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那你最好出門去,在這個屋子無論你怎么躲,下場都一樣?!编嵆I說話間已經粗暴地撕開了包裹,三兩下把盒子全拆了。在小孟驚嚇的眼神中拿出了一小截拇指長的東西,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 “什么……東西” “大概是u盤,電腦開一下?!编嵆I有些不耐煩,直接過去把小孟拉到了桌前,示意他開電腦。這種公司電腦一般都有加密,他再有本事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密碼。 小孟顫抖著手開機輸密碼,然后將u盤插上。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視頻文件,小孟順手就給點開了。沒想到這文件剛一打開,電腦音響里就傳來了尖利的叫聲,一個女高音在視頻里放肆地高叫著,聲音尖銳得幾乎要破音。 鄭楚濱掃了屏幕一眼,就見俞芳菲披頭散發(fā)一臉驚恐地朝自己大叫道:“阿濱,快來救我!” 62 鄭楚濱被這一聲尖叫刺得皺起了眉頭,默默摁住耳朵將頭撇向了一邊。 視頻里的俞芳菲前所未有的狼狽,頭發(fā)全都散落下來,亂八七糟像個鳥窩。臉上的妝花得一塌糊涂,深色的眼影順著淚水流過臉頰,形成了一片長長短短的淚槽。她飽滿的嘴唇干裂蛻皮,大叫的時候太過用力以至于血都流了出來。耳朵上似乎少了一只耳環(huán),脖子里的項鏈也不翼而非,十指尖尖涂了紅色的指甲油,隨著亂舞的雙手在鏡頭前不時有紅光閃過。 透過視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個蒙著頭的男人正死死地摁著俞芳菲。她掙扎著想要起來,但幾次努力都讓人給摁了回去。她被迫跪在了地上,整個人不住地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求救。 “阿濱,救救我,他們要殺我!” “看在我爸爸的份上,你一定要來,求你了?!?/br> “阿濱,以前是我不好,千錯萬錯你別跟我計較,你要是不來我就死定了?!?/br> 小孟陪著在一邊看,說實話他看不出來這是演戲還是真的。他看俞芳菲拍戲拍多了,總覺得她戲里戲外有些重疊了。明明視頻里是如此危險的情況,但小孟看了卻很淡定,仿佛只是在看一段哭戲的剪接而已。 他被自己這種想法嚇了一跳,覺得實在不應該。俞芳菲到底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就算沒有感情為了錢也不能這么盼著她死?,F(xiàn)在這種情況還在想什么演戲的問題,他覺得自己真是混帳到了一定境界。 視頻里俞芳菲還在哭叫個不停,小孟聽得心煩意亂,不住地問鄭楚濱:“鄭先生,您看這情況怎么辦。綁匪信里寫明了,要您一個人去,不許報警。我知道這個有些強人所難,但您好歹看在您跟芳菲以往的交情上,幫她這一回吧。您要是不出手的話,她可真是死定了。俗話說得好,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們雖做不成夫妻,到底也談了幾年戀愛,也不能說一點感情沒有吧?!?/br> 小孟這話說到了點子上,鄭楚濱對俞芳菲多少還是存了一點感情的。不是男女之情,有點類似于朋友之情吧。到底從小就認識,彼此的父親又是至交好友。取消婚約這個事情是個巧合,原本是他要對不起俞芳菲的。他在冷凍室里的時候就想好了,出去后就跟俞芳菲談這個事情。 沒想到老天爺對他太好,同一時間跳出個嚴易中來。原本應該是負心人的他一下子成了受害者,輿論的導向立馬就偏向了他,那些本該屬于他的責難都給了俞芳菲。 鄭楚濱雖然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卻是個是非分明之人。更何況此次之事因他而起,對方很顯然是要見他。綁架俞芳菲只是一個權宜之計。鄭楚濱甚至認為,如果不是他將紀寧保護得太好使人無法下手的話,現(xiàn)在視頻里出現(xiàn)的那個人十成十會是紀寧。 到了這個時候,也該有個了斷了。不該再讓無辜的人牽涉其中了。他這個弟弟既然這么渴望與他相見,他又怎么好意思拂了他的美意呢。 小孟還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勸他,鄭楚濱一言未發(fā),只是認真地看著電腦屏幕。這家伙既然想見他,一定會在視頻中留下地址。俞芳菲哭哭啼啼的聲音不絕于耳,鄭楚濱卻充耳未聞,瞇著眼睛仔細看著視頻中的周邊環(huán)境??