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她希望到時候能把這一套和現(xiàn)在供的那套一起賣掉,攢點錢買套三居室。北京這幾年的房價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沖,她不早做打算還真是買不起。到時候兩套房子賣了錢還首付,她和爸爸的工資可以還貸款。 每每想到這個她總是很慶幸自己在唐寧工作,那里的福利真是好得出奇。包吃包住包水電煤,平時上班還發(fā)制服。如果她不額外買東西的話,一個月最多再花五百塊就足夠了。她其實應該謝謝鄭楚濱,謝謝他給了員工這么好的福利,讓她有機會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紀寧今天一如往常,帶了不少零食去。jiejie情緒好一點了,也能跟她一起吃餅干說會兒話了。只是她精神依舊有些淡淡的,說得時間長了就會犯困。紀寧便扶她上床休息,又替她整理了房間,然后悄悄地關上門出去了。 小護士們都在值班室里扎堆兒聊天,紀寧走過的時候她們都客氣地和她打招呼,同時不忘晃晃手里的薯片。那是紀寧買去的,她們正吃得歡。 紀寧看到她們臉上的笑容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連下樓時的步伐都輕快了很多。她今天穿了身便裝,兩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晃蕩著下了樓。因為心情好,她甚至輕輕地哼了幾句歌。走過一個樓梯拐彎的時候,樓下走上來一個男人。紀寧低著頭沒留意到對方,樓下那人又走得比較急,兩人就在拐角處撞了一下。 撞得并不重,紀寧也不疼,只是本能地抬頭道歉:“不好意思,我沒看……” 她突然不說話了,那個“見”字被她生生地吞了回去。望著眼前這個男人熟悉的臉孔,紀寧全身的血液瞬間涌到了頭頂。明明今天天氣不錯,走廊里溫暖舒適??伤齾s覺得周身寒冷刺骨,像是一下子被人扔進了冰窯里。 跟她相撞的那個男人顯然也愣了一下,隨即就認出了她來,有些欣喜地叫了一聲:“寧寧,是你?” 他一面說一面向前跨了一步,想跟紀寧更近一步說話。紀寧卻快速地后退了幾步,刻意與他保持了一段距離。她開口的時候聲音冰冷,幾乎咬牙切齒:“嚴易中,你來干什么?” 那個叫嚴易中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收拾得很干凈。雖然比不上鄭楚濱五官精致氣勢逼人,倒也眉清目秀書卷氣濃郁,一看就是那種學者型的人才。 他對紀寧表現(xiàn)出來的冷淡并不吃驚,也沒再逼近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來看看你jiejie?!?/br> “她睡了,你走吧。以后也別再來了?!奔o寧說完這話轉(zhuǎn)身就要走,嚴易中卻攔在了她面前。 “寧寧,你不要這樣。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好,這些年我一直努力補償著。這間療養(yǎng)院就是我特意挑的,我真心希望阿言能好起來?!?/br> “這么說,我還應該謝謝你了。謝謝你先把我jiejie搞瘋了,再找人來治好她是不是?你可真有本事,這些年混得不錯嘛,居然年年有錢替我jiejie付住院費。俞芳菲當年為了跟你劃清界限,看來沒少花錢。你拿著賣身得來的錢充好人,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挺偉大的?” 嚴易中臉色青白不定,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他聽到“俞芳菲”這個名字,表情有些僵硬:“我聽說她要結婚了,跟唐寧的老總。我聽說你也在唐寧工作,這個消息可靠嗎?寧寧,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想見俞芳菲一面,能不能告訴我去你們酒店怎樣能找到她?” 紀寧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這男人怎么有臉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們兩個人是她什么人,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仇人。如今他們鬧了不合,居然要她從中牽線搭橋。要是這會兒手中有把刀的話,紀寧真會毫不猶豫地捅下去。 “嚴先生,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嗎?搞**搞到你這樣的真是太少見了。自己的情人跑了,居然會跑來拜托自己前妻的meimei來幫忙。你覺得是你腦子不好使,還是我腦子不好使?” “寧寧,我沒別的意思。我找她不為別的,就想說清楚當年的一些事情罷了。你如果不愿意幫忙也沒關系。你只希望你能原諒我,這十年我也不好過。” “你再不好過,能有我jiejie不好過!”紀寧滿心的怒火瞬間噴發(fā)了出來,聲音變得尖利又刺耳。有走過的護士病人忍不住看了她幾眼。 紀寧不想在公眾場合丟自己的臉,強壓下心頭的火氣道:“你跟俞芳菲怎么樣我管不著,我只拜托你不要再來找我jiejie了。她本來都快好了,上次見了你之后差點鬧到跳樓。我求求你放過她吧,你害她害得還不夠嗎?