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紀寧對這種神奇的反應很是不解,難道說宿醉醒來要吃顆梅子才能有所緩解?以前只聽說要喝茶來解酒。紀寧拿著那罐梅子走出了廚房,原本攪在一起的胃慢慢舒緩了下來,她嘴里滿是梅子的酸甜味,不知不覺就吃了好幾顆。 身體舒服了一點,紀寧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又去洗手間將頭發(fā)吹到全干,然后拿發(fā)帶系了起來,轉(zhuǎn)身回沙發(fā)邊取外套。她穿上外套把手伸進口袋里拿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人聯(lián)系她。上面沒有未接來電,只有紀教授發(fā)來的一條短信,叮囑她在外頭注意安全早點回家之類的。 看完短信后,紀寧隨手調(diào)到了主頁上,屏幕上方大大的日期和時間扎進了眼睛里。她本只是隨意地看一眼,但目光落在那一連串數(shù)字上的時候,整個人如同電擊一般僵在了那里。 今天是幾號?紀寧重新看屏幕的時候手都在發(fā)抖。已經(jīng)快一月底了,她的老朋友卻還沒有來。算算日期,已經(jīng)推遲了一個多禮拜了。 紀寧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中,手一松,手機應聲落在地上,屏幕朝下沒了亮光。 58 紀寧的老朋友一向來得很準時。 上個月什么時候來的她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是鄭楚濱和俞芳菲的訂婚禮舉行的前幾天。她當時忙成了一鍋粥,老朋友還來搗亂,令她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后面出了爆炸案,她又在醫(yī)院待了幾天,等到跟鄭楚濱同居后老朋友早就走了。她當時也沒想太多,兩人干柴烈火之下有些事情就被忽略了。再然后俞芳菲出來攪局,她跟鄭楚濱的關系也走到了盡頭。她每天沉浸在苦悶中,更不會往那方面去想了。 可仔細算一算,時間確實推遲得太久了。最開始的幾天她偶爾也想過,或許是最近心情不好壓力太大導致??蛇@都十多天了,未免有些太長了。更何況她吐了一早上,完全不像吃壞肚子的樣子。這會兒又拿著罐腌梅子吃得津津有味。她就算再會自欺欺人,這會兒也絕對淡定不了了。 她摸了摸衣服下平坦的小腹,想到里面可能已經(jīng)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嚇得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彎下腰撿起手機,慌亂間甚至忘了將那罐梅子放回廚房,就這么拿在手里沖出了套房。 站在熙攘的街道上,紀寧一時不知該去哪里。她在香港住過幾年,對這里的生活方式還算熟悉。本來同學會結(jié)束后她準備在香港好好逛一逛,吃點從前愛吃的點心,喝喝茶散散心也不錯。可現(xiàn)在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到了面前,紀寧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她想不好要不要去看醫(yī)生,是在這里看還是回北京去看。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情煩亂到了極點。如果最壞的情況發(fā)生,她要怎么面對?歡愉的時候總是很少去考慮將來,如果當時能多想一想,至少提醒對方采取點避孕措施,現(xiàn)在的她也不用這么驚慌失措了。 未婚先孕在這個年代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很多人都默認了這一生活方式,一對相戀的男女如果意外有了寶寶,大多會采取馬上結(jié)婚的手段,將意外變成喜事。如果沒有從俞芳菲那里得知母親死亡的真相,紀寧現(xiàn)在應該會感到幸福。 盡管對婚姻還抱有恐懼,但做母親的喜悅會沖淡一切不安的因素。和自己相愛的男人結(jié)婚,生一個健康漂亮的寶寶,想想都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更何況對方家財萬貫品貌出眾,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理想對象,放眼滿北京城,要找出幾個比鄭楚濱更優(yōu)秀的男人也不容易了。 