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終于……她要讓天下人知道,真正的喬九是怎樣的無雙風華了么? 想起方才那笑,不由讓她們齊齊朝著外面看去。透過茶樓大開的窗扉,外面晴空萬里,艷陽高照,偏偏這樣的明媚中摻著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涌。 忽然,兩人雙雙皺起眉毛,一瞬將周身調整到備戰(zhàn)狀態(tài):“公子!” 這么濃烈的毫不掩飾的殺氣,喬青自然感覺到了。她正走到二樓轉角處,視野之中準確的找到了在人流穿梭中朝自己匯聚而來的四人,普通到扎在人堆兒里便認不出的面貌,周身沒有丁點兒的特征,那氣息卻是讓喬青一眼認了出來——皇家暗衛(wèi)! 與此同時,整個茶樓之外還有數(shù)道殺氣鎖定在她的身上。 這一切只在眨眼間,喬青四下里掃過一周,這些皇家暗衛(wèi)還放不到她眼里去,然而這里多少雙眼睛看著的,一旦動手只會讓自己的廢物身份提前暴露。丟是要丟了,不過具體什么時候丟還不是旁人能做主的! “公子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只好……” 嘈嘈切切的雜亂中,女子嬌媚的嗓音從樓下傳入耳際。 喬青朝下看去,唱曲兒的姑娘手持托盤,一塊偌大的銀錠在銅板碎銀中鶴立雞群。她一手揮帕緊盯對面站著的男子,纖細的腰肢款擺著朝男子逼去。是的,逼去,那男子唇紅齒白秀逸非常,一張白凈的俊臉此時通紅的要滴出血來,低著頭哆嗦著腳連連退后,像是被惡霸調戲的小媳婦一般。 “姑姑姑姑娘請……自重?!?/br> 一聽這唯唯諾諾的斯文嗓音,便是他不抬頭,喬青也能猜出此刻樓下那人的樣子,必定眼圈紅紅無辜的像只兔子,蘭蕭! “莫不如公子收了奴家入府,端茶遞水夜夜侍候在側,以報公子這慷慨解囊的大恩大德?!?/br> 蘭蕭拽著身后侍衛(wèi)的衣袖,連連使勁兒,那侍衛(wèi)五大三粗一看便是副憨厚樣子,撓著頭明顯也抓瞎了。蘭老將軍一聲戎馬,就連府上的下人都是軍中退下來的兵,耿直的心思哪里有那么多彎彎腸子?這會兒為了一時心軟給多了銀子悔的腸子都要青了!若是真讓這唱曲兒的訛上少爺,回去老爺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眼見著少女水蛇腰狂扭越來越近,蘭蕭臉色由紅轉白越來越白瞬間脖子一歪,整個人暈了過去…… “少爺!” 侍衛(wèi)大呼一聲,正要伸手抱住一旁即將五體投地的蘭蕭,已被人捷足先登,一把接住。 看清了來人的樣貌,茶樓內(nèi)看熱鬧的嬉笑聲一瞬靜謐,不論喝茶的聊天的走道兒的都停駐下動作,為眼前出現(xiàn)的妖異少年呼吸一窒。面貌絕美,舉止倜儻,氣度高華,火紅的衣袍瀲滟妖嬈,一顰一笑寫盡風流!原本那唱曲兒的姑娘嬌媚可人,蘭家的公子芝蘭玉樹,可偏偏她一出現(xiàn),嬌媚便顯得庸俗不堪,芝蘭也太過青澀柔弱了。 一句話,將這兩人瞬間比成了地里泥! 咕咚一聲吞咽齊響,這是誰家公子? ☆、第一卷 大燕篇 第四十一章 帶走! 這是誰家公子? 是此刻每一個茶樓內(nèi)之人的心聲。 就連那以保護蘭蕭為最高目的的侍衛(wèi)都看呆了,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感恩戴德地望著突然出現(xiàn)的紅衣少年:“多謝公子出手?!?/br> 瞧著他作勢要接過蘭蕭的手,喬青微微一笑,托著臉白如紙眼圈紅紅的兔子少年當沒看見,轉向了將狼一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射的唱曲兒少女。被這樣曖昧不明的溫柔眼波一掃,少女一張俏臉暈滿了紅霞,揉著帕子咬著唇:“公公公公子懷里的這位公子對奴奴奴奴家有恩……” “所以呢?” “既然公子救了奴家的恩人,奴家愿為恩人報答公子的大恩大德,日夜侍候為奴為婢。”少女等價交換極是滿意,越是掃射著她,就越是心花怒放:“敢問公子府上哪里?” 喬青匪夷所思地看向窗邊站著的無紫非杏——爺長得很像蘭蕭這種冤大頭么? 無紫非杏握拳——公子,這女人敢覬覦咱們的工作,教訓她! 喬青自認是個純爺們,自然不會跟這種小姑娘計較,所以她十分憐香惜玉的自報家門:“喬府?!?