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喬青走了進去。 衣擺卻被人拽住。 她扭頭,看見一手扒著洞壁,一手死死拽著她,兩眼掙扎地望著下方群戰(zhàn)的眾人,貌似是想要跳下去救人又貌似不敢的蘭蕭。他雙腿不斷的抖啊抖,他白皙的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悲天憫人的糾結(jié),喬青覺得如果不扶他一把,估計這二貨又要嚇暈了。 她逮著蘭蕭往里走。 這貨死死扒著洞壁。 “你不管他們啊?死了好多人!” “管啊?!?/br> 他還沒來得及驚喜,便見喬青咧嘴一笑,白牙森森:“老子等會兒去幫忙收尸!” “你你你……”顫巍巍的手指在半空晃啊晃,蘭蕭被這冷血的態(tài)度給驚到說不出話,蹦到了嗓子眼兒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在喬青冷笑的視線中識時務(wù)的咽了下去。他毫不懷疑,只要再吐出一個字,就會被她一腳踹下去喂鳥。 喬青掃一眼下方,此時有少許的人退卻逃離,那群兇鳥并未再追擊,只一心把火氣撒在了還留下的人身上。留下的人占了所有人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包括方展林書書等人,一把打一邊想辦法希望能上來,卻每每逮著機會便被鳥群瘋狂的攻擊。一雙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上方,不時閃過陰狠毒辣的兇光。 “看見沒有,惜命的已經(jīng)跑了,為什么這些人還留在這里?” 蘭蕭皺皺眉毛。 他不笨,只是太過良善,從小被蘭震庭保護著長大,以至于養(yǎng)成了一副慈悲又軟弱的性子。這也是蘭震庭忍痛把他丟給了喬青的原因,只有跟著喬青這樣的人,才會有蛻變成熟的可能。 “為什么?” 蘭蕭咬唇弱弱答:“想殺你?!?/br> 唇角冷冷的勾起來,喬青笑的邪氣。這些人明明可以逃跑,卻非要留在這兇險之地,無非還是因為貪婪。他們不知道她的玄氣等級,也不知道這群鳥為何不攻擊她,只以為她誤打誤撞使了這小計謀攀了上來。一旦她取了東西,剩下的人滅掉鳥群,那么她這個“玄氣低微”的人,還不是他們砧板上的rou? 惜命的,自知不敵的,良心發(fā)現(xiàn)的,所有沒有惡毒心思的都已經(jīng)離開了。 剩下這些等著殺她取物的,她又為何要救? 不知死活的人,她喬青從來不會留手! 喬青不再說話,轉(zhuǎn)身走進山洞盡頭。 “公子,小心些。” 無紫非杏拉著低頭捻螞蟻的蘭蕭跟了上去,這里面看著空曠,可那群鳥守護的到底是什么還真是不知道。萬一有什么潛在的危險怎么辦?兩人走到喬青的一左一右,這等下意識的保護姿態(tài),讓她心里一暖。這倆傻姑娘,若是真有連她都搞不定的危險,她們還不是炮灰。 喬青輕笑著走上前去,直到走到了凸起的臺子前方,看見了里面的東西。 四人一貓的臉全都囧成了包子。 “呃……” 非杏張大了嘴巴,哭笑不得的望著這稻草正中的一個窩,她們忙活了半天緊張了半天警惕了半天,竟然這里只有一個……蛋? 沒錯,蛋。 在層層稻草之上,一個碩大的鳥窩里,正端坐著一只碩大的蛋。 白色,其上有淺淺的紋理,說它碩大倒是真的,喬青估計了一下恐怕那早已滅絕的恐龍下出來的蛋也不過如此了吧。這蛋的大小幾乎有大白的三分之二!下意識的回憶了一番金足鳥,她挑挑眉梢:“貌似大有來頭啊?” 