可現(xiàn)在情況完全變了,她跟鄭楚濱已經(jīng)分手了。如果這時候真的有了孩子,她該怎么解決?打掉嗎,一個小生命因為自己的無知和魯莽就此被扼殺在人生的起點?生下來嗎,她一個人養(yǎng)活孩子顯然不可能。就算她有這個心,鄭楚濱也絕對不會同意。他會來求自己復合,還是直接把孩子帶走? 紀寧已經(jīng)完全亂了,各種可能在她腦海里橫沖直撞,攪得她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她沿著熱鬧的馬路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路過一間花店后就看到旁邊墻上掛著的診所招牌。紀寧抬頭看了看通往二樓的樓梯,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小診所,位置雖然偏僻收拾得卻很干凈。一個漂亮的護士迎了出去,聽說她是第一次來看病,還不是香港本地人,就遞了一個表格過來讓她填。 工作日的下午看病的人不多,等候室里坐著的大多是老人。他們有些還互相認識,cao著廣東話在那里輕聲地閑聊。紀寧填好表格后交還給護士,坐在角落里等人喊她的名字。時間變得特別難熬,她安靜地就像一尊雕塑,整個人臉色灰敗情緒低落,酒精帶來的副作用又慢慢地顯現(xiàn)出來,她一下子覺得頭特別疼。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護士叫了她的名字,紀寧才能沉思中清醒過來。她一臉嚴肅地走進看診室,跟醫(yī)生聊了幾句后就要求驗血。那女醫(yī)生為人很和善,看紀寧情緒似乎不佳也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讓護士帶她下去抽血。 血檢報告要過幾個小時才會出來,紀寧選擇先行離開。護士說了,一旦報告出來就會打電話給她。紀寧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緊緊地捏著手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診所的。 出了診所往前走沒幾步就是一家藥店,紀寧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買了兩根驗孕棒。這種苦等的滋味太難受了,她需要一個痛快。盡管現(xiàn)在驗沒有早晨效果好,但多少有點參考價值。 買完東西后她直接打的回了酒店,關起門來一個人偷偷驗。她拆包裝的時候手抖個不停,一不小心還把驗孕棒掉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撿的時候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強忍著吐意站了起來,用一種視死如歸的精神完成了一整套步驟。當清晰的兩條杠擺在紀寧面前時,她原本紛亂的情緒竟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在不知道結(jié)果前,她煩亂不堪,一旦現(xiàn)實擺在面前了,她比誰都冷靜。既成事實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紀寧在腦子里將幾個方案過濾了一下,第一個就把流產(chǎn)這一項給剔除掉了。 這是她的孩子,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這都是她孕育的一個小生命。打胎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除非這孩子會對她造成生命危險。在可能的情況下,她會盡量延續(xù)他的生命。 決定了這一方向后,紀寧略微松了口氣。但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一旦她這么決定了,后面的問題就變得相當復雜了。如果她選擇打胎,那后面就沒什么事了??伤F(xiàn)在決定留下這孩子,那就要牽扯到與鄭楚濱的關系了。 是做一個單親mama,還是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在別人看來很簡單的問題,到她這里就變得很無解了。在孝順與母子親情的兩端,她找不到一個平衡點。 紀寧看著手里那個中隊長,有些煩悶地一甩手,直接把它扔進了垃圾桶。還有一條她也不想驗了,這東西雖然電視上老演它會出錯,但實際上卻是相當準的。