/br> 唱曲兒少女已經(jīng)不能用興奮來形容了,蘭家這小公子身份是高,可未免太過嬌弱。她鄙夷地瞥一眼歇菜的蘭蕭,轉而再看喬青越看越是激動,哪里像眼前這公子,出身御醫(yī)世家不說,一看就是個威猛的! “奴家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竟是喬家公子……” “嗯,九公子?!?/br> “原來是九……九……九……”唱曲少女磕巴了。 喬青很好心的點點頭。少女頓時一退三步遠,好像廢物會傳染。九公子是何許人也,說的好聽論上個公子,說的不好聽那就是臭名昭著!若非她會投胎有喬家這么一個后盾,根本就是過街廢物人人喊打,前些日子那名姬腦子有病,她可不會干這種賠錢事兒:“公公公公子,奴家粗手粗腳上不得臺面……” 話都來不及說完,甩著帕子逃也似的沖出了茶樓。 喬青摸摸鼻子——這廢物名聲還有這么個好處? 無紫非杏望天流淚——居家旅行必備良品啊! 瞧瞧那少女逃跑的速度,跑的是花容失色屁滾尿流,主仆三人一陣汗顏。 周遭的看客們沒想到這妖嬈少年竟是那個廢物,失望鄙夷地嘆氣一聲。蘭蕭的侍衛(wèi)更沒想到。不過他卻并非鄙夷,而是將喬青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上次老爺從喬府回來,便日夜大罵這喬家廢物是個混小子,牙尖嘴利陰險無恥,其頻率可比一日三餐,順帶著怎么看自家少爺怎么不順眼。然而他們卻知道,按照老爺?shù)男宰尤羰遣簧闲牡娜烁緫械枚嗵嵋痪?,能把老爺氣得跳腳還天天掛在嘴上問候祖宗十八代的,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 這么一想,更不能讓自家少爺落到對方手里! 侍衛(wèi)一抬頭,懵了。 望著空氣茫然四顧:“我家少爺呢?” * 蘭蕭正被人毫不客氣地丟到一棵大樹下。 盛京城外的荒僻之地,喬青撫掌笑道:“諸位,跟了這么久,辛苦了?!?/br> 話音落,四面悄無聲息陷入了一片沉靜,喬青也不急,半倚著樹干靜靜地等。忽然,眼前一晃,無聲落下十數(shù)條影子,包括之前在茶樓內(nèi)的四人,俱都如臨大敵地盯著她。 喬青微一勾唇:“舍得出來了?” 為首一人謹慎地看一眼地上四仰八叉地蘭蕭:“你故意帶上蘭蕭,讓我等無法在城街熱鬧之地動手?” “bingo!” 蘭蕭這人雖然沒什么用,蘭老將軍獨子的身份卻是這些暗衛(wèi)的顧忌。方才茶樓之內(nèi)人流太多,以這些暗衛(wèi)所想必是一擊滅掉她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她則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出手,便是等死,出手,就要暴露廢物的身份。只有將自己放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再帶走蘭蕭一路到這城郊荒僻之地,才能無所顧忌。 明顯暗衛(wèi)也想通了其中關節(jié):“你不是廢物?!” 喬青歪頭想了想:“對上你們,爺自然還算不上廢物?!?/br> “好個大言不慚的小子!”暗衛(wèi)首領怒叱一聲,目光如蛇陰冷朝著喬青纏繞而去,卻看不到這少年的丁點懼意。十數(shù)人對視一眼,竟是看不出她的深淺:“怪只怪你勾引了玉王爺,王爺是成大事之人,太后有令……” “等等。”喬青一臉的敬謝不敏,再提那宮玉一會兒晚飯可吃不下:“你們還有三秒鐘?!?/br> 暗衛(wèi)一皺眉,還沒想通這話的意思,然后…… 沒有然后了。 砰砰砰—— 一陣齊刷刷的砸落地面聲,包括那名頭領在內(nèi),盡數(shù)伏地挺尸。 喬青望著這七孔流血的死相,嫌棄地皺起了臉,那老東西新研發(fā)的什么狗屁毒,死的這么沒有美感!腳尖踢了踢地上的蘭蕭,剛一碰到他頓時就是一抖:“趕緊起來,老子知道你醒了?!?/br> 地上那人頂著張慘白慘白的俊臉死死閉著眼。 喬青翻個白眼:“趕緊的?!?/br> 一張紅唇抖了兩抖,終于嬌嬌弱弱地咕噥著:“沒沒沒沒醒。” 怎么有這么蠢的人。喬青撫額,她可不愿意再在這里對著這些尸體哪怕一分鐘,甩手走人,腳踝卻被一只手執(zhí)著地握住。