什么意思?三人一貓一齊看向她。 “公子,這不是金足鳥的蛋么?” “金足鳥極為兇殘,雖屬群居,卻并無任何親情可言。在無人rou可啖的時候,時常以同類為食?!?/br> 喬青不能確定,只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不過三人也大概聽了個明白,這種連同類都會相殘的鳥群,會集體保護一只蛋么?可若不是它們的蛋豈不是更無法解釋,同類都不放過了,又怎會保護個別的種族的蛋?兇獸沒有智慧,不論出于什么原因她們都不可能想的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想了,等著以后讓邪中天那種活了大把年紀(jì)的看看,說不定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反正來都來了一趟總不能空手而歸。 “萬一離了鳥窩,孵不出了咋辦?”蘭蕭擔(dān)憂地看著巨蛋。 喬青稀奇:“老子又不是這蛋它媽,孵不孵的出來關(guān)我屁事?” 蘭蕭仰頭望天,已經(jīng)說不出上天有好生之德了。連人都殺起來不眨眼,指望她對個蛋有慈悲之心,根本就是白日做夢! 巨蛋上覆上了一只魔爪,喬青抓起來掂了掂,個頭雖大倒是不算沉。她隨手一拋,無紫一把接住將包袱抖開抱住這蛋背在了身上。喬青咂著嘴巴心馳神往,一副萬分希望這蛋孵不出來的吃貨表情:“烤鳥蛋,貌似也不錯啊。” 無紫貌似感覺到背后的蛋微微顫了一下。 既然東西已經(jīng)拿到,這洞xue里又沒有危險,喬青也不急著出去了。四人直接在稻草上坐了下來,外面的喊殺聲漸漸弱了。濃郁的血腥味飄進洞府里,倒是鳥的尖利叫聲越來越少,應(yīng)該是快要打完。他們支著面頰翹著二郎腿,等下面的人把一切搞定。 這空閑下來的時候,她便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一路上兇獸無蹤,還有剛才鳥群的驚懼。 她笑瞇瞇的在另外三人身上掃過一周,最后將狐疑的威脅的坦白從寬的目光落在了懷里的大白身上。一片昏暗下,蜷縮著的rou球肥圓的小身體團緊了些,透過毛絨絨的長毛悄悄掀起一點眼皮瞅她,看見自家主子還算不錯的心情,才撒嬌似的喵嗚一聲抬起腦袋來,一雙圓溜溜的貓眼純潔又無辜。 大眼瞪小眼。 喬青仍舊笑著,那笑卻越來越陰森:“大白……” “喵嗚喵嗚?!?/br> 喬青沉默半響,終于挑了挑眉梢:“唔,原來是這樣啊?!?/br> 大白連連點頭,雙下巴一顫一顫,肥肥的爪子風(fēng)sao的撥弄了下腦袋上的絨毛,表示:就是這樣。 喬青讓它給氣笑了,也不再多問,不管是不是這肥貓,不管這肥貓有什么能耐,反正是她的。誰還沒點兒小秘密呢?貓也是有隱私的。一人一貓一番交流,無紫非杏連連翻著白眼,蘭蕭好奇的眨眨眼睛:“是哪樣?” “哦,它說可能那群兇鳥看見了它英俊的貓臉,瀟灑的貓身,優(yōu)雅的氣質(zhì),萬分膜拜之下不敢靠近,自慚形穢之后所以瘋狂?!?/br> 蘭蕭的目光呆呆看著那胖的五官都被擠做一堆的貓臉,挪開;肥嘟嘟卷成一個球的貓身,挪開;油jian耍滑又懶的掉毛的氣質(zhì),再挪開。望向喬青淡定的表情,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瞬間顛覆了。 你怎么能以這樣沉穩(wěn)的語調(diào)說出如此人神共憤的話! 