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喬青咧嘴一笑:“讓他洗干凈脖子等著爺!” ☆、第一卷 大燕篇 第四十六章 倒地吐血 三更時分,整個盛京都處于一片靜謐,唯有喬家還在為日出后即將到來的醫(yī)術(shù)大考忙碌著。 府內(nèi)燈火不熄,亮如白晝,丫鬟小廝跑來跑去的腳步聲傳入書房窗前站著的喬延榮耳朵內(nèi),沒來由的添了幾分煩躁。 “老爺,歇歇吧?!?/br> 喬福給他披了件外衣,看著外面天色皺了皺眉,明明還是盛夏時分,今天晚上卻無端起了風(fēng),陰云密布堆積在低低的上空,讓人心頭壓抑。喬延榮不回頭,問道:“都準(zhǔn)備好了?” “是,比照著往年安排的,大抵都妥當(dāng)了。老爺放心睡吧,剩下的有老奴看著?!?/br> “其他的……也準(zhǔn)備萬全了?” 其他的?喬福一愣,今天這句話老爺已經(jīng)詢問了數(shù)次,他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樣:“是,老奴自不敢怠慢,一切就緒,只欠明日那東風(fēng)了!” 一陣夜風(fēng)吹來,窗子微微搖晃幾下,喬延榮終于松下口氣。到了他這個年紀(jì),難得表現(xiàn)出大喜大憂,今日這兩個情緒卻一同堆滿了心田,興奮欣喜的眉宇間隱隱蘊著抹揮不去的憂色。一面已經(jīng)看到了明天過后的喬家,必將借此機會一飛沖天,在他的手里再現(xiàn)輝煌!一面卻不知為何,隱隱感覺到幾分山雨欲來之勢…… 就在這時! 窗前樹蔭中寒光驟現(xiàn)! 陰云疊疊中看不清的冷月剎那化為刀鋒一利,長電般的驚光,直襲喬延榮心口而來! 身著夜行衣的刺客持劍如隼,一片漆黑中那雙黑瞋瞋的眼亮得肆無忌憚,如同她手中鋒刃光芒乍現(xiàn)。喬延榮恍然中一擋,只覺這眼睛似曾相識,瞳孔中一點幽光如金…… 就這一恍惚的功夫,劍尖偏轉(zhuǎn),一道血痕綻開在他蒼老的手背。 同一時間,來人一擊不成飛速后退。 “想跑?!” 一揮袖,玄氣如淵洶涌朝逃逸之人逼去,眼見一擊必中,她在半空擰轉(zhuǎn)身子避過這后心處的殺招,肩頭瞬間傳來絲劇痛!一股血柱噴薄而出,她咬牙一騰,整個人消失在喬府的夜色中。 “來人,追!” 喬福大喝一聲,迅速上前為喬延榮止血。手背處的血痕極長極深,沿著虎口一直劃到手腕,猙獰翻出了紅rou。喬延榮定定站著,任喬福給他上了藥,凝目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眼中劃過抹深思…… 慌亂趕來的侍衛(wèi)齊齊追擊而去,一時本就忙碌的喬府更添凌亂。 唯有一個地方,寂靜破落如初。 九公子偏僻的院落里,一道黑影落下,捂著肩頭一個趔趄倚上棵樹干。無紫非杏慌忙沖出來,先是一驚,隨即對上那雙她們跟隨了十年之久的眼睛,立即沖上前來:“公子!” 黑衣人扯下臉上的黑布,舒展的眉,漆黑的眼,秀挺的鼻,豐潤的唇,正是喬青! 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本就白皙如玉的膚色蒼白如紙,喬青靠上非杏的肩頭,吞下無紫遞到嘴邊的傷藥,調(diào)動體內(nèi)玄氣靜靜調(diào)息著。無紫非杏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隨著時間緩緩過去,天色漸漸亮起,緊緊盯著她的眼眶里開始有眼淚打轉(zhuǎn)。 “禍害遺千年,爺還死不了?!?/br> 標(biāo)準(zhǔn)的喬青式調(diào)侃,帶著點虛弱在兩人耳邊懶洋洋響起。喬青睜開眼,蒼白的面色恢復(fù)了點紅潤,先前她曾潛入了玄云宗在盛京的分宗一趟,趁那韓太后的jian夫沉睡猝不及防給了他肩頭一掌,之后才來的喬家比照這傷勢引喬延榮出手。這一切本就是故意為之,又早早知道了喬延榮深不可測,自然來之前便吞下了大把的療傷藥。 這會兒調(diào)息之后便好了些。 見她真的無恙了,無紫“哇”一聲哭出來,想揍她又不敢,扭著頭采取冷暴力不合作態(tài)度。 喬青伸手揉亂了她的發(fā)髻,笑瞇瞇道:“呦,跟爺耍性子呢?” 無紫瞪著紅紅的眼睛,眼淚一行一行往下掉,這十年來,何曾見無所不能的公子受過這么重的傷?非杏卻是驚呼一聲,猛然站起來,變戲法一樣在身上摸出十幾瓶藥膏,找出其中一瓶抓著喬青的手背就抹上去:“公子,你怎么這么不愛惜自己!