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那侍衛(wèi)的頭瞬間飛了出去,身體還留在原地緩緩的倒下。“砰”的一聲,那頭顱砸落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面上,眼睛大睜著死不瞑目。場內(nèi)一陣驚呼聲中,宮玉手中的劍血珠滾滾落下…… 他緩緩轉(zhuǎn)頭猛然瞪向?qū)m琳瑯:“是你!” 宮琳瑯笑瞇瞇的站起來,在喬青要帶走姑蘇讓的時候,那一掃,已經(jīng)給三人全都解了毒:“從頭到尾我完全啥也沒干。有的時候,有個好兄弟真是省時省力省心啊……” 宮無絕和喬青雙雙翻個大白眼。 宮玉怒道:“是你們!” 兩人離著老遠(yuǎn),喬青在高臺上窩著,宮無絕在首席前站著,卻不約而同的連個眼角都沒分給他。宮無絕緩緩走到他的位子上,大刀闊斧的坐了下去,宮琳瑯立馬狗腿的給他倒了杯茶:“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嗯,老子現(xiàn)在是擁有了神一樣的隊友,和豬一樣的對手?!?/br> 宮無絕勾了勾嘴角,也不推辭,啜了一口放下茶盞閉目養(yǎng)神。 另一邊,喬青則伸了伸手臂:“剛才跟那老東西對掌,胳膊有點兒疼?!?/br> 洛四嘴角一抽,項七立馬小媳婦一樣的跑過來,給她在胳膊上捏著:“公子辛苦了?!?/br> 兩人這副狂妄的樣子,讓宮玉滿身的怒火沒處撒,打吧?他打不過。罵吧,誰能罵得過喬青那張惡毒的嘴。就在這打也不是罵也不敵的情境之下,宮玉咬碎了一口鋼牙,差點沒把自己給憋死。 非杏四人暗笑,誰跟她家公子作對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這會兒宮玉肯定還一頭霧水呢,明明已經(jīng)勝券在握的皇宮,怎么可能突然變到了對方的手里?早在韓太后會jian夫的那晚,戚長老離開后她又偷偷摸摸的扮成宮女出來,公子和玄王爺便跟著她尋到了一條地道。那條地道之深之長恐怕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不下兩年,直通城郊一座兵器作坊。而公子和玄王爺卻沒對那兵器作坊做手腳,反而想到了利用那地道讓京郊大營中的人無聲無息潛入皇宮。而蘭老將軍在醫(yī)術(shù)大考上一直都低調(diào)的很,便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帶著大軍直入皇宮,給宮玉的人一個措手不及! 至于那所謂的“城郊大營毫無所覺”,一來是里面已經(jīng)分出了一部分兵力,二來便是給宮玉下的套了。 自然,這些宮玉都是不知道的。 直到現(xiàn)在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更加想不到根本就是他親生母親露出了馬腳。宮玉喘著粗氣那桌角已經(jīng)快要被捏碎:“你們不過是奪回了皇宮,那又如何?這喬家完全被朕所掌控,喬文武已經(jīng)帶著喬家的一干侍衛(wèi)將這里全全包圍,你們根本就走不出這里!” 這話剛落,他便看見喬青的嘴角斜斜一勾。 心里一陣心驚rou跳的感覺還沒完全升起,外面便再次響起了腳步聲,只是這次不是一人,而是數(shù)個人的凌亂腳步。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他口中的喬文武。宮玉大急:“文武,你怎么來了,還不快出去看著!” 話音剛落,他后方又出現(xiàn)了兩人,兩人一推他,喬文武頓時趔趄了一下。直到近了才看清楚,后方是宮無絕身邊的陸峰陸言,而喬文武的手臂根本便被兩人給鉗制了住。 宮玉心下一沉:“怎……怎么回事?!?/br> 陸峰陸言已經(jīng)回答了他。 兩人上前兩步,在宮無絕身前一跪:“主子,喬府侍衛(wèi)已經(jīng)全部拿下!” 全場寂靜。 