那種幾百分之一的出錯率,不是那么容易就掉在她頭上的。 不是有這么一種說法嗎?越不想要孩子的越容易懷孕,越是想要孩子的越不容易懷上。她這就是著了道了,想甩掉也不可能了。 雖然這么安慰自己,但紀寧終究沒辦法完全靜下心來。她窩在房間里看了好幾個小時的電視,明明節(jié)目很精彩,主持人和觀眾都笑得收不住,她卻一點笑意都沒有,甚至都不知道在演什么。 手機響過一次,是那個小診所的護士打來的,向她恭喜說她確實懷孕了。紀寧強迫自己表現(xiàn)出一點欣喜,好好地謝了人家,掛了電話后卻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本來懷孕確實是件高興的事情,可她現(xiàn)在卻連一個人都不能說。 不能告訴鄭楚濱,他知道了一定會有所行動。不能告訴爸爸,說不定會氣得他心臟病發(fā)作。也不能告訴jiejie,她到底還是個病人,拿這種事情刺激她可不明智。除了這幾個人,她在這個世上連個交心的朋友都沒有。別人出了事就算誰也不能說,閨蜜那里總還是能吐槽幾句的??伤B個閨蜜都沒有,唯一說得上幾句話的室友鐘怡最近也斷了聯(lián)系。紀寧有股子沖動想打電話給鐘怡訴訴苦,想想還是算了,何必拿這種復雜的事情去煩她呢。 她就在房里坐到日頭西斜,期間又去吐了好幾次。因為沒吃午飯胃里空空的,她只吐出點胃酸。喉嚨口被大量的胃酸灼燒得發(fā)疼,毛刺刺的很不舒服。她用力咳了幾聲,又喝了一整杯水,把個全空的胃撐了個半飽,喉嚨雖然舒服一點了,可胃又撐得難受了。 從來不知道,懷個孕這么折騰人,這才剛剛開始就痛苦成這樣了,以后還怎么過? 紀寧低頭摸了摸肚子,又把手向上移按到了胃部,琢磨著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她訂了后天晚上回北京的機票,便宜,而且紀教授那時候下班了,答應來機場接她。 本來想趁這個機會故地重游一番,現(xiàn)在是徹底沒心情了。紀寧看看時間已經(jīng)快七點了,收拾了一下正準備開門出去,卻聽見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不知道為什么,一聽到力道適中又富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紀寧腦子里第一個蹦出來的人就是鄭楚濱。她現(xiàn)在既想見他又害怕見他,希望見到他能給自己一點支持,又怕見了他之后忍不住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 她站在那里猶豫了很久,直到敲門聲突然停了。一想到鄭楚濱有可能走了,紀寧趕緊快走幾步去開門。她覺得自己真是不作會死的女人,一件簡單的事情也可以糾結(jié)成這樣。 房門一打開,就看見鄭楚濱像從前一樣拎著個紙袋子站在門口,似乎正在摸手機打電話。他一見紀寧便松了口氣,手機立即放回了口袋里。 “還以為你出去了?!卑蠢碚f不會,他派的那兩個兄弟還在樓下守著,紀寧想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沒這么簡單。 “沒有,剛好去倒水了?!?/br> “吃晚飯了嗎?”鄭楚濱一面問一面進了房間,一點兒也沒客氣。他把紙袋放桌上后,又轉(zhuǎn)過頭來打量紀寧,見她臉色蒼白神情萎靡,不由伸手去摸她額頭,“怎么回事兒,臉色這么差?” 他的手在紀寧額頭上摸了又摸,又收回來摸自己的。大約還是不確定,索性撥開紀寧的額發(fā)將自己的額頭貼了過來量她的體溫。 “有點發(fā)燒,怎么搞的,昨晚吹風了?”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來,直接將紀寧抱了起來,徑直往床上走去。 “早知道,昨晚不該放你一個人睡的?!?/br> 這話一出口,紀寧原本就糟糕的心情瞬間布滿黑線。 59 紀寧確實有點低燒,她對此表示很無力。 鄭楚濱把她抱到床上后開始將晚餐一一拿出來。他買的東西總是味道很香,輕易就能勾起別人的食欲。紀寧一整天就吃了半頓早餐,還吐了個一干二凈,這會兒聞到食物的香氣,差點將口水滴到被子上。 身體實在很不舒服,她也就不再假矜持,乖乖躺在床上,任由鄭楚濱在那里忙活,最終將一大份裝滿各色美食的托盤端到她面前。 紀寧訂的酒店很一般,不提供床上的小餐桌。鄭楚濱也不在意,就這么舉著托盤擺在紀寧面前,默默地看她吃東西。紀寧一開始也沒在意,先撿了幾樣可口的吃了,等混了個半飽之后才發(fā)現(xiàn)鄭楚濱一直維持著托舉的姿勢,不由有些抱歉。 “你擱著吧,我自己拿就好?!?/br> “沒關系,你慢慢吃。” 