真把自己當(dāng)男……” 話音說到一半,感受到喬青陰絲絲的眼風(fēng),又咽了回去。 一個爆栗賞在非杏腦門上:“當(dāng)什么?老子純爺們——嘶,輕點啊死丫頭!” 喬青笑罵著,不同于往日的邪氣,手背上和喬延榮一模一樣的血痕,便是方才在玄云宗被那長老所傷,方才她故意將這只手藏起,沒被發(fā)現(xiàn)了端倪,這會兒藥膏的冰涼滲著傷痕入體,看著兩個真心心疼她的丫頭,這冰涼順著四肢百骸游走心間,反倒暖意融融。 忽然,喬青瞪著自己越來越沉仿佛堆積了一斤藥膏的手背,茫然問:“你用的是……” “哦,這個???”非杏搖了搖手中的空藥瓶,一揚,丟掉。在藥瓶咕嚕嚕嚕滾的聲音中,和無紫同時朝她微微一笑。 喬青緊張。 “就是公子從前年便開始研制足足尋找了七七四十九種珍稀藥草熬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每天眼巴巴看著它出爐平時用上一滴滴都要rou疼半個月的九轉(zhuǎn)靈芝膏啊……” 喬青呆若木雞。 兩人一口氣禿嚕完,末了——起身,微笑,扭頭,牽手,并肩,渾然不搭理后方唇角顫抖欲哭無淚的主子,施施然進(jìn)了屋。 喬青倒地吐血。 成功將從來陰險狡詐騎在她們頭上作威作福的主子氣出內(nèi)傷的兩人,進(jìn)了房間對視一眼,雙雙大笑不止。再讓她下次不愛惜自己!兩人笑嘻嘻掀開窗簾,想看看外面主子的郁悶。 這一看,她們先郁悶了,外面空空如也哪里還有自家公子的身影? 要問喬青去了哪里? 某人秉持著老子不爽了,自然要有人更不爽的念頭,決定找個人泄泄憤。很不巧,宮無絕身邊的陸峰陸言,便撞到了某人的槍口上。 “喬公子!你……你怎么找來的?” 亂葬崗向東五里地的一座山莊前,陸峰陸言很郁悶。這里隸屬于韓太后的親信太監(jiān)趙公公遠(yuǎn)親名下的一間別莊,是他們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所有暗衛(wèi)分三個方向地毯式一寸一寸大海撈針般搜索堪稱馬不停蹄掘地三尺連飯都顧不上吃才找到的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可是竟然跟上次一樣,一到達(dá),就看到了等在這里的喬青。 打死他們都不相信,竟然這少年的消息網(wǎng)和手下,比主子還要多? 靠,這怎么可能! 宮無絕也好奇的很,他朝喬青挑挑劍眉,示意:怎么找到的? 喬青微微一笑,看著抓耳撓頭好奇心爆棚的兩個傻鳥侍衛(wèi):“自然不會比你們主子有能耐,不過這等時候,我若派人去和你們干同樣的事兒,豈不是浪費資源?” “那是……”陸峰陸言更好奇。 “哦,我不過吩咐了兩個手下,讓他們分別跟著你們倆,一有消息就向我飛鴿傳訊。你們想問為什么不是跟著玄王爺?哦,這個更簡單了,跟著宮無絕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啊,你們倆……”喬青真誠詢問:“要我說出來么?” 陸峰陸言淚流滿面,言外之意,不就是他們比較弱也比較傻么!忙了整整一白天加一黑夜連口水都沒喝的兩個悲催侍衛(wèi),在為別人做完嫁衣那人還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悲催現(xiàn)實之下,終于如了喬青的愿。 ——倒地吐血不止。 ☆、第一卷 大燕篇 第四十七章 醫(yī)術(shù)大考 喬青圓滿了。 一個響指,眼前頓時落下兩條影子,笑瞇瞇的項七,和板著臉的洛四。 喬青拍拍兩人肩膀:“辛苦了。” 項七瞥眼目光恨恨的陸峰陸言,笑得像只大馬猴:“不辛苦不辛苦,兩位才是真正辛苦了?!?/br> 兩人頓時黑了臉,對視一眼,同時獲得了對方眼中的信息,這個喬家九公子真是討厭啊討厭,連帶著帶出來的人也討厭啊討厭! 喬青才懶得搭理旁人的腹誹,轉(zhuǎn)過頭,這才開始打量這座別莊,不大的一個莊子,年份久矣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有些斑駁,想來這里的主人極少入住。而她一路飛來卻曾看見門口有侍衛(wèi)把守,這會兒閉目傾聽,棕灰色的高墻內(nèi)巡邏的腳步聲層層疊疊。一座廢棄的山莊卻守衛(wèi)森嚴(yán),的確是有問題。 “進(jìn)去瞧瞧?” 宮無絕腳尖一點,正要進(jìn)去,先斜斜覷了眼彎腰低頭恨不得窩成兩只蝦米的陸峰陸言。