瓷先ツ鞘且婚g倉庫,不是很大,背景聲音里有汽車開過的聲音,還不止一次,可以判斷這倉庫不在郊區(qū),應該在鬧市區(qū)。俞芳菲的身后摞著幾個箱子,一眼望過去大約是汽水之類的東西。 這大概是個用來存放汽水的倉庫,只是倉庫墻壁斑駁,到處污漬斑斑,地上垃圾凌亂,不像是有人管理的樣子。鄭楚濱憑著這一點點觀察,初步判斷這是一個廢棄的倉庫。 這種地方一般不會有人去,最適合暫時關押人質。至于為何不選郊區(qū)而挑在鬧市,大約是為了逃跑方便。以鄭楚濱的身后,對方如果想要全身而退,人少倒不如人多來得方便。人多才能有機可趁,若是去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悄沒聲息地讓他做了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這一切發(fā)生的前提是綁匪計劃失敗,沒能要了鄭楚濱的小命。如果一切按照他的設想進行,選這么個地方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這略微反常的一點沒能吸引鄭楚濱深思下去,因為屏幕上如他所愿地出現(xiàn)了一行字,上面簡單地寫明了見面地點,除此之外只留了good luck兩個單詞。話雖不多意思卻很明顯了,對方志在必得,并且不允許他們報警。當俞芳菲被綁匪擊昏時,一把漆黑的手槍頂在了她的腦門上,一切盡在不言中。 鄭楚濱快速抄下了那個地址,只覺得有些耳熟,仔細一想才明白過來。這是位于新界的一處廢棄大樓,原本是一家汽水公司的辦公大樓兼臨時倉庫。幾個月前被他和徐天頌買了下來,連同邊上的一大片空地,準備在這里建一座超豪華大酒店。 難怪他要選在這里。如果他的目的成了,自己這一去真讓他給干掉了,第二天報紙一定會大篇幅地報道此事。麗晶酒店的老板死在了自己名下的大樓內,一定會成為震驚全城的大新聞。自己此前就分析過這個人的行為特點,做事橫沖直撞不顧一切,不像一般的犯罪者喜歡低調行事。他希望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他,甚至期盼著有一天被抓到后能在法庭上侃侃而談。 談他曾經經歷的不幸,談他對人生的不滿,讓更多的人聽到他內心的苦悶,而不僅僅只是殺死他這么簡單。 鄭楚濱又看了一眼視頻,畫面就停在最后俞芳菲被抓起頭發(fā)露出大半張臉的那一幕。小孟在旁邊已經急瘋了,上躥下跳胡言亂語,只差沒跪下來求他了。鄭楚濱沒多說什么,轉身就往門外走。小孟在后面急得直叫:“鄭,鄭先生,你這是去哪兒?” “去救人。”鄭楚濱拋下這一句,猛地拉開辦公室的大門。他走出幾步后又回過頭來,盯著小孟道,“乖乖待著,哪兒也別去?!?/br> 這還用得著他說。小孟現(xiàn)在恨不得立馬去警察局,由警察們貼身二十四小時保護。這家伙神不知鬼不覺就綁架了俞芳菲,得有多大的本事。萬一他心血來潮連自己也不放過,他豈不是活到頭了。 鄭楚濱沒再理會這個膽小圓滑的男人,回到自己車里思索了片刻,突然加大油門向目的地而去。徐天頌去了日本,目前香港沒什么人能幫他。但他也不準備找人幫忙,兩兄弟面對面將過往的恩怨說個清楚,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決定。 三年了,這事情也該有個了結了。 鄭楚濱一個人驅車前往那棟廢棄的大樓。他已經跟建筑商簽了合同,政府那邊的批文也下來了,過幾天這里就要爆破拆除了。如果他今天真死在這里,倒也省得找地兒埋了,到時候隨著一陣爆破聲,他也就可以長眠于地下了。 想到這里的時候,鄭楚濱的腦海前出現(xiàn)了紀寧的影子。她就這么抬頭望著自己,手還摸了摸小腹部。那里有他們才幾周大的孩子,甚至稱不上胎兒,只能算是個胚胎。但他已經有了胎心胚芽,如果照b超的話應該能看到強勁有力的白點在屏幕上快速地跳動。那就是胎心,預示著他是一個健康富有活力的小生命。 在這種情況下,他豈能輕易讓自己死在這里?鄭楚濱把車停好后,走到后備箱那里忙活了一陣兒,最后在腰里別上兩把格洛克17上了樓。 大樓早就清空了,電梯也停用了,一路往上走樓梯上鄭楚濱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他走得并不快,一面走一面觀察周圍的地形。這樓一共十三層高,結構老式單調,從一樓到頂樓都是一樣的構造。 樓里靜得嚇人,被左右的高樓大廈擋住了陽光后,整棟樓感覺陰森森的。光線昏暗冷風陣陣,不時卷起地上雜亂的碎紙屑,在鄭楚濱的腳邊打著轉兒,給人一種凄涼森冷的感覺。 鄭楚濱把手伸到腰間,掏出了一把槍繼續(xù)向上走,整個身體貼著墻根移動,隨時注意著四周的動向,以防有人跳出來的話他可以第一時間將其解決掉。 