你非得把她逼死才高興嗎?” “跳樓,怎么會這樣?我不想這樣的,我只是想看看她,想看她過得好不好而已。” “住在這里的人能好到哪里去?”紀寧突然好氣又好笑,“我覺得你也應該進來住幾天試試。我看你的腦子大概也病得不輕。我拜托你,趕緊離開這里。就當是給自己積點德吧?!?/br> 紀寧說完這話也懶得去看嚴易中的表情,幾乎是跑著下了樓梯,往大門口跑去。嚴易中緊跟著也下了樓,追在后頭不停地喊她的名字。紀寧心煩意亂,簡直有些慌不擇路。這里明明來了很多次了,可是一著急還是走錯了方向,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嚴易中像塊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紀寧耳朵里聽到的全是他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魔咒,吵得她頭腦發(fā)暈眼睛發(fā)直,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一輛黑色的轎車而面駛來,紀寧明明看到了,腳卻不聽使喚,想要躲沒躲開。她腳步踉蹌像喝醉了酒一般,直直地就向那車沖了過去。 車上的司機一看情況不對趕緊踩了剎車,紀寧沒被撞到,整個人卻突然撲到了前車蓋上,然后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十年前那種痛苦的感覺一下子涌上心頭,疼得她幾乎沒了爬起來的力氣。jiejie瘋掉的一刻她覺得天都要塌了,甚至比mama的離開更令她心酸難過。 mama走的時候她畢竟太小,等到懂事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幾年,早就慢慢地接受了這一現(xiàn)實。可jiejie的發(fā)瘋卻是瞬間的,從嚴易中爆出與俞芳菲有了私情,到他回來與jiejie鬧離開,再到jiejie精神失常,前后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紀寧感覺那幾個月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本來以為已經(jīng)淡忘了,可今天一見到嚴易中,它們居然又清晰地跑了出來。 嚴易中見紀寧摔倒了,趕緊沖過來扶她??伤氖謩傄慌龅郊o寧的衣服,對方突然失控地大叫了起來:“你滾開,不要碰我,給我滾!” 紀寧有些混亂地揮舞著手臂,好像嚴易中是什么蜂**之類的東西。她急于把它們都打開,不讓它們碰到自己一絲一毫。胡亂揮舞中,她感覺自己似乎打到了什么東西。有個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來,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她掙扎著想要把手抽出來,卻發(fā)現(xiàn)完全使不上力。 那人用一種堅定從容的語氣喊著她的名字:“紀寧,紀寧!冷靜一點。” 他的聲音像是有鎮(zhèn)定作用,紀寧本來心亂如麻,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吼一頓??墒锹牭剿穆曇艉?,她竟真的慢慢冷靜了下來。她有些茫然地抬頭,當看清對方的臉時突然很想哭。 怎么又是鄭楚濱,為什么尷尬的時候總是會撞見他。 鄭楚濱見她平靜了一些,便放開了她的手,轉(zhuǎn)而去檢查她的腿:“有沒有受傷?車子應該沒撞到你,摔倒的時候有沒有撞到哪里?” 紀寧搖了搖頭,扶著他的身子勉強站了起來。嚴易中還想要上來關心幾句,紀寧卻回頭冷冷地望著他。嚴易中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不自覺地竟停住了腳步。紀寧在他的記憶里一直停留在十年前的模樣,沒想到十年過去了,她竟也變得如此凌厲。 紀寧轉(zhuǎn)過了頭,有些吃力地走到鄭楚濱的車子邊上,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鄭楚濱什么也沒說,跟著上了車。當車子離去的時候,車胎與路面摩擦揚起了陣陣煙塵,嗆得嚴易中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 他突然反應了過來,剛剛那個男人很是面熟。他前幾天剛在報紙上見過,這就是那個要跟俞芳菲訂婚的男人。 23 謀殺 車子漫無目的地滿北京城亂轉(zhuǎn)悠,車上的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紀寧腦子里亂糟糟一片,一會兒想到嚴易中,一會兒想到jiejie,一會兒又想到俞芳菲。這三個人的重影在眼前晃來晃去,就像摁了重播鍵一樣,同樣的畫面一次次地刺激著她的腦神經(jīng)。 鄭楚濱一直安靜地開著車,甚至沒看她一眼。他今天本來是去看母親的,沒想到還沒開到停車場就撞上了紀寧。幸好他當時車速不快,又及時踩了剎車,總算避免了一場車禍。 那療養(yǎng)院離市區(qū)不近,鄭楚濱一路開車眼睛不停地看路兩邊。一直到車開出大約半個小時,他才在右手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咖啡廳。他把車停了下來,也沒跟紀寧說什么,直接下車去店里買了杯熱咖啡出來。 