宮玉的臉慘白慘白,韓太后也再說不出話,手一抖,長長的指套嘎嘣一下折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一把執(zhí)起個酒杯猛然丟向喬文武:“該死的東西,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酒杯砸到額頭,落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喬文武只不動受著,整個人云里霧里。第二考結(jié)束后,他渾渾噩噩的出了喬家,原本應(yīng)該去外面帶著所有準(zhǔn)備好的人守住喬府,然而那一刻,想起喬青的話,想起爺爺這些年的所為,想起還躺在病榻上的胞妹,他竟……他直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他竟沒去! 因為他的猶豫,讓守衛(wèi)喬府之責(zé)方寸大亂,給了陸峰陸言一舉拿下喬府的時機(jī)。 喬文武受了這一下,轉(zhuǎn)頭看向了高臺上椅子里的喬青,目光復(fù)雜。如果不是她……雙手緩緩捏緊,他不知道這是對是錯,但是并不后悔,唯余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悲哀。 喬青明顯感覺到左肩頭捏著的手一頓,復(fù)又繼續(xù)接上。 她懶洋洋掀了掀眼皮:“玉王爺,你是不是還想說,手中有人質(zhì)呢?” 宮玉還真的想這么說,此時的他已經(jīng)郁悶的想死了,這是他唯一的一個后盾。整個盛京所有的貴族都在這里,如果宮琳瑯為了皇位而不管這些人的家屬死活,以后難免在他們心里留下芥蒂??墒强匆妴糖嗑従徆雌鸬募t唇,宮玉忍不住猛然打個冷戰(zhàn),心里瞬間升起一股驚恐的情緒。難道…… 喬青笑的是如此明媚,然而等了半天,沒等到意料之中的人出現(xiàn)。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瞪向?qū)m無絕:“人呢?” 宮無絕看向陸峰陸言:“人呢?” 陸峰陸言看門口:“人呢!” 在場的人全跟著這目光往門口瞧,心里的激動不是假的。尤其是兵部侍郎劉大人,抻著受了傷的脖子一個勁兒往外瞧。然而那里始終是一片空空如也。喬青怒了,這掉鏈子的小子!紅衣翻飛猛然躍出…… 只見廣場外那扇大門后,喬青拽著個什么剛要進(jìn)來,又被人拽了回去,她手臂一揚(yáng),一道藍(lán)衣人影便嗷嗷叫著被凌空丟了進(jìn)來,正正落到了宮玉的眼前。那人摔得七葷八素金星漫天,一爬起來就想往外跑,喬青倚著門口的門框大喝一聲:“再敢動一下老子把全場的人都給殺了!” 在場的人齊齊一抖。 這修羅鬼醫(yī)簡直莫名其妙,用咱們的命去威脅另一個人,那人又不是他們親爹親媽,哪里會管他們的死活。眾人淚流滿面,這就是傳說中的——躺著也中槍吧…… 誰知,那人竟瞬間立正站好,咬著唇弱弱抬頭:“上天有好生之德……” 眾人齊齊絕倒。 這簡直就是個奇葩! 喬青一撫額:“給老子原地站好了!” 藍(lán)衣人自然就是蘭蕭,他白著臉弱弱的抖,還在小聲念著:“上上上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站好了你莫要再再再殺人?!?/br> 就算是在篡位現(xiàn)場,眾人也不由得樂了。瞧瞧修羅鬼醫(yī)一聲吼,這藍(lán)衣少年抖一抖的模樣,這世上若論奇葩怎么可能有人勝過她?一眾人朝喬青投去個抱歉的眼神,像是在說,放心吧,你的奇葩指數(shù)絕對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能在喬家潛伏十年不被喬延榮給知曉更讓全天下的人都跟傻子一樣被忽悠了到現(xiàn)在,世上絕無僅有!這么想著,又不由看向廊柱之下的喬延榮,此時他蒼白著臉剛剛能爬起來,嘴角的鮮血還在不要錢似的吐個沒完。眾人憐憫嘆息,招惹上那么一個變態(tài),算他倒霉。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年紀(jì)不大,可恐怖程度根本難以衡量。只看看那宮玉現(xiàn)在的模樣吧,面如死灰,絕望欲死。