但出乎他的意料,這一路往上沒有任何障礙,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甚至當他到達指定的那一層,推開倉庫繡跡斑斑的大門時,竟也只看到俞芳菲一人。 倉庫里果然如他所想,擺放了許多汽水罐頭。這家工廠經營不善已經倒閉,他買下這棟大樓時出了個不錯的價錢,那老板樂得臉都歪了,一下子財大氣粗起來,把些過期的汽水直接就扔在了倉庫里。 俞芳菲被蒙著頭,嘴里塞著破布,雙手雙腳都被綁在了一起,整個人不停地抽搐著,顯然害怕到了極點。鄭楚濱朝四周看了看,確定那些汽水后面沒有藏人,這才快步走了過去,替俞芳菲解開了所有的束縛。 俞芳菲一見到他,整個人立馬崩潰,撲過去緊緊地抱著他,哭得驚天動地。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兩只手死死地抓著鄭楚濱的背,像是要從上面掐下一塊皮rou來。 鄭楚濱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然后將她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兩人勉強維持了半米的距離。 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俞芳菲整個人,從頭到腳,從手指到腳尖,最后看到了臉孔上。 妝已經花得不成樣子了,頭發(fā)也亂亂的。鄭楚濱難得溫柔地伸手替她理了理長發(fā),將頭發(fā)都撥到耳后去,露出俞芳菲光潔漂亮的脖頸來。 這難得的柔情簡直令俞芳菲受寵若驚,她飽經驚嚇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嘴巴微張深情地叫了一聲“阿濱”。 可她也只能叫出這兩個字了,因為下一秒,一雙有力的大手已經掐在了她的脖頸上,掐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俞芳菲雙臉漲得通紅,用一種不敢置信的表情望著面前的鄭楚濱。他的手死死地捏著她柔嫩的喉管,用力之大幾乎要將它活活捏碎。 “賤……人!”鄭楚濱破天荒地開口罵了這么一句。他緊咬牙關,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間硬擠出來的,俞芳菲聽了之后,整個人頓時僵在了當場。 63 就在俞芳菲覺得自己即將被掐死時,鄭楚濱終于放開了手。 她的身體猶如一團棉花,軟軟地癱倒在了地上,渾身上下只剩一雙眼睛還留有一點驚愕的神情。鄭楚濱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兩個拳頭捏得喀喀作響,似乎在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怒火。 俞芳菲微顫著嘴唇,斷斷續(xù)續(xù)道:“阿……阿濱,為,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 “收起你那可憐的嘴臉吧,俞芳菲,你該真得個最佳影后的獎項。這么好的演技不去大銀幕上發(fā)光發(fā)熱,拿來對付我實在太浪費了?!?/br> 俞芳菲楚楚可憐的神情里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zhèn)定了下來。她原本就在哭,這下子眼淚更是收都收不住,隨便抬起袖子一邊抹眼睛一邊控訴:“阿濱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因為你我被人綁架,吃了這么多苦,你居然這么對我。是,我沒有紀寧討你喜歡,你不愛我也沒關系,可你不能這么無情,居然,居然還想殺我?!?/br> “吃了很多苦?”鄭楚濱蹲□來,與俞芳菲面對面平視著。他抓起俞芳菲的手腕,仔仔細細瞧了半天。又抬起她的脖子,伸手摸了幾下,甚至把她整個人轉了九十度,撩開她的長發(fā)去看她的后脖頸。 他這一系列動作令俞芳菲心跳加速,緊張和恐懼同時交雜在一起。鄭楚濱是個什么人她再清楚不過了,他從來不做沒道理的事情。從他剛剛伸手掐住自己脖子的那一刻起,俞芳菲就明白,自己這一次是又輸了。 可本能依舊驅使她假裝下去,她仍然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tài),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滴落下來。