喬青拍拍他肩頭,一臉悲痛:“兇獸的審美自是非同尋常?!?/br> “……” 時間緩緩的過去,小半個時辰之后,洞xue口的血腥味已經(jīng)濃郁到極致。 鳥叫消失,凌亂的腳步匯聚,還活著的人盡都一身狼狽。他們的腳下是兇獸的殘翅斷爪,來的時候人數(shù)上百,后來又源源不斷有新人加入到戰(zhàn)局,此時這些死里逃生的卻只剩下了五六十人。狠狠的掃過山壁上的洞xue口,眼中閃過一抹毒辣,哪怕打的時候也注意著里面的情況,里面無聲不說,也沒見那四人的行蹤。 “是不是里面也有兇獸,她已經(jīng)被吃了?”有人提出疑惑。 “管她是死是活,死了更好,活的也讓她變成死的!”有人殺氣騰騰。 方展和林書書對視一眼:“諸位,在下方才以玄云宗的名聲保證過,打斗之時不可暗中偷襲,如今這兇獸已經(jīng)解決,那東西到底是什么到底歸誰,可就各憑本事了!不過,在此之前,咱們是不是應(yīng)該先把那漁翁得利的罪魁禍?zhǔn)住?/br> “殺了她!” “殺了她,東西各憑本事!” 方展冷笑一聲,這群蠢人,玄云宗的人一個都沒死,除了有幾個重傷的之外剩下的不過皮rou之傷。等到拿到那東西,還不是她玄云宗的囊中物。他看一眼林書書,兩人齊齊一點頭,正要飛身而起,卻見洞xue門喬青四人走了出來。 “好小子,你還敢出來!” 方展咬牙切齒,恨不能現(xiàn)在就把她給五馬分尸。另外的人看出了端倪,怎么這玄云宗的人好像和那小子是認(rèn)識的?昨夜之事知道的畢竟是少數(shù),當(dāng)下人群中便響起嘁嘁喳喳的聲音,昨夜同一個客棧的便將此人身份大致說了說。這一聽說是玄云宗帶來的人,立即紛紛將鄙夷的目光射向了方展等人。堂堂玄云宗,竟讓一個玄氣低微的小子給耍了! 方展羞憤欲死:“那東西是什么,你交出來,乖乖下來受死!” 提起那東西,注意力紛紛被轉(zhuǎn)移:“交出東西,讓你死個痛快!” 喬青抱著手臂,一身光鮮和他們的衣衫襤褸形成了鮮明對比。居高臨下望著下面這群虎視眈眈的丑陋面孔。他們互相之間又恢復(fù)了那種如臨大敵的警惕,眼中算計和貪婪如狼似虎。喬青想,下面這群人也許連兇獸都不如,兇獸的兇殘和暴戾是源于本能,物競天擇。而他們,根本就是私心作祟。不過她也一樣,誰沒有私心呢? 冷冷朝方展投去個不屑的眼風(fēng):“想知道,上來取?!?/br> 方展正要飛身而上,被一旁林書書一把攔下:“方師兄,小心有詐!” 林書書也不知怎的,竟覺得上面那男子危險的很,就如出發(fā)之前升起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方展皺皺眉,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把這小子帶來的,更知道他玄氣低微,若是此時再畏首畏尾,玄云宗的名聲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而且他根本不認(rèn)為會有什么詐,絕對的武力之前,什么使詐心計都是空話。方一把掃開林書書,猛然朝著喬青飛了上去。 劍出鞘,帶著必殺她的怒氣。 寒光閃爍,喬青瞇起眼睛,就這么隨手揮出一道玄氣…… 轟—— 那氣勢如虹的青玄高手,就這么被喬青看似趕蒼蠅一般的一揮,遠遠轟上了另一側(cè)山壁。 “天??!” 這戲劇性的變故,瞬間讓眾人嚇掉了眼珠子,一眾人目瞪口呆瘋狂的抽氣。 再望向喬青的目光,簡直就像是看見了一頭活恐龍! 