自己一手準(zhǔn)備自以為萬無一失的篡位計劃,竟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被這少年和玄王爺聯(lián)手搞殘。 甚至連殘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殘的! 殘的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么? 宮玉閉上眼睛,雙手不住的顫抖著:“你們贏了?!?/br> “不!” 韓太后一聲大吼,讓他霍然抬頭,像是本已經(jīng)絕望之際抓住的最后的稻草,求生和求勝的意念帶著幾分神經(jīng)質(zhì)的瘋狂:“母后?母后,還有什么辦法?朕不想死??!” 韓太后的手也在抖,在滿場嘲諷鄙夷的目光中,在喬青打起的哈欠中,在宮無絕又喝下了一口的茶水中,她從案下緩緩抬出了一把古琴。 戚長老迷蒙的眼睛瞬間厲起:“你瘋了!” 韓太后不看他,只鄭重的盯著這把琴,她自然知道戚為平的意思,事已至此那把椅子已經(jīng)完全無望。而她和玉兒死,總好過玄云宗的人也來陪葬。只要不動這東西,宮琳瑯說不得會為了玄云宗的實力而不追究他們的罪責(zé)。不過他想的是美,她卻絕不會如他的愿!玄云宗希望能摘出去,也要看她同不同意!她轉(zhuǎn)向?qū)m琳瑯:“只要你肯放我們母子離去,并發(fā)誓今日之事再不追究,哀家今天就放在座的人一條生路!沒了他們,大燕也不過是空殼一個。你總不至于愿意當(dāng)個光桿司令吧?” 宮琳瑯笑了:“朕還就愿意當(dāng)這個光桿司令了?!?/br> 韓太后扶著琴案:“你……你莫要逼我!大不了一拍兩散魚死網(wǎng)破!這大燕哀家和玉兒得不到,你宮琳瑯也別想得到!” 宮琳瑯搖搖頭,嘲諷的看著她,老子有神一樣的隊友,還怕你個老刁婦?身居圣位多年的氣勢壓的韓太后喘不過氣:“我宮琳瑯坐不坐得穩(wěn)這位子,可不是你說的算的!” “好!” 韓太后一壓琴案,猛然站了起來,精致的臉上是破釜沉舟的陰狠。 戚長老簡直要瘋了:“韓玉蓮,你個刁婦,你要讓玄云宗跟你同歸于盡么?你別忘了你也是玄云宗的人,你這是欺師滅祖!” 韓太后冷冷一笑,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病態(tài)的瘋狂,和一邊癡癡望著她的宮玉神色無二:“跟哀家日夜纏綿的時候,你怎么不喚哀家刁婦?” 噗—— 喬青正接過來非杏送上的一杯茶,一口茶全噴在了項七的鐵面具上。 悲催的項七丟下手里的胳膊,瞬間撲到洛四肩頭尋安慰去了,洛四手一抬,一巴掌把他拍開,拍的是直接痛快干脆利落毫無兄弟愛。喬青安慰性的拍拍他肩頭,笑的前俯后仰:“這會兒散場老子還趕得上吃宵夜。這老刁婦到底彈是不彈,再不彈老子可要彈了?!?/br> 無紫立即乖巧的送上一副琴。 喬青隨手撥弄著:“彈不彈啊?要不咱倆合奏一個?” 韓太后冷著一張嬌媚的臉,雙手顫抖著覆上琴弦:“你們以為哀家不敢么!既然你們要逼死哀家,哀家就和你們拼了!” 在場的人皆都莫名其妙,這韓太后不會是傻了吧,口口聲聲魚死網(wǎng)破同歸于盡,結(jié)果竟是要彈起曲子來?更傻的是那戚長老,把這當(dāng)成了多么了不得的事,瞧瞧他急的,幾次三番想爬起來最終都失敗。眼見著韓太后猛然閉上眼,長長的指套一撥琴弦,再看那喬青也跟著撥了一下,眾人險些滑下椅子底去。 那韓太后瘋了,修羅鬼醫(yī)你也瘋么? 明明是刀鋒相對劍拔弩張的篡位現(xiàn)場,能不表現(xiàn)的這么一團(tuán)和氣么? 錚—— 一聲琴音流瀉而出,不,應(yīng)該說是兩聲琴音。 兩聲完全不同的調(diào)子,卻那么巧的合在了一起。韓太后瞬間睜開眼,狐疑的看著這古里古怪的修羅鬼醫(yī),她彈琴是為了召喚那玄云宗的死士,這修羅鬼醫(yī)跟著湊什么熱鬧!這會兒你湊熱鬧,一會兒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方一想完,場內(nèi)便風(fēng)云涌動,一陣說不清的壓迫感驟然降臨。 