她的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眼神卻不敢與鄭楚濱有片刻的對視。 鄭楚濱將她從上到下看了個遍,禁不住冷哼兩聲:“真是委曲你了,受了這么多的苦,手腕腳腕還是白白嫩嫩,脖子里除了我剛才的掐痕外沒一點外傷。脖子后面也沒有被重擊的痕跡??磥砟莻€綁匪對你真是仁慈,下手比我輕多了。視頻里的那些野蠻舉動,都是演戲吧?!?/br> 說著,他將俞芳菲的手腕重重往旁邊一扔,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俞芳菲原本還在掉眼淚,頃刻間已經換了一副嘴臉,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還真是佩服自己,千挑萬選找了你這么個好男人。真可惜,你要是愿意和我在一起,如今咱們兩人應該快活似神仙。你有才我有貌,這世上還有什么人能比得過你我??上В憬K究頑固不化,不肯與我雙宿雙棲。既然如此,你也別怪我心狠。” “我不怪你,我早該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纯茨銓酪字械膽B(tài)度,我就應該明白了?!?/br> 俞芳菲從地上爬起來,頭發(fā)胡亂往后面一扎,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語氣輕松了起來:“真沒意思,本來還想多演一會兒的。問你個問題,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在騙你?” 鄭楚濱的目光從剛才看過的那些地方又重新掃了一遍:“細節(jié)。我承認你演技不錯,看視頻的時候我確實被唬住了。不過來這里后我仔細看了看你,從早上小孟接到那封信到現(xiàn)在,你起碼被綁架了幾個小時??赡愕氖滞蠛湍_腕一點長時間捆綁的痕跡都沒有。你的皮膚很細嫩,脖子被我掐這么一下都能留下印跡,沒理由其他地方一點傷都沒有。還有你后脖頸那一下,視頻里綁匪將你一掌擊倒,那樣的力道打下去,過了這么久皮膚組織一定會有變化。你抱著我的時候我順便看了一下,那里白凈光滑,跟從前沒什么分別。” “哎呀,破綻太多了,難怪讓你發(fā)現(xiàn)了?!庇岱挤凭共缓靡馑嫉赝铝送律囝^,顯出了幾分俏皮可愛。但很快她就變了臉色,整個人顯露出一種肅殺的氣勢,望著鄭楚濱的眼神猶如兩把利刃,“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你今天也要死在這里,早點知道晚點知道,意義都一樣?!?/br> “當然不一樣?!编嵆I說話間拔出了腰間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對俞芳菲的額頭,“好歹有你陪我一程,意義自然大不相同。” 俞芳菲再狠辣,也不過是個吃醋耍潑的女人罷了。當冰冷的槍管貼在自己的皮膚上時,她心底的恐懼終于不可抵制地漫延了開來。這一次,她是真的顫抖了:“阿……阿濱,你不會,不會真的要殺我吧。不,不,看在我爸的份上,別……別開槍?!?/br> “如果不看在你爸的份上,你現(xiàn)在還有機會開口說話嗎?” 俞芳菲從來不知道,鄭楚濱竟是有槍的。她知道很多鄭楚濱的秘密,包括他生父生母的事情,但她還是不知道很多。比如鄭楚濱有槍,再比如鄭楚濱真的能狠下心殺了她。 現(xiàn)在似乎說什么都晚了。俞芳菲不禁后悔自己的一時沖動。她這一個月來失去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未婚夫、所謂的愛情,名與利,還有曾經說過要愛她一輩子的眾多粉絲。當他們轉為路人甚至是黑的時候,殺傷力竟比普通人還要大。 嘗到了一夜從天堂掉落地獄的感覺后,俞芳菲整顆心都要爆炸了。她最終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并在此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愚蠢。 她又想流淚了,只是這一次眼淚噙在眼眶里卻不敢掉落下來。鄭楚濱的臉色陰冷而深沉,從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絲憐憫和同情。俞芳菲毫不懷疑他會在過后的幾秒鐘里一槍打爆自己的頭。她終于在內心放聲地大吼道:“該死的王八蛋,他媽的怎么還不來!” 那個王八蛋騙得自己跟他合作,他明明說要對付紀寧的,可去了這么久怎么還不回來。難不成他想臨陣脫逃,留自己在這里當炮灰? 