。所以,解決方法有兩個。第一就是有人在后臺給他彈,他負(fù)責(zé)在前面耍帥。另一個辦法,就是干脆把貝斯關(guān)了。他還是在前面負(fù)責(zé)耍帥?!?/br> 我駭笑:“關(guān)了?真的嗎?就關(guān)了嗎?觀眾聽不出來嗎?” “你看他們現(xiàn)場視頻的時候,會注意到哪個音是貝斯嗎?” “我根本分不出來?!?/br> “大部分觀眾也是這樣。”他笑道:“所以,你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歷史上最有名的貝斯手是一個水平了,當(dāng)然可以登臺啦?!?/br> 我笑:“真的可以嗎?這不成了假彈了嗎?” “你可以真彈,我不給你接音箱就行。” 我想起了比賽時那幾個小帥哥假彈樂隊:“這也太糊弄觀眾了吧?” 他正色說:“參加比賽這么做是假彈。我們在社區(qū)演出,是讓大家開心的,這叫做向偉大的朋克先驅(qū)致敬。怎么樣,動心不動心?” 我真的動心了:“聽起來很好玩,但我會有點害羞,哎呀,被認(rèn)出來怎么辦呀……” “我有法寶?!彼ξ厝コ閷侠锇岩郧百I的那個爆炸頭的頭套和廉價墨鏡拿出來,套在我的頭上:“戴上這個,再戴上墨鏡,你就是本社區(qū)最偉大的貝斯手茜茜啦!” 我跑到洗手間去照鏡子。鏡中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睡衣,戴著假發(fā)和墨鏡的女人。我哧地一笑:“還別說,這么亂七八糟的一穿,還真挺搖滾的!” 我們就這樣玩到凌晨,才相擁睡去。醒來已是中午。阿容還在酣睡,我怕吵醒他,就輕輕地坐起來,小心翼翼地把腿挪到床邊,正要站起來,冷不防被他一把拽住。他笑道:“你要逃到哪兒去?” “你什么時候醒的?” “你想逃走,我就會醒。我可不是那個裝睡的霸道總裁。”他一邊說,一邊就來吻我。我笑著推他:“我要去刷牙?!?/br> 他坐起來,小孩子似的緊緊跟著我:“我也去?!?/br> “刷牙也要一起?” 等刷完了,我剛把牙刷放下,阿容就湊過來吻我。 我輕聲埋怨:“喂,才剛起床……” 他動作不停,在我耳畔低語:“你的夢都兌現(xiàn)了,我的還沒有呢……” 冷硬的洗手臺在我身后,炙熱的軀體貼著我,令我像蜜蠟般融化。鼻腔里縈繞著誘人的氣味,耳朵里滿是情動的聲音,鏡子里晃動著纏繞的身影,模糊又清楚,清涼又火熱,窄小的空間成了銷魂秘境。 于是這一天的第一頓飯,就到了下午才吃。 第95章 脫貧 和阿容在一起之后,不需要上班時,我總是很晚才起來。并非是故意要晚睡,只是總不由自主地深夜才睡去。也并非都是旖旎的鏡頭,更多時候,只是閑聊就總也停不下來。幾次說“啊,真的要睡了”,可還是忍不住又說個不停。終于困倦到睡去時,總是睡得格外安穩(wěn)。早上醒來,身邊有斯人如此,難免對這張床格外眷戀。 我算是徹底明白了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好處是我的睡眠與飲食均有改善,每天上班都神采奕奕。遇到不爽的事,家里總有個人與我同仇敵愾,處處向著我,那點難過也很快就散去了。心態(tài)一好,做事也就不容易情緒化,人人都說我越發(fā)沉穩(wěn)。 總之,阿容帶給我的一切,都讓我在公司更加得心應(yīng)手。下屬服氣。老板欣賞。我這才知道,原來家里有個賢內(nèi)助的作用這么大。 小顧與小涵之爭徹底落幕。不是小顧有多優(yōu)秀,而是小涵辭了職。她申請到了美國的商科碩士。而小顧的婚禮定在秋天。 小涵走之前,我特意定了很好的餐廳,同事們一起為她餞行。老板也很給面子地親自駕到。席間大家都對她表示羨慕,祝她前途似錦。我也許諾如果她學(xué)成歸來,公司隨時給她保留職位。 對于這種敢闖敢折騰的人,我們都會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老板還覺得自己料事如神:“你看,我就說小涵干不長吧。