當他把咖啡遞過去時,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紀寧終于醒了過來。只是反應還是有些慢,愣了幾秒才接住了咖啡杯。 鄭楚濱死死地盯著她,直到看她把那杯咖啡喝掉了三分之一,才鄭重開口道:“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問你。你現(xiàn)在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紀寧卻不想再坐他的車了。她怕再坐下去自己會忍不住說點什么。俞芳菲當年跟嚴易中的事情他一定不知道。他們既然都準備結婚了,她何必再給人添堵?說了會有用嗎,除了把家丑赤/裸裸地擺在外人面前,她想不到還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俞芳菲是娛樂圈的人,又在國外混跡過幾年。她的情史大約可以拉出一條長長的單子。鄭楚濱既然都不在乎,沒理由會理會一段十八歲時的荒唐感情。說出來,只是讓雙方都尷尬罷了。 可是再這么獨處下去,紀寧的心理防線便要崩塌了。她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不用了,我想走走。” “在這里?”鄭楚濱看了一眼馬路兩邊的店鋪。這里雖然還沒到市中心,但已經(jīng)比較熱鬧了。這會兒正是人多的時候,紀寧一個人走在這里應該不會有問題??伤⒉环判?,她的情緒明顯看起來不對。雖然他不知道剛才她和那個男人發(fā)生的什么,但從兩人的肢體糾纏來看,他們之間一定很不愉快。 男人和女兒能有什么過節(jié)?鄭楚濱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性。這種假設令他有些不悅,他雖然承諾了不問,可再這么同她待下去,他也很難保證自己會不會違背諾言。 于是他點頭道:“我可以放你下車,但你得保證你不會做傻事兒。你要是覺得累,明天不用上班。手機拿出來給我?!?/br> 紀寧聽話地伸手進口袋,把手機遞了過去。鄭楚濱接過來打了一下自己的號碼,然后又還了回去:“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事情記得打我電話。我是你的老板,不用不好意思,上司就是用來麻煩的?!?/br> 紀寧原本糟糕的心情因為他最后一句半開玩笑的話而放晴了一些。她感激地沖他笑了笑,慢慢下了車。她就這么站在馬路牙子上,目送著鄭楚濱開車離去。手里的咖啡還溫熱著,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給人一種溫暖貼心的感覺。 紀寧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下了車后被冷風一吹,她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她有些后悔剛才的逃跑舉動,很擔心萬一嚴易中又厚著臉皮去找jiejie怎么辦?她好不容易穩(wěn)定了下來,如果再受刺激…… 想到這里,她趕緊撥通了療養(yǎng)院的電話。吃了她薯片的小護士接了電話后說紀言一切都好,沒有什么男人來看過她。她這會兒剛剛睡醒,正在吃點心。小護士還讓紀言接了電話,電話那頭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說話很有條理,就像十年前的jiejie一樣。 紀寧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忍著眼淚跟jiejie說了幾句,關照她好好照顧自己,還答應下個禮拜再去看她。掛了電話后,紀寧站在陌生的街頭,一瞬間不知何去何從。 她今天休假,不用急著趕回唐寧去。她沒什么朋友,除了酒店宿舍兩點一線外幾乎不去其他地方。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也就是鐘怡了,還有幾個一起工作的同事。但她現(xiàn)在誰都不想見。她這個樣子別人見了一定會追問,可她什么也不能對人說。 有話憋在心里不能說的感覺真的很難受。紀寧已經(jīng)憋了十年了,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藏不住了。 馬路上車來車往,呼嘯著從她身邊急馳而去。紀寧想不好要去哪里,索性就慢慢地沿著人行道走了起來。 街邊全是些賣服裝和飾品的小店,裝修得很漂亮,一眼望過去全是粉色黃色之類的暖色調(diào),看得人心里也暖暖的。店員們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偶爾有幾個顧客也是笑盈盈的。紀寧想不起來上次逛街購物是什么時候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添新衣了。她心里藏了太多的心事,完全沒有打扮自己的欲/望。 她從這些店鋪門前經(jīng)過,偶爾流連一下櫥窗里擺放的精致的小玩意兒。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身處何方,只是忽然間眼前有一家老式鐘表店閃過,紀寧不由停下了腳步。 她想起了那只三十年前的舊手表,因為她的緣故浸了水不走了。今天鄭楚濱就沒有戴著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好。 