兩人簡直想把自己挖個坑埋了,深深呼吸了幾下終于挺胸收腹立定站好,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 一抬頭,懵了。 “咱們這是……”陸言文質(zhì)彬彬的臉連連抽動。 “被嫌棄了?!标懛宕魷陆Y(jié)論。 兩人淚流滿面,一股“沒娘的孩子像根草”的凄涼感生生浮上心頭。眼前一片空曠中,自家主子連同那招人恨的紅衣少年,早不知什么時候躍入了別莊內(nèi)消失無蹤,徒留決定懺悔認(rèn)罪的悲催二人組茫然四顧,面面相覷。 哦不,還有她討人厭的兩個手下。 看著項七那閃亮亮的小虎牙,陸峰就氣不打一處來:“不用幸災(zāi)樂禍,你們還不一樣么?!毖酝庵?,都是被主子丟了的人,有什么好傻樂的! 項七眨眨眼:“兄弟誤會了,主子怕你們跟著進(jìn)去再添亂,所以才留下了你們。我們嘛是專門留下看著你們的,主子怕……” “怕什么?”陸峰跟著問出這句,陸言就崩潰的一捂腦門,真想沖上去給丫一大嘴巴子,這傻帽,不是上趕著給人埋汰么。果然,項七上前拍拍陸峰肩頭,一臉沉痛:“怕你們在外面也添亂啊!” “……” 陸峰抖著嘴唇,默默上墻角畫圈圈去了。陸言一聲冷哼:“喬公子別給我家主子添亂就不錯了!” 項七驚奇,朝洛四飛了個匪夷所思的眼風(fēng)——就這小子給人做嫁衣的苦逼智商也敢叫囂咱公子? 洛四板著臉,回——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陸言也跟著蹲去墻角了。 就在兩個沒有最苦逼只有更苦逼的侍衛(wèi)認(rèn)真努力的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圈圈中,重重陰云外一線赤紅躍出東方,天亮了。 喬府的醫(yī)術(shù)大考,也在這日出中拉開了序幕。 大考的會場,設(shè)在喬府的演武場內(nèi),翼州大陸崇拜武力,不論什么樣的家族必有演武場,御醫(yī)世家也不例外。 偌大一個廣場上,正前方六個座位虛左以待,大佬們還沒就位。正中一個高臺便是考核的地點,四周以扇形圍出前來觀考的坐席,上到達(dá)官貴人下到武士富商,但凡上得了臺面的今日都是洶涌而至。不少人早早便到了,在丫鬟婢子的侍候下喝茶閑談著,神色間頗有能在喬家觀考獲取一席之地的傲然。醫(yī)術(shù)大考十年一次,根據(jù)往屆的經(jīng)驗來看,往往成績最高之人都是最有可能繼承家主之位之人,現(xiàn)任家主喬延榮便是當(dāng)年的魁首,再往下一輩,那驚才絕艷的四公子更是蟬聯(lián)三屆。 “哎,那四公子倒是可惜啊!” 若他還活著,必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選,若非染了瘟疫英年早逝,也輪不到喬伯封跟在喬延榮的身后在門口迎接賓客,眉目間志得意滿。 再往后是喬文武,心事重重滿目掙扎。 “文武,你今天是怎么了!” 喬延榮回過頭訓(xùn)斥一句,喬文武立即打起精神:“沒事,爺爺。” 蒼老的眉峰皺了皺,知道他是在為心蓉的事耿耿于懷,喬延榮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婦人之仁難成大事!若是要將家主之位傳給他,還要再多多磨練啊……但愿今日這事別搞砸了才好。他正思索著,是否把交代的事?lián)Q人負(fù)責(zé),眼見前方玄云宗來人,趕忙迎了上去。 “戚長老,多年不見,沒想到能得您大駕光臨!” 戚長老,便是韓太后的jian夫。 他同樣抱拳,原本的笑臉卻倏然凝注,緊緊盯著喬延榮手背上的一道劍傷,傷口泛紅未愈,顯然是近傷!僵住的笑硬是再扯開,他試探道:“喬老家主別來無恙,這傷……” “年紀(jì)大了,不經(jīng)事咯,練武的時候不甚傷到,無妨,戚長老和諸位里面請?!?/br> 這話本就是不便透露的意思,若是換了別人必然識趣不作他問,可聽在心有懷疑的戚長老耳里,硬是將這懷疑擴大了幾分。喬延榮見他不動,正要再請,卻忽然一怔。方才見他面色蒼白腳步虛浮,明顯受了嚴(yán)重的內(nèi)傷,并未在意,此時和手上這傷口一聯(lián)系,頓時虛起了雙目,內(nèi)傷! 昨夜偷襲之人,也是藍(lán)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