雖然沒結(jié)婚,可是出國了。” “可是小顧也結(jié)婚了呀。接下來,他老婆也要生孩子,生二胎。” 老板一臉jian笑:“男的不一樣。男的結(jié)了婚,就算踏實了?;榉渴切☆櫦屹I的,現(xiàn)在還背著貸款。他老婆就是個普通文員,全指望他掙錢。這種員工最踏實,輕易不敢跳槽?!?/br> 他這通小九九怎么聽怎么男女不平等,可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對。小顧的婚禮一切事宜,都是女朋友說了算,仿佛結(jié)婚這件事上,他就是個道具。做道具的好處是也不用cao心。他沒有因為準(zhǔn)備婚禮請?zhí)嗟募?,只偶爾在午餐時抱怨幾句,說女朋友在婚禮上事無巨細(xì)都要精益求精。 小文立刻搶白他:“拜托!當(dāng)然要這樣!這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呀!” 小顧脾氣倒是好,點頭說:“我知道。所以我都聽她的嘛。但是我就覺得,這樣她也累呀。” 閉著眼我都能想到小顧女友在單位心不在焉,上著班滿腦子都是婚禮細(xì)節(jié)的樣子。 手下人事變動令我忙碌,好在偉大的sid式的表演方式并不需要太多練習(xí)。按照他的方法,我可以挑戰(zhàn)一切即興演出。 社區(qū)晚會就在小區(qū)中間的一塊空場上,居民閑來無事,路過隨便亂看。開場嘉賓有居委會大媽,物業(yè)經(jīng)理,熱心業(yè)主。主持人是物業(yè)的那伶牙俐齒的前臺。演員老中青俱全,人才濟(jì)濟(jì):房產(chǎn)中介們編了個賣房子的小品。街邊發(fā)廊的tony老師們跳著妖嬈的爵士舞。餐廳大廚中氣十足,會唱美聲。幼兒園的孩子們表演了洗手歌,教大家洗手。培英小學(xué)的孩子們朗誦了唐詩,童聲合唱。退休的大爺大媽們最是多才多藝,太極、合唱、國標(biāo)舞、民族舞俱全,撐起了消夏晚會的半壁江山。 我對社區(qū)活動一向漠然視之,偶爾路過也只覺得他們吵鬧。今天才知道我們這個老舊的小區(qū)如此臥虎藏龍,大家都這么有才藝。 我們酥魚樂隊是壓軸大腕,物業(yè)主持人介紹時大家歡呼聲很大,畢竟這是本場唯一真正上過電視的“明星”了。 此刻已經(jīng)是夜晚,我戴著爆炸頭的頭套和墨鏡,化了一個夸張的妝容,跟著小伙伴一起登上了那臨時搭建的簡陋舞臺。舞臺雖然簡陋,但設(shè)備相當(dāng)專業(yè),甚至還有一位退休電工大爺做調(diào)音師。演出前樂隊過去調(diào)試音響,大爺熱情地招呼我,阿容笑道:“她不用接音箱。她是負(fù)責(zé)搞氣氛的?!?/br> 大爺一怔,隨即恍然大悟,笑問:“要這么著,下回我也來來?” 大家笑成一團(tuán)。我徹底放松下來。演出時,我盡情地裝神弄鬼,反正我的貝斯就是個擺設(shè)。真正發(fā)出貝斯聲音的是小熊。不過,唱到高潮部分時,我也跟著貢獻(xiàn)了幾個和聲。我又跳又唱,玩得別提多高興了,這可比唱ktv過癮多啦! 最后一個音符唱完之后,一個人跑上臺來獻(xiàn)花,居然是小藝。其實我忘了告訴她,沒想到她不但來了,還準(zhǔn)備了花。我對她揮手,她卻一臉迷茫地看著我,我這才想起來我戴著假發(fā)與墨鏡,她沒有認(rèn)出我。 小藝把花送到小熊手里,又笑著和他擁抱。我偷偷看了一眼小熊,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有點羞澀的模樣。我和阿容花崗巖都默契地沒有打擾他們,讓小熊享受屬于他的甜蜜時光。 演出結(jié)束以后,大家一起收東西。我去打招呼,小藝愣了半天,然后大笑:“天啊,我說酥魚什么時候多了個女貝斯手!你還會彈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