緊跟著,衣袂摩擦的聲響悄悄傳來,在這暗夜里顯得極是詭異。夜風(fēng)一起,樹蔭沙沙作響,只一眨眼的功夫,數(shù)十條黑影倏然降臨,不動不言站在了場內(nèi)的一塊兒空地上。 韓太后心頭大喜,眾人卻是滿面詫異,這是…… 有見識多的高呼一聲:“這是藥人!” 宮玉霍然起身,藥人!他緊緊盯著那幾十條黑影,那些人抬著頭卻沒有表情,一張臉如同僵尸一般發(fā)著青烏的顏色,眼珠內(nèi)空洞無神一片空白。然而這一群人匯聚在一起,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強(qiáng)大壓迫,讓人不由得心驚rou跳! 宮玉掩飾不住的激動:“母后?” 韓太后得意一昂頭:“宮琳瑯,如何,到現(xiàn)在你還是執(zhí)迷不悟么?玄云宗研制出的藥人,可不是好相與的!這些人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意識,只能通過哀家的琴音cao縱,他們不會中毒,也沒有痛覺,只要身體還留下任何一部分,都能無所畏懼的執(zhí)行哀家的命令!如何,你或者尚能自保,可是他們呢?你不管朝中的大臣了么?” 宮琳瑯在看見他們的一瞬,面上的神色便極是凝重。 沒有痛覺,便能一刻不停的砍殺,哪怕是斷了胳膊掉了腿,也不能讓他們眨一眨眼頓上一下。不會中毒,則就算喬青出手也奈何不了他們。而端看這群藥人的等級,竟然都在藍(lán)玄左右,這是多么的恐怖!一個喬青也不過在藍(lán)玄的巔峰,一個宮無絕只比他們高出一級,這是個什么概念?哪怕那戚長老都未必能敵得過其中一人! 玄云宗研制出這么一批藥人,是要做什么? 在場的人盡皆察覺到了嚴(yán)重性,呼吸紛紛急促了起來,面對著這些堪稱行尸走rou的東西,沒有人能不驚懼。 就在這時,場中又是一聲琴音。 在場眾人齊刷刷一抖,大難臨頭般閉上了眼睛,面上盡是等死的絕望。然而時間緩緩的過去,這琴音之后再無其他,唯有一聲衣袂摩擦聲,緊跟著,便是靜,極度的安靜。 眾人悄悄睜開眼,這一看,頓時目瞪口呆驚掉了下巴。 只見那群藥人整整齊齊蹲在了地上,高矮一樣,蹲姿平整,和方才站立著的時候一般,不動不言。眾人揉揉眼睛,莫名其妙的看向韓太后。韓太后更是莫名其妙,緊緊盯著自己的手,再看看場中蹲著的藥人,她沒彈!宮玉急眼了:“母……母后,怎么回事?” 韓太后也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錚—— 又是一下。 數(shù)十個修為高深的藥人齊刷刷起立,再來,蹲下,再來,起立……一個琴音一個動作,那聽話程度就跟一群哈巴狗似的。滿場的人都把嘴巴張大成一個o形,宮琳瑯哈哈大笑著摔了個大馬趴,姑蘇讓一張溫潤俊臉囧成了包子,宮無絕嘴角連連抽動哭笑不得。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也只有那小子干的出來! 就這么反反復(fù)復(fù)來來回回,眾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終于循著琴音望過去。 見到的,便是高臺正中撥弄著琴弦的紅衣少年! 她松開手,摸著下巴滿意點點頭:“原來真的這么聽話啊?!?/br> 砰! 眾人齊齊絕倒。 搞了半天你是在試驗他們聽不聽話啊?這什么招人恨的德行。不過,這喬青是如何懂得控制藥人?方才韓太后還自信滿滿,口口聲聲只有她才懂得cao控,這會兒這修羅鬼醫(yī)就直接以實際行動扇了她一大耳刮子。 不得不說,看著韓太后那茫然又慌亂的樣子,再看看宮玉那生不如死的表情…… 真是爽?。?/br> 宮琳瑯簡直要笑抽了,剛一爬起來聽見這句,又摔到了桌子底下,捶著桌子腿兒眼淚直流。要是玄云宗宗主知道自己費(fèi)時費(fèi)力不知多少年多少的銀子多少的精力才研制出來的藥人,被這小子當(dāng)狗一樣折騰,非得把鼻子氣歪了不可,說不得那玄云宗的祖先都得從墳?zāi)估餁獾呐莱鰜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