如果修不好,她該賠一只給他吧。 紀寧這么想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推開了鐘表店的大門。店里一個老頭兒正在那兒修表鏈,見她進來只是抬頭看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去。 紀寧也不煩他,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在柜臺里尋找。這里擺了很多舊表,各種牌子的都有。樣子自然是不時髦了,保養(yǎng)卻各有千秋。有些表已經(jīng)殘破不全了,有些卻還有七八成新。紀寧在這里找到了和父親當年那款一模一樣的。 這應該是當年流行的款式,很多人結婚時都買這一款。但鄭楚濱的那一款有些不同,好像跟這里最常見的都不太一樣。她漫不經(jīng)心地在里面走了一圈又一圈,最近走得那老師傅停下了手里的活計,過來招呼她。 “姑娘,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塊手表,梅花牌的,您這里除了這些還有其他款式嗎?” 老師傅往柜臺里掃了一眼,抱歉地笑笑:“有的都在這里了,這些都不貴,幾百塊就能買。你想要買什么樣的?” 紀寧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只表,這東西太抽象了,她表達不好。老師傅看她一臉為難的樣子,突然拍了下腦門,笑瞇瞇地指著柜臺玻璃鏡面上的那一只。 “那里還有一只,有點不一樣,你要不要看看?”就是他剛剛在修表鏈的那一只。 紀寧走過來仔細瞧了一眼,頓時眼前一亮。她開始相信緣分這種東西,鄭楚濱開車到這里是為了替她買咖啡,她留下來散步是為了緩解心情。而進這家鐘表店則是為了還一個人情。找遍了柜臺都沒買找到的東西,原來就是老師傅手里。 紀寧不免有些激動:“就是這一塊,您賣嗎?” “賣,當然賣。只是這塊有點問題,表鏈壞了,一時修不好。你急著要嗎?” 她倒也不急:“緩幾天也沒關系。只是您得給我留著,不能賣給別人了。我先付點訂金怎么樣?” 老師傅滿口答應,轉(zhuǎn)身去收拾柜臺上擺著的一堆修表工具,嘴里自顧自道:“難得你這樣的年輕人喜歡這么老的表。這表可有年頭了,解放前的東西,絕對國外進口的,不是后來香港產(chǎn)的那一種。這表到現(xiàn)在沒有一百年也有七十年了,算是古董了。我看你年紀小心倒誠,也就不多收你了,就收你這個數(shù)吧?!?/br> 他說著伸出一只手來,紀寧喃喃道:“五百塊?” 老師傅樂了:“姑娘,再加一個零吧。這表當年可是限量的,現(xiàn)在你買個什么東西限量的也總是貴一點的。五百是買不動的。” 五千塊!紀寧嚇了一跳。她本來看柜臺里的表都不貴,心想這一塊應該也不至于太天價。五千塊一塊表對于鄭楚濱來說絕對算是廉價了,但對于她來說卻是一整個月的工資。 老師傅卻依舊帶著笑意,做她的思想工作:“姑娘,五千塊不算多,買個心頭好比什么都值得是不是?有些東西不看價錢,看用心,用心比什么都值錢?!?/br> 紀寧心想這老頭兒真能侃兒,不愧是個老北京。她忍不住又看那表一眼,咬牙點頭認了下來。她欠鄭楚濱很多,能還的也只有這么點了。她當時甚至想,等把這塊表還給他后從此就跟他兩清了。一旦他娶了俞芳菲,自己就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給他好臉色了。 她和他,注定是要成為仇人的。三年前沒成功,三年后也一定要的。 紀寧掏空了皮夾了,給了老師傅五百塊錢訂金。然后她拿著僅剩的幾十塊零錢搭電梯回唐寧。她突然發(fā)現(xiàn),除了那里自己竟是無處可去。 下了地鐵后,天色早已大暗。紀寧看看時間已經(jīng)八點多了。地鐵里人漸漸少了起來,走到外頭的馬路上更是冷清。這里一路往唐寧已經(jīng)不太會有行人了,幾乎所有人都會開車去,而她就是那特立獨行的一個。 夜里冷風吹進了脖子里,紀寧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努力把衣領拉高,整個人縮在了里頭。這條路她平時走得不多,幾乎沒有這么晚走過。她從來不知道,一到夜晚這里會是這般冷清的光景。 石子路上只聽得到她一個人的腳步聲,鞋跟踩在地面發(fā)出篤篤的響聲。那聲音慢慢地開始變急,紀寧感覺到了自己的心慌。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路上不止她一個人在走。身后像是有什么影子尾隨著,攪得她心慌不已。她轉(zhuǎn)過頭去看,卻什么也沒看到,等到回過頭來繼續(xù)走時,那種讓人窺視的感覺又一次涌上心頭。 她覺得情況不太妙,直覺告訴她危險正在慢慢逼近。她的步子越來越快,在這靜夜里聽上去有些雜亂。 突然一聲汽車引擎發(fā)動的聲音響了起來,紀寧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頭去看。身后原本一片漆黑的馬路上亮起了燈,一輛暗紅色的汽車打著高光燈由遠及近駛了過來。 紀寧猛然間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她覺得那輛車是為她而來的。那種引擎加速的聲音表明,車子正高速地向自己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