紀寧抬頭看看鄭楚濱偉岸的身影:“你還是放下吧,你這么站著,我覺得有點別扭?!?/br> “你剛剛明明吃得挺高興的?!?/br> 紀寧沒話說了,她本想賞他一記白眼,可剛消停了片刻的胃又開始翻騰起來。她也顧不得鄭楚濱在場,一掀被子跳下床來,沖進洗手間就吐了起來。因為沖得太急,她連衛(wèi)生間的門都沒顧得上關。鄭楚濱跟在后頭走了進來,一面替她拍背一面關心道:“你這是怎么了,昨晚的宿醉到現(xiàn)在還沒好?” 如果沒有確認懷孕的話,紀寧一定也把這歸結(jié)到宿醉上去了。可現(xiàn)在情況卻變了。她狠狠地吐了一番后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子發(fā)軟渾身無力,最后還是在鄭楚濱的攙扶下才勉強挪回了床上。 鄭楚濱開始在屋子里翻找:“你這里有沒有藥?得吃點退燒藥,你的嘔吐說不定就是發(fā)燒引起的。” “我沒帶藥過來?!?/br> “那我去買。”鄭楚濱說著就去拿外套,卻被紀寧叫住了。 “不用了,我不想吃藥?!背粤艘矔?,更何況懷孕的時候不能亂吃藥。她一想起前段時間住院期間打的點滴吃的各種藥,心情就落到了谷底。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對孩子有沒有影響,如果因此產(chǎn)生不良后果的話,她要怎么承受? 想到這個,紀寧本來就低落的情緒就更差了。她坐在床邊無力地揮揮手,聲音有些煩躁:“別忙了,你回去吧,我能自己照顧自己?!?/br> “你確定?” 紀寧很想逞強說“確定”,可胃部巨大的不適感又適時襲來。她只能極力忍著,歪倒在床上保存體力。鄭楚濱就站在她床邊,望著她故意轉(zhuǎn)過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后拉了張椅子過來,索性坐了下來。 紀寧知道他在看著自己,這種直接而灼人的目光令她有些不自在。她想了想還是轉(zhuǎn)過身坐了起來,頗有些無奈地望著對方:“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確定你確實很好才會離開。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你這樣子回北京,你覺得叔叔看到了會怎么想?他應該會立馬拉你去看醫(yī)生吧?!?/br> “我沒事,就是酒喝多了?!?/br> “酒喝多了的女人我見過不少,但我從來沒見過有人會發(fā)低燒還吐個不停的,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鄭楚濱凌厲的目光投射了過來,逼得紀寧簡直不敢直視他。早就該知道他是個聰明人,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紀寧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坦白時,就聽鄭楚濱悠悠道:“你發(fā)生了什么我不會問,你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不過紀寧,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說明白,無論你做什么決定,都要想清楚了,千萬別讓自己將來后悔。知道嗎?” 聽他這么說,紀寧松了一口氣。她了解鄭楚濱,知道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他現(xiàn)在說不問,就一定不會問,哪怕他心里已經(jīng)百分百確定了。紀寧偷偷打量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發(fā)現(xiàn)他正用溫和的目光望著自己。這種眼神令人無法抵抗,紀寧不由心虛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他直視。 鄭楚濱最喜歡看她這么慌亂的樣子,心頭一暖臉色就和緩了許多。 “先不談你的事情,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其實這個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想好要不要說。這些天我考慮了很多,覺得有必要告訴你。畢竟你已經(jīng)牽扯進這件事情來了,你應該有知情權(quán)?!?/br> 紀寧強壓下胃部的不適,用眼神示意鄭楚濱繼續(xù)。 “當年麗晶酒店的殺人案,我相信跟上次開車撞你和三樓的爆炸案是同一人所為。” 鄭楚濱不開口則已,一開始就是大爆料。紀寧馬上覺得胃部的不適一掃而空,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你確定?” “我確定。這些年我一直在查這個人,追蹤了他三年。我想他大概也煩了,準備要跟我同歸于盡了?!?/br> 鄭楚濱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十分平靜,一點兒也不像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樣子。紀寧卻心跳加速,手不自覺地就往腹部放。這個男人是她孩子的父親,就算他們不能在一起,她也絕對不希望他出什么事兒。 “他到底是誰,你們認識是不是?” 鄭楚濱走到窗邊,從口袋里摸出煙來,他似乎想要抽煙,但抽出來一根來后只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就這么夾在手里沒有點燃。紀寧順著他的目光向外看去,外面已是燈火閃爍,香港最迷人的夜生活已然開始。 “為人父母者,如果不懂責任兩個字怎么寫,到最后注定要釀成悲劇?!?/br> 這慢悠悠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正說中了紀寧的心事。她身體微微一顫,以為對方在說自己,卻不料又聽到鄭楚濱開口道:“我就是個例子,我是我父親不負責任產(chǎn)生的負面結(jié)果。值得慶幸的是我遇到了另一個好父親,才沒把我的一生毀掉。而有些人因為運氣不好,從而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我跟你說過吧,麗晶酒店死掉的那個女人是我父親當年的情人?!?/br> “嗯?!?/br> “但有件事情我沒告訴你,那個殺人犯是我弟弟。” 紀寧簡單不知該用什么表情來回應這句話。她怔愣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有弟弟嗎?”印象中鄭楚濱似乎有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哥哥,弟弟什么的,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同父異母的弟弟。是那個女人生的。當時我父親死了,她大概在北京也待不下去了,聽說去了很多地方,最后在廣州住了一段時間。又通過關系來了香港,繼續(xù)做皮rou生意?!?/br> 這番話看似平淡,隱藏的信息量卻極大。紀寧細細一品味,得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你,你的意思是說,你弟弟殺了自己的母親?” “是,如果我的調(diào)查方向沒錯的話,他確實這么做了?!?/br> “他是瘋子嗎,怎么會有人做這種事情?”就算自己的母親再不堪,所做的工作再低級,也沒有子女會下此毒手吧。 “記得我從前跟你分析過嗎?第三第四次對你動手的人是個變態(tài)。從他能對自己的母親下手這一點看,他的精神確實不正常。而他懂得在工地蟄伏打探地形,又知道偽裝成我來引開別人的視線。很顯然,他希望我死,所以想盡辦法嫁禍于我?!奔幢悴凰?,坐牢也是好的。 這個消息簡直比紀寧得知自己懷孕了更令她感到震驚。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感迎面而來,她的臉色比剛才更蒼白了幾分。 鄭楚濱回過頭來見她這樣,趕緊安慰道:“你放心,你現(xiàn)在很安全。最近這段時間你最好哪里也別去。就算要出門也要小心,我派的那兩個人會隨時跟著你,保證你絕對的安全?!?/br> “你派的人,你什么時候派了人跟蹤我?” “不是跟蹤,是保護。其實他們一直都在。自從你把醫(yī)院里的另外兩人趕走后,我就派了他們過來。要不然那天那個姓陳的小子來糾纏你,我也不會這么快就知道?!?/br> 鄭楚濱說得一臉理所當然,沒有露出半分的羞恥感,好像他這么做十分光明正大,不值得被人詬病一般。 紀寧氣得臉都歪了。這個男人做事情怎么總是這么獨斷專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必須由他來掌控,連別人的自由他都要管。雖然知道他是好心,可他這么不打招呼就讓人監(jiān)視自己,任誰心里都會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