蘭蕭趴在地上鼓足了勇氣不再裝暈,一睜紅紅的兔子眼:“上上上上天有好生之德。” “你剛才什么都沒看見。” “我看見了。”蘭蕭縮著脖子。 喬青斜眼俯視著他,蘭蕭弱弱仰視著她,明明嚇得渾身都在哆嗦偏偏死死看著她分毫不讓,目光中毫不掩飾地傳達出了他的譴責。無奈嘆了口氣,喬青蹲下身子終于認真地觀察眼前少年,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難為生在生殺予奪的將軍府還有這么一顆赤子之心,不過……真是傻??!她表情沉重地拍拍蘭蕭肩頭,換來他如臨大敵的一抖,才開始講道理:“他們要殺我,我是反擊,嗯,就是正當防衛(wèi)?!?/br> “他們還沒殺你,只說了幾句話就……” “他們不是沒殺我,是沒來得及殺我,若我不動手,死的就是我了,明白?” “我我我我沒看見他們要……” “你他媽不是說看見了么!” 蘭蕭紅了一中午的兔子眼,終于吧嗒一下落下淚來,委委屈屈地看著她。 喬青一腳踹開他握著腳踝的手,靠,老子腦子讓馬踢了才跟這傻小子講道理:“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br> 蘭蕭傻眼了,一邊疼得嗷嗷叫,嘴里還在嘀嘀咕咕沒完沒了:“你你你你回來,這句話不是這么理解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眾生皆平等,你不能隨意取他性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喬青走到一半,終于忍無可忍地回過頭來。 她一臉溫柔的笑,笑得蘭蕭越說聲音越小,終于喬青走到近前,抬腳,落腳,壓住他五指,捻啊捻…… 舒爽,走人。 后方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徹天際…… 喬青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朝后豎了個中指,看也不看一眼一轉眼便沒了身影,徒留那嬌嬌弱弱的嗓音留在原地碎碎念:“上天有好生之德?!?/br> * 翌日,天氣依舊是那么的好。 好到喬青決定曬著太陽賴床到日落再說。 理想是豐滿的,現(xiàn)實是骨感的。午飯時間還沒到,她就被外面凌亂的聲音給吵醒。喬青瞇著眼睛窩在輕薄柔軟的床榻上,聽外面無紫非杏在攔著什么,極多人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趨近,混合著蘭震庭老當益壯的大吼聲:“讓那兔崽子給老子出來!” 不爽的把大白抓來蹂躪了一頓,在肥貓反抗的“喵喵”叫和漫天的白毛飛舞中,喬青終于爽快了。 起床,出門。 走出內(nèi)室,正見到拄著拐杖的蘭震庭沖進院子,一旁跟著嘴角微勾的宮無絕,再后面大隊的侍衛(wèi)官差險些將小院都擠爆,老家主喬延榮并不在,只有總管喬福在門口應付著。 她對上宮無絕意味不明的目光,茫然挑挑眉。 還不待說話,蘭震庭已經(jīng)揮舞著拐杖要敲過來:“蘭蕭呢?你把那小子弄哪去了?” 喬青立馬蹦開,讓這拐杖敲下來,老子就得上閻王殿去找蘭蕭了。蘭震庭大喘著氣瞪著她,一旁非杏無紫趕忙跑上來:“公子,蘭公子昨日沒回府,今早晨衙差在城外四處尋找,發(fā)現(xiàn)了一處有極多血跡的地方,沒有尸體也沒有打斗的痕跡,不過蘭公子的發(fā)釵掉在那里,人卻不見了!據(jù)守城門的衙役說,昨日看見你扛著蘭公子出城,茶樓里也有認證證明,你是最后一個和蘭公子接觸之人?!?/br> 這話落下,喬青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她可不認為蘭蕭只是迷了路,那里的尸體既然不見了,就定是有人處理了。蘭蕭又正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失了蹤…… 喬福也走上來:“九公子,快把昨日的事說清楚?!?/br> “不必!有什么話去刑部大牢里再說。”宮無絕一言打斷,一雙鷹目和她交匯而過,一揮手,官差衙役立即沖了上來。在喬青還處在睡眼惺忪云里霧里的時候,鐐銬加身,刀劍抵頸。 “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