喬青不言不語,嘴角依舊噙著抹笑意,就好像這一擊把個青玄打飛的事兒不是她干的。一身紅衣翻飛在山壁之上,讓人心驚膽戰(zhàn)一絲兒的聲音都不敢再出。的確如此,絕對的武力之前,什么都是空話,她根本就不需要使詐!包括林書書等玄云宗之人在內(nèi),所有人都呆怔著回不過神,甚至顧不上去將那奄奄一息的方展扶起來。 剛才那隨手而發(fā)的一道玄氣,雖然快,一閃即逝,他們卻看的清清楚楚。 是……是……是紫色! “紫玄!她是紫玄高手!” 一聲跳著腳的怪叫,拉回了眾人的呆滯。 方展躺在地上,身上壓著大片大片的山壁碎屑,怎么也不能理解那自以為的玄氣低微,怎么就忽然變成了紫玄。這樣的年紀(jì),連二十歲都不到,當(dāng)紫玄他媽的是大白菜么!紫玄……出現(xiàn)在去往玄云宗路上的紫玄……他腦中仿佛閃過了什么,靈光一閃中他瞪大了雙眼,吳玨……無絕……他尖叫道:“你是宮無絕!你是玄王爺!” 無紫非杏和蘭蕭三人,剛剛還沉浸在喬青的強悍中。 聽見這一聲尖叫,眼前一黑,險些從山壁上摔下去。 三人互相攙扶著站好,便見前方喬青一臉淡定的微微一笑,沉默,不否認(rèn)。這代表了什么?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為那可憐的玄王爺深深捏了一把汗,昨晚上喬青報出名字的時候,還沒人往那方面想,沒想到,自家主子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把這陰險卑鄙的屎盆子一股腦扣上玄王爺腦門了。 喬青的沉默無疑證明了方展的驚叫。 下面頓時亂成了一鍋粥,竟然是玄王爺! 宮無絕此人極為低調(diào),說是低調(diào),不如說是他太過高傲從來生人勿近,見過他的在場的還真沒有。而玄云宗大壽將請?zhí)l(fā)給了皇宮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玄王爺出現(xiàn)在此地,倒是合情合理。再加上前段時間玄王爺是紫玄的消息幾乎大燕皆知,這一切便全部說的通了。 至于這一身紅衣,再至于那修羅鬼醫(yī),誰也沒敢往那上面想。 一來,滿大街穿紅衣服的多了去了,玄王爺為人低調(diào),以這一身紅衣掩飾身份再正常不過。 二來,那修羅鬼醫(yī)和玄云宗的關(guān)系勢成水火,這誰不知道?說她敢大大方方的一路往玄云宗而去?靠,找死呢! 于是乎,在喬青的沉默微笑之下,一眾人被引導(dǎo)著浮想聯(lián)翩……這屎盆子便順理成章的實落落的“嘩啦”一下,傾倒在了遠在盛京的宮無絕腦袋上!無紫非杏暗暗低下頭,公子啊,你是不是忘了玄王爺也是要去玄云宗的?你這一路上頂著人家的名頭為非作歹,等到了玄云宗見到本人,你要怎么交代???兩人想起那張黑煞神臉,雙腿便開始哆嗦…… 怎么交代? 喬青回頭朝三人眨眨眼,嘴角的笑容非常之無辜。 她可是什么都沒說,她從來沒說自己是宮無絕,至于旁人愿意怎么想?老子哪管得著?。?/br> 蘭蕭三人眼皮狂跳,嘴角狂抽,這簡直就是腹黑無恥的最高境界! 既然確定了此人是玄王爺,在場的人哪里還有敢攔的道理?先不說她的紫玄等級,就是他們一擁而上都只有當(dāng)炮灰的命。就說這人的身份吧,一國王爺,壓都壓死了他們!一群人只有在心里將這“宮無絕”千刀萬剮破口大罵,傳言果然不可盡信,什么冷酷什么冰山全是狗屎,明明就是個陰險卑鄙腹黑無恥的小人! 下方分開兩側(cè)道路,喬青飛身而下。