就在俞芳菲絕望地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命運的時候,那個害她落到如此境地的男人終于如約出現(xiàn)了。倉庫的門被人從外面野蠻地推開,重重地撞到了墻上,咣地一聲巨響吸引了屋里兩人的注意,鄭楚濱端著槍身子微微一轉,就看到一個跟自己長得有七成像的年輕男子押著紀寧走了進來。 他的弟弟,和他有一半血緣關系的那個男人,他找了三年的冷血動物,終于以真面目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紀寧被他拖著走了起來,還沒站穩(wěn)就被扔到了地上。她摔倒的那一刻鄭楚濱的心不由揪了起來,為她擔心,更為她肚子里的孩子憂心。早在他發(fā)現(xiàn)俞芳菲是騙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紀寧必定兇多吉少。這個人從前就敢拿她來對付自己,到了此刻自然是不會手軟。他終究還是大意了,而這失誤無疑是致命的。 紀寧趴在地上渾身發(fā)軟,一時有些站不起來。她抬頭看到了鄭楚濱,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再看到俞芳菲,她的表情就更迷茫了。那個將她綁來的男人蹲□來,也學鄭楚濱拔槍在手里,拿槍管將紀寧的下巴微微抬起,笑得一臉和善:“不好意思紀小姐,我們又見面了?!?/br> 紀寧這才看清這人的臉,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這應該就是鄭楚濱曾經提起過的弟弟了,也就是三年前麗晶酒店謀殺案的真兇。仔細看看這兩人的眉眼確實很像,應該都隨了他們的父親。難怪自己三年前會將他錯認為鄭楚濱。 兩兄弟,穿同樣的衣服,只是擦肩而過的匆匆一瞥,確實很容易認錯。除了那只手表沒辦法短時間內復制外,其他的他都想到了。不得不說這人很具有犯罪天分,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紀寧盡管渾身酸痛,但還想在俞芳菲面前保有最后的自尊。那冰冷的槍管在她的下巴下摩挲,她強壓下心頭的恐懼,用平靜的聲音道:“三年不見,您還好吧?!?/br> 她的語氣越尊敬,表現(xiàn)的諷刺就越大,在場每個人都聽出來了。 鄭楚濱的弟弟自然也聽出來了,他一點兒也不生氣,依舊笑咪咪的樣子:“哪里是三年,我們前幾個月剛見過。記得那天晚上我開車想要撞死你嗎?或者換一天,我打暈你給你綁上炸彈的那一天。其實紀小姐,你命真的挺大,這么著都沒要了你的命,太可惜了?!?/br> 果然是他,鄭楚濱的分析居然一點沒錯兒。紀寧不由望了他一眼,想要表現(xiàn)出幾分敬佩,但想想還是算了?,F(xiàn)在這個時刻,顯然不適合他們兩人眉目傳情。 可是有一點紀寧想不通,他既然想殺自己,為什么三年之后才動手?過去的三年他在干什么,為什么不動手?明明那時候他更好下手,沒有鄭楚濱的保護,殺一個紀寧簡直太簡單了。 這個問題縈繞在紀寧的耳邊,以至于那人的槍什么移走她都沒發(fā)現(xiàn)。直到她感覺到身邊的人站了起來,開始撇開她與鄭楚濱對話。 “好久不見,大哥。” 鄭楚濱把槍從俞芳菲的腦袋上收了回來,沖對方露出一個克制的微笑:“這話說錯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不知先生貴姓?” 那人的臉色略微沉了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竟禮貌地做起了自我介紹:“忘了說了,我姓姜,單名一個銳字。大哥,我記得你以前也姓姜吧?!?/br> 64 鄭楚濱的生父姓姜,他從前確實有個姓姜的名字。 只是那個名字很久以前就不用了,他也曾刻意地將它忘掉。直到此刻姜銳問起,他才重新想起來。鄭楚濱從前叫姜琰,帶火的名字?,F(xiàn)在他的名字帶水,兩個名字似乎有點相克。 聽到對方一口一個“大哥”地叫著,鄭楚濱盡管心里不爽,面上依舊沒有變色。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姜銳,但眼角的余光卻時時注意著紀寧??吹剿位斡朴茝牡厣吓懒似饋?,靠在了一排汽水上喘氣,鄭楚濱的心才放下了半顆。 但他很快就明白,現(xiàn)在放松顯然太早了。搞不好今天他們都得死在這里。早在上來時鄭楚濱就觀察過四周的地形。從這里出去只有一條通往一層的樓梯。目前姜銳帶著紀寧堵在門口,自己和俞芳菲處于比較里面的位置,如何從這里轉移到門口,同時要將紀寧帶走,確實是一個不小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